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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裡了,桑田決定不管外麵有沒有救援,她都要回家。家裡隻有姨奶奶一個人,而她是她已知唯一的親人了,怎麼能在這種情況下讓她自己一個人在家裡。

……

第二天天亮之後大家開始收拾東西,每人都盡可能的找了最大的背包把包塞滿。

為了不影響行動力,除了背包和武器還有搭橋必備的東西之外的都不能帶,於是他們飽吃了一頓消耗掉不能帶走的食物,也終於有多餘的水可以梳洗一下。

準備好之後溫揚就把大家召集起來,找了紙筆畫出學校和周邊的簡略地圖——「我們提前商量一下路線,免得到了外麵再浪費時間。」

說著他在紙上畫了個方形代表學校,然後橫切一筆,切開了偏僻的一角。

他們所在的大學城位於一個大城市的城郊,那條把他們跟校園分割開來的地裂也阻斷了他們往城市去的道路。

「——我們從這邊去體育倉庫看一眼,如果他們人不在那裡我們就走,這種時候隻能自求多福不要去找了。然後我們從這裡翻牆出去去n縣縣城,縣城裡的情況如果比較好,我們就可以就地留下等待救援。但如果情況不好……大家就各自做一下打算,想想要去什麼地方吧。」

「……隊長你是說準備散隊了嗎?」

他們是一個隊伍,他們在災難來臨的時候可以互相扶持著擺脫困境尋找出路,但如果是真正的末世,那似乎也是無可奈何的。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地方要去,有不同的人要見,總不可能一直都往同一個方向。

走出宿舍並沒有花費太大力氣,大部分喪屍都已經散了,隻剩兩三個還遊蕩在樓下。

魏晨光將一個鐵皮桶遠遠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光光響著滾了幾圈,三隻喪屍聽到響動都轉過身去,沒有發現什麼目標所以隻是無意識地晃晃悠悠向那邊走去。

他們趁這個機會撒%e8%85%bf就跑,雖然幾乎在他們衝出來的同時那三隻喪屍就發現了這些獵物想要追趕,但卻顯然已經追不上這些拚了命的田徑隊員。

喪屍們追在他們的身後,它們的喉嚨裡不斷發出不似人的尖嘯,如同一個將死的人被掐住脖子的嘶喊,支離破碎之中已經沒有語言,隻是一些意義不明的音符。

這些破碎的音符讓遠處的喪屍知道這裡有獵物的存在,它們聚集過來,前方的岔路突然就閃出了一張支離破碎的臉,在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卓禹已經抬起□□,一箭正中眉心。

喪屍沒有掙紮的倒下了,因為不得不從它的身上跨過去,所以也不得不注意到那張臉是他們有些麵熟的校工——他每天會在大家去訓練之前維護好操場,或許沒有跟他們說過話,但偶爾在遇上的時候也會笑一下點個頭,關愛地看著這些學生們。

他們一直把喪屍當成某種無生命體,不去仔細思考它的由來,或許那是本能的逃避,卻在看見麵熟的臉之後頓時再也逃避不掉一個事實。

孟蘭一陣強烈的反胃腳下微微踉蹌,被桑田一把拉住,沒有讓她掉隊。

桑田一言不發的跑著,嘴%e5%94%87緊緊抿著繃成了一條直線——他們還會遇到的,這是在學校裡,他們遲早還會遇上認識的人。

漸漸與身後的喪屍拉開了距離,他們也來到了昨晚那具屍體的地方。

也許說是這個人的不幸拯救了他們也不為過,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驚慌失措的大叫吸引走了宿舍樓下的喪屍,他們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喪屍才會散去。

說不清是緬懷還是感激,又或是其他什麼情緒,他們跑到屍體旁邊時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仔細的看上一眼——

不是。

也許到隱隱鬆了一口氣的那一刻,桑田才意識到也許大家都一樣在擔心著,怕這具屍體是留在體育倉庫的隊友。

忍下恐懼和噁心短暫的行了個注目禮,他們又快步向體育倉庫的方向跑去。

隻是桑田心裡突然冒出一個疑問——為什麼這具屍體沒有變成喪屍?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她一樣生出這個疑問,但現在沒有時間去思考,通向體育倉庫的木板橋就在眼前了。

☆、第七章

他們又回到了熟悉的操場,一切似乎都還跟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樣。

過了浮板橋之後他們就沒有繼續奔跑,而是停下來,轉身看著零星追來的喪屍直直的掉進地縫裡。

每個人都氣喘籲籲地鬆了一口氣,雖然對於速度和敏捷性有著相當的自信,但畢竟追在身後的是喪屍,這種精神壓力是相當大的。

羅千浩這個大孩子甚至發洩似的衝著對麵大喊:「嘿!來呀!過來追我呀!」

他的聲音成功地讓後麵的喪屍越發躁動,加快了把自己往地縫裡送的速度。

見到這樣的場麵羅文傑和魏晨光也跟著喊起來,溫揚和卓禹都沒攔著,知道大家的確是需要一點發洩,甚至連孟蘭都會偶爾跟著喊一嗓子。

看著追來的幾隻喪屍都已經葬身地縫,大家卻安靜下來說不出話來。

溫揚提醒一句:「快進去看看他們在不在吧。」

他們剛一轉身,煙霧中突然撲來一張猙獰的臉,說不清青紫還是青黑的顏色,青筋暴起著,眼球瞪得幾乎凸出得都要掉下來。

因為他們身後就是一道煙霧比較濃的裂縫,誰也沒有看到那東西的靠近,它一出現就已經近得讓人躲避不及,險些被撲倒的魏晨光隻堪堪來得及用手上的鐵鏟擋住他的襲擊。

雖然那張凶殘的臉已經完全扭曲變形,但近距離看清這張臉的時候,魏晨光震驚的脫口而出:「大剛!?」

——邵剛!這是他們留在體育倉庫的隊友!

「大剛!大剛你怎麼變成這樣!?我是晨光啊!」

然而對方耳朵裡早已經聽不進他的話,鍥而不捨的想要撲倒他,赤紅的雙目突出,毫不掩飾想要朝著他身上那些鮮活的血肉狠狠咬下去的瘋狂欲.望,饒是魏晨光人高馬大居然抵抗得十分吃力。

其他人想上來幫忙,然而又一個人影撲了過來。

是高偉,既然邵剛已經變成了這樣,那高偉的出現似乎也就不值得意外——可他們心裡的震撼卻沒有辦法形容的,隻能消極的抵抗著,根本做不到一箭爆掉他們的頭。

——是他們,不是它們!

這是他們曾經朝夕相處的隊友,昨天之前還鮮活的生命!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魏晨光徒勞地喊著:「大剛!你醒醒!!是我啊!!」

他喊得聲嘶力竭,心裡卻很清楚這根本就沒有用,他聽不見,聽不懂,他們所認識的那個邵剛已經不見了。

另一邊的高偉撲向孟蘭,羅千浩用身體把她擋在身後,羅文傑和溫揚也衝上去試圖製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是高偉和邵剛卻比外麵那些行屍走肉更凶殘,速度更快力氣也更大,簡直就像得了瘋狗病的瘋狗。狠不下心爆掉他們的頭就隻能一直落在下風,場麵幾次都驚險萬分。

桑田手上的臂弩對準了變成喪屍的高偉,可一麵是下不去手,同時在這樣激烈的爭鬥裡她沒有辦法保證不誤傷別人,一直遲遲不敢發箭。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到,她是新手不敢發箭,但卓禹應該是有把握不射偏的吧?

她的目光尋找到了卓禹,他手上的十.字.弩也對準邵剛,但就隻是瞄準著,似乎沒有扣下扳機的打算。

——他在等什麼?

剛剛一路跑來有喪屍突然出現的時候是他第一個發箭射穿了喪屍的頭,但現在他卻似乎隻是在觀察著,等待著。桑田發現他的目光在高偉和邵剛之間徘徊,像是盯著他們隨時做好了以防萬一的準備,她這才想到也許他是在等著他們自己動手。

卓禹不可能一直給大家當保姆,他一個人保護不了所有人,這一路去縣城他也需要並肩作戰的同伴而不是一群拖後%e8%85%bf的累贅。

他們必須學會自己動手,不管麵對的喪屍曾經是同學還是親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一瞬間桑田簡直羞愧,虧她還一向標榜腳踏實地靠人不如靠己,竟然也生出了想要去依賴別人的念頭。倘若她今天真的依賴上卓禹,明天他走了,她連個喪屍都不會殺難道要等死嗎?

桑田的手指在那一刻幾乎就要拉動扳機,羅千浩卻發出一聲彷彿用盡全身力氣不顧一切的大叫,他在那聲大叫裡舉起了手裡的十.字.弩,甚至不需要瞄準,高偉離他是這麼的近,一抬□□就直接頂在了高偉的額頭上——

——已經完全製不住高偉了。

掙脫了製服的高偉就要撲向孟蘭,用他的手,他的牙齒,插.進鮮活的皮肉撕扯啃噬——想到外麵那些喪屍死前的下場,想到他會傷害孟蘭學姐,羅千浩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著,讓自己的喊聲充斥著耳膜,停止思考不顧一切,就隻是抬起弩扣下了扳機。

或許是他在最後那一刻閉了眼,又或許是因為距離太近頭骨太硬,後坐力讓他的手偏了一下,弩.箭並沒有正中眉心而是斜插著進入了頭皮似乎沒有傷到大腦。

高偉沒有倒下,他反而被羅千浩激怒了,在他閉著眼睛還沒有睜開的那一刻就要撲來,卓禹這時才扣動扳機補發一箭,弩.箭從側麵沒入了高偉的頭。

高偉的倒下像是讓魏晨光終於覺悟,又或者終於絕望了——他也聲嘶力竭的大喊著,高高舉起鐵鏟狠狠拍向曾經的隊友的頭。

邵剛被拍倒在地上,還想要再爬起來,魏晨光卻繼續大喊著,一掀接一掀瘋狂地拍著,直到把那顆頭拍得不成形,地上的「人」再也不動了,他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喊叫變成了嚎啕,哭得聲嘶力竭。

每個人都在沉默,他們都能夠懂得這嚎啕聲裡傳遞出來的絕望,壓力,還有這無法逃避的末世現實——

無論眼前的末世還有沒有可能恢復安穩和平日子的一天,這些死去的,變成了喪屍的人都不會再活過來。而他們要活下去,踩著這些曾經鮮活過的喪屍的屍體活下去,無論這其中有沒有他們熟悉的臉。

這是活在末世裡每個人遲早都要過的一關,魏晨光和羅千浩殺掉了他們手下的第一個喪屍,卻是自己曾經的同學,隊友——他們需要發洩掉這份巨大的精神衝擊,去承認眼前的現實和自己做所的事。

魏晨光嘶啞嚎啕的哭聲裡,羅千浩跪坐蜷縮在地上,用力把自己弓起來,頭幾乎埋在地上,無聲的哭得抽搐。

孟蘭坐在他旁邊抹著淚陪著他安撫他,看著這樣的畫麵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