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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籬山走到門口看他熟練地翻出院牆,噗嗤笑了一聲,又漸漸地沒了笑意。

“他有事瞞著我。”

門前的茶杯碎片已經收拾了,柳垂從房頂跳下來,說:“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我當初不該喂他吃‘美人哭’的,”徐籬山語氣低落。

“隻有‘美人哭’能解‘美人笑’的毒性,”柳垂語氣平靜,“你不喂他吃,他如今就該神智失常了。”

“可他那會兒有傷啊,若是換個時機,等他把傷養好,再服用些補藥,至少能少受點罪吧。”

“彼時你想殺他,自然不會考慮這許多,更不會料到今日你們會變成這般模樣。”柳垂說,“莫要自尋煩惱,若被肅王察覺,反而不美。”

再憂心也於事無補,徐籬山呼了口氣,說:“等問過莫鶯再說吧。”

*

馬車停在文定侯府的後門外不遠處,京紓緩步走了過去,伸手搭上辛年遞過來的胳膊,上了馬車。

“主子。”鵲十一緊接著出現在馬車外,被京紓叫上馬車。

京紓輕聲說:“他主意大,忽悠人很有一套,你要穩妥行事。”

鵲十一心說屬下已經被忽悠過了啊,聞言道:“屬下竭力護公子周全。”

“他的安危第一,”京紓倦怠地垂了下眼皮,過了一瞬才繼續說,“若他打太後的鬼主意,你速速報我。”

鵲十一更他娘的心虛了,抿了抿%e5%94%87,猶疑道:“您知道公子主意大,他若打定主意,您又出手阻攔,他必定生氣,若是跟您鬨起來……”

“鬨就鬨吧,”京紓淡聲道,“他瘋起來沒邊兒,你要看著他,我……”

他話沒說完,再也忍耐不住地埋頭咳起來,從袖中摸出巾帕捂住嘴。鵲十一快速倒了清水遞上去,擔憂道:“主子?”

京紓拿下巾帕,上頭隱有斑斑血點。

鵲十一目光一顫,“砰”地一聲跪了下去。他把頭磕在京紓膝上,將原本掙紮著想向京紓坦誠的話一同咽了下去,眼中一片陰沉恨意。

“……我還沒死,不用這麼急給我行大禮。”京紓說。

“主子今夜借口不留宿汍瀾院,原是怕公子覺察什麼。”鵲十一沉聲道,“屬下鬥膽,主子現下到底是何情況?”

“這些年到底傷了元氣,但莫鶯有力相救,便還要不了命。”京紓把帕子揉了一下攥在掌心,垂眼看向他,“莫要讓公子知道不該知道的,去吧。”

第75章 遇襲

七月二十三,國母壽宴。

彆鶴台布置一新,儀仗肅立,彩旗紛飛,頭戴喜簪的宮女簇擁皇後落座,接受朝臣貴婦們的參拜。

壽宴開始時口技先鳴,一出百鳥朝鳳,徐籬山在滿台悠揚聲中撩袍上階,奉上《仙賀壽圖》。

帝後並坐,見那長卷展開,被依仗簇擁的王母麵帶微笑、不少威嚴,仙子簇擁在側,或捧瓊漿蟠桃,或展袖飛鶴,或與仙童鬥嘴……皆愉悅融洽,山石、奇樹、樓閣、荷池在雲、海之間若隱若現,筆法飄逸,著色瑰麗,一眼奪目,細看又更得不少趣味。

皇後已經起身走到長卷前細看了一番,笑道:“美,美極了。”

“朕知道等下次壽辰,該向小六討要什麼賀禮了。”雍帝幽幽地說。

徐籬山正在向皇後解釋細節之處,聞言很上道地點頭應下。

皇後很滿意也很喜歡這卷賀壽圖,讓人小心地收好放進長木匣,又讓人將準備好的文房四寶賞賜給徐籬山。徐籬山看出這是套天家禦用的貢品,便沉穩地道了謝,轉身退下去了。

路過皇子席位,他朝京瑉眨了眨眼,被京瑉一伸手招了過去。

京瑉說:“同我喝一杯。”

宮人給徐籬山添了小凳,徐籬山撩袍落座,捧起京瑉倒的酒,同他碰了下杯,仰頭飲儘。一旁的京澄也端著凳子湊過來,說:“咱倆喝一個。”

四目相對,徐籬山提壺倒酒,笑道:“好啊。”

“留青。”京宣也過來,手裡端著酒杯朝他笑道,“多謝你為國母作畫,母後甚是高興,我敬你一杯。”

徐籬山舉杯,說:“為臣本分,榮幸之至,三殿下不必言謝。”

眼見一張四方桌被四個人圍起來了,京瑉溫和內斂地趕人,“諸位,有些擠。”

“擠擠更熱鬨。”京澄厚臉皮,又給徐籬山倒了一杯,示意他舉杯共飲。

“皇兄們都聚在此處,我也來了。”六皇子端著酒杯湊到京瑉身邊,朝徐籬山舉杯,笑道,“我單名‘堯’。”

徐籬山挑眉,“六殿下,請了。”

“你們在這裡玩牌嗎?”鬱玦也握著酒壺走上台階,湊到徐籬山和京瑉中間,眼神直直地落在徐籬山臉上,“跟我喝一杯。”

“好的呢。”徐籬山抬起杯子,讓他倒滿了酒,仰頭喝了,拿空杯示意,“行了嗎,世子?”

鬱玦說行,又說:“我給你的帖子,你是一張不回啊。”

京瑉提醒道:“壽宴之上。”

“注意言辭。”京宣附議。

鬱玦不管不顧,盯著徐籬山說:“你是不是和師鳴湊到一起了?”

“說我什麼呢?”師鳴不知何時站在徐籬山身後,俯身把腦袋湊過去,硬生生地擋在徐籬山和鬱玦中間,“喂,你背地裡說我什麼?”

鬱玦不想跟傻子說話,抬手不耐煩地把他擋開,說:“滾遠點行嗎?”

師鳴叫囂道:“這裡是二殿下的座次,你憑什麼趕人,二殿下同意了嗎?”

“有我說話的餘地嗎?”京瑉微笑。

“要動手滾遠點啊,”京澄提醒,“彆濺我們一身血,我們還要喝酒呢。”

沒人應聲,此時褚鳳剛好湊過來,他的%e8%85%bf好了許多,不需要拄拐吊繩,雖然還不能疾跑如常,但也能行走了,因此今日也跟著褚和入宮賀壽來了。

“人這麼多啊。”他舉了舉手裡的木匣子,期待道,“玩牌嗎?我帶了。”

“我想玩。”付清漪挽著師流螢湊上來,眼巴巴地說,“我玩得很好,加我一個吧。”

褚鳳嗤笑,替兄弟耍威風,“在我們家山兒麵前,誰都彆逞能。”

“等一下,各位。”徐籬山舉起右手,麵露微笑,“你們是不是忘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什麼場合——真的沒有人感覺到從上方盯過來的視線嗎?”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地往最上頭看去,帝後果然麵露微笑地盯著他們,旁邊還站著個肅王殿下,也側身瞧著他們,這位麵色平靜,頗有種風雨欲來的氣勢。

“我們做錯什麼了嗎?”褚鳳小聲詢問。

“皇叔不愛看人鬨騰,”京宣極快地看了眼徐籬山,笑道,“許是覺得我們不守規矩。”

師鳴委屈道:“我們也沒鬨騰啊,不就是湊一桌說說話嗎?”

“肅王殿下生得真好看,”付清漪雙手捧在心口,麵露微笑,語氣卻很惆悵,“若他溫柔些就好了。”

師流螢搖頭,說:“我倒覺得這樣很好,殿下若有心悅之人,便也隻會為她一人溫柔……他認真地盯著誰看的時候,目光宛如深潭,誰要是踩了進去,便是爬不出來了。”

京瑉提醒道:“擦擦口水,彆讓皇叔瞧見了。”

“你們幾個小孩子,”此時雍帝發話了,問他們,“湊一桌鬨什麼呢?”

師鳴率先指向鬱玦,說:“陛下,他罵我,我在跟他爭辯道理!”

“父皇,兒臣是想勸架。”京澄狡猾地撇清關係。

“哦?”雍帝笑道,“阿玦,你罵他什麼了?”

鬱玦起身回稟道:“是他先拿臉侮辱臣的眼睛,臣心生嘔吐之意,因此才出言斥責。”*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陛下您聽,他羞辱我!”師鳴悲嚎一聲,“他說我長得醜!”

皇後掩袖輕笑,說:“阿玦,你年長兩歲,莫要欺負弟弟。”

眼見鬱玦又要出言羞辱,師鳴要拔地而起,雍帝很有先見之明地擺手阻攔了這場爭鬥,眼尖地看向褚鳳手中的盒子,“鳳兒,你手裡拿著什麼玩意兒,拿上來給朕瞧瞧。”

褚鳳便上去了,很熱情地介紹道:“陛下,這是一種牌,叫‘撲克牌’,以前在安平城的時候,我們就很愛玩這個。”

牌是用白箋紙做的,很硬[tǐng],花色不一,帝後各自拿起幾張瞧了瞧,覺得新奇。雍帝說:“朕也想玩。”

“臣教您!”褚鳳問皇後,“娘娘,您玩嗎?”

皇後笑著說:“本宮在旁邊看你們玩。”

褚鳳說:“那還差一個人。”

“逾川,”雍帝盛情邀請,一把拽住京紓的胳膊將人扯到身邊,“我們一起玩。”他說罷湊到京紓耳邊,“你沒聽見嗎,徐小六也愛玩這個,你學會了就能陪他一起玩了。”

有道理,京紓瞬間就收斂了婉拒的意思,說:“陛下英明。”

宮人立刻搬了凳子給京紓,京紓落座,朝下頭瞥了一眼,說:“叫徐六公子上來幫忙教一教。”

宮人立馬去叫了徐籬山。

徐籬山一一行禮,伸手按住褚鳳的胳膊,兩人擠在一張椅子上,開始教學。

底下的人見了各自說起小話來,寧遠伯湊到文定侯府和長寧侯府的坐席之間,說:“二位,你們家的小子真是出息啊,跑到帝後的坐席上去了!”

“可不就是這麼兩個小混賬嘛。”文定侯笑一笑,舉杯和他們碰了一杯。

這邊,褚鳳詳細地介紹了牌的花色以及玩法,見兩位新手都沒有什麼疑問,便一拍掌,說:“那我們就開始吧!”

雍帝點頭,鄭重地說:“開始吧。”

褚鳳大膽地敲詐道:“誰輸了就要輸東西出去。”

“朕拿一套藍翎弓箭。”雍帝說。

京紓知道徐籬山愛用香,說:“紅描金錦紋方盒。”

褚鳳隨一隻金玉滿堂魚缽,熟練地開始發牌,很幸運地成為這一輪的“地主”,不禁發出“桀桀桀”的囂張笑意,逗得帝後都樂嗬一笑。

徐籬山眼睛一轉,見京紓麵色認真地盯著手中的牌,便起身湊到他和雍帝中間,說:“陛下,殿下,卑職給二位抱膀子!”

褚鳳剜了徐籬山一眼,重色輕友!

“何意?”京紓看向徐籬山。

四目相對,兩人均神色如常,隻是誰都沒有發現,他們在桌下很快地蹭了下彼此的手。

階下目光灼灼,徐籬山毫無負擔地笑一笑,說:“就是幫二位參謀的意思。鳳兒是卑職的高徒,兩位是新手,玩不過他。”

“不錯。”雍帝笑著看了兩人一眼,樂意成全他們這點想坐近點的小心思,附和道,“小六,朕需要你。”

褚鳳打出一張“三”,雍帝跟“六”,京紓抽出一張“小王”,果然引來徐籬山的說教:“還用不著,出‘八’。”

京紓聽從指導,落了牌,同時感覺自己的大%e8%85%bf外側被輕輕地蹭了兩下,一片酥|麻。他目光不動,神色如常,隻是偷偷伸腳撞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