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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我介紹了何為‘單身主義’並且十分詳細地描述了‘單身’的好處,將我拖下了水,如今你卻毅然決然地背叛了我們單身教,選擇成婚,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我卻要誓死捍衛單身教的尊嚴!”

“都小心些,彆把少爺曬的畫踩到了!”

猗猗在院子裡囑咐前來裝飾汍瀾院的小廝丫鬟們,徐籬山聽著那熱鬨勁兒,說:“那會兒我是真不覺得往後會喜歡上誰,咱們天天湊在一起玩的時間都不夠,哪有空閒談情說愛?剛回蘭京的時候,我心裡忐忑極了,你不知道我初見京紓的時候有多害怕,在那樣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人麵前耍把戲和在腦袋上懸刀沒差彆,生或死都取決於他的一念之間……誰能想到我與他能有今日呢。”

“人海茫茫,能得一歡喜之人也是幸事。”曲港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要成婚了,以後就好好過吧。”

院子裡的幾個小廝抖開了大紅絲絛,徐籬山盯著那喜慶的顏色,說:“喜宴都是這般熱鬨,可熱鬨又能留幾時呢?”

曲港聽出點意思,說:“你還沒成婚呢,就想著要散夥了?”

“不是我想,是大多都會這樣。”徐籬山說。

曲港就近擇選例子,說:“你爹和他夫人過了大半輩子,不也沒散夥嗎?”

“不一樣的,他們是家族聯姻,相敬如賓便是最好了,隻要互相尊重就不會出現太多摩攃,本就不存在的感情也不會在時間的銼磨之下逐漸消散甚至化為怨憎。”徐籬山說。

有道理,曲港說:“那我家老兩口也沒散夥啊。”

曲家夫婦少年夫妻,攜手走到如今,平日裡很是膩歪,每每吵架也必定是%e9%b8%a1犬不寧,逗得徐籬山發樂。可如今再想起,徐籬山忘不了兩人吵架時曲夫人必說的那句:如果沒有兒子,我早就讓你滾蛋了。

這話不好同曲港說,可徐籬山發現自己記得很清楚。

曲家夫婦那般的感情都少不得兒子來維持,那他和京紓以後該用什麼來維持?

曲港見徐籬山表情鬱鬱,不禁說:“山兒,我發現你在這件事上格外的不通透。要我說啊,聚散皆是緣,如今感情甚篤,那就好好珍惜,往後若真有感情破碎的一日,那你拍拍%e5%b1%81%e8%82%a1就走人,還要為他傷心難過不成?”

“可我不想要破碎的那一天啊。”徐籬山歎氣,“根據我的經驗,好多戀人談戀愛時很是甜蜜,一旦踏入婚姻的墳墓,這段感情還真的就離死不遠了。事實證明有一句話還真是更古不變的真理。”

曲港好奇,“啥?”

徐籬山一字一頓地說:“距離產生美。”

很默契地不需要再多問,曲港揉了揉腦袋,說:“希望你不會被殿下扒掉一層皮吧。”

“少爺!”猗猗在外頭傳話,“二殿下和五殿下來了!”

屋內兩人起身相迎。

徐籬山讓猗猗奉茶,笑道:“貴客臨門,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

“少來這套。”京澄翻個白眼,“你小子,還真讓你給我當上皇嬸了。”

“不好意思,就是這麼厲害。”徐籬山語氣謙卑,“以後殿下再打你時,我會替你說兩句話的。”

京澄說:“滾蛋。”

“禮部籌辦婚宴,我便過來瞧瞧。”京瑉打量徐籬山,“昨兒你回來得晚,今早我也要入宮,方才來得及問你,在北郊那幾日一切都好?”

“好著呢,一根頭發絲都沒少。”徐籬山扶著京瑉落座,“倒是你,臉色瞧著好了不少。”

“那麼多珍貴藥材養著,自然好得快些,況且有句話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要同皇叔成婚,我自然高興。”京瑉說著看向曲港,“這位就是曲刺史家的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曲港行禮,“曲港見過二殿下、五殿下。”

京瑉頷首,道:“不必多禮,對了,怎麼不見小鳳?”

“在屋裡躲清閒呢。”徐籬山說,“離家出走中,都彆去招惹他。”

京瑉道:“今日在宮中碰見褚世子,他瞧著精神不佳,眼下都有烏青了。”

彆是憋了一夜的怒氣吧,徐籬山打了個哆嗦,說:“對了,寧妃和六皇子要怎麼處置?”

“方有名與寧妃火燒清儀宮,意圖雙雙自焚,火勢被滅,寧妃如今被軟禁在清儀宮,方有名則被付少將軍當場降服,羈押在金昭衛獄中。此人由刑部、金昭衛共審,昨夜褚世子在獄中待了一夜,今早便將供狀呈到了禦前。”京瑉緩緩道,“後妃與外人有染,此事到底不可廣而告之,因此罪名便少了穢亂宮闈這一項。”

“僅僅是行刺陛下與殿下就夠他們喝一壺了。”徐籬山不太關心這些個人,問,“寧遠伯府會如何?”

京瑉說:“六弟與寧妃的罪名是謀逆作亂,寧遠伯府本該舉家流放,但父皇仁慈,隻下令剝奪伯爵、兩日內遷出蘭京。”

“……”徐籬山歎了口氣。

“寧遠伯府今日已經被貼條了,仆役紛紛遣散。”京澄拍拍徐籬山的肩膀,“想去就去吧,晚了就來不及道彆了。”

徐籬山起身,說:“那我們晚些時候逢君歡見吧,今晚我請客。現下,我先行一步。”

出門正撞上褚鳳,徐籬山便道:“一道走吧。”

*

一箱一箱的東西從寧遠伯府搬出來,引得周遭百姓唏噓不已。

“往日高門煊赫,如今卻門庭冷落,真叫人始料不及啊。”

“好歹保全了一家子的性命,總比那些被抄家滅族的好。”

“……”

“哭什麼哭?”一家子從大門走出,師夫人轉身訓斥身後三兩個落淚的兒女,“又不是讓你們上斷頭台,哭成這樣做什麼?都給我挺起腰、抬起頭來,畏畏縮縮的像什麼樣子!”

“娘,彆人都在看我——”

師夫人冷眼,“眼睛長在人家身上,管人家怎麼看?往日一個個出門像鬥%e9%b8%a1,脖子快要抬到天上去,如今落魄了,這般模樣反而更叫人笑話!”

“娘。”師流螢握住母%e4%ba%b2的手,輕聲道,“彆生氣,我們先走吧。”

師夫人見她麵色如常,半點不怯,不禁笑了笑,說:“走吧……鳴兒,你在那裡望什麼呢!”

師鳴攥緊手中的小匣子,聞言收回看向大道首端的目光,搖頭道:“沒什麼,走吧。”

他轉身扶住師夫人的手臂,一行人下了階梯,正要上馬車,突然幾個人撞開看熱鬨的人群,大步走了過來。

“諸位,我們還沒來得及送彆呢。”為首之人走到師家夫婦麵前,草草一拜,笑道,“伯爺……哦不,我忘記伯爺被剝奪爵位了,這般稱呼著實不妥,那就喚您伯父吧!伯父,伯母,我等以往和貴府少爺們常在一起玩,是個朋友,今日特來相送。”

這幅輕浮姿態哪有半點相送的模樣,來趁機踩一腳還差不多,師家人皆變了臉色。

“富澠,你說什麼%e5%b1%81話呢。”師鳴搶在父%e4%ba%b2前麵說,“往日你就是跟在我%e5%b1%81%e8%82%a1後麵耀武揚威的一條狗罷了,算我哪門子朋友?”

富澠扯了扯嘴角,笑道:“師小公子以往賞的骨頭,讓我這條狗感激涕零,是以特來報恩啊。小公子,您說句話,我就想法子讓您留在蘭京,跟在我身後做條狗,怎麼樣?”

“你想法子讓我留在蘭京?”師鳴琢磨著這句話,驚訝道,“難不成是我眼拙,您何時成了皇%e4%ba%b2國戚,有這樣的臉麵?”△思△兔△在△線△閱△讀△

“阿弟慎言。聖命如山,哪怕是皇%e4%ba%b2國戚也不能多言。”師流螢看向富澠,“富公子,我好言相勸,切莫為了充臉麵不忌口%e8%88%8c,你方才那句話若是傳到禦前,令尊好不容易得來的五品官職也要丟了。”

“沒想到五姑娘這般擔心我……”富澠上前一步,師夫人立刻將師流螢往後拽了拽,師鳴上前擋在師流螢麵前,目光警惕。他看著這一群人,突然生了主意,“五姑娘如今也到了代嫁的年紀,你若願意給我當妾,自然能留在蘭京,皆是你的弟——”

他話音未落,被一拳砸在臉上!

“富澠,我操/你祖宗!”師鳴拽著富澠的衣領把他往後推,“你算哪根蔥,敢肖想我姐?”

富澠反手掙%e8%84%b1他的手,一拳砸了回去,冷笑道:“一介庶民,能給我做妾是她八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當你們師家還是寧遠伯府,你師鳴還是以前那個耀武揚威、朋友遍地的師小公子?出事這兩日,你看誰敢來你們師府門前被染得一身臟?我仁慈地來給你們臉麵,你還敢動手,我看你是不識好歹,來啊,把他給我打——”

馬蹄聲直逼身後,打斷了富澠,他下意識轉身,被一鞭子抽在%e8%83%b8`前,鞭子擦過脖頸,疼得他當即慘叫摔地,“啊!”

徐籬山勒轉馬頭,將馬鞭繞了兩圈,居高臨下地把人盯著,“你是什麼東西?”

褚鳳下馬,上前握住師鳴的胳膊,湊近了把人瞧了瞧,蹙眉道:“沒事兒吧?”

“沒事兒。”師鳴咧嘴,“就挨了一拳。”

師流螢看著從褚鳳馬上下來的付清漪,不禁紅了眼眶,“清漪……”

“我在路上看見他們,想他們騎馬跑得快,就跟著一道來了。”付清漪上前握住她的手,“不必把不好聽的話放在心上,拜高踩低是旁人的不是,你彆放在心上。”

師流螢搖頭,笑道:“我知道。”

富澠被扶起來,方才的囂張瞬間散了,顫巍巍地拱手道:“回王妃,家父——”

“打你的是徐籬山,不是肅王妃。”徐籬山打斷,“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是哪家養出你這麼條登門狂吠的狗,立馬給我滾蛋。”

師家落魄,往日同師鳴一起玩的公子哥哪怕想也不敢、或是家中不許來送行,否則難免招人口%e8%88%8c,往後家中但凡有犯事的,恐怕還會因此招惹猜忌。富澠沒想到師家都落魄了,攀上肅王府的徐籬山還肯為師鳴出頭,隻是徐籬山萬萬不能招惹,聞言行了一禮,灰溜溜地走了。

徐籬山翻身下馬,走到師家夫婦麵前行了一禮,“伯父伯母受委屈了。”

“不礙事的。”師夫人看著他,轉身叫管家遞來一隻匣子,“這是你先前送我的那隻金鑲玉手鐲,如今我們師家落魄了,我再戴著它不合時宜,也怕給你招惹上什麼不吉利,還是還給你,拿去丟了也好。”

“伯母說的什麼話?”徐籬山伸手打開匣子,取出那隻手鐲替師夫人戴上,“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之理?況且當初我這賀禮是送給師鳴的娘%e4%ba%b2,而非寧遠伯夫人,您如何戴不得?”

“……那我就不說什麼了。”師夫人拍拍徐籬山的手,偏頭抹了下眼眶。

徐籬山幾不可聞地歎了聲氣,說:“不知你們要去哪裡?”

“回荊州祖宅,家裡還有些許祖產,做門生意也能活。”師老爺不太好意思地說,“日子雖然到底不比從前了,可遠離了蘭京,這心裡頭也鬆快許多。”

“荊州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