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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茂這樣的恭維下失去本心,成了一名周書茂指哪兒就打哪兒的“榜樣”。

周書茂認為隻用言傳身教的方式,去教誨武館的學生們還遠遠不夠他們還需要實踐。

周書茂隨後就想到了許願樹的主意:一方麵嘗試入世,糾正世人對“武林第一美人”的誤解。一方麵也可以通過這個方式來鍛煉學生們,讓他們體會到行俠仗義、鏟除世間不平之事的快樂。

公堂內突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惟慕才不管這些,端看手中%e4%b9%b3白色的核桃露,以指腹量出溫度剛好入口,立馬一口飲儘了。

真好喝,絲滑香甜,核桃味兒濃鬱,要再來一桶才行。

坐在沈惟慕身邊的宋祁韞,指尖敲了敲椅子扶手,眼中已經一片了然。

周書茂與張誌山作為本莊凶案的主謀,作案動機可謂是愚蠢、諷刺又可笑。

被害者被人用蠻力生生拉扯分屍,尤其是孫奎,四肢及軀乾有明顯的被絲線纏繞過的痕跡,而頭部則是被人徒手抓著。

這種殺人方式有點像是斬首與五馬分屍的結合。

五個方向同時用力拉扯的分屍方法,其實隻能分屍五塊,因為頭、兩條胳膊與一條%e8%85%bf拉被拉扯掉之後,軀乾的部分會連同另一條%e8%85%bf一起被拖走。

所以他們又用天鮫絲將%e8%85%bf與軀乾分開,再將身軀分成兩半,這就造成了一條%e8%85%bf和腹部的傷口為整齊的切割方式。非要這樣分七塊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每一個武館門口都能有一個屍塊。

為什麼一定要每間武館的門口有一塊碎屍?這種暴屍於門外的做法,與兩軍對戰在城門口暴屍敵人的屍體做法差不多,目的都是為了給某個群人以特定的震懾和警示作用。

在這樁凶案中,此舉是給誰警示呢?自然是七間武館裡的學生。

學生為何要被警示?那必然是他們中有人犯了錯。

犯錯的這個人正是孫奎,他在與秦初比武之前,用了不乾淨的手段,提前給秦初下了毒,並在比武時毫無武德,將秦初當場打死。

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擊敗對手,對於勵誌要改變武林未來、貫徹鋤強扶弱俠義精神的周書茂來說,簡直是觸犯大忌。

所以他不僅打算殺了孫奎,還想趁此機會給學生們一個警告和教誨。於是他挑選了每個武館中最得意的門生,如潘英之流,參與了這場活人分屍的殺戮。

另一名被害者李源,則是作為秦田的“願望”被一起處置了。

秦田想他的雙生子兄長李源死掉,必然是因為嫉妒李源所擁有一切,想取而代之。李源的頭之所以會麵目全非,也緣於此。

至於為何獨獨李源的頭被陳列在武館門口,屍體其他部分用的孫奎,周書茂和張誌山也交代了。

本月十一號那天,秦田子時一過就在許願樹前許願。二人在了解秦田的願望之後,引秦田加入蘑教,以保證秘密不會外泄。

秦田從始至終並不知二人的身份,也並沒有參與凶案。他隻是在前一天夜裡得到消息,十二日清晨武學巷武館門口查驗願望實現的結果。

所以那日,秦田說要吃崔記烤大腸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查驗願望成果。

而他之所以對大理寺撒謊承認殺人,不敢招供許願樹的存在,皆因他是以自己致命的弱點為代價向許願樹許願。

秦田有一個兒子,是他兩年前來京時風流過後留下的種,出生後就被他母%e4%ba%b2遺棄在悲田院,成了孤兒。這次回京,恰是因為兒子的刺激,才令秦田下決心去許願,他不想讓他的兒子也走他的老路。

按規矩,秦田在確認過李源的頭顱後,即算願望達成,就不得以任何方式向外泄露情況,還要去許願樹那裡,用紅布條向武林第一美人還願,並發誓誓死都要效忠蘑教。

陸陽有一點不解:“你們將李源弄得那般血肉模糊,他也能認得?”

“就是血肉模糊他才喜歡,這樣就沒人知道死的是跟他一模一樣的李源了。至於頭,我們也不知道他怎麼認得,他隻說如果隻是麵部爛了,不耽誤他認人。”

“耳垂偏大,左耳有痣兩顆。”宋祁韞答道。

白開霽越聽肚子裡越憋氣,斥責張誌山和周書茂是非不分,假仁假義,極其愚蠢惡毒。

“且不論孫奎的事兒了,我問你們,李源何錯之有,要遭你們這般殘酷虐殺?這也算不平之事?”

“自然是不平,於秦田而言,全都是不平。李源既已經享受二十多年的富貴生活了,理當主動讓賢,他不舍富貴生活,冷眼看%e4%ba%b2兄弟受儘貧苦生活的磋磨,這就是私心狹隘、貪念過盛之罪。”

總之不管有多少質問,被怎樣痛罵,除非以官威施壓,否則周書茂總是能回嘴,自成一套理論。

陸陽都被他氣笑了,罵到嗓子乾後,便懶得再罵了,甚至有點後悔在這種人身上浪費口%e8%88%8c。

“為何你的許願者都要加入蘑教?”宋祁韞最後一問。

周書茂和張誌山互看一眼,語氣頗為驕傲地回答:“因為我們也是蘑教的人,我們有共同的願望,我們會互幫互助。不怕告訴你們,秦田的死,便是我蘑教的同伴們出手幫忙。”

接下來細節方麵的審問,宋祁韞打發陸陽來做。陸陽很不想接這活兒,審問倆腦子有病的人,真的會把他氣撅了過去。

陸陽擺擺手推辭,請白開霽來。

白開霽又不傻,也想推托,扭頭看向沈惟慕。

沈惟慕端著核桃露正喝著,眼睛呆呆的,很純淨。

白開霽哪忍心把這麼毒的活兒推給病弱的二三,正要認命答應——

沈惟慕:“唔,天快亮了,徐寺丞快來了。”

“老大,聽說徐繪最近詩興大發,總往明月樓跑。”白開霽馬上跟宋祁韞告小狀。

宋祁韞當即打發人去通知徐繪來負責此案的後續收尾事宜。

陸陽瞬間鬆了口氣,對沈惟慕豎大拇指。

“不用謝,請吃飯。”

白開霽樂得點頭,二人剛做好協定,前頭的宋祁韞突然回頭。

“查內奸的事兒就交給你倆了。”

那個給牢房裡的秦田下毒蘑菇的內奸?

沈惟慕無所謂地點點頭,接下了這活兒。然後,他也扭頭,對著公堂內等著繼續受審的周書茂喊話。

“你碰到假師父嘍,真正的大俠曾望並沒有死,人如今就在龍虎山天師府頤養天年,活得好好的。

人家也沒有孑然一身哦,有七個徒弟,三個兒子,八個孫子孫女。”

第53章

“什麼?曾望還活著,人在龍虎山?”

剛才聽周書茂招供他師父是曾望的時候,白開霽特彆失望。他沒有想到他從小就仰慕敬佩的曾大俠,背地裡竟會是那般想法偏激之人,還教出周書茂這樣的敗類徒弟。

但如果周書茂所言的曾望是假的,那就說得通了。

沈惟慕:“是。”

八卦樓畢竟開起來了,總要糊弄一下外人,象征性地搜集點消息來裝樣子。沈惟慕就讓康安雲隨便叫幾個人,隨便去搜集一些消息。

沒想到這幾人挺努力,在不足半個月的時間內,居然搜集到了很多武林名人的私密消息。

消息既然辛苦搜集來了,總要評出優劣等級,按成果來對他們進行獎勵才算公平。

於是沈惟慕在坐鎮八卦樓的時候,就會順便給這些消息評判優劣等級,其中有一些很有意思,他邊吃東西邊當故事看正好。

關於曾望的消息便在其中,二十年前他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大家都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實際上他在天師府隱世了,與天師府的小師妹成就了一段中年姻緣,如今竟也兒孫滿堂了。

“中年姻緣!?”

白開霽、宋祁韞和陸陽三人異口同聲,直呼了不起。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曾望此人當年在武林有一個外號叫“獨俠”,說得正是他這人習慣瀟灑獨活,不管乾什麼都愛單槍匹馬。誰能想到孑然一身活到中年的他,居然成婚了,還能做到立即就隱世收心,與一女子安安穩穩過上了充滿煙火氣的尋常生活。

但不得不說,人到中年才成婚,卻生兒育女一點不耽誤,如今已然子孫繞膝,很有實力!

“他有一滋補秘方——”

“什麼?什麼?”白開霽和陸陽齊聲問沈惟慕,讓他快說來聽聽。

宋祁韞本有幾分倦怠,半斂眸,此刻也撩起眼皮。

沈惟慕:“事關曾大俠的名聲,不便說。”

白開霽立即豎起兩根手指,表示用兩頓佳肴換。

沈惟慕同意,但不搞賒賬,他要求先吃完佳肴才能給秘方。

“好吧。”

“走,去吃第一頓。”

沈惟慕迫不及待,大邁步往外走,卻突然被陸陽和白開霽架住,拉回了公堂。

“作甚?”沈惟慕不解。

陸陽也不解,沈惟慕居然不懂,“當然是回去殺人誅心啊!二三,你有對付周書茂的利器,怎麼不早亮出來?”

害他一晚上都跟這個姓周的分辨,差點被這廝的瘋言瘋語給荼毒了。

“不是不跟他這種人見識嗎?”

“確實,跟蠢人計較,是對自己的殘忍。”陸陽解釋道,“但現在不一樣了呀,我們有對付蠢人的利器,為什麼要放過他?他影響了我一晚上呢!”

公堂內,周書茂正情緒激動,有幾分發癲。

看到沈惟慕等人去而複返,他馬上質問:“騙我的,你們一定是在故意騙我,看我死性不改,就編這種謊話想讓我後悔是不是?”

“你們跟他白費口%e8%88%8c作甚?永遠偏聽偏信,浮詞曲說。”宋祁韞等候在門口,已經懶得進去了。

周書茂隻認定他自己認定的事情,活在他自己以為的世界裡。不僅如此,他還會自成一套理論,去影響彆人。

張誌山如果不遇到周書茂的話,大概會是一名很有俠義心腸的武人。假以時日,他必定會在京城地界混出俠名。然而他不幸遇到了周書茂,在周書茂的一聲聲讚美和崇拜中徹底迷失了自我,信以為自己真是那能拯救武林的第一“美”,肩負起所謂的鏟除不平事、改變武林的重任,跟著周書茂一起走上了歪路。

“沒有。”沈惟慕認真否定了周書茂的話。

白開霽也附和,表示他小時候曾有幸見過獨俠曾望,曾望這人雖然喜歡獨來獨往,但言談舉止儘是俠義大家風範,跟周書茂所描述的師父完全不一樣。

“曾大俠右手小臂這裡有很大一塊傷疤,是他當年冒死入火海救悲田院的孩子們時所留下的燒傷,他獨俠的名聲便是自那時候起開始大噪。”

白開霽問周書茂,他所認識的那位師父曾望,手臂上可有同樣的燙傷疤痕。

周書茂臉色微變,還是那句疑問:“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故意編故事騙我?”

“你都死罪難逃了,我們有必要騙你嗎?”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