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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28 字 1個月前

處的時候,唯一能憑借的哪一點執念不過是恨意。

尋仙倏然一笑,麵上隻是說不清的情愫流轉,「不生氣,何況楚雲中想以這樣的方式嫁到陸家去,有些難呢。」

——

再說入夜掌了燈,駐春院的姨太太尤氏用過晚飯,便坐在方塌上聽下頭跪著的婆子回稟這幾日府裡的事情。

這幾日她局在這院子裡,反倒是將自己拘得發悶,%e8%83%b8口壓著一口無名邪火發不出來。「隻管撿緊要的事情來說。」

這婆子正是尤氏手底下第一得力的駱媽媽,先前也正是外門的粗使婆子。憑著當年的同還是丫鬟的尤氏有一點交情,出了許多力才混到如今的地位。隻可惜尤氏速來不喜親近這些下人,丫鬟婆子一律是交代完了事情就趕出屋子。是以,像駱媽媽這樣十多年的,也混不上個駐春院管事。

駱媽媽曉得尤氏恨三房那丫頭恨得緊,自然就隻撿了那些事情來說。「之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三房那倒還是如往常一樣平平靜靜的,外頭也瞧不出什麼動靜來。姨太太料想得錯不了,那丫頭心思深著呢,要是換做旁人被自己姐妹奪了心上,可不要撕破臉的?」

尤氏冷笑一聲,她低著頭撥動自己的指甲,指甲上染著鮮紅的豆蔻。然她現在心裡頭帶著怨氣,如此一來,麵上帶著戾氣,那指尖也彷彿是鍍上了森然。「哼!等老太爺回來……」

駱媽媽一心尋思機會爭功,掂量著對尤氏道:「老太爺不曉得幾時才能回來,當時候也不好說能怎麼責罰三房那個……到底是累得妍小姐不能入土為安。」

妍姐兒死於非命,尤氏就宛如被一把利刃絞著心肝一樣。聽著這婆子絮絮說話,她攥著蓋在%e8%85%bf上的羊絨毯子,那神情像是恨不得撕碎了方尋仙。

駱媽媽明白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妍姐兒的屍身不能一日日的放在院子裡頭。要說這些日子,已經沒人敢再往那處走動了,等再過些日子,那妍姐兒身子的氣味溢出來,怕是整個院子都待不住的。

「姨太太可別小瞧了老太太,她當年雖隻是個農女,可到底做成了老太爺的正經夫人,又在後院這些年,怎不會那些手段奴婢細細思量了,那日圓通寺的和尚,說姨太太是魔障了,做了法事後又為何要您在這院子靜養不能出半步?這倒是像護著三房那丫頭,實則就是罰了姨太太你。」

尤氏當日哪裡沒有想到這層,隻是……當日她怒極之下去三房生事,方尋仙的那句話卻叫她又驚又疑,那雙眼中坦然從容,卻好像是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一般。尤氏正是吃不準,她到底是不是知道那些的事情,這才一時亂了心誌,有些忐忑難安。

「姨太太……」駱媽媽正在小心打量尤氏,然見她神情變化不定,就忍不住輕輕喊過一聲。

尤氏收回的心思,事到如今她也的確仍然是嚥不下這口氣,又想著若是尋個機會除卻此人,恐怕日後也不必再憂心什麼了。她眼下正是要用人的事情,對著下頭跪著的這個素來慇勤的婆子,少不得也多了幾分客氣。「到如今,也隻有駱媽媽惦記著我的事情。」說著就讓人起了身,去坐近旁的椅子。

這婆子一心都撲在尤氏身上,裡外盡心操持十數年,這還是頭一次被賞了這樣大的臉麵。她坐在那椅子上,「總不好將妍小姐一直放在西邊屋子裡。姨太太,往後這日子可是一日暖過一日的。前日,那西邊停了靈柩的屋子已經出了味道了,奴婢算算,也快二十日了。不論怎麼的,一日不入土一日總不得安的。」

尤氏聽了這話,神情又悲慟了起來,如今她一想到自己這粉雕玉琢的女便難受得緊。而駱媽媽又是最曉得此人心思的,明白她這是要自己給她像一個好法子懲治那丫頭。這事情辦好了,恐怕日後在尤氏心中能多博得一分的好。她的眼咕嚕一轉,已經是想到了一計,湊到尤氏耳根子前嘀嘀咕咕了一陣。

再說這尤氏,原先不喜這婆子同自己靠得這樣近,皺緊了眉頭,到最後卻已有喜色攀上眉梢。「這法子……能成?」

駱媽媽一拍手,顯得十分篤定:「姨太太放心,這事情保管成。」

尤氏點頭,又耐著性子同那婆子說了幾句。

正說著,立在門外打簾的小丫頭高了嗓子道:「姨太太,崔管事帶了老爺的信來。」

尤氏抬手扶了扶鬢髮間的金釵,再抬眼見崔緒已經進來了。自那一日分別後,她與這崔緒還是頭一次見麵。甫一見他這人,便覺得身子已經酥軟了大半,才剛要開口說話,便察覺那駱媽媽仍不知趣的坐在一側想端姿態,遂淡淡開口道:「你先下去吧。」

駱媽媽一時臉訕訕,急忙起身退了出去。

☆、懷心思

尤氏等人打了簾子出去,才媚眼如絲的嗔怨道:「你怎麼今日才來?可見沒心肝!」

卻說崔緒立在離尤氏四五步遠的地方,從袖子裡頭拿出了一封信遞了過去,「老太爺的信,晚間剛到的。」

尤氏正是滿腔相思,不想這人果真無情,心下有些難受,睇了一眼道:「一封信而已,值得崔大管事這般巴巴趕過來送,就是耽擱幾日亦或是遣個小廝送過來也是一樣的。」她接過那封信,兩隻指頭撚了撚信的薄厚,便撂在一旁的小案上不看。

崔緒原本行為舉止收斂恭敬,聽尤氏這樣說了抬眸看她,臉上這才漸漸浮現出了一抹輕浮的笑意的。「姨太太的事情,自然要我親力親為的。」這話說得又曖曖昧昧起來。

尤氏奪其話裡話外的意思,心中平添了一分蜜意,眉眼輕佻似在勾著人的魂一樣。被崔緒這樣一哄,臉色好轉,終究是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我要是姨太太,眼下必要緊著先看太老爺的這封信。」崔緒收回對著尤氏的視線,轉而看向了被丟在一旁的信。

尤氏如今被他哄著,自也不會拂他的意思,含著浪蕩的笑看了他一眼,抬手將那信拿來拆開來看。尤氏也是認識幾個字的,然而等這封信從頭至尾看完,麵色發緊,氣得發抖了起來。「哼!好個老東西!」

崔緒先前接到外頭傳來的那信,自有法子曉得裡頭寫了些什麼。老太爺送回的這封信已然被他看了遍,裡頭寫了些什麼,他自然也一清二楚,怨不得尤氏發怒。

「居然說我發瘋?!我又有什麼好發瘋的!」尤氏見老太爺在信裡讓她將妍姐兒擇日速速下葬,又訓斥她之前胡鬧雲雲。總之,之前的一切就都是她不對了。

原本尤氏還打算著等老太爺回來替自己主持公道,卻沒想到這封信裡頭已是這樣毫不避諱的摘落自己的錯。她思量一番,覺得隻可能是老太太那搞得事情。先前那駱婆子說的對,根本是那老太婆存著的心思,偏幫三房那丫頭。想來想去,又想到她平日的那些不問世事的模樣,都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如今尋了這個的事情出來挑撥給那老頭子,就是要來懲治她這個妾室。

尤氏臉色越來越差,忍不住罵了開來:「兩個老不死如今和起手來設圈套我!我妍姐兒白白死了,難不成不能替她討回公道?」

「姨太太要討公道,何不去衙門擊鼓鳴冤。」崔緒垂著眉眼道。

尤氏聞言嚇了一大跳,「你胡說什麼!」彷彿這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尤氏撫著%e8%83%b8口一副受驚未定的模樣,又橫了一眼道:「府裡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敢出去報官,明日就死無全屍了。方家最隱秘的禁地,怎麼能去報官。」她雖然恨極了方尋仙,可腦子到底不算發昏,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敢做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姨太太倒是沒了先前的氣勢了,那日去三房怎地不收拾了方尋仙,也好過日日被恨意侵蝕。」崔道再次開口,目光已灼然的盯著尤氏了。

尤氏被這樣目光看得心中突突一跳,「那丫頭也是個不要命的,早先我去也吃了好大的虧。」卻說當日雖吃了這虧,依照她的脾氣肯定當時就要翻倍討回來,隻因為方尋仙當時說的那句話讓她驚疑不定。直至今日仍然是猜不透她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這妍姐兒本不是老太爺的親生女兒,是早些年她同旁人偷著歡好留下的種。尤氏心中嘲弄,那老頭子一把年歲即便是日日夜夜往自己身上爬,又哪還能生得出孩子來。不過這是件舊事,她又隱藏得極好,按照道理不會被人曉得才對。

尤氏抬頭,見崔緒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顯然是並不相信這樣的話。

「我問你,這小賤人先前三年到底是去哪裡了,我瞧著模樣沒什麼變化,可那性情……」尤氏回想那一日她被自己狠狠一頓打,卻不經意間見她神態頹然又凶狠,竟不像一個女子。「那性情變了好多,眼神看著也挺滲人的,帶著恨意一樣。」

崔緒道:「你帶人去收拾懲治她,怎麼的就不能對你恨了?」

尤氏搖了搖頭,具體也說不出來,隻是那目光對上一樣就是讓人心驚膽戰,「像是有著血海深仇一樣。」

崔道也早就覺得這方四小姐的行為舉止可疑,可她偏偏對自己的時候嬌憨軟糯,隻如一般的閨閣不出世的小姐一樣。她那三年的時光到底是去了哪裡,他也曾私下裡去打探,卻是沒有探聽出什麼來。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四小姐必也不是這樣簡單的人物。

「先不提她,等過兩日自然有她的好果子吃。」尤氏臉上戾氣一橫,轉眼又道:「聽說前幾日那死婆子的兒子在府門口鬧了?」

崔緒點了點頭,「已經送去衙門大牢關著了。」

尤氏正聽了些風言風語,她近來與崔緒見麵次數少了,想他更是想得緊。稍稍傳來些他的消息,她都要翻來覆去的思量,唯恐府裡那個思春的丫頭勾了她這個妙人的心思去。尤氏目光灼灼的盯著崔緒,又不經意的%e8%88%94了口紅%e5%94%87。「我可聽說了作死的那丫鬟也是撲了心思在你身上的。」

崔緒不說話,眉頭皺起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再說崔婆子的丫頭小名喚作香梅,崔緒倒真是認得此人。崔緒出入廚房,她生出的那些心思他又何嘗不知道?早在崔緒同崔婆有交情之前已和香梅有了交道。然而,香梅自知身份,不敢顯露,他雖知道她的心思也並不點破,卻說為何會忽然去撲了尤氏落水,這一點他也仍然想不通。隻好像這府裡頭被一隻藏在黑幕中的巨手攪亂了,至於是誰,他卻一直不能確定。

此時尤氏驟然提起香梅,崔緒驟然臉色陰沉,他變了這臉色之後直叫人覺得渾身都散發著欺霜賽雪的寒氣。

尤氏度其臉色,知道他是不快了,又惴惴不安起來。然而這事情她捂在自己心裡頭又不痛快,但更疑心他被府裡的小妖精們迷了眼去。

崔緒在她手中捏著的那封信上掃了一眼,眼眸中閃過道意味不明光,轉瞬即逝。再開口的時候,說話已經放軟了些許,「人都已經如了你意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