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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困住那些自儘死者的魂魄?”

魏褔不服辯解:“我那是為了更好的讓屍氣散到地下,長更多蘑菇!”

此言一出,大堂內所有人都用戲謔的眼神看他。

魏褔這才反應過來,他本來打定主意,除給齊鈺下毒外其他的事一該不認的,如今一句話竟等同於全都承認了!

他十年當衙役的經驗,在這位姓宋的少卿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罪既已認了,便沒有再堅持的必要。

接下來,魏褔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供認不諱。

他承認是他假借齊縣尉之名,模仿齊鈺的筆跡,去唆使西河村村長種毒蘑。

去年春天,魏褔無意間從李紅袖口中聽說,江湖上有一種奇毒“頸上絕”千金難求。藥王閣排號要買這種毒藥的人,都要等到三年後了。

得知這種奇毒源自於一種比較難尋的毒蘑,魏褔就生出了去種這種蘑菇的想法。

“一朵蘑菇一千金,這要種出個蘑菇窩來,我們豈不是發大財了?而唐縣地界是最適合生長蘑菇的地方。”

魏褔和李紅袖見財起意,一拍即合,便籌謀起種毒蘑的事。

“紅袖閣魚龍混雜,消息也多,我和李紅袖多方打聽,弄來很多長過自縊菇的土,再誆安排河西村那些山裡人來幫忙種菇。

頭幾個月沒動靜,我們倆本以為沒指望了,後來巧遇紅袖閣一位客人,家中古書剛好記載了這種自縊菇。書上說這菇生自地府,喜食屍氣,若無鮮屍作引不出菇。”

後麵的情況基本上就跟苗卓的描述相合了。

自殺林出第一具吊屍的時候,魏褔就收到了苗卓的消息。當時他正在道觀叩拜求財求出菇,得知消息後,他覺得這就是上天給的機會,要他實現“種出蘑菇窩”的願望。

殺孽太重,難免會怕因果報應。魏褔隱晦問過老道辦法之後,便去義莊安排董興去戳屍足。

“蘇南和錢誌勇的死呢?他二人跟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吳啟,你,還有李紅袖,都隨身帶著錦袋,錦袋裡都裝著帶著白絲的土,又是何意?這土也能種出毒蘑?”

宋祁韞問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心裡其實已經給出了否定答案。錦袋裡的土該是不可能種出毒蘑來,這些人還不至於傻到隨身攜帶一個要命的毒物四處行走。

“秦少卿管著大理寺江湖司,竟不知這麼重要的消息?”魏褔扯起嘴角,“這問題我可以回答,不過你們要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宋祁韞整個人突然放鬆下來,身體靠在椅子上。

陸陽和白開霽則雙雙精神抖擻,雙眼像餓狼放光似得看著魏褔。

“用刑。”

此話一出,陸陽和白開霽立刻擼起袖子,把魏褔扯到了隔壁房。

“唔——”魏褔被這陣仗嚇到了,還不及叫就被捂住嘴架走。

啃著醍醐棒的沈惟慕,這時候才有點興趣,抬眸朝他們看了一眼。

堂內一陣寂靜,隔壁也沒什麼太大的動靜,隻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大約一刻後,魏褔被架了回來,看白麵,他的臉、脖頸等處都沒什麼傷,但魏褔整個人近乎被汗水浸透了,額頭全是汗,眼神渙散,身體發抖,渾身都在散發著強烈的恐懼感。

“招了。”白開霽將人把地上一推,就乖乖巧巧地奔到沈惟慕身邊坐好。

魏褔被他這一句話嚇得身體抖得更劇烈。

“可惜你隻知道大理寺江湖司,卻不知涉及江湖事,便非常事非常辦,對你我們使儘各種手段,也合規合法。”

宋祁韞再拍驚堂木,魏褔“哇”地叫一聲,哆嗦伏地,大喊他全招。

“錢捕頭、蘇錄事和吳啟他們三個,我都不熟,不過他們都帶著土錦袋,應該和我一樣,都是魔教的人。”

宋祁韞蹙眉:“魔教?你是清月教的人?”

“不是那個魔,是蘑菇的蘑。”魏褔氣短地解釋道。

沈惟慕聽到這名字,揚了下眉,把剩下的半根醍醐棒都放進嘴裡。

尉遲楓湊到宋祁韞耳邊低聲道:“原來我們誤會了,之前得到密報,說唐縣附近有魔教的人作惡,該也是蘑菇的蘑。”

“蘑教是如今江湖上新興起了一個教派,主以研究蘑菇而存在。我與李紅袖為了種出自縊菇,便特意入了蘑教,果然得到了他們指點。”

魏褔承認,之前他說“巧遇一位紅袖閣客人幫助”是假話,實則是蘑教的人在古書上找到了屍氣可養自縊菇的辦法。

餘下一些需要交代的零碎細節,宋祁韞都交給尉遲楓來處理。

宋祁韞帶著白開霽和陸陽出了大堂,問他們二人此前可聽說過蘑教的存在沒有。

二人皆搖頭。

宋祁韞臉色更沉:“連你二人都沒聽到風聲,然而蘑教卻早已經滲透到你我當中,大理寺有,京兆府有,他身邊也有。”

他,指的自然是現在在他們後邊啃醍醐棒的沈惟慕。

印象裡他的嘴好像就從來沒停過?除了咳嗽就是吃。

白開霽和陸陽也意識到魔教的情況值得重視,二人當即就表示他們會馬上利用各自在江湖上的關係網,打探蘑教的情況。

白開霽和陸陽領命走後,宋祁韞踱步到沈惟慕跟前。

“沈小兄弟經營著八卦樓,是不是早知道蘑教的存在了?你對此可有什麼見解?”

“他們還挺有追求的,”沈惟慕手捏著一根醍醐棒,精致白淨的五官透著認真,“蘑菇很好吃,值得研究。”

宋祁韞:“……”

他就不該問。

“案子結了,何時請我吃飯?”沈惟慕從不愛多嘴,如果有,那一定離不開吃。

宋祁韞耐著心思對沈惟慕道:“後續還有些瑣碎要收尾,等我寫完結案文書,必履行承諾。放心,不會欠你的。”

“具體何時?”沈惟慕追問。

宋祁韞緩緩深吸一口氣,“三日後。”

沈惟慕邊啃著醍醐棒,邊轉身走了。

宋祁韞喊住沈惟慕:“以後八卦樓若是有蘑教的消息,可否請第一時間告知?”

沈惟慕偏頭,“我不多管閒事。”

多麼熟悉的一句話!

宋祁韞瞬間福至心靈:“一條消息換一頓佳肴。”

沈惟慕討價還價:“特彆重要的消息,三頓。”

“成交。”

第15章

……

白開霽要先一步回京辦事,剛好與沈惟慕同行。

馬車上,沈惟慕專心致誌地吃著桃花酥,白開霽專心致誌地反思自己的推理疏漏在哪兒,怎麼就成不了“神斷”。

“沈兄弟,我一直有一個疑問,你怎麼知道那天劫持你的人不是齊縣尉?還有,你看見被抓的人是魏褔,怎麼也一點都不驚訝?”

沈惟慕一小口又一小口地咬著桃花酥,看著白開霽,就是沒說話。

白開霽靈機一動:“我也請你吃佳肴,怎麼樣?”

沈惟慕:“官靴,咳嗽,藥味,劫持目的。”

白開霽認真想一番後,激動地表示明白了。

“齊縣尉也懂查案斷案,肯定不會粗心到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劫人時,還穿暴露身份的官靴。

齊縣尉在生病吃藥,身上沾染的藥味兒,一時半會兒去不掉。那魏褔穿官靴、裝咳嗽,身上卻沒藥味兒。

他劫持你其實意義不大,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故意誤導我們看到他留下的‘破綻’,好栽贓給齊縣尉。原來他之前故意說什麼鬼城、鬼附身之類的謠言,也是為了誤導我們!”

沈惟慕點點頭,感慨這核桃酥真好吃。

核桃酥和醍醐棒一樣,麵裡麵用到了奶香味兒十足的醍醐,內以核桃仁為餡料,外包糯米皮和醍醐層,最後用油麵兒酥皮包裹完全,入爐中烤製。

這樣做出來的核桃酥,既有酥鬆的外皮,又有軟彈又奶香味兒十足的內皮,還有果仁香充裕的餡料。所以一口下去,全是滿足感。㊣思㊣兔㊣網㊣

白開霽重新分析完案情,又在碎碎念彆的事:“案子都結了,也不知道他們都留在唐縣乾什麼,居然就讓我一個人先回京。”

“抓魏褔的同夥。”沈惟慕心情太好,額外又提醒白開霽一句,“魏褔的鞋底沾有鴿毛。”

“還有同夥?我怎麼不知道?鴿毛是什麼意思?”

白開霽十分震驚,感覺自己又像個傻子了。

但沈惟慕不回他了,似乎是為了鍛煉他推理斷案的能力,故意讓他自己想。

沈小兄弟太貼心了,不愧是他認定的好兄弟!

白開霽認真回憶細節,逐個分析。

“之前我們剛在衙門說查李紅袖,李紅袖就自儘了,怎麼會這麼巧?魏褔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快過陸陽,所以紅袖閣一定有他的同夥。

那會兒隻有天上飛的,才快過地上跑的陸陽。所以魏褔在衙門偷聽到情況後,在第一時間飛鴿傳書給了紅袖閣的同夥,令其對李紅袖下了殺手。”

沈惟慕喝了口茶,點點頭,本以為話題就此便可結束了,沒想到——

白開霽繼續好奇發問:“沈兄弟怎麼分辨出那鴿子的羽毛,而不是%e9%b8%a1、鴨、鵝的毛呢?”

沈惟慕:“……”

這該怎麼解釋,他魔眼如炬?

“鴿子毛和鵝毛差彆很大嗎?”

“如果都是白色的,看不太出來吧?”

白開霽沒懷疑沈惟慕,隻覺得是自己的觀察力不夠,開始回憶、比較、琢磨這些羽毛的區彆都在哪兒。

嘎!嘎!嘎!呱!呱!呱……

人有的時候就是運氣好,想什麼來什麼。

前麵剛好有一輛牛車在路上行駛,車上載著幾筐蘑菇和幾隻鴨鵝。

車前頭坐著一對夫妻,婦人身裹著羊皮毯子靠在男人肩頭,男人則慢悠悠地手持鞭子,駕車驅牛。

白開霽開心不已,連忙叫停馬車,跳了下去。

【叮——檢測到凶案發生……】

沈惟慕撩起眼皮,跟著下了車。

白開霽掏出一錠銀子來,跟趕牛車的農夫商量,能不能賣他幾根鴨毛鵝毛。

年輕農夫給妻子攏了攏臉上的麵紗,冷聲拒絕:“不賣。”

白開霽愣住了,這真在他意料之外了,這麼劃算的生意居然有人會拒絕?

扭頭發現沈惟慕也下車了,白開霽忍不住跟他抱怨道:“沈兄弟,十兩銀子啊,我就跟他買幾根毛,他居然——”

“多逍遙。”沈惟慕對農夫淡淡喊了一聲。

年輕農夫的身形頓時僵住。

白開霽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扭頭震驚地看向農夫。

“總算讓我碰到你了,你什麼時候挪院牆?跟你說多少遍了,東邊那塊地是我家的地方,你憑什麼擅自擴大院子,把牆蓋到我家的地上?”

“咳咳,這又是哪家姑娘被你坑蒙拐騙來了?先頭帶回家的那三個你安置好了嗎?”

沈惟慕佯裝去打量他身旁的女子,氣得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