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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點了點頭,收回了手,緩緩的自凳上起了身,環視了一下站在屋裡的一眾人,才幽幽的開口道:「並無大礙,許是經受了些刺激,這才急火攻心,導致鬱氣不消,這才厥了過去,待老夫寫個方子,照方抓藥晚些時候給她進服,便可甦醒,隻是……」

「大夫,隻是何事,您快說啊。」耿俊榮焦急難耐的追問道。

大夫捋著山羊鬍,麵上卻露出了些許的難言之色,輕咳了下,「隻是,她身子的根基太過羸弱,加之,眼下又經受了甚大的刺激,這鬱氣若是不消,怕是這往後也……也……」

耿德金瞧出了大夫的心有顧忌,側過身自兒子的身後走到了大夫的身邊,一臉笑容甚是和善的道:「陳大夫,您隻管照實了說便是,無需過分憂慮。若是您此刻不與我們說實話,那往後怕是要經常勞煩您了。」

耿德金的一襲話,似是在寬慰陳大夫,實則是在給他發出警告,若是今日不吐露實情,日後可是有的是機會讓他有好果子吃的。陳大夫,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黃毛小子,耿德金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又豈會不清楚明瞭?於是,他再次輕咳了下,低低的開了口,「老夫與耿大人您相交數年,此時也無需隱瞞什麼,若是這鬱氣不消,怕是日後就會烙下病根,經年累月的累著,再往後拖個幾載,這病災的可就全都找上門來了。」

「啊?若是這般,可如何是好啊?」耿俊榮一聽,頓時這內裡便火急火燎的,連忙出聲詢問起來。

陳大夫瞥頭瞅了一眼此時還在昏睡的耿寧兒,「這治本的辦法便是要她歡喜!」

「可夫人經歷的那些個事,又有那件兒事能讓她歡喜的?」影月蹙眉盯著大夫道。

耿俊榮回首瞧了瞧身後模樣甚是嬌媚的影月,點了點頭附和道:「可不是,竟趕上一堆子破事兒,哪有件能讓人歡喜的。」

「這般的話,那也就想辦法使她大怒,最好是勃然大怒,這般便可暫時緩解她心下的鬱氣,隻是,這也隻是治標的方法,治本的話,仍需她歡喜。放下心中一切的執念,回歸自我,這才能徹底根除鬱氣根本。」

「原是如此,老夫知曉了,有勞陳大夫了。」耿德金對著陳大夫拱手示意了下,爾後便喚來了阿常道:「阿常,跟著陳大夫去抓藥。」

阿常點了點頭,「誒,奴才這就去辦。」說罷,麻利兒的提起陳大夫的藥箱掛在肩頭,又對著其躬身伸手道:「請,陳大夫,小的與您一併去抓藥。」

待阿常與陳大夫出了耿寧兒的閨房後,耿德金滿臉愁容的盯著昏睡的耿寧兒好一會兒,又瞅了瞅此刻正趴在她身邊乖巧的為其拭汗的晝兒,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攥了攥,最後終是緊緊的握成了拳,轉頭看向一臉憂心忡忡的耿俊榮,「榮兒,你且與我到書房談一談。」

耿俊榮猛然抬首疑惑的瞧著自家的阿瑪,「何事?阿瑪。」

「你且與我一併去就知曉了。」側過身看向影月,耿德金笑了笑,「影月姑娘,還得勞煩您在此看顧下寧兒,我與犬子還有些要事需要商討。」

影月眉頭一挑,眼中的狐疑一閃而過,笑盈盈的看著耿德金,道:「老爺您儘管去便是,影月在夫人身邊服侍已有五載了,您大可寬心。」

「如此甚好,那便有勞姑娘你了。」

自耿寧兒的閨房出來,耿俊榮這心裡滿滿的都是對耿寧兒病勢的擔憂,可父親卻在此時要與自己商討什麼要事,他心下是怎麼也想不通,便走上前一步與耿德金並肩而行,「阿瑪,到底是何要事,非得此時談?兒子,實在是擔心寧兒的病勢,方才大夫的話兒,您不是也聽清楚了?」

「哎!榮兒,你不知曉。眼下,寧兒回來了,我這心下自是歡喜的,可……可她身旁的可是皇家子孫啊!今個兒下午的話,難不成你沒有聽出來?她是斷斷不會回雍親王府的。今日若是她帶回的是個女娃也就罷了,她不願回去,我便到京郊偏僻的地方給她尋個安身之所,可如今,偏偏是個阿哥,這可甚是難辦啊!」

「阿瑪,您的意思是說,怕寧兒的蹤跡被人發現,耿氏一族遭受牽連?」

「正是如此!阿瑪,不是怕死,寧兒是我的親女,她不願回去勞心勞力,我自是能夠欣然接受的。隻是,她是個無關緊要之人,可晝兒卻是真真正正的皇孫,若是被聖上知曉了,咱們耿氏恐怕都要在劫難逃了。我、我不能看著耿氏毀在我的手裡啊,倘若毀在了我的手裡,日後,下了地府,我又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啊!」

耿俊榮細細思索著父親的話,覺得耿德金的話也是有著他的一番道理,不禁開口問道:「那……阿瑪,眼下您有何打算?」

「……」沉默了一下,耿德金重重的歎氣道:「明日你便親自往雍親王府去一趟吧,將寧兒的信兒告知於雍親王,剩下的便要看寧兒她自己的造化了。」

「阿瑪!怎可這般?眼下雍親王並不得勢,他自是不會將寧兒這個在聖上麵前掛了號兒的死人給接回去的,若是這般,您這不是在活生生的拆散寧兒與晝兒母子倆?寧兒這般重情義,這不是等於將她往死路上逼?阿瑪,萬萬不可啊!」

站定身子,耿德金頗為無奈的對著兒子低訴道:「隻能如此,難不成要搭上耿氏一族的性命?我也不想如此,可、哎,隻歎寧兒她的命格不好啊!好不容易獲得雍親王的青睞,卻墜落了山崖;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我們的身畔,卻又生下了皇家孫;哎……,榮兒,你以為我心裡好受?我、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擺了擺手,耿德金揚手抹了抹眼角上的淚珠兒,「明日你就去辦吧,隻盼雍親王念著寧兒為其生下一個阿哥,能夠將她一併接回府內,這樣也算是兩全了,哎!」

耿俊榮定住了前行的身子,瞧著漸漸遠去的父親,心下卻是異常的掙紮。他不願再看到寧兒受苦,她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了,且著當日父親與母親雙雙臥病不起之時,寧兒衣不解帶的照拂他們,也隻有他看在眼裡。如今父親做出這般決定,其實也情有可原,可他的眼前卻總是浮現出那時憔悴不堪的寧兒;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一絲絲希望,隻盼能將兩老脫離險境的寧兒。他內裡不住的掙紮著,他不想放棄哪怕是一丁點的希望,一如當年寧兒那般。緩緩的抬首仰望夜空,耿俊榮攥緊了兩側的衣角,終是下定了決心,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一個黑影默默的隱匿於黑暗中。

***

影月扶起耿寧兒的身子,使之背靠著自己,爾後,她端起木凳上的藥碗,攪了攪並親自拭了拭溫,這才舀起一勺,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喂於耿寧兒。待給耿寧兒餵了藥後,影月輕柔的扶著耿寧兒躺了下去,轉身抱起正在與睡意搏鬥的晝兒,輕聲的道:「小少爺,若是乏了,便歇下吧,夫人這兒有影月看著,你且安心即可。」

「唔,我不睡,我要等我娘醒過來,方才娘的額頭還熱熱的,我要陪在娘的身邊。」晝兒努力撐著雙眼,迷糊的說道。

影月輕輕的拍了拍晝兒的脊背,聲音甚是輕柔的誘惑道:「那小少爺便留在此處,與影月一併看拂夫人可好?」

「嗯。」晝兒揉了揉此刻有些發酸的雙眼,瞪著狹長的雙眸緊緊的盯著還在昏睡的耿寧兒。可他畢竟隻有五歲,終是難敵周公的頻頻召喚,最後還是在影月的懷裡熟睡了起來。

一時間,耿寧兒的閨房內隻聽得那均勻的呼吸聲,影月一麵分神照看著昏睡的耿寧兒,一麵又要注意著不要吵醒懷裡熟睡的小人來,身子也漸漸的乏了起來,這上眼皮與下眼皮也打起了架。可即便如此,就在有人悄悄的推門而入之時,她霎時間便睜開了明眸,戒備的盯著眼前的陌生男子。

此人身長約七尺,圓圓的臉龐,有一雙十分明亮的黑瞳,年齡約莫十五、六歲上下,看起來並不像是何歹人,反而整個人給以一種儒雅書生的感覺。即便如此,影月仍是戒備的瞧著他,身子更是悄然的挪向了床的邊緣,一副時刻備著趕上一場的架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男子瞧出了影月的戒備,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爾後小聲道:「這位姑娘莫要慌張,秦某並不是何歹人。格格曾是秦某的救命恩人,今日自書院回來才知曉格格歸來了,特來給她請安的,不想卻是這般情形。」

「你說夫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有何證據?」

男子聽了影月的話,愣了一下,轉瞬之間又再次露出了一口白牙,「秦某名喚秦墨涵,是格格貼身侍女秦墨玉的親弟,當年承蒙格格的救命之恩,才得以活了下來,後格格又見我有些能耐便將我留在了耿府,也使得秦某得以讀書。」

「你便是夫人口中常常提起的墨玉姑娘的親弟?」影月不禁疑惑的脫口而出。

墨涵笑了笑,答道:「正是在下,啊,眼下並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方纔,秦某偶然聽到老爺與少爺的對話,知曉,老爺明日要派少爺去雍親王府,要將格格的消息告知於雍親王,還聽說了一些什麼耿氏一族性命,格格之性命的事情,這才連忙趕過來,好向格格稟報。」

「什麼!他們怎能如此?枉費夫人還滿心的惦念著他們,他們竟然這般對待夫人,當真是太沒人性了!真是氣煞我也!」影月怒目而視,要不是因著懷裡的晝兒,眼看著就要撂挑子了。

墨涵見狀忙出言安撫道:「姑娘莫要這般氣憤,眼下當好生思索如何能夠將格格與小阿哥安全的送出耿府才是。」

「我不出府!」

聽到耿寧兒那略有些沙啞的嗓音,影月扭頭驚呼道:「夫人?」

「格格!墨涵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墨涵單膝跪在了耿寧兒的床邊,對其打千行起了禮。

「咳咳……,原是墨涵,咳咳……,數年未見,你竟長這麼大了。」耿寧兒一麵咳嗽著,一麵抬手示意墨涵快快起身。

墨涵起了身,滿眼憂心的看著耿寧兒,勸慰道:「格格,你此時若是不離府,日後不是與小阿哥相隔兩地,就是再次回到那深宅內院去。」說著,說著,墨涵便想起了姐姐墨玉,這眼眶竟也紅了起來,「格格,您在王府內所受的一切,姐姐都有告知於墨涵,難不成您還欲要回到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宅內院去?」

「不,我並不想回到那般步步為營,終日勾心鬥角的生活去。」耿寧兒掙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