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忱的歪理來,聽了這段話,玄朗著實硬不起心腸來拒絕。
罷了,他的真實身份也沒什麼好說的,真要說開了,小樓自卑未必會有的,但無法再自在相處倒是極有可能的,那樣的話,真是得不償失!
就依這孩子的想法……
「好,此事就依小樓,小樓兄弟與玄朗大哥,隻這二者足矣!你何時想知道,大哥絕不隱瞞,至於你的身份來歷,你不說,大哥絕不問,也會約束屬下不許任何人私下查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情若手足也未必就得據實以告,隻是……「小樓,你既視為我兄,遇到難處,為何不肯讓大哥幫你分擔?小孩子的心裡不要藏太重的負擔……」
噫?難處?什麼難處?
榮嬌滿頭霧水,她幾曾有太重的負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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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綿密
啊?榮嬌愣了愣。
小孩子別學人家硬扛。
她仍然有些迷惑,不明白玄朗此話何意。
「沒有嗎?」
玄朗似乎要轉換話題:「那你的焦燥惶然不安,是因為秋冬相交,節氣變化所至嗎?」
從來都是患有沉痾舊疾的病患或生機不旺的老年人受換季時的天氣變化影響大,沒聽說十歲出頭的小男孩也會傷秋悲冬的,小孩子不都是純陽之體,陽氣最旺的嗎?不應該啊。
什麼?
焦燥惶然?表現得很明顯嗎?大哥怎麼會知道的?
榮嬌清澈的大眼睛裡充滿了不可思議,她似乎帶點羞澀的不好意思,笑了笑:「大哥真厲害!你還會相術?」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鬼機靈!」
玄朗伸手指虛空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倒是會裝!小小年紀不動聲色的本事倒學了個七八成!不過,還欠了些火候!」
「嗬,大哥火眼金晴明察秋毫,」
榮嬌體貼地奉上一記馬%e5%b1%81,拍得玄朗很受用:「我沒裝啊,難道有什麼事發生我自己還不知道?」
她最近確實很煩燥,等待是最煎熬的。宛如停在懸崖邊上,向前是柳暗花明,還是山窮水盡,皆是未知。榮嬌也知道自己有失淡定了,不就是銀子嗎,虧了再賺就是,話雖如此,她還是希望自己能如願以償,不想血本無歸。
這份壓力她深埋在心裡,在人常盡量克製自己,克製自己去預測失敗後的局麵,所以她告誡自己。沒什麼,她都重生了,她是現在的榮嬌,與以往的榮嬌完全不同,她還有樓滿袖的部分記憶,就算是這一世與前世是不同的,沒有寒潮嚴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她用銀子實踐檢驗過,今生已與前世不同,以後不再受前世記憶的影響就是。
榮嬌裝作若無其事。連欒嬤嬤都被成功騙過,她%e8%83%b8有成竹的果斷決策,也同樣給了李忠莫名的信心,可以說她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壓力。騙過了身邊所有的人,為何偏偏是玄朗這個許久沒見麵。隻通信的人,卻看出了端倪?
她自問從今日見了玄朗之後,根本沒有去想這件煩心事,自然也不應該露出馬腳。
「小樓。大哥無意去探究你的秘密,」
玄朗的目光裡有著醇厚的溫暖,彷彿細細密密的羽絨落雪。輕飄飄又不失悠然地將暖意灑向榮嬌:「具體為何事你不說,我不會問。我想告訴你的是,任何時候都別忘了,你還有個義兄,有事別對我客氣。」
隻要你開口,能幫的,不能幫的,我都會想辦法幫你擺平。
「我……謝謝大哥。」
榮嬌是感動地無以復加,慚愧的無以投地,人家玄朗是如此的風光霽月,自己卻暗搓搓的藏頭藏尾,不過,感動尤深,暖意澎湃,不該說的話,還是不能說。
「有一點小事,暫時還能應付。」
她覷了覷玄朗的臉色,見他並沒有對自己的不識抬舉露出失落之色,復繼續說道:「如果真無能為力了,必會找大哥求助的。」
嗯,真沒銀子了,肯定要去曉陽居支取的。
「隨你。我若不在都城,找歧伯給我捎信。噢……若是十萬火急等著救命的事,等不及我回信,你直接差遣歧伯就是,我會吩咐他的。」
小孩子總有逞強心理,又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願意自己獨擋一麵,也應該任他放手一搏,不經挫折不足以成長。
玄朗自己也是從這般年紀走過來的,非常能理解小少年的心理,隻要不危急生命,跌倒摔幾個跟頭也無妨。
玄朗唯一擔心的是事涉內宅陰私,其中彎彎繞繞極多,她一個小孩子,經驗淺不識婦人性,稍有不慎被暗算。屆時就算他出手相援,收幾條性命也挽不回小樓的損失就麻煩了。
榮嬌哪裡知道玄朗心裡揣了這多麼的念頭,已然將他定義為不受寵遭排擠陷害的庶子外室子,她心裡更想知道的是自己哪裡露了破綻,被玄朗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安。
「……哪裡?很多!課業文章,遣詞造句,字裡行間,筆劃結構,無一不是。」
玄朗對她執著的刨根問底很是好笑,也不想再逗弄她,直截了當揭曉了答案。她這後幾次的習作,仔細品讀,彷彿籠罩著淡淡的愁霧,有失往日的開闊明朗。
榮嬌的課業是玄朗手把手啟蒙的,在他的印象中,小樓年紀雖小,性格卻是極好的,雖稚氣初折,而正性不辱,真誠晴明,豁達樂觀,堅忍不拔。
文若其人,千人千麵,即便她隻是初學作文,行文之間也必是會情不自禁地流露著個人的性格喜好,風格特點。
如小樓往日的表現,玄朗覺得他即便在抒懷感慨,也是那般大開大闔豪放不羈的,絕不是那種多情善感傷春悲秋的,同是詠懷秋色,他一定是寫「我言秋日勝春朝」的,而不會%e5%90%9f誦「長江悲已滯,萬裡念將歸」!
玄朗正是從她的習作與文字中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心中擔憂,又聽歧伯說曉陽居安穩無事,由此猜測她或許是在家中遇到難為之事,心生愁苦又無可信賴之人言說,這才甫一回都城,就約她見麵,借宴請之名詢問她的現況。
「大哥,我……讓你擔心了。」
榮嬌聽明原因,垂下了小腦袋,既為玄朗的心思敏銳驚歎,又為他的關懷用心所感動,還有那麼一點為自己的眼光所暗自竊喜的——看吧,萍水相逢結識的大哥,比池府中自己那所謂一母同胞的親大哥要強了數倍!簡直相差懸殊,不可相提並論!
這樣的大哥,才有點像二哥和三哥嘛!
她現在的眼光與運氣,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心中百感交集,一時複雜難明,不由又想到,他日若玄朗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可會怨恨她的欺瞞?
「有些事現在不方便告知,請大哥原諒我的情非得已。無論如何請一定相信,即便我有所保留,但絕無惡意,亦無算計之心。」
君以真心待我,我定以誠意回報。
「小樓言重了。我信你。」
雖然她板著小臉,鄭重其事的模樣很可愛,玄朗還是覺得比起這份苦大仇深的表情,他更喜歡嬉笑不羈的小樓。
「來,嘗嘗這份酸辣湯,別看模樣平淡不出彩,味道卻出奇的好!尤其適合這個節氣……」
正好小二送進新上的湯碗,玄朗迅速轉移了話題,小孩子,還是多吃飯少思慮,才能長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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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隱現
「在雲霄」的菜品果然名不虛傳,不論是稀奇少見還是家常皆有的食材,他家大廚都可以處理得收放自如,一道道精心烹飪的食物端上桌後,帶來的滿足感絕不在於「飽腹」,而在於品嚐一時的感官享受,綿延出長久的愉悅回味。
榮嬌鮮少在外麵的酒樓裡用餐,她本就是個喜好美食的,對名聲在外的「在雲霄」有幾分嚮往亦是情理之中,這裡的食物烹製與欒嬤嬤的愛心料理有著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可口的相似處,或異香動人,或精緻綿密,或入口獨特回味悠長,總之,她吃得眉開眼笑肚皮滾圓。
而玄朗,雖是常客,對著她那幅厴足的模樣,胃口也好了幾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賓主盡歡,直到與榮嬌告別後,回到府裡的玄朗,眼底還存留著絲縷的笑意。
更衣淨麵,著一身家常袍子在書房處理公務,看著堆積在書案前的各類公文,似乎也順眼了許多。
惹得到書房回事的阿金連連偷覷他的臉色——阿金被派了別的差事,今日跟著玄朗出門的不是他。
公子心情很好!
素來清淡疏離的眉宇間沾染著一種難以描摹的柔和,襯得本就俊美的麵龐愈發地耀目奪人,整個人彷彿都閃著光似的……
小樓公子的確與眾不同,自從公子與他認識相交後,就好像謫仙慢慢有了人間煙火氣息,公子雖長了張大梁城數一數二的俊臉,卻沒人將公子往美男子上聯想,更多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名。
公子自己也是,一板正經的,連玩笑都沒得開。再有趣的話題,他也不過象徵性地扯扯嘴角——想來若不是為了給講笑話的人麵子,連扯動嘴角這樣的動作,公子也深以為是多餘,懶得做的。
看看,自從在南城門撿了個弟弟,亦兄亦父。那叫一個操心!衣食住行。無不過問,連他是誰家的兒子都不知道呢,查都不讓查。隻正經當大哥來了。
得,早知道公子有如此愛心,弄幾個小豆丁兒跟著他,七情六慾早都有了!
話說。小樓公子給公子灌了什麼*湯?怎麼吃頓飯下來,公子就又英俊了許多?「在雲霄」他又不是沒去過。後廚房都是對公子開放的,以往怎麼沒見有這般神奇變化?
公子目泛柔光,是喝酒了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呸,呸呸!小樓公子又不是美嬌娘!
得虧他不是女子。不然弟弟變妹妹,公子這個大哥還怎麼做?
阿金盯著玄朗發呆,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公子長得真好看!詞窮的某隻在心裡反覆念叨:公子真好看!特別好看!難怪公子偶爾出現,那些張口規矩閉口規矩的貴女們也忘矜持。隻顧麵紅耳赤看呆了眼……
「我臉上有字?」
玄朗頭沒抬,邊批閱著手裡的公文,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啊?沒,沒有。」
阿金沒想到偷窺被抓包,慌亂地搖頭否認。
「你沒用午飯?」
玄朗繼續不抬眼,語氣淡然。
「用了。」
阿金老實規矩地答道。
「那你為何對著我流口水?」
玄朗這次抬頭瞥了他一眼。
「啊?!」
阿金被唬得差點跳起來,舉起袖子就在嘴角臉邊胡亂抹了幾把:「屬下流,流口水了?不,不能吧……」
哎呀,慘了!
難得是公子秀色可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