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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172 字 1個月前

像是要將這事情就照著明麵上走過去一樣。

這樣賠著恭順小心避諱著她們這邊,顯然是當年並沒有看見什麼。

尤氏昨個夜裡睡不著,思來想去了半宿,眼下她在這府裡頭第一要對付的人還是方尋仙,偏正好這個時候老太太不能主事宜。隻要老太太就此癱在了床上,而她拿到二太太手中的當家大權,自然多的是法子整治這個本就不在族譜中的賤丫頭。

可先前她正被妍姐兒今晚要出殯的事情煩著,也抽不出空來整治這婆子。然而這一番話下來,心中又生出了個絕妙的念頭來,要是臉上浮現出冷森森的笑意:「你想清楚了沒有?」

滿祥嫂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這人,越發不敢相信她最裡頭說的是不是真的。可如今這方家,又哪裡還有人能幫她,哪裡還有人能就她的心肝寶兒。可是……二太太是她忠心伺候了十幾年的主子。若是將賬本交代出去,二房就沒有翻身可能了。

尤氏眉頭一皺,「如今你進了我這院子,府裡多少雙眼睛瞧見了。即便是你再回去,二太太又能待你多少分真心。即便是一心一意的當她是主子,可你這樣跪著求她的時候,她又有沒有低下頭來垂憐你?」

「隻消你肯將所有的賬本都偷拿出來,自然安寶就平安無事。這事情,我隻等你到晚間,過了掌燈時分,你再來求我,那可就晚了。」尤氏話中帶著誘惑,又最後一句得之中又好像帶了什麼大有深意的古怪在裡頭的。

滿祥嫂隻覺得腦子裡頭嗡嗡的作響,心內嗚嗚泱泱一片。她渾然站起身,正待走出去的時候見到方懷雲一臉興色的從外頭的走了進來,掀開簾子瞧都沒瞧她一眼逕自走到了尤氏的麵前說道:「姨娘,我今個叫人去打探了那安寶,少說也要關個二三十年。」

滿祥嫂聽她言語中歡快,忍不住悲痛「哇」得哭了出來,捂著臉跑了出去。

方懷雲這次見到方中原來還另有一人,朝著門外頭看去:「那人是誰?」

尤氏對著自己兒子又是一副再溫柔寵溺不過是模樣,「不緊要的下人,你管他做什麼了,對了我問你,功課做得怎麼樣了?老太爺就快要回來了,咱們府裡頭如今也就指望你能博取個功名了。」

偏偏方懷雲聽見這個就頭疼,他在讀書這事上資質並不好,成日裡就被逼著做這事情的而已。聽了兩句就和那尤氏告退了。

等人退下,先前就一直在的駱婆子才開口道:「姨太太,依你看……這婆子可能聽話將東西送來?」

尤氏心中早已經生出另外一計,捂著自己的嘴笑道:「管她聽不聽話,順遂些還好說,若仍不知道好歹,總有法子懲治她。對那二房,我也不過是多費了番功夫而已。」

——

到了下午,枕雲院中果然新來了個婆子,約莫已經有五十多歲了。

尋仙甫一見到她來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口中喚道:「蘇媽媽。」這婦人原本是跟在她娘身邊伺候的,後來就被一直留在了方家。隻是尋仙記得她當年並不這樣消瘦,頭上也沒這麼多銀髮。隻好像短短幾年功夫,已經抽乾了一個人身上精氣神,顯得垂垂老已。

那蘇媽媽也隻曉得四小姐已經回了方家,可大廚房的活計忙,她幾乎一日到晚都要被迫著劈柴,也沒個消停的時候。何況她這樣下了品的婆子隻能粗使,不能隨意出大廚房,更不可能來到小姐的院子裡頭了。時隔數年未見,兩人忍不住相擁著哭了起來。

尋仙被她的手掌握著,那掌中竟然結了層厚厚的繭子。蘇媽媽察覺到,下意識的縮了回來,「手上起了許多繭子,不好再像以前一樣握著小姐的手帶著小姐去逛園子了。」

「蘇媽媽……」尋仙抱著她又狠狠的哭了一通,彷彿是久別的親人一樣。等二人收拾了眼淚,麵對著坐下,蘇媽媽立即問道:「小姐這些年去了哪兒,怎麼會失蹤了?」

這正是一言難盡的地方,方尋仙暫且不想說這事情,轉而問道:「蘇媽媽,三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可這話一說出來,就覺得有些不妥,她想起了昨個薄氏同她的那番話,繼而連著多年前她的母親的死因也懷疑了起來。「當年我娘怎麼走的這麼突然,你還不記得當年的事情?」

蘇媽媽起先驚訝,可看她神情凝重仔細去想了想,說道:「我當年也是奇怪,怎麼就從老爺和你出事了之後,三房就將奴婢僕從都發賣的發賣,調離的調離。四小姐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當年三太太出事的前一晚上,還在和奴婢說要給四小姐繡一條新裙子。掌了燈後忽然被老太太叫了過去,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回來。奴婢那個時候就瞧著三太太臉色不大對,可三太太隻是說晚間有些涼就讓丫鬟伺候去睡了。過後第二日,三太太坐著府外的一輛馬車出去了一趟。再後來的事情,四小姐也都該知道了,那馬車路上斷了輪子,三太太九死一生的活了回來。可她本就身子弱,回來後怎麼養都不成,沒幾天人就去了。」

尋仙想起薄氏的那話——不是已經都叫柳氏去承罪了嗎?。

原本她從未疑心過她娘的死因,又因著當年她年紀小,可現在細細追查起來,果真是可疑得很。

「小姐……」袖袖在外頭瞧了瞧門,而後推門進來說道:「奴婢方才見到滿祥嫂從姨太太屋子裡頭出來了。」

尋仙點了點頭,她先前知道滿祥嫂沒進她這院子就料定了她定然會去求尤氏,果不其然,沒過片刻就去了尤氏的屋子。袖袖不明白小姐為何讓自己盯著那個婆子有沒有進出駐春院。

尋仙知這兩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也不再欺瞞遮掩道:「那尤氏昨日想要我去拿哀杖替方妍妍出殯開道,定然有貓膩在裡頭,料想她要不著我也要咬了別人才肯作罷。尋仙轉頭看向蘇媽媽,悄聲問道:「蘇媽媽你還記不得五年前你帶我去園子摘花看見的那一幕?」

☆、各種事

蘇媽媽聞言立即麵色發緊,朝著門窗神色憂慮的看了一眼,她靠近了方尋仙低聲問道:「小姐如何提起這事情來了?」

「當年若不是正巧二太太過去,隻怕被尤氏發覺的就是我們了。」尋仙眸光中閃動著光亮,當年真是險之又險,即便是回想起來也叫人心驚膽戰。她們親眼目睹了一切,從沒被人察覺。

蘇媽媽歎了口氣,這事情她隱瞞多年不敢吐露分毫。再看像尋仙,眼中又帶了一股濃濃的擔憂。「小姐剛回府,如今姨太太在府中風頭正盛,小姐沒的和她正麵衝突。」她雖然在那大廚房中出不來,可也聽說了尤氏因著妍小姐的事情憎恨方尋仙,整日裡也為她提心吊膽。

方尋仙抿了抿嘴,輕聲道:「她忙著頭疼自己女兒的出殯,又冒出安寶的事情,怕正是想要借此擺二房一道。」

蘇媽媽一聽,皺了皺眉頭道:「二太太?」她如何不知道這些年府裡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經由二太太的手,姨太太雖然得寵又為何要去對付當家太太。思來想去仍然覺得說不通。雖然有過那五年前的事情,可姨太太和二太太一直相安無事,如何會忽然相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尋仙見她神色猶疑不定,知她是不大相信自己說的事情。尋仙素來將所有事情都放在心中獨自一人計謀權衡著,可日積月累下來到底心中憂思憂慮,抑鬱不暢。現在看著兩人,見她們都目光澄明,心中彷彿多了許多依靠,便也不再遲疑開口道:「尤氏這人自負得很,我先前幾次在她麵前流露了知道方妍妍並非老太爺血脈的事情。她又驚又疑之下,定然頭一個想起的是當年同那花匠說話時候不小心撞見的二太太。所以,隻消一有機會,她必是要出手對付二房,已消自己心中的顧慮。」

「而那安寶……就是能讓她出手的機會。」

袖袖聽得並不明白,見尋仙將話說到了一半稍稍停頓了,便問道:「安寶那廝,恨不得自己是個少爺公子才好,平日裡吆五喝六不肯做活,在五爺身邊更是囂張慣了。那姨太太若是想要拿他開刀下手,有的是法子,何須要等到今日?」

尋仙輕輕一笑道:「尋常的罪,不過是府裡罰一頓就算了,頂多幾頓板子。這樣即便是打了安寶,對二房來說不過是隔靴撓癢,無甚大礙。可若是今日呢?」

袖袖皺著眉頭琢磨了片刻,果然恍然大悟了起來。「如今這事情鬧到了官府了,和那小打小鬧自然不同。」

尋仙點頭,她撫著手掌,又聲音清亮的說道:「安寶這樣的性子,出事情也是遲早的。他到我房裡來拿什麼我都由著他去,還要千方百計的贈給他。可過手的東西多了,眼界更高,尋常錢財也就不當一回事了。更何況他沾染那賭博惡習,滿祥嫂也實在是膩寵,闖出紕漏是肯定的。」

「何況,府裡頭上下大多都是知道安寶手腳不乾淨的,隻等事情大了那一日,自然都會爆出來。要說,也是尤氏點了火,再由崔道去扇火。而我所做的,就無異於早先就將這乾柴都拾攏堆在了一處。」

袖袖聽得暈暈乎乎,完全沒想到府裡頭鬧得這樣大的事情,竟然是四小姐一心去謀劃引導出來的結果。倒是蘇媽媽,耐著性子聽了前情後果,對尋仙的心思也是驚得不行。在外人看來她沒有絲毫出手,可實際上卻對這事情起了關鍵用處,推著姨太太和二房衝突了起來。

「原來奴婢以為小姐給那安寶東西都被他蒙騙了。」袖袖想明白了這一道,忍不住嘟囔了聲。

尋仙卻隻是垂下長睫輕輕笑了笑,哪裡是安寶蒙騙她,而是她蒙騙了安寶。若不是之前她裝著嬌憨同安寶廝混一處,又任由他在屋裡頭手腳不乾淨,更甚至是送他金釵又提醒崔緒在查他,又怎麼能來後來信心?若不是因著這一份信任,她後來遣人去外麵叫安寶稍避兩日,又叫他從學堂附近翻牆回府,又怎麼能這麼巧被方懷雲立即知道。

或許這些事情單獨看起來都是毫不起眼的細枝末節,可縱觀這整個事情來看,便成了推力。

「可那安寶又如何能成為姨太太打擊二房的手段?」袖袖皺緊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安寶雖說在五爺那做小廝,可不過是二房一個婆子的兒子罷了。」

「雖然不過是個婆子的兒子,可是那婆子不是普通下人,而是二房太太的心腹之人。這兩年,二太太掌著中饋,賬目上的文章那滿祥嫂豈會不知道?」尋仙從容吐露,麵上帶著幾分靈俏。

袖袖這才明瞭,又聽尋仙接著說道:「二太太因著自己沒生個兒子,所以即便拿著中饋,也少不得對姨太太恭敬。這次又是五爺出衙門作證,二太太隻會為了大局不理會那安寶。如此一來,就算是叫那滿祥嫂慌了神,算是挑撥這主僕關係。尤氏隻消捏準了滿祥嫂的命門——安寶,難道還怕不能叫那滿祥嫂咬出二房的弊端來?」她這一番話,說得斯條慢理。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