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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197 字 1個月前

受罰!」

外頭聞訊早進來了兩個年輕僕役,才剛要架上方懷雲的雙臂將他架出去,就見他忽然閃身一避,讓那兩僕役撲了個空。而他自己而是衝到了書案的麵前,雙手撐在上頭傾身來看著坐在書案後圈椅上的老太爺。方懷雲雖說以往最得寵愛,可心裡頭還是畏懼這個方家老太爺的,從來見到都是畢恭畢敬。可這會他喝了些酒,反倒是覺得眼前著人也無甚可怕的了。方懷雲心中生出了一股子孤勇。有什麼好害怕的?他這樣對待他姨娘,任是他如何跪著求情都不肯鬆口放人。他方才回府去了趟駐春院,隔得遠遠的看了一眼屋子裡頭的情形,那哪裡是呆人的地方?

「你是我爹,我從來敬你,可……可我姨娘也不過就是責罰了一個婆子,又能是多大的事情?何須爹發這樣大的脾氣,將姨娘拘在那小屋子裡生不如死!」方懷雲緊攥著拳頭,雙眼猩紅。

老太爺當即站了起來,「啪」的抬手一個巴掌落在了方懷雲的臉上。「混賬!那賤人做下的那事情足可以讓她去死!我不過是看在你麵上,才不將她那些醜事說出來!你以為,若將那事情都說出來,你還有臉呆在方家?」他臉上像是帶著一層黑壓壓的怒氣,叫人不敢大聲喘熄。

若是往常,方懷雲定然是不敢。可這時候心裡頭卻生出股定要將那事情刨根問底的念頭來,「爹,那尋仙中毒也的確同姨娘沒關係,是有人在冤枉姨娘!」方懷雲放軟了聲音,想要以此來打動眼前這個鐵麵冷石心腸的老太爺。

「嗬——」老太爺臉上不好,冷冷笑了聲,抽起煙槍遞在嘴邊抽了一口。他瞇著眼見先前在屋子裡頭的方尋仙已經悄然退了出去,那兩個僕役見了臉色也知趣的退出了書房。「你不是想知道嗎?好,今個就叫你知道。是你那姨娘不檢點,私下同人勾搭成奸!」

方懷雲一時承受不住,顯然也覺沒有想到這個緣故。可這下一瞬他腦海中已經竄出了那人的身影,他張了張口,對著老太爺問道:「誰……那人是誰?」

老太爺觀摩他的神情變化,心中咯登,略微起了變化。他稍掀起眼皮瞧著方懷雲,幽幽吐著煙道:「什麼人?嗬——」

方懷雲吃不準,忽然心思一動,難不成真的是那人。他幾乎就要脫口反問,可再看老太爺陰沉眼眸中射出的那銳利視線,又好像一下子醒悟了過來,倏然住了口。不對……不是崔緒。若要是崔緒,那此人肯定已經不再是方家的大管事了。怎麼可能如今還好端端,就他娘一個人落得了這樣的下場。方懷雲心中打了個冷顫,喉嚨間卻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生不如死?那賤人若是覺得生不如死,那就叫她去死!」方老太爺驟然發狠,淒厲的吼道。他年歲大,所以再這樣聲嘶力竭的喊著就更叫人有種震顫。

方懷雲往後到最了幾步,跌跌撞撞好似站不穩。他臉上的醉態盡數消退了下去,一聲不吭的轉過身去遊魂似得的走出去。一路上也沒人敢攔住他,卻也沒個人敢上去扶他一把。

他不知道這事情之前,還總以為她娘不至於落得這樣慘的下場。可親耳聽見了這個,卻也彷彿能明白為何老太爺這陣子連帶著他也不待見了。原來,是那個原因……

方懷雲雙%e8%85%bf一軟,跪在了地上,他低下頭去,捂著自己的臉大哭了起來。彷彿已經意識到自己一個小小庶子,再不可能有先前過得那樣風光富庶了。

一個人淒淒然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五弟,你這是怎麼了?」出聲的是方四爺方延祿,他才去接了何嬤嬤替賀氏瞧身子,回去路上就看見方懷雲正跪在路當中。方延祿叫同來的小廝帶著那何嬤嬤去採枝院,自己則是留了下來。

方懷雲正是的傷心難受時,他平日再如何都是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又被尤氏安排打理得極好,向來都前呼後擁。陡然成了這日的情形,才發覺在這方府中沒個能說話的人。見到方延祿就忍不住抬起頭抱著他委屈的哭了起來,口中嚷嚷道:「四哥!四哥!」

實則他平日與這方延祿也無甚交集,可眼下卻彷彿成了唯一的慰藉。

方延祿由著他哭了一通,再將他待會四房的采枝院。聞見他身上儘是宿醉的酒氣,就叫丫鬟備下了熱湯澡盆,讓他沐浴一番。等出來時候,天已見黑。方懷雲喝了一碗醒酒湯,身子裡頭的酒氣又被先前熱湯一蒸,腦子已經清醒了許多。可老太爺那番話,他卻記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倒也真像他說的那樣,說開了那事情,自己就好像真的在方家沒有了立足之地。

「四哥,多謝你。」方懷雲手中捧著那隻已經將醒酒湯喝了見底的碗,啞著聲音道。他臉色也黯然了許多,沒了以往的意氣風華。

方延祿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過不了多久就是會試的日子了,其餘的也別多想了,好好備考。」

方懷雲悶聲點頭,心內卻是苦笑了起來。外頭丫鬟帶了個婆子進來,那婆子不是旁人,正是原先在駐春院尤氏跟前當差的駱婆子。駱婆子今個是看見方懷雲遠遠的進了那院子的,可不知怎麼一轉眼人就扭頭走了。她是早前幾天就聽了尤氏的吩咐,等這五爺一出現就要帶去尤氏跟前的。哪知道這小祖宗那日帶著一撥人拿著棍棒怒氣騰騰的出府後就再沒回來,今個才一露頭就跑去了老太爺的書房生事。她匆匆回稟了尤氏,尤氏得知老太爺又朝著五爺發了火,氣得發瘋,立即讓她帶五爺過她跟前。

駱婆子哈著腰,好聲好氣的說道:「五爺該隨婆子回去了,姨太太好生擔心。」

誰料這方懷雲心中對尤氏厭惡至極,立即變了臉色道:「她擔心?她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不是隻顧著自己快活嗎?怎麼,如今醜事敗落了曉得『擔心』這兩個字了?」他咬著牙齒好一頓奚落嘲諷。

駱婆子哪聽不出他口中的意思,一張臉青白不定。可當著這四爺的麵,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應對勸說,隻得僵在那。

☆、伺機動

方懷雲惱極,扭過頭去隻當看不見這人,半晌不肯作聲。最後隻得是方延祿出聲調停,對著那跪在地上的駱婆子道:「你先回去,懷雲留這用了晚飯我再叫人送回去。」

駱婆子如蒙大赦,緊忙應聲說好,退了出去。她怎能不瞭解這小祖宗的性子,隻怕這會當真跟著自己回去了,一身邪火在半道上就在落在自己頭上了。駱婆子悻悻,暗暗道現今這日子的確不同往常了,若不然駐春院已經和這四房形同路人一般的,怎的會讓五爺失意時來這處?她陡然想到一事,心中大喊不好。若是被尤氏曉得了這小祖宗在四房這……可怎麼說!早些年尤氏同方延祿的事情,駱婆子也是清楚知道的,若是被尤氏曉得了豈不是又要發火了?

駱婆子一麵往外頭走,一麵皺緊了眉頭,腳步也稍稍遲了下來。一咬牙,她下了決心快步出了四房。駱婆子想道,如今尤氏這境況,自己不說她哪裡會知道。這樣想著,倒也有些推諉,不似以前那般挖空心思的琢磨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四房算計在。

再說這駱婆子走了後,方懷雲才轉過身,低垂著頭對方延祿輕聲道:「四哥,多謝你。」他先前是腦子一熱就將那些話脫口而出了,然而這會冷靜下來,也是懊惱得不成。這等事情怎麼能檯麵上扯出?不過也是折損了自己的麵子罷了。方懷雲歎了口氣。

方延祿在商道上打磨多年,隻一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將那話引到先前那上頭去。隻道不足一月就要應試了,問了方懷雲如今功課如何,備考得又如何。

方懷雲一一答過,可這心裡頭對這些也沒多少把握。他原先做什麼都隻算得上個敷衍了事,不過是求個交代罷了,可要將這做的學問用到應試上,他自己都覺得是不成了。

方延祿忽而眉頭一皺,帶了幾分擔憂道:「我聽府裡下人說,前幾日大赦的時候,你帶人去打了安寶?」

「嗯。」方懷雲並不躲閃否認,到底不覺得這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甚至猶是覺得不解恨。「若不是那廝手腳不乾淨,人也極囂張,哪能惹來這後麵的事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到現在還認準了起因就在安寶身上。可方延祿如何能不知道其中深淺底細,思付了一刻才道:「安寶那娘如今已經死了,如今世上就剩他一個。這等人,最是能成為窮凶極惡之人。倘若你上次能打死了他也就算了,若是沒有,這日積月累下來,隻怕要將所有的恨都加諸到你身上來。」

方懷雲雖有時行事乖張了些,卻也從沒動那殺人的念頭。乍的聽眼前這個麵目清儒的四哥肅然說這話,並不像打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殺了他?」方懷雲搖了搖頭,眉宇間露出些怯色來,「真要殺了人,隻怕、隻怕……」

「哈哈哈哈……」方延祿笑了起來,對著對麵坐的那人道:「我隻是提醒你說要往後小心此人,又哪是叫你真去殺了他?」

方懷雲這才麵色鬆了鬆,舒了口氣道:「他那日已經送了半條命,哪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方延祿低下頭,端起茶盞吹了吹浮在水麵尚未舒展開的茶葉,呷了一口。進來一丫鬟,恭敬道:「爺,太太身子不爽,正叫何嬤嬤看著呢,就不出來用飯了。」方延祿點了下頭,朝外看了看天色,對方懷雲道:「今個小廚房做了小天酥,通花軟牛腸,你定喜歡的。」

方懷雲心中一動,今日才發覺他這四哥為人著實不錯,倒是自己往日裡少親近了。

再說那丫鬟回稟了後就回了四太太賀氏的屋子,賀氏側依在床上,神色弱弱。一旁是何嬤嬤坐在小杌子上,小心用銀針刺著賀氏手指上各處。另有個老嬤嬤在跟前,捧著支紅蠟燭以供何嬤嬤時不時的將銀針在上頭淬一下。

丫鬟道:「太太,那邊已經在吃了。」

賀氏若有似無的應了一聲,對著她示意道:「你外頭去候著。」等人走了,她才又開口同那老嬤嬤道:「不知道夫君怎麼將他帶回來了。」賀氏當著這兩人,也不忌諱的嘀咕了句。

老嬤嬤道:「總歸是兄弟。老奴聽說這五爺在府裡哭得傷心被老爺碰上了,要是置之不顧,這麵上過不去,將來也容易被人生出口%e8%88%8c來。」

賀氏點了點頭。

何嬤嬤緩緩將那銀針抽了出來,「太太放心,身子無礙。」老嬤嬤聞言,將捧著的那燭台放回了桌子上,轉身問道:「太太這些日子精神不濟,麵上有些泛黑,我還以為……」

何嬤嬤笑了笑,「方家說太平也太平,太太是個曉得避鋒芒的人,哪會遭人算計了。」她知道四太太是懷疑自己中了毒,這事也不需言明,她原本就是府裡養著專程解毒的人。

老嬤嬤苦著臉道:「老姐姐,這大戶人家的事哪說得準。要說這四太太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