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到了答案才會填滿。
「殿下。」侏儒見寧亞出來,慇勤地送上準備好的早點。
寧亞沒什麼胃口,吃了一片麵包就匆匆結束了早餐:「阿尤布回來了嗎?」
侏儒搖頭,上眼藥:「說不定他在前麵得到了什麼好處,已經將我們拋到腦後了!」
寧亞道:「他最大的好處就是痊癒吧。」
侏儒想起他的慘狀,又換了個擔憂:「他不會走到半路就倒下了吧?」
寧亞看著他:「你去打聽打聽消息。」
侏儒推脫道:「我第一次來朗贊,不是很熟悉……」
寧亞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還是侏儒讓步,跑去前麵打聽消息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寧亞心裡生出古怪的感覺。自從離開光明神會,侏儒的態度就很奇怪,尤其是最近,簡直到了諂媚的地步。到底是七階騎士,傲氣怎麼可能被磨得這麼徹底?
如果不是換了一個人,那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寧亞心生警惕,再度起了將人甩掉的念頭。他觀察了會兒圍在他旁邊的傭兵團,然後朝著其中一支隊伍走了過去。
侏儒過了一個小時才回來,這時候隊伍又向前挪動了一大段路。
侏儒說:「沒有消息。士兵都說沒有見過他?」
寧亞皺了皺眉。這裡隻有兩條路,一條向前,進朗贊,一條向後,回森裡斯加。士兵沒有見到阿尤布就意味著他沒有進朗贊,而自己和侏儒守在後麵,也可以確定阿尤布沒有回來,那麼,他是人間蒸發了?
他想到的侏儒當然也想到了:「他會不會投靠某個傭兵團,直接混進去了。」維斯男爵發放通關文件並不是很嚴謹,有的傭兵團十個人用一張,也有的六個人就發了七張,完全看他心情。因此士兵對傭兵團的審查也不在於文件的數量,像侏儒說的搭順風車的確很可能發生。
阿尤布是朗贊人,寧亞並不太擔心他的安危,便暫時接受了侏儒的解釋。
到了日落時分,終於輪到了他們。
寧亞伸手進空間袋,摸索了一會兒,臉色一變道:「糟了。」
侏儒看他:「通關文件在阿尤布那裡?」
寧亞尷尬地點頭。
侏儒皺眉。
就在士兵不耐煩地想要驅逐他們時,旁邊的一支傭兵團向寧亞拋出橄欖枝。團長表示他們多了一張通關文件,剛好可以勻給他。
寧亞立刻答應下來,歉疚地對侏儒說:「謝謝你,我已平安抵達,你的任務完成,就此分別吧。」
侏儒瞇起眼睛,在寧亞不注意的時候,目光冷冷地掃過他身後的傭兵團,然後低聲道:「可是我想跟著您。」
寧亞道:「歐克呢?」
侏儒張了張嘴,苦笑道:「我一定會把他帶來見您的。您不放心的話,還是把我帶在身邊的好。」
他越是這麼說,寧亞越是懷疑他的居心叵測,越是不能接受他的投誠。雖然擔心歐克,卻不能以國家為代價。他留了個地址給侏儒:「如果有歐克的消息,可以寄信到這個地址。」
侏儒嘲弄道:「殿下連見麵都不願意了嗎?」
寧亞說:「你有你的事業和生活,我也是。互不乾涉對我們都好。」
侏儒道:「如果我說,我想拋棄一切追隨你呢?」
寧亞內心驚駭無比,臉上也帶出了幾分驚色。看侏儒跪拜黑暗神像的時候就知道他的信仰有多麼虔誠,可是他顯然竟然暗示自己可以放棄,放棄信仰?他的背後到底藏著多大的秘密,重要得連信仰都變得不堪一擊?
那頭傭兵團已經通過了檢查,隻剩下寧亞一個,士兵不耐煩的催促,寧亞不好再耽擱,拿著文件通過了檢查。一旦跨過那條線,兩人就算身處異國。
侏儒好想用可憐打動他,寧亞口頭上客氣了幾句,鑽進傭兵團特意留給他的馬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馬車一離開他的視線,侏儒的臉色就完完全全地陰沉下來。
士兵看他攔在路中央,不耐煩地伸手去推,還沒有碰觸到,手上的肌膚就一寸寸地剝落下來,驚恐地發出了尖叫聲,邊境一下子兵荒馬亂。侏儒優雅地穿梭在混亂的人群中,很快跨過了那條線。
擺脫侏儒有很多種方法,原本不必這麼麻煩,可是每當寧亞想起侏儒,心裡總有些異樣,下意識地不想或者說不敢得罪他,好似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告誡,得罪他的下場很可怕。
他不能說自己這種做法高明,但已經是很委婉的一種了。
與他合作的傭兵團興奮不已。儘管夢大陸最受人尊敬的是魔法、鬥氣方麵的強者,可是王室、貴族在平民前的地位也不可小覷,尤其他們腳下的這片土地的正屬於眼前這位灰白髮少年所在的王室。
他們旁敲側擊地想要打聽任務的詳細內容,被暗示寧亞引見國王。
這種傭兵團的實力很普通,並沒有到令寧亞另眼相看的地步,他又不願意欠下人情,就寫了一封推薦信,蓋上了私人印章。
傭兵團雖然不滿意,卻也不敢再多做要求。
到了朗贊邊境的城鎮,寧亞主動與他們告別。他現在有很多疑問,想在回王宮之前調查清楚。
首先是東瑰漠黃沙對朗贊國土的入侵到了什麼地步,有多少人知道內情,民間是否有風聲。其次是這麼多傭兵團到了朗贊之後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限製每日入境的人數。最後是阿尤布的下落,他總覺得對方的失蹤並沒有侏儒說得那麼簡單。
第16章 朗贊危機(六)
大團大團的疑問有兩個線頭。
一是去邊境。
阿尤布的膝蓋高高腫起,一定會引人注目,他不信沒有人注意。隻是沿途排隊的傭兵團已經入境,尋找起來有一定的難度。倒是士兵,以他們當時的距離,應當能看到一些情況。
一是回王宮。
那是朗贊變化的源頭,隻要見到父王,所有的疑問都將迎刃而解。
寧亞略作猶豫,就選擇了王宮。第一次出遠門,就差點與父母天人永別,哪怕最煎熬的時刻已然過去,那一係列的驚險仍深深地烙印在這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的心田裡,留下深刻的陰影。隨著咒文發作越來越嚴重,他心底的委屈和對父母的依戀也被徹底激發了出來。回家的念頭一起,便像執念一樣紮了根,恨不得立時長了翅膀,飛回王宮,飛到父母的懷抱中,好好訴一訴這些日子以來承受的痛苦。
於是,旅店也不想住了。他在鎮上買了一匹馬,披星戴月地往王宮的方向趕。
夜色越來越深。
咒文從他的衣領下慢慢地伸出獠牙,猙獰地咬住了他的咽喉。寧亞手緊緊地抓著韁繩,韁繩粗糙的表麵摩攃著他白嫩的手心,留下兩道又紅又深的痕跡。
無論寧亞怎麼做自我暗示,眼皮子都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
馬還在行,他的身體卻像一個被球擊中的花瓶,搖晃了兩下,墜下馬背。一道身影極快地竄上去,在那頭灰白色頭髮觸地的剎那,伸手將人摟到了懷裡,
馬撒開蹄子,跑得越發歡快。
*思*兔*在*線*閱*讀*
黑煙從前方的地下裊裊升起,勾住它躍起的前蹄,用力扯回地麵,馬長嘶,不由自主地收起蹄子,跪倒在地,腦袋狠狠地磕在地麵上,血花噴濺,頃刻染紅了黑黃色的土地。
在他們後方,一豎一橫兩個身影佇立在那裡。豎的那個太矮,以至於被打橫抱起的那人的腳後跟幾乎垂在地上。
許是姿勢不舒服,矮子的將人放到了地上,然後倒了下去,一縷黑煙從他的頭頂冒出來,慢慢地形成一道黑影,低頭看昏迷中依舊痛苦□□的臉。
看到他痛到扭曲的臉,黑影慢慢地伸出手指,挪到他額頭的上方。黑色的煙霧在指尖纏繞,欲落不落。
須臾,手指被收回。
帶著惡意和薄怒的冷笑響起。
「既然你這麼想要擺脫我,那就嘗嘗離開我的滋味吧。」
寧亞睜開眼睛,失神地望著天空。哪怕理智告訴自己已經離開了噩夢,可是殘留在腦海裡的疼痛好似深入骨髓,到現在依舊不肯離去。他連動一下手指的勇氣都沒有。
清風從麵上刮過,微涼。
他猛然咳嗽起來,咳得驚天動地,咳的喉嚨都出了血絲才停下來。
茫然四顧,記憶斷片。前一刻是騎在馬上趕路,後一刻就到了這裡,中間的過程怎麼樣想不起來。
寧亞又休息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站起來。
旁邊是溪水,倒映著他的麵容,蒼白,憔悴,黯淡……與前一天判若兩人。是因為進入朗讚的關係嗎?咒文比之前加強了數倍,那種苦連回想都是痛,他第一次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可是,就算是死,也要看一眼父母才能死。都已經到家門口,總能見到的。
對著小溪洗了一把臉,他正要站起,就看到溪水倒映出另外幾張臉來。
迅速轉頭,對方的繩子和劍都招呼下來。
寧亞不用出手就知道自己輸定了,五個人,兩個魔法師,三個騎士,其中還有一個是中階,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對方很乾淨,將他的雙手捆縛在身後,套入麻袋,往馬背上一丟。
一番顛顛簸簸,也不知道去哪裡,等寧亞重見光明,就看到一條蜿蜒向下的通道,兩邊石壁斑駁,牆角的青苔像黴斑,散發著潮濕陰暗的氣息。
後麵的人推了他一下,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走。
石階很滑,寧亞必須將集中注意力控製自己的腳步才能安穩地走下去。下麵有好幾層,他一直走到最下麵,一個傴僂著背的老頭打開了鐵門,門後喧鬧聲震天,各種叫罵聲充斥著不到兩米寬的走廊裡。走廊兩側是一道道又矮又窄的鐵門,路過鐵門時,時不時能聽到有人在撞擊門扉。
走到一扇打開的鐵門前,寧亞回頭看了看身後,魔法師和騎士仍跟在身後。
「可以知道為什麼嗎?」寧亞問。
騎士依舊麵無表情,倒是魔法師對著他無奈地笑了笑。
寧亞走進鐵門裡,門被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