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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55 字 1個月前

什麼東西被送來……」

「住口!」老東西驟然暴喝了一聲,「當初?當初要不是你那媳婦自作主張去認下了同那人的關係,又怎麼可能會有今日牽連?若是當初就一口咬定決沒有差使來,哪至於一再受疑?事到今日再來否認,你以為那些人還會信麼?」

「我早就勸過你,你那媳婦來歷不明叫你早作打算,偏偏你不聽。現在可好了!那些人正設好了罪名等著發落我們方家上下呢!」

「……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這麼多年了還在搜尋?!」

「重青啊——」老東西重重的歎了口氣,「事關江山社稷,豈是我們方家能承受得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誰又知道呢?爹隻問你一句話,是不是真的想要將方家滿門都陪著你承擔這事的後果?」

尤氏聽見江山社稷這四個字,當時渾然一震,隻覺自己是聽見了什麼緊要事情,又特意將整個身子都趴到了薄薄的木隔上去聽。

「那爹是想要……我怎麼做?」

「我要你離開方家,再不是方家人!我方家棲居江南小城本不會同那人牽扯上什麼關係,一切都源於你執意不肯休的媳婦。她惹出來的禍事,她一人填補不了,隻能你去補救!於我方家不能有半絲乾係!你若還體恤你娘生你養你的恩情,就不該連累大家。」  ……

將深刻在記憶中的那事情緩緩吐出,尤氏抬手將垂在眼前的頭髮朝著兩側撥了撥,「怎麼樣?」

尋仙聽後隻覺得她並未將整個事情完全吐露,好像半遮半掩故意藏了些。她定定的看著已然恢復了幾分神采的尤氏,桃花瓣一樣的薄%e5%94%87輕輕動下,「照你這樣說,是老太爺早就不滿爹,為何還要繼續讓我們住在方家,表麵看起來平安無事,甚至……甚至到如今方家上下都沒幾個人知曉?」

尤氏「嗤」的笑了一聲,眉梢揚了揚,透出幾分鄙薄譏嘲,「這就要去問老不死了。」

尋仙深吸了口氣,不再同她糾纏,低聲道:「你若真是想出去,外頭那婆子或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她曾經是姨太太身邊的人,肯定也早已經摸透了她的心思。」

尤氏不吱聲,皺了眉頭想了片刻,繼而又咧嘴一笑,「四小姐也是個明白人。」

「不過……現今老太爺下頭最得力是二伯,可二伯無子嗣,剩下就是四叔五叔。老太爺對四叔是什麼態度,姨太太肯定清楚,就算後頭四太太一索得男也未必能為四房在老太爺心中掙得多大席位。那就隻剩下五叔了……」尋仙將方家如今的形勢稍作剖析,她略斂著長睫,叫人看不清她眼眸深處的變化。「姨太太如今倒不妨將心思多花些在五叔身上。」

尤氏一橫眼,「你是覺得再不可能翻身了?」

尋仙沒有理會她這話,反而繼續道:「老太爺這趟回來好像大不如前,聽說……那煙膏外來的東西,最能掉精氣神,實則內裡虧損會越來越嚴重。」

尤氏轉眼一想,原先老東西出去的時候才剛生了場大病將死未死的,她還奇怪怎麼回來後就這樣精神奕奕了。嗬……原來是這樣。她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方尋仙話裡頭的深意。隻等她兒子日後接管了方家,那她哪還會被關在這一輩子!

就在方尋仙轉身要離去的時候,尤氏忽然開口:「等一下。」她扶著桌麵站了起來,「想了想,我們之間的確不該這樣針鋒相對,妍姐兒好端端的卻死在祠堂,怕也是老太婆搞得鬼。你既然這麼知趣,不妨我也再告訴你一件事。」

尋仙稍稍停下腳步。

尤氏道:「那日,我還聽見老傢夥盛怒之下說你並非方家骨血。」她大有深意的看著尋仙,「我猜……同他們口中所說的謀逆之人脫不開關係。」

尋仙心道她果真不肯徹底說明白,隻是今日所知的這些已叫自己明白,所有的一切和那柏老王爺脫不開關係。怪不得,穆舟會說隻有緘王先了結了那案子才能徐徐圖後頭的事。

——

再說那白景從淹月庵回了方府,走到學舍前忽然停駐了腳步。他左右看了圈,空空如也。這才又朝著自己屋舍的方向去,隻是步子已經比先前刻意放緩了許多。

那屋子前有一小片苗圃,側旁擺放了一套石桌椅。

白景在那石凳上坐了下來,伸手去懷中摩挲著一物,指尖觸及到上頭的溫熱,忍不住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心中又暗暗想起了先前在淹月庵看到那位方家四小姐,果真是姿容過人。倘若……倘若他能虜獲了芳心,成了方家贅婿,豈不是這世間最大幸事。

白景尤覺不過癮,指尖一勾將懷中疊著的那塊粉色香巾拈了出來。那香巾的一角秀了一段梨花枝,上頭用銀白絲線繡了三四朵梨花,幾片翠色的小葉綴在其中。白景將香巾展在麵前,湊了上去湊了湊殘留的溫軟香氣,登時覺得半個身子都酥|麻了。

也不知坐了多長時間,身後傳來腳步身。白景立即轉過身去,見來人正是住在他隔壁的穆舟,立即站起身迎了前去。「穆兄,你回來了?」

穆舟朝著他點了下頭。

白景立即將那香巾抖落出來,獻寶似的說道:「你瞧瞧我這錦帕如何?」不待穆舟言語,他就自顧自的接著道:「這是我今日去淹月庵的時候,佳人所贈!」

穆舟倏然一笑,「淹月庵?」

「正是!」白景麵上儘是得意之色,宛若沉醉在裡頭,「誰曾想這佛門清淨地也能得來這樣一段稀奇的姻緣。」他原是一個麵目白淨之人,現如今卻是紅粉緋緋兩頰鼻尖都沁出了油光。「原來佛祖我可憐我苦讀十數載。」

穆舟聽見他說淹月庵這三個字,就知曉了他是特地在這等著自己的。他也不附和,隻靜待著看白景接下去要說些什麼。

白景道:「你可知道這佳人是誰?」

穆舟搖頭。

「說出來你也未必相信,正是方家四小姐。今日得以親近,才知道這世間還有這般……這般妙不可言之人。」白景說時含笑,臉上大有深意。方家老太太說是選陪讀,實則是有意挑選贅婿。他曾幾次見過這穆舟不在學舍也不在屋內,不知從哪裡回來,心裡頭也早認定了此人不是安分之輩。故而,這次特地顯露了給他看。

☆、前塵事

尋仙從那駐春院出來,便看到不遠處離立著一人,像是在特地等著她。走到近處,那人也正轉過臉來,對著尋仙淡淡道:「四小姐。」

「崔管事。」尋仙帶了幾分驚詫的看著他,算來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見到此人了。她看此人現如今的麵貌,絲毫不覺和往日有絲毫變化,隻好像尤氏的事情從未對他起到絲毫波及。

崔緒緩緩開口道:「四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尋仙沉眸,稍稍側轉過身對著袖袖道:「你去前頭等我。」

等袖袖走遠了,崔緒才將目光從遠去的背影上收了回來,轉而看向了方尋仙。像是斟酌了一番,才出聲:「四小姐怎麼會來此處的?」

尋仙噗嗤一笑,拿著扇子遮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漆黑靈俏的眼眸盯著麵前之人,透著%e5%90%9f%e5%90%9f笑意。「我來去府中各處,難不成還要向崔管事請示嗎?」

崔緒搖了搖頭,他目光雖然還是冷淡,可卻瞧不出有絲毫歪斜心思。「隻是現如今人人都知道四小姐中毒和尤氏脫不開關係,這時候偏偏還要去見她,恐怕……是會引起人懷疑的。」

尋仙隻裝糊塗不懂,納罕道:「崔管事說的話好晦澀。」↙思↙兔↙在↙線↙閱↙讀↙

崔緒歎了口氣,好像並不願意同她這樣打太極,他的眉頭擰緊了兩份,不似以往那樣風波不驚。「四小姐是聰慧的人,怎麼回不懂在下的意思。老太太如今正寵著四小姐,四小姐沒必要親自去見那尤氏的……」

「沒必要?」尋仙聽見這話反問了一句,又笑%e5%90%9f%e5%90%9f的看著崔緒。

崔緒視線直直迎上的尋仙,肯定道:「當日珊瑚那事情後,在下曾經說過要同四小姐聯手的事情。」

尋仙記得這事,可從來沒有將這事擱在心上。因為她一向以為崔緒此人不可捉摸,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自然也不會清楚來日自己會不會被他擺一道。何況,昔日他和尤氏那樣的關係,到了現如今還能這樣理智的明哲保身,宛若從不認識尤氏,從沒有私下同她的那些私情一樣。

尋仙道:「崔管事什麼意思?」

崔緒愁眉深鎖:「我不過是想在這府裡頭尋個伴罷了,竟然四小姐同在下的目的一樣,何不聯手起來?」

「什麼目的?」尋仙麵上閃動著不確定,像是苦思冥想仍然想不明白他這話裡頭的意思。可是,這崔緒先前提醒她的那事情卻是對的,在方家哪裡能真正避開老太太的耳目。她私下來駐春院恐怕要惹老太太的疑心,那她先前苦心在她麵前經營的一切也就轟然倒塌了。所以,這次她也沒打算瞞過老太太,而是打算待會就過去拜見一番。

崔緒壓低了聲音,「四小姐難道不是為了報當初之仇嗎?」他也無意在賣關子,隻想著將這事情都乾脆利落的挑明白了。「當初的春梅,恐怕到今日已經在黃土中成了泥了吧?」他幽幽然的歎了一句,神色一淩又道:「想不到四小姐這樣弱質纖纖的女流之輩,竟也能下此狠心思。若不是在下後來又細心查了兩個月,估計也鬧不明白當日的起因竟是打理苗圃的徐老頭在春梅麵前露了話鋒。」

尋仙神色絲毫不變。這些日子,老太爺因為忌諱著尤氏的那事情,已經將後宅的僕役不論老少都調到了前頭做活。這老徐頭也不例外。尋仙早給他備下了銀子,趁著這是時機就贖了身。如今老徐頭已經在鄉下養老了,並不是方家奴僕。至於崔緒如何知道,尋仙並不好奇,也不慌張他知道這些。

崔緒又道:「四小姐九轉心思無人能及。可……方家的水深的很,處處要小心。若是被那些人抓出了短處把柄,恐怕……」

尋仙皺了皺眉,眉間已經隱透出不痛快。

崔緒見到她神情變化,立即暫停了這話,倏然緊閉著的雙%e5%94%87。

「說說你呢?」尋仙怒極反笑,她一雙漆黑的眼眸銳利的直逼著崔緒,彷彿在窺視他一慣地斂著的眉眼中到底是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自然是……要老太爺償命。」崔緒忽然無聲一笑,整個麵上都好像鋪滿了戾氣邪惡。

尋仙略有吃驚,停頓了片刻才開口:「什麼緣故?」

崔緒邪氣的笑了一笑,「四小姐還記得當初我同你說的那個月下廟的故事嗎?」

尋仙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當初崔緒說月下廟底下藏著的乾屍是幾十年前一位方家小姐的,而這月下廟建來也是為了鎮住屍身的。尋仙初聞這事情的時候,也好奇為何一個外姓管事能知道方家辛秘的。難不成……此人和當初的這事情有不可磨滅的關聯?

「其實,那時候並不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