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荒唐宅 金唐 4203 字 1個月前

婦,你當年也是個性情敦厚的,怎麼到了今時今日,竟要逼死自己的媳婦了?」

大太太再也坐不住,立即從自己椅子上倉倉皇皇的起了身,立在堂前。「老太太何出此言,媳婦……怎麼會無端端的逼人去死?」驚詫之餘,已經落下了眼淚來。

再說二太太正是從老太太一道來的。先聽了方懷雲那小子遮遮掩掩的說了一些話,果不其然跟著老太太過來又見現演了一場好戲。她早些年被長房壓著,而她剛入府的時候這個大嫂是生了雙生子的,過幾年她卻隻得一個女兒,自此心中一直鬱鬱不快。

可如今隻覺得大房到底落寞了,自己縱然隻有個女兒有何妨,到底陪在自己膝下。不像大房隻一婆一媳湊合度日,到底出了事情。

二太太正得意,又怕當真掩不住臉上的笑意,遂裝模作樣的低聲咳嗽了兩聲,低下頭用端著茶盞抿了幾口。

「哼。」老太太麵色不佳,冷嘲了一聲,套在手腕上的紫瑪瑙手串攥在手中握緊了。「你倒說說,是什麼緣故?」

大太太張了張嘴,一張臉又紅又白,始終說不出來。她心中也是著實為難的,若是說不出來,丟的是他們大房的臉麵。如今的大房幾乎已經空了,哪裡還有什麼能再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可如若不說的話,這事情如今已經傳到了老太太那裡,此時苦苦逼問,隻怕若是不說清楚,少不得自己要當上刁難折磨媳婦的惡名。一時心內猶如烈火焚燒,好不煎熬難耐。隻將無數怨念都盡數投在了同與自己站在一處的薄氏身上。怨恨她不守婦道,也怨恨她將這事抖落給了老太太知道。

卻此時,薄氏忽然跪了下來,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老太太明鑒,這事情原本也同太太無甚關係,可是我自己癡心妄想了。」她先前受尋仙點撥,已想起了一件事情用來此時開脫最好不過。這事情若要是正經由她這大房媳婦提起,也未必能成,可眼下的提來卻是剛好抵消先前那事。

老太太皺了皺眉,「你好好說話。」而大太太麵色越加發緊,一顆心像是懸在了嗓子口,下意識的開口道:「長欽媳婦!」

二太太仍舊端著那盞茶不放下,一雙眼卻是在打量這堂中情景,分毫不肯落下。尋仙正坐在她的下手位置,好奇的歪過身去問道:「二太太這樣喜歡這茶?」

二太太這才擱下茶盞,抿了下%e5%94%87上的茶水,嗔道:「你這孩子。」

薄氏揚著頭,麵容憔悴暗淡,更叫人多了一份憐惜。「老太太,我沒能為長欽留下血脈,一直心中備受煎熬,如今長房不過我和太太兩個人,隻求老太太心慈,好叫我們長房不至無後。」說著,又神情淒然哀婉的垂起淚來。

「先前我將這念頭告知大太太,太太的隻說我癡心妄想,入嗣長房並非這樣輕巧簡單的事情,隻……我心裡頭實在也希望長房能有個盼頭,好過這樣無窮無盡的磋磨。老太太是知道的,當年長欽去時候,我便已經下了重誓要留在方家,當下也立即回了娘家要接我回去的主意。老太太……」

大太太是完全沒有料到薄氏說出的是這樣一番話。大房如今可算是完全絕了血脈,她何嘗不想要擇個同宗的孩子過繼來,隻時隔幾年,一直尋不到機會開口。如今卻是從她這個媳婦的口中哭著說了出來,知她是拿這事情來遮掩之前的事情,心中不由也鬆了口氣。何況過繼一事也的確一直壓在她心頭,如今正想知道老太太會是個什麼的表態。

「……」老太太也沒料到從她口中說出的是這事情,頓時心思轉了又轉,拿捏不準起來。先前方懷雲說大房鬧得凶,提及了死不死的卻沒有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難不成,當真是這個事情引起的?她心中盤算,要說入嗣大房的確不是這樣容易就能決定的事情,關係到後麵的傳家。到底……是嫡長房的事情。

二太太原本正得意的等看戲,怎料到從薄氏口中說出的是這話,當即覺得自己二房吃了悶虧,臉色也不像先前那樣悠閒。

要說二房也是方言葦這一輩也是沒男丁的,她隻一個女兒即便將來再如何高嫁,膝下沒個兒子撐門戶可怎麼行?

如今她能拿到家中中饋,不過是二老爺頗受的老太爺倚重。可若是有朝一日老太爺過世了,這當家權隻會從他們二房挪開,畢竟沒個後。二太太也早動了要過繼來個宗族小子到二房的念頭,前些日子方才同方言葦提過,怎的這會卻被大房搶了先去?

她越想越是懊惱不已,大房單單是擔著個「長」字就足可以死死壓著二房了。二太太又怎麼會甘心讓大房再有什麼男丁。見老太太麵色凝滯,輕巧笑了笑開口道:「大侄媳婦說這樣的話可不是不知分寸了?要說我們方家也是官家大戶,大房若真是有這個心,也要先支會老太爺,老太爺首肯了在上報宗祠,至於要選族裡哪裡的孩子入繼,那也是重中之重,是要好好挑選掂量的。豈是大侄媳婦在老太太的麵前抹抹淚就能應你的?何況,這可是方家大房的事情呢。」

老太太聽她這番話,言語聲調溫和,並不刻意刁難的模樣。可入到心中再細細一琢磨,隻怕是擔心動了她二房的利益,是想要拖到老太爺回來。

「好了好了,你們這房既然有這個心思,好好商量著就是。何至於要爭吵?還要說出那些話來,沒的讓有心人聽了去搬弄是非。」老太太現出幾分疲憊,神色語氣竟也是想將這事情先壓後一壓。

大太太立即應聲,恭敬著回道:「老太太說的是,是媳婦的太過急躁了。」

老太太又對著薄氏道:「你也起來吧,這再哭下去壞了眼睛。」她坐在椅子上稍稍傾下`身伸手虛托了薄氏一把。

薄氏不敢不從,柔順的站了起來,又低著頭拭去臉上眼淚,叫人看了也十分動容。

「曉得你也是難得,長欽去的時候你才過門半年,你又年輕,這往下的日子這樣長……」老太太心軟,又道:「這事情我記下了,等老太爺回來再說。」

卻說這話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愁,愁的人自然就是二太太了。倘若大房入繼了男丁,可算是長房嫡孫,對著他們這一房的衝擊也算不小。二太太那張圓潤的臉,也就笑不起來了。

方尋仙一直沒有言語,這會看事情塵埃落定,方才端起茶喝了口。 心中卻在想著,薄氏為瞭解大房困局卻是和二房對上了,不曉得她這位二嬸子又會做什麼事情來。

「咦……這茶味甚是清淡,二太太喫茶也喜歡這個淡的嗎?」方尋仙皺了眉不解的問道身旁的二太太。

二太太心情不善,強壓著不快道:「哪裡吃得慣,我一個直來直去的婦道人家,哪裡懂得這些茶啊水啊的。方才不過口渴,多喝了些。」

☆、駐春院

等從大房出來,天色將暗,再說袖袖一直在屋外候著,也並不知道裡頭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隻知先前好大的陣仗,散的時候又沒有半點聲響,兩房太太臉上神色各異。

「你先前說什麼翡翠有些怨懟雲中?」尋仙並不是沒有將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隻是已到了如此地步多思無意。何況,陸衡玉家裡頭那個情況,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他娘性情刁鑽刻薄,此事鬧僵開來對楚雲中也肯定都有厭惡。當日她對自己就已經是諸般挑剔不喜,對今日的楚雲中恐怕未必再會存歡喜。

楚雲中以這樣的手段來求嫁於他,尋仙總覺得……是自損七分。

袖袖平日也同引錄翡翠聚在一道說話,她也留過心,自然能體察到翡翠話裡話外都是不喜這個雲中小姐的。「小姐可知翡翠和珊瑚兩人當時是同在雲中小姐屋裡伺候的,後來不知怎麼翡翠被趕了出來,隻留了一個珊瑚。奴婢想,是不是以前因著是主僕的緣故,才生了怨氣在裡頭。」

尋仙一手握著扇子,一手絞纏著垂落%e8%83%b8`前的頭髮,若有所思。「這幾日倒是不見翡翠來我屋裡侍奉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袖袖道:「她正幫著引錄整治院子的丫頭婆子呢,引錄有時心軟,她卻是個直快的。那些偷懶的婆子仗著年歲大,到處躲懶不幹活,這些日子她們一塊想了好些主意,很是有成效。小姐不知道,先前您剛回來的時候,院子哪有人使喚的動,咱們這些又都年歲小,老是被那些婆子嘲弄。」

尋仙曉得那些事情,隻是初回方府並不能親自料理這些。何況她並不想強勢,回到方家麵上越是弱一分,興許還能多博得老太太多一分的心軟可憐。她要做的,不過是在方家立腳跟,不被趕出去罷了。玉匣的事情,恐怕隻有老太爺和幾房老爺才曉得底細。她先攪渾了方家這一池水,不怕來日不能探知到玉匣的下落。

正凝神深思之時,又聽袖袖自顧自的說道:「小姐可知道,昨日下午崔管事叫人又移了棵手腕粗細的樹苗載在了院角先前那大坑處。」

尋仙知道那坑正是挖了槐樹所留下,她一直推說要好好想想種什麼樹才好。卻不知怎麼昨個崔緒會逕自送了樹來。隻是如今尋仙知曉他這個人並不簡單,遂又多問了一句,「幾時送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小姐那會子正在午睡。崔管事去雲中小姐屋中有事,順道也將那樹苗叫兩個護院扛了去栽了。」

「哦……這樣的。」尋仙若有所思的沉%e5%90%9f,一路向著三房的枕雲院去。

袖袖又捂著嘴笑道:「小姐不知道,珊瑚那丫頭從崔管事走後出來相送麵色就慘白慘白的,到今個早上,我在小廚房裡見她來打熱水,仍是沒個血色。」

這話在尋仙耳中落下了印,確實稀奇。這崔緒不過是個府中管事,卻有何臉麵能在楚雲中的屋子中訓斥下人?若不是受了訓斥,必然就是同楚雲中說的什麼話,叫這丫頭聽去了。可到底又是什麼話,能叫人嚇得血色全無的呢。

尋仙搖著扇子,慢條斯理的說道:「倒是奇了。」

袖袖為著結芳社出的那檔子事情十分憤慨,她既從前不知楚雲中的為人秉性,隻道她和自己小姐當真情同姐妹,又前幾日陸衡玉在院子裡做的癡情模樣,隻覺自己被人騙得厲害。「小姐難道當真不生氣?」

尋仙詫異,「生氣什麼?」

袖袖麵上早已露出了憤然之色,「那兩人的事情啊!」她握緊了拳頭,心中壓了口氣恨不得此事發出來。

楚雲中愛慕陸衡玉,尋仙早在三年之前就已經知道。但那個時候的她正當處處和順,渾然不在意。然而這次是兩人是同坐一輛馬車回來的,那個時候尋仙就已經隱約覺得,他們會有些什麼。果不其然,這樣快就被挑明了開來。

再說這三年的時間,磋磨的不單單是她的青春她的心氣,又是讓年少時候鮮亮的愛情都蒙上一層灰暗。更何況,當年一番絕情的話,以至於她在最絕望的時候心心唸唸的也早也不是他的那張臉了。

當她日日夜夜都處在深淵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