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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她那瘦削的臉頰不住的滑落。

跪在軟墊上,耿寧兒一麵磕著響頭,一麵對著白氏的牌位哭訴道:「額娘,寧兒回來了,您可瞧見了?嗚,都是寧兒的錯,讓您整日為著我憂心思慮。嗚,額娘……」

聽著那咚咚的磕頭聲,再瞧著耿寧兒額頭上漸漸顯現的紫紅印跡,耿德金深深的看了一眼供桌上的牌位,低低的歎了口氣兒,走到了耿寧兒的身側,「好了,寧兒,你額娘她在天有靈,一定能知曉你的心意,也一定能心懷慰藉的,快起來吧。」

這時,耿俊榮也湊到了耿寧兒的身邊,附和道:「正是,正是。快快起來吧,寧兒。」說罷,便將手伸到了還欲給白氏磕頭的耿寧兒的麵前,「你這又是何苦,快起來吧。」

眼瞧著眼紅的父親以及滿心關懷的兄長,耿寧兒覺得若是自己再這般的執拗下去,一是間接的揭開了父親與兄長心裡的傷疤,二來,本來他們已是滿心苦楚,如今還要顧念著她的感受,這實在是不該,於是,耿寧兒開始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心緒,緩緩的自地上站起身來,並對著父兄露出了一個安慰性的微笑。

看見耿寧兒臉上漸漸露出的淺笑,耿德金與耿俊榮父子倆這心下總算是平靜了些。

「你才回來,還未用過晚膳吧,我剛剛吩咐了阿常,叫他下去備晚膳了。都是些往日你愛吃的吃食,走走走,我這就帶你去用膳去。」耿俊榮笑道。

說罷,耿俊榮拉著耿寧兒的手就要往外走去,這時才注意到了一直立在身後的影月以及剛剛才睡醒的晝兒,撇頭看著耿寧兒,一臉疑惑的問道:「這二位是……」

因著方纔的消息太過震撼,使得耿寧兒都將身後的人給忘了。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耿寧兒彎腰牽過立在影月身側的晝兒,甚是不好意思的對著父兄介紹道:「阿瑪,哥,這是晝兒,那是影月。」說罷,她蹲下了/身子,對著一眼迷濛的晝兒道:「晝兒,站在這邊是你的郭羅瑪嬤……啊外祖父,站在娘旁邊的是你的舅舅。」 爾後,又仰起頭看向一臉驚魂未定的影月,耿寧兒甚是抱歉開口道:「呃,影月這是我爹,那是我哥哥。」

「晝兒見過外祖父,見過舅舅。」晝兒撲扇著明亮的狹長雙眸怯怯的道,爾後,有些怕生的往耿寧兒的懷裡縮了縮。

而站在門前的影月,雖然心下是有一肚子的疑問,可她知曉現下並不是開口向耿寧兒詢問的好時機,所以,她甚是有禮的俯身向著耿俊榮與耿德金父子倆行了禮,並出聲問起安來,「影月見過老爺,見過大少爺。」

瞧著耿寧兒懷裡的小小身子,耿德金與耿俊榮霎時間就給驚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得嗔目結%e8%88%8c的呆愣在了一旁。耿寧兒見狀,不禁吐了吐%e8%88%8c,心裡清楚的知曉,晝兒的身份對於阿瑪與哥哥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既然她已經決定不再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宅內院,也就不會讓晝兒的身份曝光,所以,她目光堅定的盯著父親與兄長,口%e5%90%bb異常強硬的道:「阿瑪,哥,寧兒之所以會回來,並不因著旁的什麼,不過因著心中著實惦念你們與鈺兒,若不是這般,寧兒是斷斷不會回來的。」

耿寧兒的一襲話,成功的喚回了父親與兄長的神智。耿德金更是吃驚不已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難以置信的說道:「寧兒,你可知致使皇家子孫流落民間的後果,那可是大罪啊!」

「女兒知曉,可阿瑪,若不是寧兒今日惦念你們主動回來探望,又有何人知曉女兒還活著?在那些個高高在上的皇家人眼裡,女兒不過就是個已死的小小侍妾罷了,又有何人會在意女兒的生死?」

「……,我知曉,可你……,如今既已回到了耿府,且著這、這晝兒他,哎,豈能瞞騙過去啊?」耿德金歎氣道。

耿德金的話雖未說的那麼明顯,但這深層的意思,耿寧兒卻是明瞭的,也明瞭他阿瑪此刻憂心著何事!其實,耿寧兒原本的計劃,是想著偷偷的回京後,在京郊安頓穩妥後,再伺機慢慢打聽耿府與紅鈺的消息。若不是因著與老九的再次相遇,加之,他對紅鈺之事支支吾吾的不願言明真相,她也不會這般急切的北上,更不會這般莽莽撞撞的回到耿府。

想到此,耿寧兒蹙起了黛眉,甚是緊張的望向耿德金又看了看耿俊榮,暗自咬了咬自己的%e5%94%87瓣,緊緊的擁著懷裡的晝兒,緊張的問道:「阿瑪,哥,此次我之所以會如此莽撞的回府,是因著這些時日,我心下總是盤旋著一股不好的預感,今日,知曉額娘已是歸天,也算是印證了。可不知為何,心中的這股難以言喻的感覺還是沒有消退,你們可否告知於我,紅鈺她如何?她可否安好?」

一聽到耿寧兒開口問紅鈺之事,這耿德金與耿俊榮父子倆的麵色一下子就變成了菜色,更是齊齊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不敢直視耿寧兒也。

耿寧兒見此,憶起自己詢問胤□時,他也曾是這般的表情,心一下子便跌落了穀底,猛然的站起身,三步並成兩步的踱到了父兄的跟前,顫唞著身子,她再次輕聲的問道:「阿瑪,哥,紅鈺可還安好?」

耿德金回首瞅了一眼麵前那看起來十分緊張的女兒,又撇頭瞧了瞧一臉為難的兒子,垂下頭沉默了許久。而耿寧兒在瞧見父兄如此的表現後,答案彷彿自心下慢慢的浮出了水麵,可她仍是不想相信那呼之欲出的答案,伸手揪緊了耿俊榮的衣袖,搖晃著他的身子,激動的道:「哥,告訴我,鈺兒她一切安好,無需我憂心!告訴我,哥!」

耿俊榮看著剛剛才緩過神來的耿寧兒,實在不想再在她的心上補上一刀,所以,方纔他與阿瑪才選擇沉默。可他知曉,聰明一如耿寧兒,自是會從他與阿瑪表現的蛛絲馬跡當中尋找到答案的,而眼下,她如此肯定的言語,其實也印證了他心底的想法。

伸手抓住雙臂上的一雙玉手,耿俊榮滿臉悲愴的開口道:「紅……紅鈺格格她,她……」

「榮兒!」耿德金大聲的嗬斥著兒子,生怕他說出不該說的話。因著,方才寧兒已是因著母親賓天之事而大受打擊,如今若是在此時此刻在告知她另一個噩耗,他真怕她會受不了,所以他這才出聲阻止兒子說出真相。

正因耿德金的出言阻止,耿寧兒心中那點小小的希冀也破滅了。她僵硬的扭過頭看向耿德金,眼淚卻已是抑製不住的溢了出來,痛心疾首的道:「阿瑪,請您將真相告知於寧兒吧,我想知曉真相,鈺兒,她、她是不是也、也……」

晝兒看著眼前那泣不成聲的娘親,忽然這眼淚也落了下來,他擺動著小胳膊小%e8%85%bf,跑到耿寧兒的身邊,一把就抱住了她的%e8%85%bf,哭著道:「娘,您莫要哭,晝兒會乖乖的,娘,你莫要哭,嗚……」

聽著晝兒那奶聲奶氣的哭聲,耿寧兒一下子便鬆開了自己的雙手,蹲□一把摟住兒子,嚎啕大哭起來。耿俊榮眼瞅著妹妹如此的痛徹心扉,哪裡還顧得上那麼許多,跟著耿寧兒蹲下了身,環住了她的肩以及她懷裡的小人,仰首對著耿德金道:「阿瑪,說吧,寧兒她,她……」

耿德金看著已成淚人的耿寧兒,又望了望滿眼心痛的兒子,重重的歎了口氣,終是開了口,「聽說,紅鈺格格在你墜崖沒過多久,便染上了風寒症,這病也沒拖多久,人也就……」說到此,耿德金是如何也說不下去了。而聽到此,耿寧兒的心已是碎了一地,緊緊的摟著懷裡的兒子,泣不成聲。

耿俊榮心痛的摟著耿寧兒,想要開口安慰她,卻不知到底該如何開口,隻得一手安撫的拍著她的背,一手安撫的輕拍著隨著母親越哭越凶的晝兒,而站在門前的影月,再次聽到主子的如此噩耗,不禁也抬手摀住自己的嘴,默默的流起淚來。

正當耿俊榮心下快速的琢磨著該如何安慰懷裡的耿寧兒時,忽然懷裡的身子便軟了下去,而她懷裡的小身子更是尖聲的喊了起來,「娘!娘你這是怎麼了?娘……」

耿俊榮連忙垂首看向懷裡的耿寧兒,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此時他懷裡的耿寧兒已是哭背過了氣兒。耿德金上前定睛一看,心下也慌張了起來,忙吩咐起兒子道:「榮兒,快著,快將寧兒抱到房裡去。」爾後又快步的走到門前衝著院裡大聲喊道:「阿常,阿常,快去請大夫。」

***

深夜時分,胤禛獨自一人坐在玉瓊居院內的石凳上納涼賞月。每每仰首仰望夜空,看著夜空中的彎月,他都會情不自禁的思念起她來。腦海裡也會不斷的閃現著,她的淺笑,她的狹長明眸,她看書的模樣,她貪吃的模樣以及她墜崖時最後的那抹絢麗笑容。

已過了五載,她仍未回到他的身側,難不成她真的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了?⑦思⑦兔⑦網⑦

胤禛心下一緊,狠狠的甩了甩頭,想以此來甩掉心中那可怕的念頭。就在這時,在朦朧月光映照下的樹影裡,一個戴著麵具的高瘦身影單膝跪在了胤禛的跟前,「主子,耿府有動靜。」

噌的自石凳上站起了身,胤禛急忙追問道:「何時的事兒?」

「今日酉時,有兩個蒙麵女子帶著一男童自耿府的後門,進了耿府。」

「可確認了?」

「回主子,奴才已在暗處確認過了,兩女子中,其中身材清瘦的便是耿主子。」

聽到了下屬的肯定回復,胤禛的心是砰砰直跳,轉了個身,他將雙手背過身後,低聲的吩咐道:「繼續監視耿府的一舉一動,隨時來報。」

「喳。」

待戴麵具的高瘦身影消失在了黑影中後,胤禛再次仰望起夜空來,身後的雙手慢慢的握成了拳,他自言自語道:「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曉你一定還活著,一定會再次回到我身邊的,寧兒!」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解釋下,因為耿寧兒在外麵未免被人發現身份,所以在教育弘晝的時候,都是採用漢人的教育方法,

所以,這裡才有弘晝對著外公和舅舅以漢人的稱呼作為稱呼,並稱呼耿寧兒為娘,而不是額娘哦~~

第一百零一章

一臉焦急的耿俊榮站在拔步床前,目光一會兒停留在坐於床前的大夫身上,一會兒又遊移到了緊閉雙眼的耿寧兒身上,「大夫,如何?」

兩鬢斑白的大夫,此時一手捋著自己的山羊鬍,一手則搭在耿寧兒的腕子上,細細的感受著自指尖處傳來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