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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32 字 1個月前

不出來。嬤嬤回過神來,見到賀氏這受驚模樣,曉得她這太太從來都是心慈的柔弱人,有些後悔自己將陳年往事又提起來。她打起精神來笑了一笑,去桌子上道了杯茶過來,「太太吃口茶潤潤嗓子。」

賀氏下意識的%e8%88%94了一口自己的嘴%e5%94%87,才恍然想起之前自己說口渴了讓嬤嬤去倒水來的。她接過茶杯,遞到嘴邊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而一杯水都被喝了乾淨,才重新遞回給了嬤嬤,勉強擠出一個笑來,「嬤嬤,我沒事了。」

還未等嬤嬤接話,卻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道:「什麼沒事了?」那人從外頭進來,說完這話就出在了賀氏的床前。

隔著紗簾,賀氏瞧著身材欣長,麵目清朗的男子,不免眼底躍出歡快的光亮來。「我以為你還要晚些才回來。」

方延祿坐在床前,也不掀開床帳,隔著薄薄的透透的白紗帳看著賀氏,柔聲問道:「怎麼樣了你?」

賀氏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胎,遂低下頭眉眼低順的抬手蓋在腹上,「好得很。」

「嗯。過會再將那碗藥喝了。」方延祿聲音溫和不膩,低醇入耳。賀氏方才聽了那舊事,心中對那些湯藥也起了些許忌憚,不經意的皺了皺眉,露出不情願的神情來。方延祿隻以為她是擔心這湯藥被方家別有用心的人發現了去告密,「放心,這院子都是咱們自己帶回來的人。」

賀氏稍稍安了心,又聽他聲音偏平緩含情,不由兩頰有些緋紅。是了,如今有她夫君看著這一切,她哪裡用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是這世間最幸福之人,再沒有別的念頭了。

方延祿隨口問道:「方纔你說什麼沒事了?」

賀氏一愣,才想起先前為何會說了這話,轉眼看見站在方延祿身後的嬤嬤正是一臉憂色。賀氏莞爾低笑,掀開帳子去挽住方延祿的手道:「方纔嬤嬤也是問我還有哪裡不舒服沒有了。」

方延祿沉%e5%90%9f著點頭,將她的手送了回去,又將被掀開來的紗帳嚴嚴實實的合攏了起來。「外頭蚊蟲多,不要鑽進去攪擾你晚上睡不著。」  嬤嬤見這兩人正是情濃,自己再多有不便,就消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賀氏到底忍不住,問道:「我聽說四小姐暈倒了,到底出了事情兒?」

「左不過是那些齷蹉的手段,隻是可憐了她。」方延祿緊皺長眉,連著眸色都冷了兩分。賀氏看著他,忽然瞧見她領口的地方沾著幾滴血,心猛的提了起來:「怎麼回事?你身上怎麼有血?」她膽子小,驟然見到這嫣紅的血就已經心慌了幾分。

方延祿立即道:「是尤氏的。」說完這話就立即轉身去將這外麵的袍子脫了下來,隨手扔在了一邊地上,「待會讓人將這衣服直接扔了,也不必再洗了。」

賀氏一時心思都黏在了那衣服上,這才體會到自己夫君對尤氏是何態度。再想起自己娘先前那樣和尤氏參合在一處,心裡頭更是多了幾分懊惱和後悔。「她……怎麼了?」

「嗬——」方延祿冷笑了一聲,「被關進了駐春院的西廂房,駐春院也不過是曾經那個駐春院了。」

賀氏卻沒聽得懂這話的意思,正糊塗著怎麼下午才被禁了足,晚上又出了這麼一遭。再抬起頭,見到方延祿已經另外換了一身衣裳。

方延祿說道:「這事情已經定了。尤氏在這家中也翻不起風浪了。」

賀氏百思不得其解,脫口喃喃道:「不是說她將要被提為平妻了嗎,風風光光的得寵了這些年,怎麼……怎麼一日間就這個下場了?」

方延祿隻知道晚間方尋仙中毒的消息傳來,老太爺正在老太太屋子裡頭喝茶。這事情略查了一通就查到是尤氏下的毒,老太爺原本還要拖著再細查兩日。可不知為何,被李嬤嬤請進老太太屋子後一會,老太爺就勃然大怒了出來,屏退了所有人問了尤氏一些話。再後來,就是尤氏被抬著出來,渾身上下都是傷,竟是被老太爺打得。

「她逍遙了這些年,總該還債了。」方延祿幽幽的說道。

賀氏聽著這話,心內波濤湧動,低聲探問道:「四小姐怎麼樣了?那毒可緊要?」

方延祿倏然回過身來,直直然的盯著賀氏,「我還以為你為著你娘,為著昨日方家門口的那事情,總會對她生出些嫌隙。」

賀氏不提防他會忽然這樣說,一時麵上僵硬,牽強的笑了下,回道:「那些事情的確都是娘不對,昨日也不是四小姐的緣故。夫君何以為我是這樣的人……」

「你這樣識大體明是非很好。」方延祿這才麵上露了幾絲笑意,低聲柔語的回道賀氏身邊,再不見先前的銳利。「已經用了方家祖傳的法子去解毒,沒有什麼生死大礙了,隻是人還未醒。你明日挑些滋補品叫人送過去……」

賀氏早已經聽不進他說的話,隻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心驚她夫君太過敏覺。

☆、深夜醒

方府一場風波,不過一夜就已經偃息了,就好像一灘死水被忽然吹皺緊接著又被一隻手悄然撫平了。

方尋仙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漆黑,動了一動覺得渾身酸疼無力。而餘光瞥見床前好似坐了一人,黑影傾壓,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那人壓低了聲音,「別怕,是我。」

「……」方尋仙怔愣了片刻,舒了口氣輕笑著道:「是你。」她掙紮著要坐起身,無奈手上無力,那人就傾身上前扶了扶,將尋仙穩定的靠坐在了床上。

一陣響動之後,兩人又都沉默了下來,漆黑夜淒清聽不見半絲聲響。尋仙深知他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這兒,斟酌片刻輕聲道:「你說的那些話,我相信了。」

而穆舟卻沒有應聲,他依舊坐在床榻之側帶著幾分隨意,並不是繃直了身體。過了許久,才低道:「你好些了嗎?」

尋仙聽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自己是不是好些了,心中不由起了幾分波瀾。沉著眉眼,訥訥了半晌才道:「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何明知道了會中毒還不多防範些?」

她早在從芳廳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相信了穆舟那番看似荒誕不經的話,起先也打算了要小心應對那下毒的人、下毒的東西,可到最後卻放棄了迴避這事情。有了她的中毒,尤氏才有了被再次問責的由頭,既然她已經知道自己這回死不成,便也就坦然去承受了。

穆舟卻聲音清潤的回道:「我知道你會這樣的。」隻短短一句話,就好像是帶了許多難以摹狀的情愫在裡頭。尋仙抬了眼去看他,雖然隻看得見他模糊的輪廓,但卻好像能感受他停留在自己麵上的目光。

「那……」尋仙默然許久,低著聲音略帶了幾分遲緩,彷彿含在口中的話讓她為難得難以輕易吐露。

穆舟卻陡然接了口,「我方才去過月下廟,也繞過來看看你。」漆黑的眼眸沉了沉,像是深淵一般叫人難以觸及底端,而那些起浮的波浪也都掩在了裡頭。

尋仙愣了一愣,問道:「那邊不是已經查明了沒有玉匣嗎?」

兩人都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寂靜一片中,就讓這輕聲細語多了幾分旖旎。穆舟緩緩道:「我想看看那……女屍,看是不是可以從女屍那找到些線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尋仙想到當日見到的那女屍,不由打了個冷顫,她凝起眸,又問:「難道你的那個夢中,女屍與玉匣有什麼關聯?」

穆舟搖了搖頭,又反應過來她未必能看見,故而才說道:「沒有……隻是那女屍後來是消失不見的,我想看看到底是誰能在方家將那女屍搬走。」而自那夜出了月下廟,他已經是在籌謀這事情了,今夜就是去趁著夜色去月下廟再探的。

尋仙聽他這樣說,也知曉月下廟那邊暫且沒有進展。可自從知道了那底下擱著哪樣一具屍體,每每想到都覺得有些悚然心驚。可這人卻敢一而再的去夜探,也不由對這個滿身端儒的男子多了分欽佩。尋仙唯恐他是惦記著玉匣的下來,立即說道:「尤氏跟著老太爺這些年,怕是能知道許多事情。這次能將她扳倒了,再過些日子,定是能從她口中獲取些當年的事情來。」她說著停頓了下來,皺起眉頭想了片刻,又輕聲道:「玉匣當年當年和方家有關,就絕不可能隻是三房有關。我總隱約覺得三房會被剔除族譜,和這事情是分不開關係的。」而這事情,雖然保密了下來,整個方家都未必知曉,尤氏卻知道。

穆舟不吭聲,默然盯著她,過後才道:「你先養好身子再說這些,這是些解毒丹藥。」他將手中握著的一隻精巧瓷瓶遞到了方尋仙的手中。他的手指有些冰涼,不經意觸及她掌心細嫩的溫軟,竟起了幾分貪戀。

尋仙握著那瓷瓶,垂眸道:「多謝。」

穆舟看著黑暗中的那個人,斟酌了片刻開口道:「尤氏那邊你去未必合適……」

尋仙卻是輕輕笑了一聲,「有什麼不合適。隻怕再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人了。」雖然語調輕快之中帶了幾分笑意,可卻讓人覺得帶了不可轉圜的堅持。

穆舟緊抿的%e5%94%87,不想同她爭執這事情,「你要有什麼事情,直接來找我。」

等人走了後,尋仙依然沒有躺下來,她抬手握了握肩頭將要滑落下來的衣裳,回味著方纔的一席話,心中竟有些五內陳雜。不知過了多久,昏睡著趴在桌子的蘇媽媽終於醒了過來,發出了些微響動。尋仙這才回神,將自己手中握著那瓷瓶塞到了自己枕頭下。

蘇媽媽正納罕自己怎麼稀裡糊塗睡著了,亮著的燭台也滅了。轉瞬聽見床那邊的響動,立即掏了袖中的火折子再點亮了燭台,拿著往床邊照邊問道:「小姐醒了?」

尋仙抬手挽了一下髮絲,抿著嘴點頭,嬌憨柔美。

蘇媽媽又喜又惱,「小姐怎麼不叫醒老奴,餓不餓?這都整整睡了一日兩夜了。」說著說著,就要落下眼淚來。

尋仙見舉著蠟燭發出幽絕的暖光,投映在蘇媽媽那張憔悴的臉上,眉目之中都是濃烈得化不開的擔憂。「一直睡著倒也不覺得餓,蘇媽媽,你過來坐。」她其實是想問問她暈過去了之後到底又發生了哪些事情。

蘇媽媽擔心受怕到現在,見到尋仙醒了過來才稍稍放下了心,一臉憂色又問道:「小姐還有哪裡上不舒服嗎?」

尋仙搖了搖頭,朝著她露出了個安撫的笑來,「蘇媽媽,你跟我說說我暈過去了之後發生了什麼?」

「小姐暈過去了之後,我就同袖袖兩人將那些東西都收拾了起來。連著小姐袖子裡藏著的那包了飯菜的帕子都小心處置了。等做完這些,怕小姐有事就立即叫人回稟了老太爺。」蘇媽媽當時真是嚇得險些慌神,好歹強持了鎮定一一佈置接下去的事情。「後來來了個老嬤嬤,說是有解毒的老方子,就又折騰了一番,幫小姐解毒了。」

尋仙聽著點了頭,問道:「那……」她抬手在自己脖頸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