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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147 字 1個月前

:「自從那日在老太太那見了四叔,還未來得及單獨拜見四叔。」她抬起頭望著方延祿,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說來,也有將近四年的時間沒見過四叔了,四叔一切可好?」

方延祿見她此時臉上的神情,又哪裡還尋得見先前那時候嬌憨可愛。轉瞬又想起賀氏前兩日同他說她送不顯回來,口齒伶俐的訓了賀陳氏一頓。他當時隻覺得驚奇非常,可這會見到了方尋仙的神情氣勢,倒也不再有半點疑惑了。一開始不知道如何應對方尋仙的那種忐忑焦慮也漸漸少了起來,他歎了口氣,對著尋仙道:「你跟我來書房。」撂下這話,轉了個身朝著自己書房的南邊屋舍走了過去。

方尋仙看著他的離去的背影,微微迷了眼,她側轉過身,一隻手握著扇子隨意轉著手柄,對著袖袖道:「在外頭等著我。」

說完,也跟著過去了。

等她進了屋子,方延祿已經站在窗口,正在伸手去推開了開在書桌旁不遠處的那扇窗子。他忽然出聲:「這麼早來,用過朝飯了嗎?」

尋仙點了點頭。隔了會才意識到他正側著身子,未必能見到自己點了頭,又輕輕回道:「府裡頭鬧騰的動靜大,恐怕各個都醒來得早。我也自然一樣,朝飯也老早用過了。四叔回來好些日子,一直沒能和四叔單獨見上一麵說說話,我有些想四叔了。」她一番話平靜說來,不悲也不喜,彷彿像是念著老早就在心中已經盤算好的腹稿一樣,不帶半點真心話的寒暄。

方延祿也聽出了這話裡頭的疏遠,停歇了手底下的動作,回轉過頭來看著尋仙。他未有說一句話,拿起擱在窗子上木頭支架,將這打開的窗子牢固的支了起來,才轉過身。他的一席動作做得斯條慢理。彷彿是有些刻意拖延和抗拒和方尋仙說話。

其實,他心裡是最清楚不過的,方尋仙當年最青睞自己這個四叔。隻消一回方家,就趕不及的要纏著他帶她出去玩。而自己也是看著這個小侄女長大的,隻覺得靈巧可愛,也是極盡疼愛。隻可惜,在這方家也從來沒有穩固無害的關係,總有一天是會被破壞了的。就如同他和方尋仙,再不能是以前那樣親密無間。

「賀陳氏的事情,我已經催著人去辦了,就這兩日就能叫她出府。」方延祿第一想到的還是這件事情,除了那日那個老婦人言語行徑上多有輕佻,這些時日來四房處處謹慎怕也沒什麼是得罪了這位方四小姐的。

方尋仙聽他居然先提起的是這事情,忍不住嘴角扯出了一個譏嘲的笑意來。「四叔做事情還是這樣優柔寡斷,當絕不絕。若是那日你就當即下了決定送走那不知好歹的婆子,未必會埋下今日的禍事。」D

方延祿聽她話中再無半點敬意,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再細細咀嚼她話中的意思,當即變了的臉色,「什麼禍端?」

「尋仙今日來也不是什麼敘舊。四叔同我的那點交情早就沒了,今日也沒什麼好敘的了。這趟來,就是為了告訴四叔,這二房和姨太太相鬥,指不定這火就要燒倒四房來了。」

方延祿臉色有些發青的看著她,不知是因為她的語氣不恭敬,還是因為她的說出這番話裡頭的意思。

尋仙又開口道:「如今尤氏將出殯的事情歸咎到了滿祥嫂的身上,聽起來是合情合理,無懈可擊的。可四叔想想看,這二太太到底當家主母,主持中饋這麼多年,又怎麼能輕易讓人這樣欺辱打壓。何況如今老太爺並不在府中,尤氏再本事,那也是要仗著老太爺的寵愛。如若是二房這樣骨頭太硬,尤氏啃不下來呢?這事情總是要有個說法的,既然已經鬧了起來,那麼也不能無聲無息的收場。到了那個時候,四叔想想這尤氏瘋極了又會去咬誰?」

「嗬……」方延祿麵色奇冷的看著方尋仙,好像在打量著她還有什麼說辭。而方尋仙卻是神情從容不迫,繼續平緩的說道:「昨日那滿祥嫂可是原本是要去到我那求情去的。可哪裡想到正要入我院子的時候碰見了路過的賀陳氏。也不知道那賀陳氏說了什麼話,竟然誆騙得這滿祥嫂幾乎是跪在地上又哭又喊,轉身就去了駐春院。」

尋仙笑了一笑,「這事情就在我院子門口發生,自有我手下幾個粗使的婆子瞧見了。可倘若是讓焦頭爛額的二太太知道,隻怕也能再這事情上做出好大的文章來。——將這事情撇到旁人那去,總比自己要來得好多了吧?」

其實這方延祿清早聽見這二房和尤氏的事情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又那尤氏自己搞的鬼。或許旁人可能還不相信方妍妍的棺槨屍身怎麼能是被自己姨娘燒掉的,可他是最清楚不過尤氏為人的。她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帶價的人。更何況……那方妍妍早已經死了,不過是一具屍身,她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方延祿皺緊了眉頭,若真是如尋仙所說,當真是賀陳氏這無知老婦在其中當了攪屎棍。這次回來,他三番兩次的囑咐四房上下一應行事都是小心低調,切不可出風頭。卻獨獨沒有料想到還有賀陳氏這個不受管製的在裡頭。一念至此,不禁又頭疼了兩分。方尋仙說得不錯,要是自己前兩日就當即狠了心將這婆子送了出去,那麼今日無亂如何都和他們四房沒半點關係。可如今……尤氏若是扳不倒二房,隻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們四房了。

「這事情,是要多謝你特地來提醒。」方延祿對著尋仙的說道的。隻是他如今說話的神情語氣也刻意疏遠淡漠了許多。為何緣故,兩人心知肚明。

三年前,尋仙因為陸衡玉醉酒的那番話大為傷心,回來後不知同誰說,隻能同這個平日最為平易近人的四叔通了書信。可那書信還未出府門,尋仙一怒之下已經獨自離開了方家打算前往朔州。 那這個時候,正巧碰見了岷記的商隊,那商隊正是方延祿所辦,正經過碧城城外的官道。

那個時候方尋仙認了出來,打算跟著那車隊一道回朔州。可方延祿車隊裡頭有著緊要的東西,怕她不過是負氣出來,而後就要有方家的人追出來。所以,他便讓手下驅趕了前來投奔同行的方尋仙。

而後不久,就是方尋仙繼續一人上路被抓去了南澤海外的遮島。

尋仙想起了舊事,不免唏噓了一陣。原本她並不記恨方延祿。可後來才發覺,那日方延祿正在車上,並且是見到她了。那個時候她最敬愛的四叔,卻也能絲毫不顧她的安危。這事情,致使兩人生分了許多,宛如陌生人一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為難。

尋仙稍稍收斂了心情,隻將神情都平靜了下來,手中搖著團扇,彷彿又重新籠了股從容不迫。「也不是特地來做好人的,尋仙正是有事情想要求四叔幫忙。」漆黑清亮的眼眸一動不動的盯著方延祿,方延祿忽然心中一觸,像是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個情形,不由啞聲開口道:「要我……做什麼的事情?」

「我聽聞,四叔才回碧城幾日,已經和衙裡的老爺關係好得很。想求四叔幫我去大牢,我想去見一見一個人。」尋仙這才的來的目的正是這個。

方延祿皺了眉頭盯著尋仙,好像自從先前見到她開始,自己就一直沒有舒展開眉頭。「你要見什麼人?」

尋仙輕快的笑了笑,眉眼一轉說不出的嬌俏靈動。「四叔怕什麼,隻是我那蘇媽媽曾經的一個故人在裡頭關著,我怕蘇媽媽日夜掛心著這事情,才要去看看。可我一個深閨養著的姑娘家,實在沒那本事去牢房裡看人,所以才來求四叔幫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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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屋子用作書房佈置的十分雅靜,方延祿曾經也被朝著仕途培養,隻是幾次都不能高中才輾轉經商,可身上到底還有帶著讀書人的儒雅。即便是如今做著買賣,待人處事也與旁的那些隻著眼蠅頭小利的商賈不同,堪稱得上是清雅的儒商。

尋仙見他麵上帶著遲疑,卻也不催促,依舊平心靜氣的等候著。轉眼打量了這書房內的裝飾,隻見牆上壁上掛著的都是書畫,桌上的文房四寶一應東西也都十分考究。再看桌旁小杌上的那洗墨大盆內,原本應該清湛的水也變成渾濁汙穢,應當是時常在那裡練字的。若是旁人不知真相,或許還以為這方家四爺是在埋頭苦讀,並不會往商道上走。

「你……」方延祿聽見尋仙說要去大牢探望一人,心中遲疑不決,方才說了一個字就停頓片刻,像是再斟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樣。

尋仙見他欲言又止的糾結抑鬱之色,忍不住輕輕笑了開來。眉眼之間像是染上了靈動慧黠的光華,隻叫人覺得這人就是這樣的坦率真摯。「四叔怕什麼,尋仙隻不過是想要去看看一人罷了。又不會動那些歪心思。要知道,我也是膽子小又守禮法的人,不會那些荒唐可怕的事情來連累四叔。」

她的晏晏笑語正是戳中了方延祿的心思,他此時心中擔憂的正是尋仙到了牢房中別有所圖。可聽她這樣一說,自己也忍不住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想她一個弱質女流,又哪裡來的這些狠毒心思去謀害牢房裡頭的人。怕隻是自己平日太過謹慎,自己思來想去行事也多了幾分畏縮。他復又抬起頭,對著尋仙道:「好。隻是這事情我要先去打點一番,我叫人午後遣了車馬在後門等你。」

尋仙臉頰揚起笑意,細白柔嫩中透著緋紅,就連著的聲音都恢復了幾分以往的嬌軟,做了一禮道:「多謝四叔。」她聲音柔軟動聽,方延祿待她告退走後,才略有失笑。他立身在窗口,正能看見方尋仙遠去的身影,往日情形齊數湧在了麵前,叫他心內百感交雜。

賀氏從外頭進了來,她自是知道那方尋仙才剛離開,走至自己夫君身旁不無擔憂的問道:「方纔四小姐來,說的什麼?」

方延祿遲了會才轉過身來看著她,目光之中帶了些許不容擲奪的威儀和冷漠。「你那娘,今個就讓她收拾收拾回鄉去。」

賀氏大吃了一驚,她和方延祿成親以來一向夫妻和順。方延祿秉持君子之禮對她也一向敬重有加,成親這數年間,從來未有過這樣辭嚴色厲的時候。這時見了他這等神色,不禁心中起了幾絲變化。何況她如今肚子裡頭懷著頭一個孩子,免不了比常日要多幾分驕矜。「出了什麼事情了?」賀氏低著聲音問道,語氣之中帶了幾分委屈和顫意,「什麼你那娘不你那娘的,她到底是長輩,夫君今日……」

「長輩?!」方延祿正是在怒頭上,聽見這長輩二字就更是心中不爽快。對著賀氏也就更加帶上了不可抑製的怒氣,「她若真是當自己長輩,就要曉得看重自己的臉麵。旁的也就不說了,如今更是和尤氏攪合在一起掀起風浪來!難道要將咱們一房的人都折進去好讓她哄得那尤氏開心不成?」

賀氏知道他是向來絕口不提尤氏的,如今說了這樣一通嚴重的話,曉得她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