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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00 字 1個月前

沒頭沒腦的過去,恐怕又真的會惹惱了老太太。「四小姐可知道那崔婆子的事情?」

尋仙一遲疑,卻不知怎麼深居淺出的大房也會和那守二道門的崔婆子扯上關係。她麵上壓下驚疑,隻沉著聲音道:「事情這樣大,府裡上下都該知道的。那崔婆子又和大少奶奶有什麼關係?」

青岱抹著眼淚道:「那日崔婆子嘴裡喊著瘋言瘋語滿府裡跑,驚了大太太。原本還好好的,後來大少奶奶娘家的表弟來看望大少奶奶留了午飯,在屋子中一塊吃著些酒。大少奶奶這些年過得十分清苦,在娘家時候又與這個小表弟情誼甚好,便說了些傷心事。那娘家來的公子忍不住去給大少奶奶擦了眼淚,好巧不巧,正給大太太瞧見了。」她一番話連滾說出,猛的吸了口氣,越說越是覺得到難受,又抹了兩把淚。

「當時大太太的臉色就已經不好看了,過了幾日,那娘家公子再來,便被大太太擋了回去。大太太大約是想起了前些日子崔婆子的那些瘋話,就疑心了大少奶奶與那娘家公子有私情。「青岱哭得抽抽噎噎,又道:「大少奶奶向來是個恭順的人,可大太太疑心越發重了起來,每每拿這事情逼問大少奶奶。先前又去逼問,又說什麼若真青白,何不對大少爺生死追隨?大少奶奶直言要請老太太做主,她死可以,卻不願擔著汙名去死。」

尋仙一聽,變了臉色,緊皺了眉頭道:「這麼說來,倒不是大太太要將這事說與老太太了?」

青岱呆呆望著她,不想她會這樣問,搖了搖頭:「並不是。」

「既不是大太太的主意,大房裡頭的事情為何繞過大太太直接稟了老太太去?」尋仙輕輕搖著那團扇,一字字剖析著裡頭的利害關係。

可青岱不明白,勒圓了雙眼追問道:「如今大太太要大少奶奶的已死證明青白,若是不同老太太的說,大少奶奶的這冤屈又哪裡說去?」

尋仙搖了搖頭,又問道:「我隻問你,大少奶奶說了這話後,大太太是何反應?可也有說要去請老太太做主?」

這回卻是青岱在搖頭了。「大少奶奶這般說了,大太太就惱著打了大少奶奶的一個巴掌走了。」

「這就是了,若這事情當真要鬧去老太太那,也自有大太太親自去回稟這事,何至於你去。」尋仙款款的說道,她眉眼一轉,又道:「既然大太太已經離去,你不防先不去老太太那,等我去見過大嫂再細思量此事如何?」

青岱遇見這事情原本沒個主張,卻不想遇見方四小姐。又聽她說話溫和,條理清晰明白,一時覺得十分可信,更生出了幾分依賴來。隻帶著方尋仙二人沿著原路一道回了清曇院。

再說到了屋前,仍然可聽見裡頭傳來的哭聲,隻是聲音沙啞,想是哭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青岱撩了門簾,對著趴在桌子上埋頭痛哭那女子喚道:「少奶奶,少奶奶。」

那人哭得傷心,就是連著頭都不願意抬起來,「你稟告老太太了嗎?」

「額……」青岱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如何做答,隻能目光軟弱的看向方尋仙。

尋仙跟著入內,見室內佈置十分簡樸,一應擺設多是灰褐兩色,並不見其餘鮮亮顏色。要這樣一個地方來磋磨青春顏色,的確該是過得心中苦悶。

「大嫂,我是尋仙。」

伏在那哭泣的人猛的身形一頓,顯然是挺清楚了來人的說話。可她仍然維持著先前的姿勢,雖那哭聲斷斷續續的小了下去,卻不見人抬起頭來。

青岱曉得她自己的主子的脾氣,若不是先前的氣急了,必也不會讓叫自己將此事告知老太太。這會薄氏正是傷心難堪的之時,她麵皮薄,自然是不想將這些叫比自己的小了的年輕姑娘看了去。

尋仙卻道:「青岱,你先出去,打盆熱水來,我同大嫂先說會話。」

屋內隻剩下兩人,尋仙就在薄氏對麵那張凳子上做了下來。桌子上的茶具顯然是被外力掃過,如今正七零八落的倒著。 「大嫂若是想哭,竟可哭個痛快,可哭完之後又能如何呢?大哥過世多年,方家的大房也隻餘下大嫂和大太太兩人,日後總還要再見麵。難不成,真要遂著大太太說的一死了之?」

她抬手,去將倒落的釉下春草紋茶碗又重新歸攏放在了當中檀木托盤上,一切做來都是十分平靜從容。「不過大嫂年紀輕輕,為何又要為著這兩句氣話同自己為難呢?」

薄氏啜泣聲越來越小,彷彿正在凝耳傾聽這方四小姐的話。

「去同老太太說了,又有什麼用處,恐怕也是同大太太一樣。大太太覺得大房的臉麵重要,而老太太則是會覺得方家的臉麵重要。其實,大嫂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情,又有誰會真的緊要呢?老太太果真會為此訓斥大太太?就算嫂子得到了公道,傷的也隻是與大太太的情分。」

薄氏終於抬起了頭,一雙眼通紅髮脹,她原本就被這枯燥的日子消磨得憔悴乾枯。這兩日被大太太這般猜疑羞辱,更是傷心動氣。此時聽了尋仙的一番話又氣又急,寒聲道:「我根本清白,為何為了那婆子的兩句瘋話而這般對我!當年過門不過半年長欽便過世,我們夫妻緣分雖淺,可我對他當真是一心一意,餘生也願意守著他的靈位過日子!為何,為何太太要這樣苛待我!」

原本嬌花的一樣的年歲,卻要跟著婆婆一道守寡,膝下又沒有子嗣侍弄依靠,原本就已經是十分難熬的日子。恐怕今日大太太的疑心,已經成了一把誅心的劍,狠狠的刺到了薄氏的身體裡頭。

尋仙目光清明的看著薄氏,「且不說的旁,我隻問大嫂,大嫂同那娘家的公子可有私情?」

薄氏憤而發怒,握著拳頭道:「我那弟弟今年不過十七歲,比我小上這麼多,怎麼可能!不過是他自小就寄養在我家,我待他也如親弟一般,怎麼會行這種事情對不起長欽!」

尋仙見她提及此事的時候十分坦蕩憤慨,並不像作假。而念及大哥方長欽的名諱時,又是眉目悲慼,想是對過世夫君仍是用情至深。

其實她到底有沒有移情,方尋仙也並不是十分看重。她伸過手去勸慰道:「既是如此,嫂子日後別在同他見麵了,免得落了口%e8%88%8c。若是煩悶,不如去我屋子裡頭坐坐,我也正缺人陪我說話解悶。」

這薄氏自從寡居之後也是十分矜持,輕易不出房門。隻怕自己這身份走去哪裡都叫人不待見,何況當年她新喪,又有些疑心是自己的命格不好克了夫君,如此更是畏畏縮縮,並不多願和人接觸。雖然擔著方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可平日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隻身邊一個丫鬟青岱勉強可說兩句話。

若非壓抑的時日長,也不會一見自己娘家來人方說了幾句話,便觸及到了心中淒楚。越想越是後悔,此時又聽尋仙是帶著好意來,不免對她也柔和上了幾分。

「這些都是往後的事情。」薄氏從袖子隻給你抽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如今太太不信我,我又如何是好。」

尋仙又溫聲軟語著說道:「大太太許也是心急了,大嫂為大哥守節多年,大太太又怎麼會不憐你重你。隻待過幾日有人分析一二,自然也會想通了。可若是將這事情捅到了老太太那處去,倒真是絕了情分了。」

薄氏並不知個不知輕重的人,先前是氣昏了頭,一怒之下讓青岱去請的老太太。如今平靜下來再細想,果真是覺得此舉逾越不妥,心下不禁有些後怕。再看向方尋仙已經多了幾分感激。

尋仙這般才安撫了薄氏,正想著是否要趁了此時去大太太那,卻聽見青岱急匆匆的進來。「大少奶奶,老太太……老太太帶了二太太來了咱們院子。」

薄氏一聽,才稍稍回復血色的臉又刷的白了下去。「怎麼……老太太會來的?」

青岱發急著道:「奴婢並到老太太屋子去,老太太不該知道這事情呀。」她愁著一張臉,想了想,忽然腦子一個激靈:「啊!我先前出去時候見到五爺鬼鬼祟祟的在咱們院子外頭。」

尋仙回想剛才在老太太屋裡,見到方懷雲去時的確滿臉通紅冒著汗,難不成果真是偷聽了此事去了?

「大少奶奶,可怎麼是好,老太太讓您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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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入繼

尋仙側頭,見薄氏臉上雪白,眼神中閃爍著怯弱和不確定。「大嫂看來已經想通了這件事情的厲害關係,過會到老太太麵前再見機行事吧,又或是扯些什麼旁的事情來先壓了再說。」說著又安慰了兩句。

薄氏性子軟弱,早沒了主心骨,聽她這樣提醒果真是朝著那方麵想去。

青岱燒了熱水進來,又讓薄氏洗了把臉,然而她雙眼紅腫,一時不能消退。等收拾妥當了,才同方尋仙二人一道去了大房的正堂。

然還未靠近,便聽見裡頭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聲音:「四房一家子才剛回來,你們大房可算好,一個都不出現!」

小丫頭打起了門簾讓二人進到了裡頭,見的大太太正坐在堂中,微低著頭,像是受著老太太的訓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太太一抬頭,視線在薄氏的臉上掃了兩道,又將怒氣調轉了過來,「你呢,又說說你怎麼也不見人。」

薄氏哪裡想到這才剛進來還未落腳,問題就已經丟到自己身上來了。她這些年寡居,也未經過事情,不知如何應對,臉上的神情更加顯得慌亂無措。

尋仙隻當不曉得其中的內情,神情憨憨的笑道:「老太太怎麼也到大太太這來了?」

「你這丫頭,也是能溜躂。」老太太麵色稍稍鬆了兩分,要說這四丫頭是容貌長得最好,平日裡性情溫軟又愛笑,最得她的歡喜。可這時刻是要來問緊要事情,也不能叫她這一頓癡纏就忘了那事。老太太隻道了這話,仍將視線轉回到了這大房婆媳的身上。但見這二人一身素色衣裳,頭上都隻有兩隻素銀的髮簪插著,全然不見半點其他金銀。這樣的打扮,又哪裡像他們的方家大房大太太和大少奶奶。

她不免心中動了幾分惻隱,對著二人歎了兩口方才緩緩開口道:「先前有人來回稟,說是你們大房內生了口角是不是?」

老太太縱終究是將這話挑明白了說,尋仙退到一旁,隻撿了一個下手位置坐了下來。此話一說,大太太麵色惶然,彷彿那椅子上有釘子,叫她左立不安了起來。「沒,沒有的事情,不過是兒媳婦年輕,我指正了幾句。」

「指正了幾句?」老太太臉色當即一冷。她體格並不瘦弱,早些年也是莊稼地裡幹活的農女,一番機緣巧合的造化的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如今含微瞪著,自然就多了震懾人的氣度。

大太太神情變化不定,心裡頭已是發了軟。思來想去,又擔心方纔那事情已經被人告知了老太太。

「光是指正幾句,又何至於要提什麼死不死的?」老太太砸吧了嘴,又道:「老大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