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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慕喝了口茶潤嗓後,就坐在醬驢肉和醬驢肝旁邊,一片片文靜地吃。

醬驢肝口感細膩綿軟,與牛羊肝比,味道偏淡些,但一點都不腥,多吃也不膩。

醬驢肉顏色是很深的棕紅,肉質酥軟有勁筋,入口即是馥鬱的醬肉香,非常好吃。

等外頭消停了,沈惟慕這邊的盤子也乾淨了。

三人回來後,看到桌上的兩個空盤子,不該覺得意外的同時,又陷入了沉默。

“宋小玉呢?”反正沒肉吃了,沈惟慕起身就要去找宋祁韞。

三人忙攔住沈惟某,白開霽拿梨,陸陽拿蘋果,尉遲楓拿橘子,一人一句勸沈惟慕再等等,先吃點水果。

沈惟慕目光輕輕掃過三人,又嫌棄地看一眼他們手中的水果。已經吃過兩盤驢肉的人,豈會在即將吃“十吃驢”晚宴之前,吃這種水果盤占肚?虧他們想得出來用這招敷衍他。

“好,我不打擾他,我去廚房看看。”沈惟慕躲開三人,繼續要往門外走,又被三人攔住了去路。

陸陽:“你一個漂亮貴公子,去廚房那種地方乾什麼,公子遠庖廚懂不懂?”

白開霽:“對對對,這樣,你想吃什麼跟我說,我去給你拿。”

“再取些醬驢肉來就是。”

尉遲楓暗示他們二人中的一個趕緊先去宋祁韞給報信,以防一會兒沈二三堅持去廚房,撞見正做飯的宋祁韞。

“好好好,我去!”陸陽立即轉身——

“何至於如此,我知道做飯的人是他。”沈惟慕語氣淡淡,卻如一道雷劈三人的腦袋。

“啊,二三是不是誤會了,覺得千機山莊那頓煎肉很好吃,就以為宋少卿做飯很厲害?”

尉遲楓反應最快,跟沈惟慕解釋,那煎肉的做法其實是宋家廚子寫給了他們的,他們本來是打算等打獵的時候好好野炊一回。

“廚子把醃料的配方寫得很細,煎肉本也不需要什麼廚技,當時隻要把醃好的肉弄來一煎就行了,自然容易。”

沈惟慕感受到他們極力維護秘密的苦心,便也不多說了。隻是心裡有一個疑惑:在人間,做廚子是一件很丟臉的事麼?

一炷香後,菜上齊了。

桌中央擺的是驢蠍子火鍋,邊上放著驢肉片、驢血和煮熟切斷的驢尾,以及各種涮菜。沒有什麼食材被用來涮火鍋是不好吃的,更不要說是經過慢火燉製的驢蠍子火鍋了。

菜除了之前提到的驢肉灌腸,五香驢肉,醬驢肉等;還有鹵驢板腸、驢耳、驢心、驢腰、驢口條等;熱菜有蔥爆驢肉,紅燒驢蹄筋,驢油炒酸蘿卜粉條;湯有兩道,驢肉丸子薺菜湯,驢骨山藥蘿卜湯。

主食就是熱情騰騰的驢肉包子,還有驢油火燒。

每一道菜都有其獨特的口味,有的甚至還有三味,比如鹵驢板腸,分三種大腸、二腸和小腸,三種腸口感各有不同,大腸肉多最有嚼頭,小腸則口感最脆,二腸吃起來更綿軟些。若將這些鹵腸拿油再煎一遍,煎至表麵金黃,拉絲的時候配蔥蒜一起吃,又是另一種絕味。

眾多美味在前,難以一一細述,總之,嘴根本停不下來。

而對於嗜好美味的沈惟慕而言,更是如此。一頓飯下來,他吃得舒適地打盹,甚至不想動了。

宋祁韞就請大家今晚都留在他家休息,他去了書房住,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沈惟慕。

“老大,你這是不是太優待他了?”

陸陽有點看不過眼,又給他做飯,又讓他在最好的房間睡覺,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理寺卿不是鄭老頭,是沈二三了。

“禮賢下士,二三他值得。”

宋祁韞往自己的手上拍了拍茶粉,又洗掉,以達到去除手上異味的目的。今天他的手幾乎丟都泡在肉裡了,沾染的味道隻用水洗很難洗掉。

陸陽撓撓頭,曉得沈二三有點獲取消息的本事,但還是覺得他這人太神秘,不太可靠。

“我托我的江湖朋友再查查他。”

“用人不疑,他不會害我們。”

與沈二三打過這麼多次交到,對方的脾性他多少摸清一些,彆的不敢肯定,後者宋祁韞十分確定。

陸陽詫異宋祁韞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上沈二三的信任程度這麼高了。

但他可不管,他還是要暗中再查查他。

寢房內,沈惟慕剛沐浴更衣完,就感覺到後窗有異響。

沈惟慕一把推開了窗。

宋祁韞站在窗外,衣著一身朗淨的青袍。他一手執扇,一手背在身後,蕭蕭肅肅,朗若星辰。

“二三,看我如何?”

“不如何。”沈惟慕靠在窗邊,漫不經心打量宋祁韞,“彆再我麵前偽裝他,一眼假,沒眼看。”

多變立刻變了臉色,隨即低頭檢查一番自己的偽裝,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他欲問沈惟慕他破綻在哪兒,接著他忽然了然了。

“我知道了,因為我身上沒飯菜味兒。”多變唏噓,“你說你來往的都是什麼人呐,一個愛做飯的大理寺廚子少卿。”

“這麼瞧不起做飯的,有種就彆吃飯。”

“你——”多變眯起眼睛,“小家夥,你現在對我的態度越來越猖狂了,你是不是真以為八長老在教內就排第八?”

“你在清月教排第幾我不清楚,但你在我這永遠是這個。”沈惟慕拇指和食指捏了一根驢毛。

夜色朦朧,牆外傳來響動,有人來了。

多變最後看一眼沈惟慕,一躍上了房頂,消失在夜色中。

一陣窸窸窣窣後,後窗正對的牆頭上冒出了半個腦袋。濃眉大眼,充滿了探求欲,一下子就與在窗邊站著的沈惟慕四目相對。

“噗”一聲,陸陽立刻跳了回地麵,灰溜溜地跑了,嘴裡還念“他應該沒看到我吧,我反應那麼快他肯定沒看到我”。

“尉遲先生,您說現在這天兒也不熱啊,怎麼會有人在睡覺前開著後窗?”

陸陽懊惱自己今晚真是吃撐了,居然想跑去夜探一下沈二三。

宋祁韞剛跟他說過“用人不疑”,沈二三若看到他了,跟宋老大告狀,他豈不是會很慘。

“睡前覺得屋子悶,又或失眠,想透氣吧。”

尉遲楓隨便答道,然後打了個哈欠,讓陸陽自便。

晚飯吃得太飽是真容易困,他可要睡覺了。

……

多變返回梅莊的時候,趙不行正提著帶血的劍待命。

見到多變,趙不行立刻恭敬行禮,稟告道:“六長老也解決了。”

“嗯。”多變毫不意外。

趙不行馬上跪地:“今後清月教唯八長老馬首是瞻!”

多變笑了,“這話說得可不對,咱們還有小教主呢。他可是剛過了我給他設下的考核,真叫人驚喜。”

隨後,多變突然斂住笑容,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問趙不行:“這手勢什麼意思?”

趙不行驚訝:“八長老怎知道這手勢?這手勢在屬下家鄉那邊,是表達喜歡讚美之意。您看,這交叉的兩根手指形狀,像不像心形?”

第43章

“你在清月教排第幾我不清楚,但你在我這永遠是這個。”

在回憶了沈惟慕對他說過的話後,多變哼笑一聲。

人不大,心思倒挺多。

想拍他的馬%e5%b1%81?門兒都沒有。

“既然我們的小教主考核通過了,是時候該讓他‘學習’一下,如何管理和統領整個清月教了。”

多變將一個信封交給趙不行,令他輔助好沈惟慕成長成為一名合格的教主。

趙不行有些為難,“可小教主身邊已經有康安雲了。”

多變一巴掌打在趙不行的臉上,趙不行的嘴角當即流了血。

趙不行趕忙跪地,垂首賠罪。此刻他心中惶恐至極,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知道你錯哪兒了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趙不行身軀顫唞,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一遭若答錯了他的命恐怕就會沒了。

“屬下不該抱怨,隻有無能之輩才會牢騷。”

“你是我的人。”

話外有音:他的人如果不夠強,給他丟了臉,那還不如當個死人算了。

“屬下明白!”

趙不行再磕頭時,身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

……

夜霧像白紗帳一樣突然籠罩整個京城。

晨起時,屋瓦、樹葉都被打濕了,邊沿處懸著水滴。

柳無憂得知昨夜沈惟慕宿在宋宅,趕早給沈惟慕送來了一身新製的白衣。

衣裳料子是前幾日宮裡剛上次下來的密錦,這種錦緞有一個特點就是輕薄密實,更為防風保暖。因為知道沈惟慕喜穿白,柳無憂隻在袍角用銀線繡製了祥雲紋,乍看與普通白袍無異,但在陽光下走動時,袍角翩躚,似閃動著流光。

因為兩層衣衫都很輕薄,本就有種仙氣十足的感覺,加之沈惟慕本就氣質%e8%84%b1俗,這衣裳穿在他身上更是有“天上有人間無”的清耀豔絕。

白開霽和陸陽昨晚沒分出勝負,趁今早習武的時候,倆人又打了一場,這一回比試可謂是酣暢淋漓。

倆人開心地執劍扛刀往回走的時候,便見白茫茫的霧裡徐徐走出一名仙君來。

倆人一時間看傻了眼。

宋祁韞和尉遲楓也習慣早起,二人邊散步邊閒聊近日朝中的局勢,剛好也撞見這一幕。

待人近前,四人看清“卓絕仙君”是沈惟慕,忽有種百感交集的滄桑感。不是覺得他不好看,實在是沈惟慕昨晚驚人的食量還停留在他們的腦海揮之不去,便很難把他當成仙君了,畢竟仙君是不吃五穀雜糧的,吃了就是俗人。

見沈惟慕要走,宋祁韞問他:“去哪兒?”

“去吃崔記烤大腸。”沈惟慕還惦記著在千機山莊的時候,秦田給他推薦的崔記烤大腸。

宋祁韞不理解:“大早上的,吃這麼油膩作甚。”昨晚已經吃了那麼多肉了。

“哇,烤大腸嗎?我跟你一起去!”白開霽興奮道,他正愁昨天的煎羊板腸沒吃夠。

陸陽:“那我也去。”

確實被昨天那名小廝說中了,腸子聞著臭,但吃起來是真美味。

而作為愛吃肉的人,哪兒管什麼早上吃還是晚吃,隻要有肉什麼時候都能吃得下。

柳無憂這時候跑過來,拎著一個食盒跟在沈惟慕身後,食盒裡放著昨日沒被安排上桌的醬驢鞭。

陸陽看到醬驢鞭後,哈哈笑:“沈二三,這玩意兒你也拿?你這小身板子,小心虛不受補。”

“你想要?”沈惟慕反問。

陸陽氣道:“胡說什麼,我身子這麼壯,哪兒需要補這個,你留著吃吧。要是還不夠,陽哥我還可以再送你幾個!”

沈惟慕馬上點頭,“好,什麼時候送?”

這最後一句話,陸陽不過是在調笑沈惟慕,他沒想到沈惟慕會真答應。

陸陽愣了下,隨即大笑表示可以。

“那就九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