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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往哪跑 雲自在 4056 字 1個月前

前行。

車廂瞬間出於黑暗之中,終於隻餘下自己。

長久以來,更像是堅持了許久許久,在大君也好,在夜沁也罷,甚至是在剛剛的牢獄之中,君天姒一直處於人前,不管走到哪,她都壓抑著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哭。

而現在,小而封閉的黑暗中,想給她特製的獨有空間,讓她積攢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宣洩而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還能怎麼樣呢?現在這樣傷心的自己,和之前沒有傷心過的自己有什麼區別嗎?她哭著想,能有什麼區別呢?之前的自己一無所有,而現在的自己,仍舊……一無所有。

馬車繼續顛簸著前行,君天姒卻從哭泣中逐漸回神。

君天姒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一路行來,她竟然沒有問過一聲:要去哪裡。

即使是傷心欲絕人,君天姒也是個尚存理智的傷心欲絕人。不得不否認,林水蘇最後的一句話,殺傷力實在太過強大,而她又剛剛好脆弱的正在其處,不偏不倚,正中靶心,理智有了片刻的歇場,於是再想補救回來,就有些難。

咬咬%e5%94%87,將一切回想一番,她才恍然覺得事情越發的不對勁兒。

費力的向前撥開車簾,強硬的冷風頓時灌進車廂,幾乎連她臉上淚水都凍結,「這是要去哪?」君天姒費力的吼了一聲。

坐在前座的侍衛似乎沒有料到此時會被人詢問,對望一眼,其中一個回身將君天姒手中車簾打落,隔著厚實的簾布,君天姒聽到侍衛用簡短不耐的語氣道,「刑場。」

刑場?

君天姒的大腦瞬間空白了一刻,急忙撥開車簾再次道,「什麼刑場?你說清楚?為何要去刑場?」

「閉嘴!」其中一個侍衛十分惱火道,「去刑場當然是要去行刑!」

「行刑?給誰行刑?」風太強烈,幾乎灌了她滿口的雪,忍不住低頭咳起來。

一個侍衛忍不住粗聲道,「廢話,這除了你,就隻剩餘我們兩個了,受刑的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們?」

另一個哼了一聲道,「看你一個小姑娘長得柔柔弱弱的,偏要受我夜沁的雪藏之刑,你說你是犯了多大的事?連累著我們兄弟二人也要跟著你一路生受苦寒之楚。」

「雪藏之刑?」君天姒白了臉,「我不信!誰下的命令?」

「雪藏之刑可不是一般的刑罰,除非攝政王之命,其餘的人是沒有權利下這種死刑的!」

攝政王辛垣齊?為什麼,為什麼會下這種命令?連一次審問都沒有過,除非……耳邊忽然想起林水蘇的話。

「知道我為什麼要來看你嗎?」

「因為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這就是我們的下場嗎?」

「你不相信嗎?這可是我親耳聽到的,他和手下吩咐說……既然是礙眼的棋子,就該早一點……消失。」

「你看,我聽到這話時反應可是和你一樣的,一點都不能相信……他竟然是這麼絕情的一個人。」

「今日本不該是我來的,但我打心底裡覺著你可憐,所以一定要來送你一程。」

「如今,你要恨就恨他吧,他心裡有一個人,但隻可惜,這個人不是你。」

腦中像是有什麼一下坍塌,混亂著,喧囂著,讓她頓時亂作一團。

「不、不對,我不相……」

君天姒張了張%e5%94%87,卻將剩下的字咬進了嘴裡,她忽然很想笑,想狠狠地嘲笑自己。

難道她真的隻是一顆礙眼的棋子嗎?

她想說她不相信,可是,連她自己都說下去了。

有冰冷的東西從臉頰上無聲劃過。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想相信,那她是不是已經無藥可救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繼續!

☆、第八十五章 (補19號)

可深夜裡的一場狂風暴雪足以演變出一場意外,不等君天姒做出任何反應,迎麵而來赫赫山風直直的打過來,將埋頭前進的兩匹馬擊得連連後退。

君天姒這才注意到他們的這輛馬車正處於兩座山的夾縫間,寒而硬的冷風夾雜著冰雪席捲而來,看著馬頭的方向,似乎正朝著兩山之間而去。

分散的思緒集中起來,君天姒瞧見裹著厚實暖甲的兩名侍衛正無力的驅趕著馬車前行,但兩匹在寒風中寸步難行的馬兒顯然已經被這場狂躁的風雪驚嚇得有些慌亂,甚至開始有了掉頭的趨向。

但人和牲畜到底是有區別的,因這種情況下,馬兒已經開始憑借本能的想要逃避前路,而任務在身的夜沁侍衛卻不得不一次次揮鞭,硬著頭皮前行。

君天姒牢牢抓住車板,穩住身形。

所謂雪藏之刑,讀書時,夫子略略提過,君天姒亦是略略有過耳聞,實則是是將受刑者縛在四麵風口之處,暴風狂風一過,就是一件活生生的冰雕。這個野蠻的刑罰始於古老的東洲大陸最北端,不知是哪個集聚享樂與酷刑於一身的變態王者發明出來的,當然,有這種發明的王者,我們通常稱其為暴君。

君天姒一向認為,雪藏之刑乃東洲大陸上最殘忍的刑罰之一。

可當這種刑罰降臨在自己身上時,她才真正意識到暴君的殘忍程度與其被推翻的必然性。

再這樣下去,不用到達刑罰地點,這三人兩馬估計都得凍死在這裡,更不要說是真的被押赴了雪藏的刑場。

頭一次真實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比任何一把鋼刀都要來的叫人恐懼,狂風的呼嘯聲,馬兒的嘶鳴聲,侍衛的怒吼聲,這一切都編織成真實的恐懼向她襲來。

不能,決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也不隻是哪來的力氣,君天姒隨手取出髮簪猛地向前一撲,整個人直直的朝著駕板撲出去,緊接著抬起手將髮簪狠狠朝著馬兒刺過去,整個過程快得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馬兒長長的嘶鳴聲幾乎要破劃破風雪,被刺傷的一匹頓時掙脫著不管不顧的往前而去,而另一隻明顯已經凍僵的馬兒背帶得一下撲倒在雪地,連帶著馬車也瞬間翻滾,又被拖著前行灌了深雪。

君天姒被強烈的撞擊一下翻了出去,瞬間栽倒在深深的雪地裡,刺骨的冰雪一下將她掩埋,幾乎要把她凍僵。

遠處傳來叫罵聲,君天姒瞬間清醒,再也不敢停留,起身想要往回走,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沒過膝的深雪叫她寸步難行,想要逃走,本根不可能。

不可能嗎?

夜色濃深,她抬起眼執著的往回走著,卻隻能望到一望無際的茫茫雪原,沒有任何希望的雪原。

難道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死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此時腦海中是一片空白,更不會再去天真的想什麼不會有事的,想什麼很快,就會結束了。

身後傳來叫喊聲,君天姒驚得立刻撲到在雪地裡,漆黑的夜色的中,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把拽下灰黑的裘皮使出最大的力氣朝空中扔去,狂風攜捲著厚重的裘皮一路遠去,果然,她聽到侍衛的呼喊聲,和在雪地裡特有的邁步聲。

索性裘皮下,她穿的囚衣是白色,正與這茫茫白雪映成一片。

君天姒一動不動的臥在雪地裡,刺骨入肉的寒冷侵蝕著她全身的每一寸,再等等,她咬著%e5%94%87,哆嗦著想,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他們走遠了,就好了。

等風停了,就好了。

等……

手指緊緊握住,她覺得很可悲,即使是現在,她竟然還在想,等他來了,就好了。◣思◣兔◣網◣

可她內心深處告訴自己,他不會來了。

她這麼想著,卻漸漸失去了知覺,彷彿已經感受不到寒冷,她想起身,卻忘記了寒冷有時候會要了人的命。

也許終於是放棄了掙紮,她連動一動手指都感覺不到了,淚水在眼睫上結出冰花。

在這個捲著狂風的雪夜裡,她連哭都做不到了。

「閔竺凡,這就是你要的嗎?為什麼,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

狂風依舊凜冽,導致君天姒覺得自己大概是出現了幻覺,人常說將死之人迴光返照,但她現在依舊動憚不得,卻隱隱聽到遠方傳來呼喊聲,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感覺到身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君天姒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算不算是雪藏成功了一半,但如果這樣下去,就肯定是完全成功了。

遠處的呼喊聲已經變作耳鳴的前兆,在君天姒耳中變幻出多種音色,她費力的想了想,覺得有人來尋她的這件事,多半是自己求生意識下的幻覺。

因此,當這個大雪紛飛的夜裡,一雙手將她從深厚的雪地裡抱出來時,她連睜開眼看一下都做不到,氣息微弱得幾乎要讓人察覺不到。

雪白的裘皮顫唞著將她緊緊裹住,君天姒的臉色已經被凍得發青,手指也緊緊的握成一團,睫毛上是一層潔白的冰晶,眼角眉梢都是雪跡。

貼上她臉頰的手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暖意,這認知險些將來人的嚇得魂飛魄散,再也不敢耽擱時間,將一切能保暖衣物都裹在她身上,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帶她走出這片雪原。

隨手牽來的馬兒已經在他漫長的幾乎將他逼瘋叫他崩潰的尋人時間裡早早離去,而風雪卻仍舊大得嚇人。

夜色濃鬱得叫人窒息,君天姒沒有禦寒的裘皮,他隻好將自己的給了她,可這樣一來,沒有馬匹,沒有裘皮,他隻能將她背在背上,企圖尋找一個能夠稍微避一避風雪的山洞。

他想,這就像多年前,她總是迷路,卻不自知,每次到最後,也是這樣,他背著她,一步一步,遙遠而漫長。

多少年了,他一直想對她說這樣一句話,「殿下,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猜不出來來人是誰都不可能!

我在「致力於研究:怎麼虐完人還被讀者誇讚一點都不虐」的大道上狂奔!

☆、第八十六章 (補20號)

君天姒用勁最大的力氣睜開眼,朦朧間看到一張遙遠又熟悉的臉,像是在做夢一般,毫無真實感可言。

果然是在做夢吧,不然為什麼會看見沈雲呢?

這個本該和自己再無任何交集的人。

這麼說,自己已經死了?死於大雪封藏的夜沁雪原?

「沈——雲——」

君天姒忍不住想要張嘴去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間傳來的疼痛感像是要將她的嗓子撕裂一般。清晰痛楚讓她猛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