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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郊的太後。她今日不穿素服,華服鳳冠,撚著一串佛珠,還抹了胭脂,不再是慈安宮的假居士。

“彆怕。”方渚輕聲安撫徐籬山,“安靜看戲。”

徐籬山說:“彆掐我脖子。”

“暗處還有人,我不掐著你,他們萬一放冷箭,我來不及替你折了怎麼辦?”方渚說,“忍耐著些吧,總歸我也沒使力。”

於是徐籬山不再說話了。

太後邁入殿中,徑自走到石像前,她仰望著那石像,雙手合十,默默地念了句經。

“先帝啊,”她輕聲說,“咱們許久沒見了,今日吵著你清淨,是我的不是,可你也該念著我些,我是太恨了。你與那賤人恩愛情深,全然忘記了我才是中宮,後來你隨她去了,留下京紓那賤種……沒事啊,我還有鈺兒,可是你家鈺兒便要做個好哥哥,偏要護著那賤種,連娘都不管了,這叫我如何不怨啊,啊?”

“我呸。”徐籬山聽不下去了,冷漠地盯著太後,“我說姑祖母,您可是真會給自己艸人設,怎麼就把自己往無辜裡說呢?當年您入宮是為著給先帝做妻子,還是給先帝做皇後,是為情還是為權,您自個兒清楚。您如願做了皇後,做了太後,做了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何苦非要往頭上戴一頂棄婦的帽子,豈不徒惹恥笑?”

太後側身看過去,說:“娼/妓之子,焉敢放肆?”

徐籬山半點不怒,“娼/妓一個人可生不出孩子,我到底留著我爹的血,是徐家的種,您羞辱我,對您自個兒也沒什麼好處。哦,不好意思,是我說錯話了,您連這弑君謀逆之事都敢做,我和我爹這樣本分老實的人,”他歎一聲,“可是高攀不起了。”

“方渚。”太後目光陰冷,“殺了他。”

柳垂腳尖挪動,卻聽方渚歉然道:“不太行。”

太後攥緊佛珠,冷聲道:“方渚!”

“今兒您是衝著陛下來的,何必牽連無辜呢?”方渚瞧一眼徐籬山的側臉,又對太後笑一笑,“他這張嘴向來不饒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彆跟他計較了。等今日事了,若咱們能活著,我再替他給您賠罪。”

“你們方家,”太後嗤笑,“當真出情種。”

“我們方家不出情種,太後哪來的助力?”方渚笑道,“咱們為您做了死全家的勾當,您就讓讓我吧。”說罷又對徐籬山說,“留青,乖乖看戲,彆吱聲了。”

#VALUE!   “我偏要說!”徐籬山抬手一肘子搗在方渚%e8%83%b8口,上前一步,張嘴就罵,“老東西,真會擺譜,老子早就想罵你了!你把自己說得好生可憐,卻偏偏瞧不見自己有多賤!你嫉恨綺太妃,不惜借著綺太妃誕子之際暗下毒手,想要一屍兩命;綺太妃被你害死,你卻仍然不肯放過她的孩子,屢次對幼子下毒手,要置人於死地;陛下為兄寬仁,要力保幼弟,你卻覺得全天下都該給你讓路、成全你的歹心,是以罵陛下不孝;二殿下多年來對你處處恭敬,你卻因他不肯做你爭權奪利的棋子就派人暗殺,要他身死異鄉,好容易逃回來了,還要做你挑撥離間皇子的棋子;我不肯做你的棋子,你就牽涉無辜,妄圖拿褚鳳曲港來威脅我;京紓對你處處忍讓,你還在這兒上躥下跳,真是給你臉了!口口聲聲賤種賤種,全天下沒有比你更賤的!你想殺這個想殺那個,我看你是想瘋了——”

“我是想瘋了!”太後厲聲打斷他,呼了口氣,語氣又變得輕柔起來,“我日日都在想,夜夜都在想,京紓那賤種真是命大啊,怎麼都殺不死他。不過無妨,今日我便是先走一步,他又能苟活到何時?”她露出笑來,目光從徐籬山臉上晃到雍帝麵上,“我的兒,你放縱我們今日鬨這一出戲碼,不就是想知道京紓中毒的真相、而後殺死為娘嗎?你我母子情分多年,互相成全又有何妨?”

不對!

徐籬山在這一瞬間猛然驚醒,太後知道自己或許殺不了雍帝,她是要誅心。他猛地衝出去,“陛下,彆聽她胡嗚!”

方渚眼疾手快地將人捂住嘴拖回來,道:“留青,安靜。”

“小六。”雍帝看向徐籬山因為掙紮而微紅的眼睛,溫聲道,“安靜待著。”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雍帝敢讓太後鬨這一出,不會沒有後招,今日打的就是張明牌,不過是瘋子們你推著我、我推著你,最後選擇在今日掀幕的一場鬨劇。可徐籬山記得京紓的目光,京紓這半生都在守護那個秘密。

徐籬山猛地偏頭看向殿外的柳垂,柳垂驟然出手,被亭月擋了出去。他沒有再進,而是喝道:“救人!”

他話音落地,數道暗箭齊發,射入殿中。箭影密布,方渚拽起徐籬山翻身躲避,徐籬山打了個滾,從靴子中拔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反手一揮,方渚抓來的手掌頓時飆血!

方渚不怒反笑,再度伸手去抓,這時一把寒刀憑空劈下,方渚暗罵一聲,及時撤手、翻身後退。

刀劈在徐籬山身前,執刀人單膝跪地擋住徐籬山,朝方渚笑一笑,說:“上次沒找到你,今日趕巧。”

徐籬山和雍帝同時說:“你怎麼在這兒?!”

“主子叫我來的唄。”花謝撇清關係,“我聽命行事,二位要怪罪,儘管找主子去。”

影子不跟著主人,跑這兒來,搞毛啊!徐籬山發誓回去後一定要抽死京紓那個不怕死的玩意兒!

他轉頭見同時和花謝現身的鵲十一和鵲十二護著雍帝到了安全的位置,而暗中保護太後的幾名黑衣人也已現身將太後護在中間,一場混戰蓄勢待發,便立刻伸手拍上花謝的後腦勺,“彆耍帥了!殺了她!”

好嘞,花謝手腕一轉,橫刀衝出,猛劈方渚麵門,看得徐籬山眼睛一瞪,罵道:“我讓你殺那老娘們兒!”

正與方渚打得火熱的花謝:“啊?”

“我也覺得你應該去殺太後。”方渚側身躲開一刀,提議道,“彆打攪我和留青。”

“人家都是有夫之夫了,你缺不缺德啊?”刀刃割破方渚%e8%83%b8`前布料,花謝好心勸道,“兄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注定不屬於你的那一枝?”

方渚苦笑道:“可我就覺得這枝好。”

“那你沒戲了。”花謝刀刀狠辣,“我主子絕不會答應自己的王妃在外頭納小,你這一輩子都隻能躲在地溝裡偷窺他倆幸福,何苦呢?趕緊把脖子伸過來,讓我替你從根源上解決痛苦吧。”

方渚被迫轉守為攻,說:“等你主子死了,我不就有機會了麼?”

花謝說:“我看你全家才馬上就要死了。”

太混亂了,太無語了,徐籬山怒吼:“還能不能打了,不能打就把脖子伸過來,讓我雙殺!”

他話音落地,花謝一刀劈在方渚左肩,自己被後者一腳踹中%e8%83%b8口,翻身後退三步,單膝跪地吐了口血。他抹了把嘴角,冤枉道:“王妃,咱們是一夥的!”

“誰跟你一夥的?”徐籬山罵道,“趕緊給我認真打,打完帶我找京紓去,我要%e4%ba%b2手打死他這個大傻/逼!”

花謝:“好的。”

第88章 兩消

“算了。”

徐籬山心累地抹一把汗,起身衝到雍帝身邊握住雍帝的手腕,拽著人就往外跑。亭月目光一利,想阻攔反被柳垂擋了回去。

徐籬山拽著雍帝靠近大殿門口,頭也不回地道:“殺了太後!”

雍帝忍不住說:“小六,你當朕不存在嗎?”

“陛下,我跟京紓才是一夥的,他不想讓您知道是為您好,您就乖乖聽話吧。”徐籬山說,“弑母之罪哪怕天子也無法承擔,今日便讓我替你做了。”

眼見兩人要跑出去了,方渚喝道:“大哥!”

花謝向後側目,滾地翻身躲開從後方橫劈而來的這一刀,起身看見一人,與方渚眉眼相似,赫然是方家老大,方壑。

有方壑與花謝糾纏,方渚閃身逼近徐籬山,卻沒有出手,而是拂袖摔下幾枚小巧圓球。

眼前炸開一片白煙,徐籬山下意識地抬袖捂嘴,下一瞬隻覺得手腕一疼,他握著雍帝的手被迫鬆開。他被帶著後退一步,被方渚劈暈過去之前隻來得及聽見柳垂那一聲字正腔圓的——

“操!”

柳垂追出大殿,殿外沒有濃煙,可他環顧四周,已然沒了方渚和徐籬山的身影。不對,跑不了這麼快,他翻身躍上房頂,果然瞧見大殿後方馬蹄揚塵,方渚帶著徐籬山絕塵而去。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操,柳垂躍下房頂,全力追上去。路上他吹一聲口哨,聽得馬叫聲,後方營帳跑出一匹馬,赫然是京澄的那匹蒼塵。

“什麼情況!”太常寺卿產氣喘籲籲地從營帳追到山路邊,堪堪與騎馬而去的柳垂擦身而過,被風掀得倒退三步,顫聲道,“那不是五殿下的馬嗎,怎麼會在這裡!”

趙祿一把年紀了,在後頭跑得頭暈眼花,“都說了……人家早有安排。”

“安排什麼啊,前頭都打起來了。”太常寺卿轉身往營帳跑,“我要回蘭京報信求援,我——”

“傻不傻!”趙祿跳起來一巴掌打在他頭上,“等你跑回去,黃花菜都涼了。”

“哎喲老大人,您糊塗啊,怎能坐觀陛下以身犯險呢!”

“陛下遇見的險事多了去了,放心,“趙祿說,“陛下有陛下的節奏!”

兩人爭執之際,一個渾身是血的灰衣男子從路上追過,“兩位大人可瞧見王妃?”

“王妃沒瞧見!”太常寺卿說。

趙祿補充道:“瞧見有個靛衣小哥騎著五殿下的馬跑了!”

鵲十一道:“往哪邊?”

兩人同時指路,“那兒!”

“多謝!”鵲十一提氣,快速追了上去,同時放出手中信號。

“跑得好快……是在飛嗎!”太常寺卿驚訝地瞪大眼睛,“這又是誰?”

趙祿也欽佩地看著鵲十一飛奔而去的身影,說:“人家都說王妃了,肯定是肅王府的人……這%e8%85%bf腳!”

“喂!”

一聲冷喝陡然從後方響起,兩人同時轉頭,見同樣一身灰衣、渾身是血的年輕男人快速追來,他們當即伸手一指,異口同聲:“那邊!”

鵲十二:“……不想死趕緊回營帳去。”

又是個跑得飛起的,太常寺卿怔怔道:“小哥是什麼意思?”

“你還不懂嗎?今日隨行的禁衛軍是來保護我們這些官員和儀仗隊伍的,陛下`身邊另有防衛。”趙祿拍拍太常寺卿的肩膀,兩人連忙轉身溜回營帳。

“陛下,你當真覺得亭月今日的任務隻是伺機殺你麼?”濃霧散去,滿地橫屍。太後站在兩個黑衣人中間,身後站著亭月,她看向被暗衛護在中間的雍帝,“你身邊豈會沒有防護?亭月要殺你是容易許多,但這是和旁人比,因此他殺你的最好方式絕非動武。”

雍帝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知道為何有暴斃之兆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