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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31 字 1個月前

跡了,後頭再出現時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竟生出這樣的事端。眼下看來,也實在是留不得此人了。

「還不都怪你,平日裡同她走得這般近做什麼!不然憑她也進得來。」二太太怒瞪了身旁人一眼,餘怒未消已生了牽連之念。

滿祥嫂叫苦不迭,她哪曉得崔婆子這般膽大也這般不知天高地厚。平日裡不過是她進出二道門擺擺身份,惹她眼紅羨慕罷了,哪曉得會招惹這樣的禍事來,當真是悔得掏心肝。「太太教訓的是,隻平日我瞧著他可憐,誰曉得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罷了罷了,你莫要再發那些善心了。」二太太冷著臉,心道要早些拿道人才好。

——

到了深夜,府裡砰砰噹噹的一陣鬧騰,是有人提著銅鑼敲打,「走水啦,走水啦……」

尋仙半撐起身子,撩了簾子問道:「外頭怎麼了?」

這些日子,袖袖緊守著尋仙,到了夜間也是鋪了被褥打了地鋪在她床前,以防再有什麼疏落。她聽見響動,已經披了衣裳點了桌子上的燭台,「奴婢出去看看。」

袖袖開了門出去,翡翠引錄也都是起了身,粗使的婆子小跑著到幾人跟前,喘著氣道:「駐春園外走水了,勢頭大得很,將要燒進院子裡頭了!」

「這好端端怎麼走水了?」翡翠聞言十分稀奇,偏偏還是姨太太的駐春院走了水。

這問題那粗使的婆子卻答不上來,她也不過是跑出院子稍作了打聽,「各位姑娘可放心呢,如今護院小廝都過去了,又隔得遠,不會牽連到我們。」

袖袖朝著東麵瞧了眼,見那處果然有濃煙騰起,卻已不見火光,就著夜色若不仔細看去,也分辨不出。

「若要牽連我們這,這把火可不是要將整個宅子都燒了大半?」翡翠瞪了那婆子一眼,道既無礙就去睡了,轉了頭回屋。

翡翠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來了一人,是楚雲中身邊的珊瑚。顯是也聽見響動從屋子裡頭出來,手中捧著燭台,「小姐叫我來問候四小姐。」

袖袖立在外頭一會覺得有些發冷,緊了緊披在肩頭的衣裳,「小姐無事,雲中小姐那呢?」

「聽見外頭響動便醒了,催著我來先問過四小姐。」

袖袖推著她回去,「雲中小姐可扭著腳呢,屋子少不得人,你快些回去吧。」等人走開了,袖袖才同引錄分別。

誰知引錄望著離開那丫鬟的身形發愣,幽幽喃道:「你曉得翡翠以前是雲中小姐屋裡的吧?」這話才脫口,便已經深覺不妥,閉了嘴再不肯說,回了自己屋子。

卻說袖袖被鬧得一頭霧水,回了暖閣屋內,見方尋仙已經坐了起來,簾子掀開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回來。

「姨太太的駐春院外頭起了火,估摸已經滅了,我方才瞧那邊隻見還有些煙霧火光倒是沒了。」袖袖怕尋仙受涼,催著她快些睡。

可被這樣一鬧,哪還有心思睡。遂叫袖袖移了燭台來床前,兩人就著微弱的光亮說著夜話。

「以往那崔婆子你打過交道嗎?」尋仙還惦記著下午的瘋婆子的那一番瘋話。

袖袖聞言吐了吐%e8%88%8c頭,她先前甚少進出二道房,隻呆在後院。「沒有。」可在丫鬟婆子聚在一塊說話,少不得要聽見許多府裡的傳聞,其中許多便是關於崔婆子的。

她烏黑的眼珠子一轉,又思量著道:「小姐不曉得,看二道門是個閒差,可那婆子臉皮厚,總能從每日進出的丫鬟那揩去不少油。就前些日子,引錄姐姐叫人從外頭帶了盒胭脂,那婆子攔了人下來非得說要細細檢查以防夾帶髒東西進後宅。那胭脂被開了瞧瞧便罷了,可這崔婆子摳了好大一塊下來,裹在帕子裡,怕是要拿去給她那個丫頭使。整日裡這邊揩那邊蹭,哪還能有什麼好人緣。」

可這崔婆子再膽大,也不應該想白日裡這樣亂喊的。扒灰?說這話不是明明白白打老太爺的臉嗎?

尋仙目光掃過燭台,見火光幽明跳動,「啪」的爆出一個燭花來。

姨太太尤氏是當年四叔的通房丫頭,緊著是要抬了做妾的,也不知怎的轉眼就成了老太爺的姨太太。之後,姨太太的出身就成了禁忌,一律隻得說是四房外間伺候的丫鬟。扒灰這樣的詞,更是明裡暗裡都不能說的。

尤氏那樣的秉性,恐怕也定不能饒了崔婆子。

尋仙想了想,越發覺得姨太太院外的那把火無論是不是的崔婆子的放的,恐怕她的下場都不會好。隻是她覺得十分奇怪的是,崔婆子到底怎麼就能豁開命來的,要知她家裡還有子有夫,並非一個女兒的。

「小姐想到了什麼?」袖袖拿剪子剪了燈芯,幽幽的燭火登時亮了許多。

尋仙有些嚮往那樣暖烘烘的光亮, 便抬手擱燭台跳躍的一點火苗上烘暖。「我隻是想,這婆子瘋的好生稀奇,光撿了府裡見不得人的事情說,便是瘋了,也要將自己逼向絕路一般。」

袖袖耐著性子思量了一番,呆呆的問道:「瘋了還能曉得自己說什麼話嗎?」

尋仙見她如此一本正經,心中一動笑了開來道:「正是這理。」兩人目光一對,袖袖見她第一回笑得這樣輕快,不覺也跟著笑了起來。

再說外頭人來人往,急促的腳步聲不斷,約莫天亮才漸漸平息了下來。過了不多長時間,%e9%9b%9e鳴聲起,該是各院婆子丫鬟早起做活了。

這一夜莫須有生出許多折騰,擾了滿宅的清夢。正待眾人嘟囔是何人這般陰惡撿了熟睡時辰投火時,崔婆子被七八個護院五花大綁堵著嘴,朝著二太太的榆中院扭送去了。

☆、置死地

崔婆子那肯就範,又踢又扭,雙目瞪得如銅鈴一般,若不是嘴裡頭塞了布,這惡狠模樣恨不得咬人。

這幾護院也有%e8%85%bf腳功夫,又生得人高馬大被這婆子折騰了一整宿,何嘗不是心裡頭憋著惱火。一路上別明的暗的給那婆子一頓打,崔婆子吃痛偏又叫喊不出來,一張皺巴巴的老臉扭曲得不成人形,上頭全都是淚。

滿祥嫂聽說人抓著了,便站在榆中院外頭候著。安寶昨夜睡在她娘屋裡,自然也曉得她一晚上呆在二太太屋子裡頭伺候,怕是此時心情不好。他也不去招惹,手中抓了把鹹香的瓜子在牆根下磕著,離得她遠遠的。

滿祥嫂左等右等不見人來,一轉頭見安寶跟著無骨爛泥一樣貼著牆,心中便不大暢快。「你這天未亮的站這做什麼?叫二太太瞧見了像什麼樣子,站也沒個規矩。」

安寶氣惱,將手裡的瓜子丟在了的地上,拍了拍手扭頭朝著院子另外處去。

滿祥嫂才將要追上再叨念兩句,遠處護院已將崔婆子押綁了過來,心知這才是眼前的頭等大事。滿祥嫂見人已瘋了一樣,披頭散髮哪還有平日的樣子,心下又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咬著牙冷道:「好了,這都到了二太太這裡,你也好消停下來了。原本凡事都是好商好量的,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姨太太那放火!二太太是理事的,你做了這檔子,任你癡的傻的都要擔後果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崔婆子雖看著瘋癲,卻彷彿曉得滿祥嫂的不是好話,惡狠狠的朝著她齜牙咧嘴,恨不能衝上去咬她兩口似得。滿祥嫂被她的神情一嚇,隻怕她是個不要命的,退後避開了兩步,指著護院道:「二太太等著,還不將人都送去。」

再說二太太一宿折騰未睡,聽見人已經抓到才稍稍鬆了口氣,正慢條斯理的呷著一口茶。她眼下兩團黑暈,氣色暗沉,那張滾圓的臉上再也尋不見分毫和氣的味道。

「二太太,人抓來了。」護院們推搡著崔婆子入內,一把推了她跪在二太太的跟前。說話的那個護院身量頗高,饒是站在人群中也是十分顯眼,已有三十開外的年歲。叫做丁禪,也算是一眾護院裡頭的小頭目了。

二太太抬眼掃了眼,曉得她正是那日見禁地有火光進去救了昏迷的方尋仙的。她擱下茶盞,端著腔調道:「這府裡府外,還是丁護院的做事情做細緻。」這般不鹹不淡的讚了一句,再將目光挪到粗婆子臉上,眼角一抽,透著莫名的冷意來。

滿祥嫂跟著進來,曉得她是要發怒處置這婆子的,遂對著那幾個護院笑著道:「左右人都被五花大綁著再發瘋也傷不得人,這婆子是婦人要審問的又是後宅的事情,各位師傅還是避讓一下。」

丁禪也不糾纏,抱拳帶著幾人轉身離開。

滿祥嫂哪知道他們這般爽快,她這邊話都尚未說完,立即追了上前。從袖子裡頭掏出幾塊紅紙包,遞了過去,「二太太賞的,你們昨晚也辛苦了一夜,拿去喝喝酒暖暖身子,這倒春寒的,晚上最是冷得要人命。」她一番話說得漂亮又貼心,見幾人接過又目送著他們離開了。才回轉身去,就見二太太已經怒氣騰騰的站起了身。

要說這屋內除了滿祥嫂再沒有旁的人,而這滿祥嫂又是二太太的親信,她自然放心的很,這會便也不再端著架子。

「你這婆子,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在這裝風賣傻?」二太太細長的雙眼緊盯著崔婆子,卻見她仍然癡癡呆呆的笑著恍若並未聽見她的聲音一樣。「你大前個晚上你到底聽見了什麼?」

崔婆子口中唸唸有詞,間或隔了幾聲  人的笑,卻不理會二太太問的話。

滿祥嫂上前一步,遲疑著說道:「許是也沒聽見多少,不然那晚上就該立即亮明瞭。」誰也料不準那晚上崔婆子偷偷摸進來到底聽去了多少,她進來後也隻一味說自己能為太太賣命求二太太替她丫頭報仇。滿祥嫂越發覺得,這人或許並未聽去多少她們的事情。

二太太橫了她兩眼,壓低了聲音道:「如是聽見了呢?你以為那些事情被她鬧僵開來,還有我們好果子吃?」

「二太太放寬心,現如今人已經在我們手上了,聽沒聽去已不是最緊要的了。」滿祥嫂彎腰湊到穿金戴銀的婦人身邊,小心勸慰。

隻那崔婆子仍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吃吃傻傻的兀自笑著。

二太太聽了那話,心道也是,踱了兩步才將要再開口,眼尾瞥見血色。再定睛一看,崔婆子的後腦勺好大一片暗色的血跡。然她頭髮披散淩亂,血色混著漆黑的頭髮結了好大一塊,若細看也看不大出來。二太太立即招了滿祥嫂來看。

「太太,這……這後腦勺怎這麼大的傷?倒像是有兩日了。」滿祥嫂吃了大驚,她原先還有幾分疑這人是不是裝瘋賣傻,這下倒真是相信了許多。她掐著手指頭算,算來算去眉頭緊皺,「可不是那天晚上她從咱們院子回去就受了傷?」

這話說了出來,兩個人都愣了一下,麵麵相覷著道:「既不是咱們這邊,難道還有旁的人對這婆子都下手了不成?」二太太嘖嘖歎息,麵上帶著受驚嚇的神色,惴惴不安道:「這樣狠毒,竟是要叫這婆子死的似得。」

滿祥嫂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