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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188 字 1個月前

輕按了下,問道:「那我這邊的傷口可有人來問?」

蘇媽媽道:「當時我顧不上許多,便拿了屋子裡備著的香灰堵了上去。那些人隻知道小姐中毒了,哪裡會想到小姐下午受傷的地方,更何況那裡都被方巾包裹著,倒也沒人注意到。」

尋仙這才放下心來。她醒過來最但心的事情就是脖頸處的匕首留下傷痕被人發覺了起疑。她既然是i懵懂無知裝著被下了毒,就不想讓老太太看出來她已經識穿了下毒是什麼人。

蘇媽媽仍然是一臉擔憂,她仍然記得方尋仙在暈倒之前說的那話,試探著問道:「小姐……小姐是怎麼知道老太太要下毒的?」

尋仙卻不想細說,又問道:「那尤氏呢?」

蘇媽媽雖然一直守著方尋仙,可也知道這外頭已經是出了天翻地覆的大事情。「尤氏被請到老太太的院子中問話,出來的時候卻滿身是傷,聽說是老太爺親自打的。如今已經被關在了駐春院的西廂房,算是……徹底失了老太爺的寵愛了。」蘇媽媽又緊接著道:「這原本聽說小姐下毒的事情還要再查上兩日,尤氏也沒認罪,不知道後來老太爺怎麼就變了主意。這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老奴也不清楚了。」

「……」尋仙見自己不過是個起因罷了,定然是老太太後來又拿出了什麼對尤氏大不利的事情,才對尤氏起了徹底的厭棄。尤氏跟了老太爺這麼些年,就算是要冷了情分也不是能一蹴而就能辦到的,更何況是親自毒打尤氏。

尋仙歎了口氣,恐怕和當年尤氏同那花匠的事情有關。她不想將這事情細細說開,隻將身子盡情放鬆了靠在後麵的床欄上,神情之中帶著淡漠。尋仙如今是真真切切的見識到了老太太的手段了,先前的一切她幾乎都沒有參與進去,卻在無形之中縱容了尤氏的一切囂張妄為。就連著斷了%e8%85%bf,也好像是在恰當的時機給了尤氏又一次胡鬧的機會。最後,又緊緊是憑著最後對自己下毒,而再將矛頭轉向尤氏。一步又一步的推著尤氏從雲端掉進了泥潭。

這樣深不可測的心機……若不是自己知道了是她下毒,未必能看穿這一切。

「崔緒呢?」尤氏竟然已經是這樣的下場,尋仙不知道崔緒往後會是何打算。

蘇媽媽訝然,「崔管事怎麼?……尤氏最後就是被崔管事派人送回駐春院的。」隔了半晌,蘇媽媽看她臉上青白不定又時而顰蹙眉頭,沙啞著聲音道:「既然這方府裡頭是吃人的地方,小姐……不如我們離開吧。」

尋仙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又能離開去哪裡。若是尋不到玉匣,她的去處除了方家就隻有海外的遮島了。她伸出手,覆在蘇媽媽的手背上,「老太太下毒的事情,自此之後就隻能是爛在肚子裡的秘密,倘若……」

蘇媽媽臉色越發白了起來,不等她說完就忙不迭的點頭搶道:「小姐放心,這事情我和袖袖都不會說出去。」她手中持著的燭台晃動,落下的燭蠟低在她佈滿皺褶的手上,可蘇媽媽渾然不覺。

尋仙收回目光,瞥見地上透著霜白的亮光,默默喃道:「天快亮了呢。」蘇媽媽也扭頭朝著窗子看過去,隻見斑駁的樹影投映在窗子糊著的白宣紙上,正如她如今心境一般。

☆、老王爺

轉眼到了五月中旬,天氣一日暖過一日。方尋仙藉著中毒的緣由在自己屋子養病,再沒去那學堂上課。這日用過飯就叫袖袖端了張凳子坐在窗子前坐著,正是燥熱之時,窗外的樹梢上不知生了多少夏蟬唱和個不停。

袖袖皺著眉頭道:「往年沒有熱得這樣早的,這老天爺也不知道怎麼了,三月初的時候還在下雪,這會就已經熱成了這樣。聽說淮南那邊已經大旱了,從去年入冬到現在都沒下過一場雨。」

方尋仙手裡頭握著絲絹團扇,漫不經心的搖著扇風。兩鬢垂下的碎發輕輕搖曳晃動,她抬手將發挽到了耳後。小巧的耳垂如雪花一樣白皙,耳上帶著細小的珍珠耳墜,「你怎麼也關心起外省那些事情了?」

袖袖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熱汗,嘟囔道:「小姐前幾日讓我去街上探聽縣衙消息的時候在茶肆聽人說的。這些年來原本就日子不好過,這下更不知道要多少人流離失所了做難民了。」

方尋仙聽著她的話沉默不語。朝廷這幾年已經入不敷出,不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派人挖了前人的墓來充填國庫。這還是太平世道,如是周邊幾個接壤的國趁機起攻伐,等再要動用兵馬,怕是將整個國庫都掏空了也養不起。

「四妹在窗子前做什麼?」方言葦帶著丫鬟忽然出聲,嬌美的麵容上帶著盈盈笑意。身著淺綠色銀紋繡百蝶度花上衣,累珠疊紗粉霞茜裙,%e8%83%b8`前壓了赤金盤螭瓔珞圈。一雙手帶著九彎素紋平銀鐲子,捏著錦帕娉婷而來。

尋仙含著望著她,懶得起身就仍然歪歪斜斜的坐在那,開口慢%e5%90%9f道:「三姐才來想我來,我能做什麼,大概就是在想三姐怎麼就忘了我這個四妹了。」

方言葦帶著低柔淺笑坐在了她麵前,眉眼一轉嗔道:「你這張嘴可別說這些來埋汰我。先前是老太太吩咐了,不讓咱們來吵擾你養病。今日早上我娘去老太太那請安,她說你已經能下床了,我這就眼巴巴的跑來看你了。」

方尋仙緩緩笑了,一霎那眉目靈動,容顏清澈。又探身朝著站在她身後的貼身丫鬟白餘看了一眼,用著扇子點了點她手上提著的東西道:「帶了什麼來?」

「我看你這氣色精神都好得很,臉色也比先前紅潤了許多。」方言葦轉身將白餘手中提著錦盒拿了擱在自己%e8%85%bf上,將那盒子打開,「給你新帶來了幾麵娟麵團扇,上頭都是空白的,你要是那一日得了空,自己畫上幾麵,也能每日換著用。」裡頭赫然是五六柄還沒有扇麵的雪白團扇。

尋仙目光在那上頭轉了兩道,又將自己手中的扇子拿在手中把玩著轉了轉。「三姐自己怕花心思,倒不如先前送我的這把,好歹也是你親自畫好了送來。」

方言葦哭笑不得,說道:「我當真是怕你悶在這屋子裡頭沒事情做,才好心好意送這東西來給你打發時間的。沒想到你自己懶,卻還要冤枉我一番心思。」

「好了好了!」尋仙笑著連忙打斷,歪過身子攬著方言葦的手臂嬌聲說道:「三姐是好心好意,我是狼心狗肺!三姐別生我氣了,我正悶得發慌,三姐同我說說外頭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不成?」當日穆舟曾經說過即將會要頒布大赦天下的聖旨,可不知為何等了約莫十日了,還未有絲毫動靜。她也前幾日尋了由頭讓袖袖出府打探,卻沒個動靜。

方言葦果真顰著眉想了起來,脫口道:「前幾日倒真是出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她將那盒子重新蓋了起來,遞給了袖袖。「你記不記得上次咱們在茶館的時候,遇見那位沈小姐時候她曾說緘王爺在這辦一件案子?」

尋仙手中握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著,可那雙漆黑的眼眸卻是一直專注的盯著眼前那人,點了點頭問道:「是什麼案子?」

方言葦初聽見時也稀奇的很,隻是到底是沒有公開審的,這些也都隻在碧城那些權勢大戶裡頭流傳。方言葦前兩日出去同幾個世家小姐聚過一次,其間曾有人提及過這事情。「同當年柏老王爺有關!」

柏老王爺是當今聖上的嫡親胞弟,尋仙會知道這個名字是因為當年被捉去遮島之前,曾經被拘在一個密室中。有人三番五次來拷問她,其間她聽到了幾次柏老王爺的名諱。然而那個柏老王爺在十年前就已經離世了,此時又聽見不由凝起神來聽。

方言葦壓低了聲音道:「那老王爺雖然明裡是說得了急病過世的,可其中到底如何誰又知道?要不然這次緘王爺也不會暗地裡來查老王爺生前的事情。那時候老王爺就是在咱們旁邊那惠州過世的,死之前曾經派人來了一趟碧城,誰料到那人帶了緊要東西來,卻是無緣無故的失蹤了。緘王爺這次就是要來查清楚這事情的,你猜究竟是怎麼了?」Θ思Θ兔Θ網Θ

尋仙歪著頭想了會,分明心內覺得這事情聽得有些耳熟,可仍然露出怔然模樣的反問道:「難道是……辦差的人帶著那東西跑了?」

方言葦搖了搖頭,神色翻轉,故意賣足了關子才道:「根本不是!是那辦差的人途中受了傷,正奄奄一息的時候遇見一個打更的更夫,那更夫拿著錢財卻生出了歹意,並沒有按照那人話去將東西送到指定的地方去。反而是轉身就將那受了傷的辦差人殺害了,而他自己則是帶著那些東西回了自己家。」

尋仙一聽這話,心中生出些微震動,這……根本同那冊子上說的事情一模一樣。

方言葦見到她神情呆滯,不免好笑,又繼續了說道:「原本已經過了將近十年的事情,根本找不見有什麼證據,偏偏是當日我們在沈小姐的那茶樓聽見的那出說書故事,才將那殺人的更夫逮住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那說書故事可是在城中好生轟動。那更夫大約是心虛得很,又聽見外頭哪裡都在說著這事情,終於扛不住前幾日去了衙門自首了。你猜那更夫是誰?」

尋仙皺了皺眉,輕聲道:「我哪裡認得什麼更夫,這讓我怎麼猜?」

方言葦卻道:「這城中打更也是劃分地方的,你不知道那更夫正是那個夜夜在我們這塊打更的。咱們晚上聽見外頭傳來的梆子聲,說不定就是那個跛腳更夫!」

「……是我們這塊的更夫?」尋仙神情呆滯的喃喃著道,又看向方言葦,問道:「那他這十幾年來都是在咱們這帶打更嗎?」

方言葦不甚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理這些做什麼?我就是看你悶得慌才將這事情說來給你解乏的,到底是天家的事情,咱們聽過後也就忘了吧。」她端起袖袖先前端上來的茶盞,抿了兩口茶,茶香四溢在口齒之間,生甘無窮,竟是要比自己屋子裡頭茶還要好許多。

尋仙仍然滿腦子在想那個事情,先前穆舟也曾在自己麵前提過緘王在秘辦這案子,而那坡腳的更夫又這麼巧是他們這片的。難道說……當初老王爺派的人是要來方府不成?

若是這樣的話,那也就可以推測為何當初她被關起來的時候,曾經聽說過柏老王爺這個名字了。難道說,是有人以為柏老王爺的東西送到了方家,才引出了後來這許多的事情?

會不會……那東西就是玉匣?

她一直被灌輸方家藏有玉匣,卻始終沒有想過那個玉匣到底是什麼緣故才會到了方家。難道……是這樣?

那如今已經證實了柏老王爺的東西並沒有來過方家,是不是就意味著玉匣其實並不在方家?

尋仙想了想,又否認了這念頭。若真是這樣,那穆舟就應該早知道,不會在那夜裡跟自己說還在方家查玉匣的下落。諸多事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