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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池嬌 鬼十則 4319 字 1個月前

,小孩子硬裝老成持重。當心早生華發……」

「啊?沒。我哪有心事!」

榮嬌矢口否認,順嘴將球踢了回去,「我是在想大哥因何事設宴?」

想像中的高朋滿座呢?

她抬頭環顧。清雅闊綽的包間裡,隻有自己和玄朗兩個!難道玄朗隻請了她一個?那還用這麼隆重正式,在曉陽居吃就是了,曉陽居雖是茶樓。也是有廚房的,掌勺的林廚手藝好得很。比一般飯館的大師傅還要勝出數籌。

玄朗目含揶揄,噙笑道:「有人早數月要請我,誰知我一等再等,也沒見諸於行。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啊?

榮嬌轉了轉眼睛,方才悟到他這個有人指的是自己!

曉陽居玲瓏雅集的當晚。她是主動親口許過改日要請玄朗吃飯的承諾,結果她自己先稱病又忙瑣事。而玄朗向來神龍不見首尾,通信不少,見麵的時候不多,她竟是忘了!

榮嬌的臉瞬間紅了,明知玄朗是開玩笑,不是真有怪罪之意,還是拱手陪罪:「對不住,都是小樓的錯,讓玄朗大哥見笑了。不知今天這個機會,大哥可肯割讓與我?」

小孩子真不禁逗,玄朗見她如火燒雲似的臉,不由暗忖自己是不是太過促狹,小樓明顯很是羞愧,他繼續玩笑的語氣:「還是不要吧,你可別想圖省事,第一次請我啊,不好借花獻佛吧?」

榮嬌一縮脖,好吧,不好臨時換人做東……

她知道玄朗不是不讓她機會,而是,在雲霄的宴席太貴了,一頓飯能吃掉不少銀子!玄朗是在幫她省錢。

也幸虧他沒有直接應承下來,榮嬌身上沒帶那麼多銀子,還真沒錢會賬!

窮人吶,怎麼永遠是沒錢花?

反正她更窮的時候玄朗也見過了,榮嬌索性光棍得很,也不介意在他麵前展現自己囊中空空的現狀:「多謝大哥體諒,這裡呀,我還真請不起。改日等我安排個與自己財力相符的,再來請大哥吧。」

玄朗笑笑:「好,若我在都城,定不推辭。」

他喜歡小樓這種坦蕩直白,人可以愛財,也可以貪利,與那些裝腔做勢語藏機鋒的人相比,他更欣賞眼前孩子的坦率自然。

在雲霄的宴席絕非虛名,榮嬌吃得眉開眼笑,這是與欒嬤嬤的家常菜迥然不同的一種菜式風格,同樣一道炙豬柳,同樣的焦香爽嫩酥滑,但這裡就多了幾分韌勁,入口有種獨特的風味,似乎是她未曾品嚐過的卻又有種恍惚間的似曾相識,遙遠地彷彿是從記憶的深底泛起的熟悉……

榮嬌微閉了眼睛,認真品嚐著。

「說得不錯,這裡的炙豬柳醃料乃獨家秘製,與別處的皆不同。」

玄朗誇讚著她的好味覺:「是借鑒了西柔國炙牛柳的做法,其中幾味醃料也是西柔特有的……與大夏的做法不同。」

「西柔炙牛柳?」

榮嬌喃喃低語,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西柔與大夏不同,」

玄朗以為她是對牛柳二字心存不解,「西柔多畜牧,牛馬羊是主要出產,以肉類為主食,可隨意宰殺,大夏以農耕立國,故嚴禁宰殺耕牛,老弱病牛亦需官府審查同意後方可到指定的地點屠宰,是以大夏的菜餚中以牛肉為食材的甚少。這道炙豬柳比起炙牛柳來,還是要差上幾許,豬肉的口感畢竟要遜色幾分。」

「是嗎?」

炙牛柳啊,好像曾經是她的桌上主角啊……

榮嬌的神情微微恍惚了起來,彷彿有一些蒙著紗的場景片段在腦中浮現,若有所思的表情,應襯著當前的語境,宛若憧憬。

玄朗就誤解了,嘴角帶了幾分縱容與寵溺:「若是喜歡,改日有機會,讓人做正宗的給你嘗嘗!」

小孩子嘛,都有一點點逆反心理,總是對禁止不許的東西充滿探究與好奇,想要親口品嚐一下也在意料之中。

「……大哥,對西柔的風土人情很瞭解嗎?」

「略知一二,昔年曾去西柔遊歷過……」

席上的氣氛極好,美食與對的人,總是會特別讓人心情愉悅,玄朗的情緒輕鬆怡然,與榮嬌連吃連談,見她對西柔有興趣,便主動介紹起了自己對西柔的瞭解及見聞,說到興之處,忽然想到一點,不由愈發含笑溫言:「……噢,對了,你這個樓姓,可是西柔最尊貴的姓氏,為西柔皇族所有,在西柔,但凡是樓姓,一定是皇室宗親,身份貴極。」

誒?是嗎?

「可惜我沒生在西柔……」

榮嬌幽幽接了一句,好奇中透著毫不掩飾的遺憾與惋惜,心中似驚訝又似瞭然,原來如此!難怪樓滿袖所居的環境是那般富麗堂皇!

那麼,樓滿袖是西柔的公主?郡主?還是沒有封號的宗室女?

她似幽怨的語氣令玄朗發笑:「幸好沒有,小樓,大哥要給你陪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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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更正

陪不是?

榮嬌微怔:「大哥所為何來?」

又不是你不讓我生不為西柔皇族的!開玩笑麼?

審視著玄朗的神色,溫和中透著認真,眼中並無打趣之意。

這道歉要不要來得太莫名其妙?

榮嬌安坐默然,靜等玄朗解疑。

「說來慚愧,」

玄朗清雅俊逸的臉上浮上一絲歉意:「起初起意與小樓結交,為兄帶了一些私心,如今思來,有失坦蕩。」

啊?私心?

榮嬌的神色並無變化,瞳孔卻微縮了兩下,難道他已知曉自己的身份?

「當日問大哥,答曰順眼,難道不是這個原因?我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值得大哥私心謀算的。」

微微一笑,以退為進,拿當初玄朗的答案回饋與他,心卻一下子提了起來,以玄朗的能力,查她是簡單輕鬆。

榮嬌一直都知道,自己小樓的身份並不是無懈可擊的,有心人要查出些蛛絲馬跡再順籐摸瓜,極有可能識破她的身份。所以一開始她就與玄朗的侍衛聲明過,有緣投契,無關身世門第,更無需盤查祖宗三代。

「順眼為真,我並無惡意及謀算,隻是不及小樓的坦蕩單純,思及慚愧。」

玄朗直言不諱,坦言了自己當日的想法。

榮嬌聽了分外驚奇:「就是為這個?」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惡趣味吧?

因為看自己順眼,因為自己對賺錢有執念,因為自己心有不甘急於改變處境,他就給個機會,看自己會做到什麼程度。是否能堅持本心?

「這沒什麼呀,我不在乎的。」

榮嬌不以為意,她早就知道,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玄朗能向完全陌生的她伸出援助之手,就是有些私人的考慮也無妨,何況他並無惡意。也算不得是挖坑兒陷害。別有所求。

「我在乎。」

玄朗神色認真:「我初與你結交,目的不純,我不希望這份心思對你有所隱瞞。君子可欺之以方。我素來行事,雖有誠心,亦不乏手段相佐,但我不想也把這份心思用在你的身上。小樓,對不住了。」

「沒那麼嚴重啦。大哥你對我的關照,又不是假的。沒什麼好對不住的,朋友相交,以誠相待。未必就要事事坦白,有一點個人的心思,呃。這個,也沒什麼的。大哥你言重了。」

那個。玄朗老大啊,你這點心思真沒什麼,比起我來真是小巫見大巫,芝麻比西瓜。

「嗬嗬,小樓真是心思坦蕩,為兄自愧不如。」

有句話他沒說透,對小樓瞞了心思,仿若對自己使了手段似的,玄朗自嘲一笑:「可能我在夜裡走久了,習慣了,卻忘記了陽光明麗照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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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嬌現在最怕的就是秘密,故輕鬆一笑:「大哥說得好誇張,你這般光明磊落之人,怎麼看也不可能做殺人越貨的生意,你就不要故意逗我啦。」

「你呀,」

玄朗失笑搖頭,「哪裡會殺人越貨?你是偷看了話本還是看戲文裡說的?無非是為自己求條生路,謀個安身立命,罷了。」

他的眸光投射出暖暖的幽遠,清雅的眉宇間仿若有了一絲仲怔。

榮嬌的小心肝兒就撲騰開來,玄朗起的這個話題,她真心不敢接招。

這是要交換秘密嗎?可以拒絕嗎?她的秘密暫時說不得;她對玄朗的秘密沒有好奇心,知道的愈多,死得愈快。

「嗬嗬,是吧?生活是挺不容易的,無論貧賤富貴,各有各的難處,萬事皆順的人少之又少。」

榮嬌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感同身受的笑意,乾巴巴地接了句是人都知道的至理名言。

「嗤!」

見她小大人般老城持重又有點不自在地說出這句話,玄朗頓覺好笑,那點子因思及往事而生出的悵惘,立即雲消霧散,他點頭贊同:「說的是,順意與否與貧富貴賤無關,想我……」

「停!」

見玄朗的語意中有要順勢說出他身份的傾向,榮嬌急急喊停,她不想知道玄朗的真實身份,一點也不想!

「小樓?」

被粗暴打斷了話頭的玄朗愕然地望著榮嬌:「有什麼不妥?」

不妥?現在沒有,再說下去就有了!

「大哥,你我相交,不論門第隻論情份,我想問大哥一個問題,還請直言相告。」

榮嬌前所未有的正色:「大哥可曾派人查過我?」

「沒有。」

玄朗收斂了眼底的訝色,正容回答:「初次相識,小樓就曾對我的屬下表達過此意,為兄自不會枉顧你的意願,不過,我既已認你為兄弟,我的身份自不該再瞞你。」

「別,不用!」

榮嬌搖頭加擺手:「千萬別!想來大哥的身份定是非富即貴的,我怕自己知道後會自卑!你府上的門檻太高,我怕邁不過去。」

「誒,何出此言?我……」

玄朗似乎鐵了心要將實情相告。

「別說!不準說!」

非是榮嬌矯情,素來投桃報李,玄朗說了他的出身來歷,自己難道還能一點表示沒有?她現在可沒法坦言相告,或許以後有機會可以說,至少目前與玄朗的交情還沒到揭露秘密的程度。

若是非要編造出一番謊言,以後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堆砌圓謊,想想就苦不堪言,且還有失坦承,故意欺瞞,倒不如現在這樣,你不知我家門開在何處,我不知你府上坐落何方,彼此輕鬆自在。

「大哥不必多言,我隻需知道你是玄朗,是生意人,是曉陽居的東家,是我酒坊的合夥人,是我課業上的老師,是我的大哥,這些,就足夠了!其它的,就待以後有機會不經意間去發現吧,現在大哥實在無需和盤吐出。若你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折節與我相交,我聽了,會倍感壓力,無法再與大哥自在相處了。」

也虧了榮嬌機靈,轉眼的功夫,就扯出一串雖充滿孩子氣卻不乏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