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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06 字 1個月前

,柔聲道:「老爺這些日子在外頭也辛苦了,是我在家裡頭沒做好事情。」

方治思被捏得舒坦,不閉上了眼享受,「都是有人見不得我們二房的好,眼紅了嫉妒了就要想法子來算計了。」這趟在外頭,幾乎可以說是他在危急關頭給老太爺續的命,而如今方家裡頭能跟著出去也隻有他方治思。老頭子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掀了二房的底,護還是要護上一護的。竟然老頭子給了遮羞布,二房自然也會順勢收斂下。

許氏想到尤氏這些日子何等囂張,竟是公然叫囂自己這個二房的正房太太,心中到底不忿。「可惜了老太爺還是偏心,隻罰了她禁足。」

方治思回過頭來看著她,忽然麵上露出大有深意一笑,隔了會才低聲著道:「她這府中得罪的人太多,這會恐怕有的是人在等著算計她。」

——

再說枕雲院的暖閣中。

蘇媽媽之前聽四小姐說了這樣句沒頭沒腦的話,等出了門再琢磨才察覺到了事情不大對勁。提起十二分精神盯著外頭看,可等天色將黑,也沒見到外頭有什麼人送吃食過來。蘇媽媽轉眼見小廚房那,引錄已經指使著人將做好的吃食往四小姐屋子裡頭送進去,腦中忽然閃過一道什麼。她立即將那幾個提著食盒的小丫鬟又都趕回了小廚房,叫她們各自打開了食盒來察看。

引錄這些日子都在外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又見蘇媽媽一臉凝重,小心翼翼的問道:「蘇媽媽,這是怎麼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蘇媽媽心頭一凜,臉上露出笑來,「小姐受了傷回來,我怕你們這吃食上有些相沖的,不利於小姐的那傷。」

引錄和眾人這才消下了心中的疑惑。蘇媽媽一個個看了過去,又問廚房間的廚娘是不是都是親自清洗乾淨的。其中那喜婆先前受了尋仙的恩惠,忙不得的說道:「這些菜都是奴婢洗了又洗的,絕對沒有半點馬虎的地方。」

蘇蘇朝著眾人麵上巡了一遍,的確不見又絲毫不妥的地方,忽而掃見末端一盤糕點,指了問道:「這是什麼,往常怎麼從來沒見到過?」

那引錄搖了搖頭,說道:「下午小姐回來的事情,好大動靜,後來各房和管事那裡送了不少東西來,這也不知道是哪個來。不過這東西點心遞到奴婢手裡頭來的時候,說是用的食材都是祛瘀消痕的,奴婢這才叫她們做在菜裡給小姐晚上用的。」

蘇媽媽點了點頭,倒也沒有說什麼,隻叫那先前幾人仍提著食盒跟著她進來方尋仙的屋子。等將東西都擱了下來,又打發了人出去,才對著方尋仙指著那碧青色的糕點道:「這些倒也沒什麼特別,都是往常的菜,隻那盤……」

尋仙正是心中有些不定,此時見蘇媽媽略有了眉目,反而是平靜了許多。將一直藏在手中的一根銀針在那糕點上麵試了一試,然而並不見銀針有絲毫的變化。尋仙接連又試了幾塊,竟都是一模一樣。是這銀針試不出這毒來,還是因為這裡頭根本沒有毒?

方尋仙一時停了動作,凝眸不語起來。

蘇媽媽異常緊張,一雙眉皺得幾乎連攏到了一處。「小姐,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是懷疑有人要下毒害你?」

方尋仙遲疑著抬起頭,「嗯」了一聲,又滿是疑慮的喃喃道:「可這如今下毒的人到底是將毒下在哪裡的?」她又問了這糕點的由來,蘇媽媽一一將廚房裡頭的事情說了。

尋仙思慮了片刻。那會她剛才被送回來,尤氏也應該會被送回到駐春院,絕不可能一計不成就立即生一計來害她。而原本在芳廳,她將自己牽扯進來也是意外之舉。

尋仙搖了搖頭,暗自否定了這事情。

那到底……是怎麼下毒的。而蘇媽媽則是又驚又怕,絕沒想到會有人下毒,也不知道四小姐會這樣篤定有人要對她下毒。兩人正緘默不語的時候,袖袖忽然從外頭進了來說道:「小姐,外邊李嬤嬤來了,說是今個老太太知道了這事情擔心得很。」

尋仙略沉著長睫,立即將夾了幾筷子菜在碗裡,又掰了半塊糕點裹在帕子放入了袖中。做定了這些,她才歎了口氣說道:「快請李嬤嬤進來。」這李嬤嬤是貼身伺候老太太的,幾乎吃住一起,尋常若是外頭辦事該是阮嬤嬤走動得多些。

李嬤嬤進來後,看了一眼桌上用到一半的吃食,含笑歉然道:「打攪了四小姐用晚飯。」

尋仙嬌嬌軟軟著回道:「嬤嬤客氣了。嬤嬤用過飯了嗎?我正嫌一人太冷清,要是嬤嬤沒用過飯倒是正好一道。」

「折煞老奴了。」李嬤嬤執意不肯,又道:「老太太擔心四小姐的傷,讓老奴一定要來親眼看一看。小姐傷在哪裡了?」

尋仙的脖頸處被袖袖找了條杏粉的絲絹鬆鬆圍著,乍眼看過去既看不見傷處又防止春日裡花粉沾染。李嬤嬤湊上前去,仔細看尋仙扯下絲絹露出的那段的脖頸,白潤細膩的肌膚赫然印著幾道紅印子,還帶著些指甲劃痕。李嬤嬤伸出指腹在上頭摸了摸,立即收了回來,皺著眉頭道:「這樣厲害,若不好好養著,怕落下痕跡。」

尋仙隻覺脖頸上冰冰涼涼一點刺痛,轉瞬便再沒有那感覺了,恍若是自己錯覺一樣。等再開口說話,李嬤嬤已經退了開來。

尋仙心中再澄明珵亮不過,催促了李嬤嬤道:「天色暗了,嬤嬤快回去老太太吧,我這也沒什麼事情。」

那李嬤嬤聽她如此,也不磨蹭,隨即告了辭。尋仙立即拿了手邊上的熱茶往自己領子口潑了去,蘇媽媽大駭,也當即回過神急忙上前查看。一看隻下,臉色變了數變。

尋仙起先隻覺得有些%e8%83%b8悶氣短,這會卻覺得%e8%83%b8口堵了一塊大石頭喘熄不過來。她渾身無力,往桌上一趴,兩隻手根本支撐不住。

蘇媽媽還未來得及反應,但見尋仙已經握著手中一柄短刀在傷口週遭劃了一道。杏粉色的絲絹立即被嫣紅的血色沾染濕透。袖袖才送了李嬤嬤回來,見到這一幕驚得呆立在了原處。

尋仙喝道:「關上門!」聲量已然弱了幾分。她心知這毒來的兇猛,自己放過血也未必能有用,恐怕堅持不過片刻就要昏死過去。立即伸手死死握著蘇媽媽的手,氣息不勻的囑托道:「你將這……些都收拾好了!也別讓人生疑是老太太那邊下毒……」

☆、采枝院

夜幕已經完全罩了下來,已經是五月初的天氣,空氣經過一日的炙烤到現在,反倒叫人覺得更加悶得喘不過氣。天上看不見半顆星辰,透著紅光。

采枝院的嬤嬤抬頭朝著夜空看了一眼,才將窗戶關了起來,「太太早些睡吧,看著明個要變天了。」

四太太賀氏正躺靠在床上,背後塞了兩個軟枕墊著腰,紗簾放下了一半,隔著朦朧的簾帳,賀氏幽幽說道:「哪裡要到明天才變天,已經就已經變了。」那嬤嬤低頭不說話,這檔口說什麼都不應當。亂得鬧騰的是外頭,四房還是穩穩當當。略過了片刻,嬤嬤將那另外半麵的床帳也垂了下來,「往後蚊蟲一日比一日多了,太太也當更加小心肚子裡的哥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賀氏聽了這話,眉目上染上了點點憂慮,她低下頭抬手在自己腹部上輕輕撫了撫。「四爺去哪裡了?」賀氏昨日忽然有下紅的跡象,緩了一日還是擔心受怕。雖然那大夫已經說了並無大礙,可仍是恨不得不下床邁步,時時刻刻穩躺著好保住肚子裡的孩兒才穩妥。她嫁給方延祿這麼多年,遲遲不見有孕,決計不能在這胎上有什麼差池。

嬤嬤小聲回道:「四爺下午回來就去了老太爺那請安,這會還沒回來。太太有什麼事情,吩咐老奴去做。」

賀氏溫柔的臉上擰起了眉頭來,「我方才聽見外麵吵吵嚷嚷,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這。」老嬤嬤遲疑了起來,但見賀氏目光堅持的望著自己,隻得開口道:「說是四小姐出了事情,不知怎麼的好端端用過了晚飯就暈倒了。」

賀氏驚詫,又好像臉上帶著濃濃的憂色。她是知道下午在祠堂外的芳廳發生的那些事情,遂連忙開口問道:「是……是下午的緣故?」

老嬤嬤是剛才從外頭進屋子的,那些事情縱然四房的位置偏僻,可也傳得滿府都人盡皆知了。她硬著頭皮支支吾吾的說道:「怕是中了毒。下午那些聽說是外傷,哪有隔了這麼多個時辰才無緣無故的昏了過去的?聽說……到現在都沒有醒呢。」

「這可怎麼是好!」賀氏性子柔順,乍聽到這個事情忍不住摀住了自己的嘴,露出驚恐的神情來。「家裡頭是不準許請大夫用藥的,如真是中了毒可怎麼是好?」說著說著語調淒然了起來。

老嬤嬤歲數大,在方家帶的時間長,曉得許多以往的事情。見四太太又這個情狀,隻好寬慰著講了舊日的一事道:「太太放心,四小姐不會有事情。方家以前也出過中毒的事情,經過那件事情倒也有幾個解毒的法子,未必比那些湯藥差。」

賀氏這才臉色稍稍緩了些許,細細一想又追問道:「怎麼方家以前也有過下毒的事情?」

那老嬤嬤麵色有些不對,好似為難得很。賀氏皺起了眉頭來,越發覺得古怪。這方家不許吃藥的事情難道也源自此處不成?她低柔著聲音,此時披散著頭髮隻穿素白中衣坐在床上,越發叫人覺得楚楚可憐。「嬤嬤,你同我說說這裡頭的緣故,否則……否則我要是來日也著了這道怎麼辦?如今我懷著孩兒,聽著這些事情越發擔驚受怕,嬤嬤要是不肯說,我隻怕……會更加不安心。」

嬤嬤咬著牙齒,彷彿是下定了決心,臉上帶著難色又叮嚀著道:「太太,這事情老奴知道的也不詳細,可卻是方家的忌諱,求太太知道了也一定要守口如瓶。」

賀氏點了點頭,怕她不相信幾乎就要抬手賭誓。那嬤嬤哪裡敢,立即阻止了,連忙道信了。等她稍想了片刻再開口的時候,不自主的挨近了賀氏壓低了聲音道:「大約三四十年前,方家也曾經被人下過毒,可那毒不是一個人中,卻是相當於大半個方家都中了毒。太太曉得為何會中毒的嗎?那會正是隆冬,天寒地凍叫府裡頭好些人都害了傷寒。當時府裡頭請了大夫來看診,又叫大廚房熬了一大鍋湯藥叫每個人都喝一碗,好有病的治病無病的強身。卻沒有想到,正是這一碗湯藥,害了好幾十條人命。」嬤嬤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賀氏聽後,更是麵色蒼白久久不能平靜。她用手揪著自己%e8%83%b8口的衣裳,怔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怎麼會這樣……那大夫是下了毒藥在裡頭,是要毒死所有人嗎?」

「是。自此之後,方家上上下下就都不準用湯藥了。」嬤嬤點了點頭,一張佈滿了皺褶的老臉上駭然之色久久不能平靜。

賀氏再說不出話來,分明還想問一問那大夫後來有沒有伏法,卻一個字都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