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應該是,其實我對你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我暫時無法確定這種感覺足不足以支撐我給你一個承諾,一個關於一輩子的承諾,所以我需要時間來想清楚想明白。然而……皇甫楠感覺展昭好像誤會了她的意思。
這話怎麼說呢?
就是那天皇甫楠和展昭說完自己在任何時候都願意相信他,願意將後背交給他之後,展昭愣了好一會兒,隨即笑了起來。
展護衛當時心中的那個滋味,可甭提了。他感覺這一天的心情頗為刺激,一會兒被皇甫楠氣得七竅生煙,一會兒被她弄得心中七上八下,好不容易夜深人靜,以為是個交心的好時機,但有交心意圖的好似隻有他,真是應了一句什麼話來著?
襄王有心,神女無夢。
從來沒有書包可抖的展護衛,難得抖出了這麼一句話。
「唔,你願意將後背交給我,也很不錯。」他說。
展護衛其實更想跟皇甫楠說我不想要你的後背我想要你的心,但他也明白,這並不是一個好時機。展昭覺得皇甫楠看起來是很隨和的一個人,想跟她說什麼,她都願意傾聽,即便是他們曾經捕捉過的罪犯,那些在旁人眼中是十惡不赦的人,她在傾聽的時候,都沒有流露出不屑之意;可與此同時,展昭又覺得皇甫楠是個特別難靠近的人,因為無論離她多近,都看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怎麼也抓不住她的心。
但不管怎樣,她願意將信任交付,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碰了個不輕不重的軟釘子的展昭隻好這麼安慰自己,但心中又難免有其他的猜測,因為皇甫楠說那句話的時候,很明顯是為了打斷他將要說出來的話。展昭很明白當時自己是想要說什麼的,而皇甫楠急匆匆地打斷了他的話。
這意味著,其實皇甫楠知道他的心意。
展昭忍不住抬眼,去看皇甫楠。她臉上笑容雖然清淺,卻絕不敷衍,隻是並沒有任何的羞澀或是屬於姑娘家的那種軟態……所以,先前的刺激還是太少了,如今這下才刺激大發了,展昭仰頭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無語凝噎,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承認:皇甫楠對他並沒有任何曖昧的情愫。
這麼一想,展護衛覺得自己好似吃了一肚子的黃連,不止嘴裡苦,心裡也苦。
所以她在任何時候都願意把後背交給他,是在隱晦地告訴他,他們是可以相互信任並肩作戰的同僚而已麼?
展護衛心中拔涼拔涼的,臉上笑意依舊,望向那個笑容清淺的姑娘,卻發現她雖然是在看向他,可目光更像是透過他在看什麼人似的。
那一瞬間,他很想問,你到底是在看誰?
兩人之間的氣氛陡然變得有些怪異,一路奔波趕路,兩人中間帶著個方戒,一直沒有機會再度單獨相處,於是那種怪異一直維持到他們回到開封。
當時的皇甫楠沒有意識到自己弄巧成拙,可她本來就是敏[gǎn]的人,路上展昭雖然態度還是和從前沒什麼兩樣,但她總覺得不對勁,後來想了想,大概就想明白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有生以來還沒做過這種事情,第一次就失手,真是……她尋思著是不是找個機會跟展昭說一下這事兒,但才回到開封府就被放了放假。
皇甫楠在感□□情上本來就溫吞,這假一放,她對展昭雖然有些感覺但離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還八竿子都打不著,於是想要解釋的衝動就暫時擱下了。
擱下了好一陣子,今天出來晃悠,終於又想起來了這麼一樁事。
皇甫楠想待會兒回府之後是不是要去問包拯她什麼時候可以回開封府,和展昭的事情總不能就這麼吊著,不然就太不像話了。隻是她走著走著,就覺得不太對勁,即使她走得漫不經心,長期養成的警惕讓她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
她側頭與墨雨說了句話,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了一個大概是十二三歲,衣衫襤褸的少年。
第64章 太陽鳥(二)
皇甫楠微微一笑,又和墨雨說了幾句話,墨雨點了點頭,就離開了。皇甫楠走進了一條巷子,少年也跟著走了進去。
那個少年拐進了巷子,然後一看,巷子中空無一人。
他愣了下,然後一個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小兄弟,你一直跟著我意欲何為?」
少年猛地轉身,隻見他一直在跟蹤著的皇甫楠站在他麵前,相貌清麗,眉目間帶著淡淡笑意,好似是在逗弄著他玩似的。
「我沒有跟著你。」少年說。
這時墨雨從少年的身後出來,兩人一前一後斷了少年的退路,「呸,你一路上鬼鬼祟祟的,還敢狡辯。」
少年看了看兩人,眼珠有些不安分地亂滾。
皇甫楠見狀,笑道:「別想什麼借口了,誰讓你跟蹤我的?」
少年微微一怔,看向皇甫楠,然後十分嘴硬,「我隻是路過。」
皇甫楠點了點頭,語氣輕描淡寫,「這樣啊?可我覺得你一路上鬼鬼祟祟,行蹤可疑,聽說最近有鬼祟之人想要拐賣孩童,我覺得你就很像這種人。」
墨雨臉一板,說道:「我家姑娘是開封府的捕快,你若是想要有好果子吃,便快些從實招來。」說著,她聲音一沉,「說,你為何要跟蹤我們?」
皇甫楠思前想後,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仇家,今天雖然帶了墨雨出來晃悠,可說實話,渾身上下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名少年跟著她肯定不是為了錢財,然後說到色……囧,皇甫楠看了看自己,覺得那名少年大概不會看上她,因為相對而言,她已經太……老……了……
這個念頭對皇甫楠而言,簡直是會心一擊,讓她莫名悲憤。
就在皇甫楠默默悲憤著的時候,少年瞄了一眼皇甫楠,又瞄了一眼墨雨,忽然拔%e8%85%bf就跑,墨雨想將他攔住,卻被他狠狠地撞了肩膀一下。
皇甫楠眉頭皺了下,快步上前,已經好多年沒有派上用場的擒拿術這回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然後巷子裡傳出了一聲頗為淒慘的痛呼。
自從陳州一行之後,公孫策就沒有見過皇甫楠了,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皇甫楠的。
不止公孫策沒有想到,王朝馬漢等人也沒想到。
公孫策看著抱著手腕嗷嗷直叫的武攸,然後再看麵無表情立在他身旁的皇甫楠,笑道:「多日不見,皇甫你擒拿術練得不錯啊。」
皇甫楠沉默,她其實也沒覺得自己出手有多重,但這個少年武攸一下子就抱著手腕叫得驚天動地,原本沒什麼人的巷子愣是被他叫來了不少人圍觀。為了避免這個鬼哭狼嚎的少年真是廢了一隻手腕,皇甫楠隻好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情,將武攸帶回了開封府,讓公孫策來替他驗傷。
公孫策俯身,看著武攸伸出來的手腕,上下看了幾遍之後,說道:「隻是扭傷了,沒什麼大礙。」
大概是公孫策溫文儒雅的氣質讓武攸覺得很安全,武攸指著皇甫楠,控訴說道:「她無緣無故將我堵在巷子裡,說我跟蹤她。我想要走,她就對我動粗!」
墨雨見狀,跺腳,為自家主子正名:「是你鬼鬼祟祟一直尾隨在我們身後,被我們逮著了還想逃,四姑娘才動手的。」
「胡扯,我隻是碰巧與你們同路而已!」武攸瞪大了眼睛,嗓門陡然拔高。
墨雨:「你惡人先告狀!」~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皇甫楠皺了皺眉,「墨雨。」
墨雨回頭瞅了皇甫楠一眼,見自家姑娘眉頭微蹙,似乎是頗不贊同她的言行,低頭,抿了抿嘴,有些不甘不願地回到了皇甫楠身後。
皇甫楠看向那個武攸,說道:「既然你說是與我們同路,那我問你,你要從那條巷子去往何處?」
武攸說:「那條巷子叫花雨巷,李奶奶就住在花雨巷的盡頭,我每天都會去那兒去看望她的!」
皇甫楠揚眉,沒有說話。
而一直在旁觀的王朝馬漢對視了一眼,隨即馬漢說道:「我說小兄弟,你別胡亂掰個人來忽悠人。」
武攸反駁:「我說了李奶奶就在那地方,有沒有這個人,你們去瞧瞧不就曉得了,怎麼說我忽悠人?」
然後他又跟皇甫楠說:「你將我的手扭傷了,我後麵幾天都不能幹重活,也不能替李奶奶做飯,你要對我負責!」
皇甫楠說:「那我讓人給李奶奶送飯。」
「不行!」武攸十分義正言辭,「我要你親自去替李奶奶做飯。」
皇甫楠聞言,笑了起來,說道:「我可以去陪她吃飯,但替她做飯,大概是我願意做,老人家也不會願意吃的。武攸,我好像從不認識你。」
武攸一愣。
皇甫楠說:「可你好似很討厭我,為什麼?」從一開始鬼鬼祟祟的跟蹤,到後來刻意惹來那麼多人的圍觀,雖然這個少年有要趁機脫身的意圖,但更多的,似乎是想讓她難堪。
武攸:「你無緣無故扭傷了我的手腕,難道我不能討厭你?!」
皇甫楠被他一噎,好吧,雖然在眾人看來很有欺負未成年人的嫌疑……但至少說明她身手還是不錯的。皇甫楠噎歸噎,但每次她要較真的時候,旁人也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皇甫楠笑著說:「當然能,但俗話說得好,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你如果沒有跟蹤我,被我發現的時候,你跑什麼?」
武攸抬眼,看向皇甫楠。她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笑意,可那清潤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地望著他,愣是讓他生出了一種壓迫感。
「我……我忽然被人堵住了,心裡害怕也很正常啊。」少年嘴硬。
皇甫楠又說:「我與墨雨出去,是為了開封府的案件。你忽然出現,擾亂了我的計劃,雖然我扭傷了你的手腕,但你卻壞了我的大事。武攸,你要我對你負責,那你要怎麼對我負責?嗯?」末了,皇甫楠的那個語氣還帶了幾分不善。
公孫策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自己的掌心,不得不歎息一別數日,皇甫楠睜著眼睛說大話的本領那是越發地純熟。
武攸的臉色一白,他雖然機靈,但到底是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