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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攥著另一隻手臂上的臂弩,她不知道如果剛剛扣扳機的人是她會怎麼樣,她真的已經做好覺悟了嗎?

她下意識地看向卓禹——那麼卓禹真的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嗎?對於他來說事情發生得也同樣突然。

她看到卓禹垂下了擎著十.字.弩的手,一如平時的沉默著獨自走開,腳步雖然沒有踉蹌卻讓桑田感到透出的無力。她的目光跟著他,也許隻有她注意到他在角落裡扶著牆,俯身一陣乾嘔。

原來他也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堅強,他也同樣感受到壓力。

卓禹隻是乾嘔了兩下沒有吐出什麼,隻是那張本來就微黑的臉變得更黑了,直起身要往回走的時候正對上桑田的目光——他似乎頓了一下,隨即就麵無表情的與桑田擦身而過。

這時候溫揚悄悄朝他們兩個招了招手,因為不想打擾到還在緩和情緒的羅千浩和魏晨光,他把兩人招到一邊說:「我們去倉庫裡看看吧。」

桑田默默點了點頭,的確現在還不是隻顧著消沉的時候,他們還沒看到杜琳。

儘管高偉和邵剛都已經變成喪屍,杜琳的情況隻怕不能報太大期望,但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三人警戒地往體育倉庫走去,不等走到門口,看著倉庫那已經被破壞的門時心裡就已經涼了半截——本來還可以期望著杜琳也許是躲了起來,但現在倉庫的門都被破壞了,她要躲在哪裡?

他們幾乎已經不報期望了,溫揚站在門口,對黑漆漆的體育倉庫裡喊了一聲:「杜琳?」

如果她也一樣變成了喪屍,聽到他的聲音應該就會撲出來了。

但是倉庫裡沒有動靜,溫揚給兩個人打了眼色,三人小心地往倉庫裡走去,進門之後就看到地上橫著的一具屍體——不是杜琳,而是一具他們並不陌生的乾屍,頭部已經被打爛早就不會動了。

桑田心裡有了幾分瞭然,難怪高偉和邵剛會變成喪屍,可是杜琳呢?倉庫裡地方實在不算太大,四方方的一間大屋子一目瞭然,完全沒有杜琳的蹤影。

沒有發現殘骸,也許她也變成了喪屍,隻是掉進地裂找不到屍骨了。

他們都已經放棄了杜琳生還的可能,剛從倉庫裡出來,突然有細碎的小石子和沙塵落在桑田肩上,她抬起頭,看到一隻纖細蒼白的手無力的半搭在倉庫房頂,努力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杜琳在上麵!」

那一刻桑田心裡竟然生出了一絲說不清的喜悅,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會有所謂激動的情緒——明明本來她是沒報什麼希望的,從看到邵剛和高偉時起她就已經坦然接受了杜琳可能的下場。

無論是死亡或是變成喪屍,因為已經毫無抵抗的接受,所以連悲傷都不怎麼分明。

可是她還活著!

留下的三個人,至少還活了一個——

溫揚和卓禹兩人不需要商量就已經架起手梯,桑田也不客氣地踩著他們爬上屋頂。

杜琳虛弱地躺在屋頂上,長時間沒有進食以及暴露在高溫下卻沒有足夠的水分攝入讓她整個人都虛脫無力意識不清。

桑田飛快的解下背包拿出礦泉水,抱起她就給她灌下去。杜琳在嗆了兩口之後就不顧一切的大口猛灌,求生的意誌勝過了一切。

溫揚和卓禹隨後也一個托一個拉爬了上來,他們上來的時候杜琳已經緩了口氣,意識到有人來救她了,突然從%e8%83%b8腔深處長出一口氣,抱住桑田就開始啼哭,沒哭上兩聲卻又連繼續哭下去的力氣都沒有。

桑田雖然很不習慣跟別人摟摟抱抱,還是耐著性子慢慢給她順著氣。溫揚一邊從背包裡找了吃的,一邊低聲問:「杜琳,你們發生了什麼?」

想到變成喪屍的邵剛和高偉,杜琳止不住又哭了幾聲,可虛脫的身體實在是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緩了一會兒才抽噎著斷斷續續的說:「我們,本來一直躲在倉庫……可是換氣窗沒有鎖,那東西,那東西就爬進來了……高偉和邵剛,把它打死了,可是高偉也受傷了……」

她想起那樣的場麵像是苦痛得快要說不下去,溫揚遲疑著要不要讓她先休息一會兒恢復過來再繼續說,但杜琳卻反而堅持著要說完——她在房頂上虛弱得發不出聲音,但能聽得到下麵傳來的聲音,大約能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她一定要說出來——

「高偉,受傷之後就變得越來越不對勁了……他好幾次想襲擊我們,邵剛,就把他關在倉庫裡……可是他力氣好大,把門都破壞了……邵剛就把我托到屋頂上,可是他不上來,他說他也被高偉傷到了……」

杜琳嗚咽得說不下去,桑田有些笨拙地拍著她,即使她不說完,三人心裡也都已經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

——邵剛被高偉傷了,他也開始發生變化。他應該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放棄去屋頂躲避,把生存的機會留給了杜琳。

如果他那時候也逃到屋頂,那麼變化之後杜琳就活不了了。

可是放棄爬上屋頂的時候他應該還沒有明顯的變化,至少理智是存在的,要就這麼放棄生存的機會留下來麵對變得凶殘而猙獰的高偉,這需要多大的決心和勇氣。

他們明白杜琳一定要把這些說出來的原因,她一個人活下來,看著下麵一番廝殺卻最終都變成了喪屍的兩人,它們徘徊著,覬覦著房頂鮮活的生命卻爬不上去。而她隻能躺在房頂無助著絕望著,一邊是下麵曾經身為同伴的兩個喪屍,一邊要擔心著會不會再出現那些像蜘蛛一樣善於攀爬的乾屍,一邊又不知道是否還能等到人來救她,或者就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房頂……

而支撐她活下來的,除了本能,就隻有那兩個人的犧牲。

高偉為了保護他們□□屍所傷,邵剛為了給她活命的機會自己留在下麵……她要活著,要說出這些,不要讓他們死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第八章

杜琳一直都在發燒,除了驚嚇之外還有些脫水症,在強撐著等到了大家之後,鬆懈下來的她就開始陷入時不時的昏迷。

於是大家也不得不改變原來的打算,暫時留在學校裡。好歹學校裡因為地裂的分割,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人少喪屍也少,但學校外麵有商店街也有居民區,喪屍的數量隻怕隻多不少,帶著個跑不動的杜琳隻會增加風險。

他們把杜琳背到宿舍,這一次把另外一棟宿舍樓裡也掃蕩了,算計著搜集來物資可以支撐多久——讓人有些擔憂的是食物並不多,畢竟大熱天的誰也不會在宿舍裡囤一大堆吃的等著變質。

尤其更讓人擔心的是杜琳的高燒不退,他們需要退燒藥,但校醫務室卻並不在「這一邊」。

桑田走到溫揚宿舍門外的時候,看到卓禹也從旁邊的屋裡出來。

他們兩人就隻是短暫的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一前一後推門走進了溫揚所在的房間。

屋子裡溫揚正坐在桌前在紙上劃拉著什麼,聽到他們進來抬頭淺淺微笑一下,「你們來了。」

他的微笑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但桑田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從其中看到了幾分凝重——也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不凝重也就怪了。

但她還是不太習慣也不太喜歡在溫揚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這個人隻要像平常那樣溫暖和煦陽光普照的傻笑(大霧)就夠了,這種神情並不適合他。

她無意間看到他麵前的紙上那一堆線條中寫著喪屍等等字眼,於是問:「你在寫什麼?」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溫揚低頭看一眼自己亂寫的那些東西,大方的往桑田麵前推了一下,說:「我隻是想了一下杜琳說的那些情況,聯繫我們之前見到的,對於喪屍的傳播做了一下推測。」

他的話讓卓禹也往前走了兩步,靠近過來低頭看著,溫揚對兩人解釋說:「如果假設那些乾屍身上帶著某種喪屍病毒,人□□屍咬死之後在病毒的作用下就發生了屍變,變成我們最初看到的那些行屍走肉。但也許病毒在行屍走肉身上喪失了活性,被這些行屍走肉咬死的人似乎沒有發生屍變,隻是現在還不知道如果被咬傷的話會怎麼樣。

另一種情況就像高偉,他沒有□□屍咬死隻是受傷,被感染之後就變成了我們見到的狂暴的樣子,被他咬傷的邵剛也同樣被感染。這樣看來喪屍病毒在活人的體內會比較活躍,傳播擴散並不是百分之百的,至少情況應該不會像喪屍電影裡的那樣嚴重。」

說到喪屍電影當然就會想到人類末日,喪屍圍城,電影中喪屍永遠是以幾何倍數增長的,而看起來現實沒有對他們這麼殘酷。

隻要喪屍的數量能控製住,人類遲早還能翻牌的。

這個認知的確讓人心裡感到一些輕鬆和安慰,但隨即溫揚就嚴肅地看著他們兩人——就算未來的形勢再好,眼前的問題也還是不得不麵對。

「現在杜琳的燒不退,我們就沒有辦法走。但是按我們八個人的食物消耗,宿舍裡現有的食物連明天都撐不過去。所以我打算帶人去學校外麵的商店街找食物和藥。」

他既然特地找桑田和卓禹來說這話那自然就是他們能一起去,桑田沒覺得這有什麼可猶豫的,她二話不說就點頭,「我去。」

他們遲早都要出去的,早出去和晚出去在桑田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同。

她這麼爽快倒讓遲疑了好一會兒的溫揚頓時搞不清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大家一起出去是一回事,但有人安安穩穩的呆在屋裡,隻有部分人出去冒險,而且來回走的地方越多冒的風險也越大,通常來說這不是一種會讓人有意見的安排嗎?

隊員自覺對他這個隊長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但是他好像又有些矛盾的希望桑田能多在意一點。

再糾結下去奇怪的人反倒是他自己了,溫揚收起那點奇怪的情緒,轉頭看向卓禹,「——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嗎?」

卓禹絕對是最有力的戰鬥力,這是他想要卓禹一起去的原因。但他也是個最難以掌控的人,溫揚甚至沒有辦法預測他的回答。

而卓禹在溫揚期待的目光中卻瞄了桑田一眼,用他略嫌低啞的聲音說:「她能去,我就能去。」

「……」

溫揚覺得哪裡沒對,好像兩個人的一問一答說的並不是一回事。他沒有懷疑卓禹的能力,並不是想問他敢不敢去有沒有能力去,而是他願不願意冒險……

這種微妙的違和他不知道該怎麼去更正,想來想去還是算了,不管怎麼說他願意去就好了……應該是這樣吧。

雖然,好像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