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1 / 1)

人啊,馮大人顯然已經直說了。”王汝盛說,“他說的就是三殿下嘛。”

李浚轉身看向雍帝,說:“陛下,三殿下絕對不會做出弑兄之事,不能因為五殿下是被汙蔑的,就要反過來懷疑三殿下吧!”

“李大人此言不錯。”王汝盛說,“有人故意設計拖兩位殿下下水,想要漁翁得利也未可知。”

“王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一直躲在後頭的禮部尚書趙祿不冷不熱地開了口,“二殿下這次可是差一點就沒命了啊,難道他會為了設計兩位弟弟就豁出命去嗎?況且二殿下的為人我等都清楚得很,他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來。”他剜一眼王汝盛,“王大人要看熱鬨,但也不要太缺德了,牽連此時還躺在病榻上的二殿下!”

王汝盛聞言大呼冤枉,“我隻是說李大人說得也有道理,有說我懷疑二殿下自導自演嗎?況且大雍又不是隻有這三位皇子,趙大人怎麼不為六殿下辯駁一句呢?”

褚和聞言微微挑眉,飛快地看了眼王汝盛。

趙祿冷哼道:“六殿下自來不涉朝政,我自然想不到他身上。”

“諸位大人在此地爭吵再久,也都是空談。”褚和說,“那夜隻有二殿下和侍衛豐城見過刺客,還是要等兩位醒來之後再細細詢問,看能否得知些許線索。”

“褚卿,蘇卿,師卿。”雍帝說,“此事交由你們兩部同查。”

褚和、蘇昌、師酒闌一同出列,“臣遵旨。”

“諸位先去博文館吧。”雍帝示意亭月撿起小箋給褚和,又看向京紓,“逾川留下。”

眾人齊聲道:“臣等告退。”

文和殿很快就空曠了下來,雍帝看了眼京紓的右手,說:“昨兒還好好的,今兒就包成粽子了,又在鬨什麼?”

“沒鬨。”京紓說,“渴了。”

雍帝看了眼亭月,說:“要菊花茶,給他敗敗火。”

亭月應聲去了。

雍帝不冷不熱地說:“來宮裡議事,不著官服,不戴官冠,發也不束,你當文和殿是青樓,由你放浪形骸嗎?”

“我不去青樓。”京紓說。

“你……”雍帝仰頭呼了口氣,“我不跟你吵!彆喝茶了,滾吧。”

京紓沒滾,說:“我要娶妻。”

雍帝一愣,說:“你先前不是說此事擱置嗎?”

“後悔了。”京紓說,“現在就要娶。”

“你現在要不要上天?”雍帝微微眯眼,“你說娶就娶,人家徐家小六同意嗎?”

京紓淡聲說:“由不得他不同意。”

“你們之間果然出事了。”雍帝琢磨道,“徐小六不想跟你好了?”

京紓目光微冷。

“昨兒還好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眉目傳情,在我的桌子底下勾勾搭搭,黏糊得很,今兒怎麼就鬨上了?”雍帝揮手,“我不跟你說,把徐小六喊進宮來,我問他。”

“他出不來。”京紓說。

“什麼叫出……你們到底在鬨什麼?”雍帝起身走到京紓麵前,操心道,“逾川,談情說愛不是這麼個說法,你彆亂來。”

京紓幾不可聞地嘖了一聲,說:“一紙詔書的事情,何必多言?”

“你還嫌煩?我看你今兒是早膳吃多了把腦子撐太飽了!”雍帝說,“在我見到徐小六之前,這婚我不賜。”

“不賜算了。”京紓轉身就走,“我今天就跟他成%e4%ba%b2,不拜高堂了。”

雍帝嗬道:“京逾川!”

他上前攔住京紓,把人上下審視一眼,冷聲道:“我看你今兒不僅是想一出是一出,你還要反了天!辛年!”

宮廊上的辛年暗自哀嚎一聲,快步上了階梯、進入殿中,跪地道:“陛下。”

雍帝看向他,“你來說,這人到底在發什麼瘋?”

給辛年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說自家主子是在發瘋啊,隻能隱晦地說:“回陛下,主子一宿未睡,疲乏得很……”

“他以前好幾夜合眼也都精神抖擻,怎麼著?”雍帝說,“突然老了?”

“我不僅老了,我還要死了,所以您快些允了我的婚事,彆讓我含恨而——”

雍帝忍無可忍,怒道:“放肆!”

“我又不是第一回放肆了,”京紓說,“陛下生氣,隨意責罰就是。”

兄弟倆目光對峙,火星滋啦滋啦地響,亭月端著菊花茶上來,簡直不知道要先給誰。

“……我明白了。”雍帝奪過菊花茶一飲而儘,不怒反笑,“你今兒就是進宮來找我的不痛快,是嗎?”

京紓說:“我不敢。”

“這天底下有你不敢做的事嗎?”雍帝嗤道,“我告訴你,父皇綺太妃都不在了,你的婚事由我做主,你今兒不跟我說個明白,這門%e4%ba%b2事彆想成。你若是想不尊父母之命、不拜高堂,那你今日就彆出宮門了,待在宮裡給我好好反省!”

辛年聞言在心底歎了一聲: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主子您在外頭關人家徐六公子,現下自己也要被關了。

“你不能關我,我要成%e4%ba%b2。”京紓蹙眉,“或者我把徐留青接進宮來,我們在宮裡成%e4%ba%b2。”

雍帝頓時仰天:父皇、綺太妃,您二位在天有靈,趕緊管管這個孽障吧!

“您是在祈求父皇母妃顯靈嗎?”京紓勸道,“沒用的,人死如燈滅,世間無神,也沒有鬼魂。”

“用不著你來說教!”雍帝氣得原地轉了一圈,覺得再罵再怒、這姓京的也不會眨一下眉頭,反倒會把他自己氣得半死,於是他又率先奪過亭月再度端來的菊花茶,悶頭灌了,原地深呼吸三次,勉強壓製住情緒,儘全力扯出一抹得體的微笑,“逾川,我們好好談談。”

京紓把醜話說在前頭,“不可以阻攔我成%e4%ba%b2。”

“……好。”雍帝示意辛年與亭月出去,當然還是對亭月囑咐了一句,“以防萬一,替朕備好第三杯菊花茶。”

亭月歎了一聲,應聲退下了。

“你突然想成%e4%ba%b2,是因為徐小六不想跟你好了,你就要強/迫人家留在你身邊?”雍帝問。

“成不成%e4%ba%b2,他都隻能在我身邊。”京紓說。

“那就是還有彆的原因。”雍帝沉聲道,“逾川,婚姻之事不是你耍混賬的籌碼,你得給我個理由。”

殿內沉默良久,京紓的眼睛遲緩地轉了一下,對上雍帝憂怒的視線,“我要在喜宴之上為不軌之徒辦喪,我要世間再沒有人敢覬覦徐籬山,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王妃,誰敢動他,我就殺誰全家。”

數年的假麵終於撕破,露出血淋淋的皮/肉,京紓不再是無欲無求的行屍走肉,他活了過來,卻又淪為欲海囚徒,後怕、憂懼、嫉妒……這些情緒讓他幾近窒息。

雍帝喃道:“逾川——”

“我早已沾滿血腥,不怕再添諸多殺孽,喜服本就大紅,更不怕潑血。”京紓打斷雍帝,輕聲道,“請兄長為我賜婚,欽天監儘快擇定吉日。大婚之日,再請兄長攜太後前來觀禮。”

雍帝因著“兄長”二字霎時怔然,鼻間一酸,卻又在聽見“太後”時渾身一震,而後,京紓竟然撩袍向他跪了下來,那是很鄭重恭敬的一跪。

“感念兄長多年教導養育之恩、維護縱容之情,若兄長盛怒難消,待事成之後,臣弟願粉身碎骨,以擔不孝不悌之罪。兄長,”京紓雙手交疊,舉至額前,語氣平靜至極,“恕臣弟無法兩全。”

第78章 騙子

京紓回到肅王府,徑自去了書房,沒往臥房的方向看一眼。

“唉。”辛年惆悵地歎了口氣,跟上幾步,突然被人叫住了。◎思◎兔◎網◎

“辛統領,您快想個法子吧。”負責守著臥房的近衛跑過來,“早膳、午膳公子都沒進,連茶水都沒抿一口,而且公子還把發簪抽了出來——”

辛年驚道:“自儘?”

“沒有!”近衛欲哭無淚,“公子拿簪子鑿牆呢,說要挖地洞逃出生天!”

拿簪子挖地洞,當它是什麼神器嗎?辛年哭笑不得,正要說話,就聽見書房裡傳來京紓的聲音,“去把香塵街各大首飾鋪子裡的簪子都買回來,他要鑿就讓他鑿個夠。”

近衛向辛年求助,用眼神說:“啊?”

辛年搖頭示意他先不要去,走到窗邊說:“主子,您這樣做會被公子當作挑釁。公子還沒消氣呢,要不您去哄哄他吧,好歹把飯吃了。”

“兩頓不吃餓不死,讓他繼續鬨。”

夜裡,近衛又來報了,“辛統領,晚膳怎麼端進去的就怎麼端出來,公子把發簪鑿斷了,又踹斷了一根椅子%e8%85%bf繼續鑿牆。”

辛年真想說要不給公子拿把鐵鍬過去吧。

書房門打開,京紓披著外袍走了出來,往臥房去了。

終於忍不住了吧,辛年一邊腹誹,一邊吩咐人去小廚房熱了晚膳端來,自己則跟上去在不遠處站定,以防又要見血。

臥房門緊閉,瞧不清裡頭的情形,京紓在門前站定,過了片刻才說:“打算餓到什麼時候?”

“我減肥。”徐籬山在裡頭悠悠地說,“我要瘦到連人帶盒不超過八斤。”

“你已經很瘦了,無需再減。”京紓好似沒聽出他在說氣話,又說,“待會兒會再給你上一次晚膳。”

“我不想吃。”徐籬山煩道,“我又不是小孩,你能不能彆管我什麼時候吃飯?”

“平日裡不想吃,沒人強迫你,但故意鬨絕食在我這兒行不通。”京紓稍頓,“你一個人沒心思吃,我叫柳垂來陪你。”

一把凳子猛地摔在門上,徐籬山從榻上一躍而起,幾步衝過去在門前刹腳,罵道:“滾你媽的蛋,你敢牽連柳垂,我跟你沒完!”

京紓嗤道:“他夜探慈安宮,我還沒找他問話。”

“我才是主謀,有話來問我。”徐籬山冷聲道,“況且你憑什麼說夜探慈安宮的是他?”

“你身邊隻有他。”

“僅憑這一句話?肅王殿下未免太武斷了吧。”徐籬山轉身走到桌邊落座,漠然道,“你要是真想論罪,儘管來問我,把我關牢裡去也行,但你要是不想,你就彆拿這一套來威脅我。”

京紓蹙眉,“你是拿捏住了我不敢辦你?”

“不敢?您說笑啦。”徐籬山笑道,“區區一個徐籬山,您一句話就能辦我一百個來回,我怎麼敢這麼想呢?至於拿捏您,那您就更是高看我了,我在您眼中就是個玩意兒,高興了百般縱容,稍有不如意了就要關起來訓教,我沒這個本——”

話音未落,房門被猛地推開,徐籬山嘴%e5%94%87一抖,撇著目光沒往門邊看。

京紓走進臥房,說:“再說一次。”

徐籬山揪著袍子的手指逐漸發白,沒有吱聲,他到底還是怕京紓的。

但是有個道理很簡單,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並能夠審時度勢的話,就沒有那麼多被狂揍%e5%b1%81%e8%82%a1的叛逆期小孩、青少年以及嘴硬反被毆的社會人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