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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177 字 1個月前

惹了天大的麻煩事情。情急之下也紅了眼垂下淚來,又想著四爺眼下怒氣這樣大,少不得自己強打起個精神來安慰:「她做事情從來不知道輕重,原本也隻是個隻能做粗活的實在人。哪裡曉得這府裡深淺,人心都是深海似得不可琢磨?」

「嗬……既然是隻能做粗活的實在人,就該呆在她應當呆的地方老老實實的做著自己的活計。今個為了享受富貴竟能在府裡參合算計人的事情,可見也不是多實在的人!」方延祿往日就有些不待見賀陳氏,不過是看在賀氏的麵子上多多忍耐。可這會子,她竟然參和在那事情中,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將這人送出府裡去不能再留了。

賀氏聞言臉頰發紅髮脹,忍不住哭了起來,也不一味胡攪蠻纏依舊是輕聲細語的啜泣道:「夫君這是怎麼了,她早晚是要走的,如何將這話說得這樣難聽。」她素來做事也穩重守禮,就怕稍有差池。可今日就紕漏依舊是出在了自己的那個娘身上,竟是被一向恩愛的夫君遷怒,自然是心中難受得緊。

方延祿餘光掃見的她的那個肚子,才稍稍平復了自己心中的怒氣。不由得放柔放緩了聲音道:「好了,你也不值得為她哭。前幾日不是還是你自己提議要將她送回去的嗎?不過是提前幾日罷了,等她回去,吃穿用度也不會少,你放心。」又是溫聲軟語的安慰了幾句才作罷。

再說那賀氏,說是個柔弱的性子,可賀陳氏再怎麼不好都是自己親娘。雖說自己前兩日提出讓她早些回去,可今日卻覺得她這娘是被人攆回去,自然又是另外一種意味了。方延祿再如何安慰,方纔那一番話都已經如巴掌一樣打在了她的臉上印在了心上,哪裡能磨滅掉。她想著方才來的方尋仙,心底深處也起了一絲不一樣的變化。

而方尋仙回了枕雲院,因著下午要出門,就交代了幾句讓袖袖去收拾準備。

蘇媽媽曉得如今府裡頭起了學堂,見她去了趟四房時辰還早,以為她還要去學堂。方尋仙卻笑了道:「老太太辦那學堂自有她的用意,而那女先生有了方三小姐這個學生也未必在乎我去不去。我昨日請了假,今個再賴一日也無妨。」

蘇媽媽曉得她是懶,卻非要扯出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免覺得好笑。「小姐這倒是還同以前一樣,還是愛玩。可府裡出了這些事情,小姐為何還往外頭去?」

尋仙方才說了一通話,正是口乾%e8%88%8c燥捧著喝著溫溫的茶水,牛飲了兩杯才道:「蘇媽媽以為我這是上街玩去嗎?」

蘇媽媽聽她話中像是藏著旁的意思,笑著道:「我可不及小姐的七竅玲瓏心思,不知道這下午出去又是為了什麼。」

「去大牢。」尋仙也不遮掩,脫口說道。茶香再%e5%94%87齒間滿滿,甘甜也回了出來,尋仙抿著嘴輕輕的笑著,最是有種從容不迫的鎮定。

蘇媽媽訝然不已,幾乎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正彎著身子側過臉來。「怎麼……去大牢?」

尋仙道:「蘇媽媽忘記了嗎?先前那淘米丫鬟春梅的兄長開罪了二太太,如今正被關在牢房。」

蘇媽媽如何能忘記這事情,隻是驚訝四小姐回去牢房探望他而已。當日在大廚房日日做活,也出不去,故而裡頭做活的人各個都是頂熟的。蘇媽媽為著春梅的死,也一直帶著幾分愧疚。那個時候尋仙才剛回府,悄悄與她見過一麵,隻說要她不經意流露崔緒和尤氏有染的消息給那春梅。蘇媽媽起先也不明原理,可後來香梅發了瘋一樣的去將尤氏推落在池子裡頭,她才知道,香梅原來是愛慕崔緒的。

尋仙見蘇媽媽已經動容,曉得她是為了當初一道做活的香梅傷心,亦或是愧疚。「當日的事情,要愧疚的也不應當是蘇媽媽,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若是往後有什麼報應,也一應都落在我的身上好了。」

蘇媽媽立即搖頭道:「如何關小姐的事情,這都是我同那丫頭說的。」她唯恐方尋仙再說那些報應不報應的話,緊忙轉了口風道:「是那丫頭想不開,這些原本也都是事實,她早晚也是會知道的。」

尋仙卻搖了搖頭,苦笑著道:「不是她想不開,而是她開罪了尤氏,尤氏自然不會放過她。」而她是知道這些的。

蘇媽媽隻得轉開了話道:「小姐這回去大牢又是為了什麼?」她心中是十分可憐那崔婆子的一家,死的死抓的抓,一夕之間沒個完整了。

「去看看他,若有法子我自然會想法子救她出來。」尋仙瞇著眼聲音幽幽的說道,而她如今每一分的行動都是帶著算計,定要利處最大才會去做。須知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要救出牢房裡頭那人之前,還要去先當著他的麵叫他銘記自己的恩惠才好。

蘇媽媽沉默了片刻,心裡頭歎了口氣,說道:「那讓老奴晚些陪小姐一道去,早前香梅那丫頭也時常提起家裡人,我與他們也總算有幾分交情,總能幫小姐些忙。」

尋仙點頭,「正是要蘇媽媽一同前往。」

到了午後,尋仙同蘇媽媽、袖袖三人沿著小道出了方家後門。出了門果真見到不遠處的巷子裡停了一輛黑布馬車。那馬車載著她們一路行至了府衙門口,才剛下了車馬又有個衙役迎了上來。到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三人徑直繞去了公堂後邊的縣衙大牢。

☆、探監牢

牢房幽暗,饒是白日裡頭都點亮著火把。幾個獄卒挨著牆角昏昏欲睡,隻稍稍將眼睜開條縫隙瞧了眼來人,也未吱聲,又抱著手臂打起了瞌睡。

潮濕發黴的的氣味撲鼻而來,袖袖忍不住用袖子摀住了自己的鼻子,又朝著的前側的方尋仙看了一眼,見她卻是麵上平靜如常。那衙役掏出了別在腰間的一串鑰匙,套在手指上漫不經心的轉了兩道,又過了幾間牢房才停了下來。「這人就在這了,他關進來那一日到現在都不得安生,日日夜夜吵鬧不休。」說著拿那鑰匙去開牢房門上的鎖,又朝著尋仙幾人神色深深的看了一眼,叮囑著道:「我看貴人還是不要進去,隻在外頭看看就好,這人戾氣得很,又生得孔武有力。若是一不對勁發起瘋來,沒個三五人製不住他。」

尋仙見他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偏偏到了這個開鎖的關頭左磨右蹭了起來,遂向那蘇媽媽使了個眼色。

那蘇媽媽瞭然,立即從袖子裡頭掏出了事先既已經備下幾塊碎銀遞了上前。那衙役接過顛了顛,塞入懷中,臉上終於是現出了幾分笑容來,又轉過身去繼續開鎖。「小的就在不遠處,貴人要是有事吩咐大呼一聲小的立即就能聽見。」

尋仙同袖袖蘇媽媽三人進了那間牢房,但見牢房角落蹲坐了一人,垂頭散發也看不出清是個什麼模樣。可身量高大,與尋仙那日在方府門口匆匆的見到的差不離。「崔海?」

坐在角落那人緩緩抬起頭,像是戒備似得打量了許久才啞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卻是蘇媽媽上前一步道:「阿海,你還記我嗎?我先前同你那妹子在一道做活,你來府裡送吃食給你那妹子的時候,見過我的。」蘇媽媽見當日精神的壯漢今日竟然是成了這個不人不鬼的模樣,心中也生出了悲慼,又指著尋仙道:「這是我家四小姐,這回是特地來瞧你的。」

那人正在陰暗處,也不知道聽了話是何種神情,然而隔了片刻,他忽然大喝了一聲,暴戾了起來。「滾!你們方家沒有一個好東西!誰要你們假惺惺的來看我!」

「是嫌還未將我家害得不夠嗎?還是想來看看我打底是有多慘?」說著仍然是蜷在角落,卻是沒有動手。

蘇媽媽動容道:「你仔細看清楚了,這是四小姐,並不是害你和你娘你妹子的那人。」她將挽在手臂上的竹籃放了下來,將蓋子上頭方布掀開舖在了地上,又將籃子裡頭的吃食一應都拿了出來擱在那方布上。都是些色香味俱全的吃食,是她趕在來前在小廚房親自下廚做的。◎思◎兔◎在◎線◎閱◎讀◎

「嗬……」那人卻仍然是冷哼著笑了起來,惡狠狠地說:「你們一家子不出兩個姓,難道還能分出個好人惡人來?」

尋仙起先一直都沒有言語,道了這時候才忽地笑了一聲,笑聲清靈也的不帶任何的矯揉造作,彷彿是他的話十分可笑似得。她漆黑的眼眸宛若是直戳角落暗處那人的心底裡最幽密的想法,銳利的目光叫那人心中驚愕不已。崔海隔了片刻,帶著疑惑的問道:「你笑什麼?」

尋仙說道:「我如今教你一個法子報仇,你要不要知道?」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卻不是回應,而是一個充滿引誘的問句。

崔海依舊隱沒在角落的黑暗中不動彈。

尋仙又道:「如今你家裡頭隻有你一個,又陷在大牢裡頭呼喊無門,倒不如依照我的法子試一試,你既可以出去又可以報仇,總比被困在這牢房蹉跎一輩子來得好。」

角落裡的人似乎輕輕動了一下,地上的稻草被摩攃發出「擦擦」的聲響。隔了許久那人終於試探著開口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尋仙笑了笑,隻低下眉眼望著地上蘇媽媽從竹籃中拿出的幾碟菜。「沒有什麼幫不幫,隻是去做一件於我也有益處的事情罷了。」

這樣毫不避諱的坦誠,倒是叫崔海心中多了些許相信。他又將目光轉向收拾好東西的蘇媽媽,這會仔細去看,倒也是能看出自己同這人的確是曾經見過麵的。他坐在角落,語音低得出奇道:「你既然是同……同我阿妹一道做活,你可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那蘇媽媽也是神色黯然,像是斟酌了片刻道:「你可曉得府裡頭有個姨太太,你妹子先前衝撞了她。恐怕她的死跟那姨太太脫不開關係。」

崔海對他娘和妹子的死都是一知半解,他先前隻是在方家的莊子上做活,自己朝著府裡頭打探也探查不個所以然來。隻知道他娘是被二太太處置了的,所以才有了那一日再方家府門外要和二太太同歸於盡的一幕。可說他那妹子去衝撞了姨太太,他卻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你胡說!我阿妹最是膽小,做事情也小心,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衝撞了姨太太?」

若是不清楚這裡頭原委怕也不能相信這些,尋仙著打算要將這裡頭的內情告之他的時候,忽然聽他開口說道:「我先前就悄悄去探問了崔管事,他說我妹子是失足」

尋仙望著他,臉上騰起了怪異的冷笑,而她原本麵容嬌美,此刻卻彷彿叫人覺得姝麗得似妖似鬼,帶了一股邪氣。「崔緒?……」她聲音輕柔的喃了一聲,笑了道:「你當真信他的話?你妹子的死,怕和他是脫不開關係,他果真是會和你說真話的嗎?」

崔海聞言大變臉色,從角落蹭的站了起來,跨出了兩步到尋仙麵前,大喝著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緒同那尤氏有私,卻一麵又撩撥你阿妹,這事情兜瞞不住,就成了你妹子去衝撞尤氏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