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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你休沐,大早上的,上哪兒玩去?”

兩人在官場上是中間隔著一大段的上下級,但下了值就是一起吃喝玩樂的敗家子同盟,私底下並不講太多規矩。

徐籬山掏出帕子把他腦門上的血擦了,臟帕子隨手搭他頭上,跟蓋蓋頭似的,說:“往最東邊兒去。”

那不就是肅王府麼?師酒闌頓時吸一口氣,憐憫地說:“祝你平安。”

“借您吉言。”徐籬山抬抬下巴,納悶道,“你這兒又是什麼陣仗啊?”

“哦,”師酒闌轉頭看了一眼,“你和二殿下被刺殺的事兒唄,這些人都是那天抓回來的死士,嘴巴嚴得很,套不出什麼線索,有一個倒是抗不住招了,可他也沒見過背後的人……我真是最煩查這種案子,也不知道哪養的這麼多死士?”

徐籬山安慰道:“陛下本也沒想真讓你們查出點什麼,走個流程,給個交代罷了。”

“話是這麼說,可我該愁還是得愁。”師酒闌指指腦袋,“我這烏紗帽還沒戴多久呢,這要是就被摘了,傳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你認真做事,肅王殿下不會太過苛責,畢竟這種事大家都知道不好查。行了,彆愁了,”徐籬山拍拍他的肩,“我要是能平安歸來,晚上請你上香塵街玩兒去。”

“好啊。”師酒闌讓開道,朝他拋個媚眼,“那人家就等公子來替人家掀蓋頭了喲。”

徐籬山回個飛%e5%90%bb,關上車窗,柳垂頷首行禮,駕馬車走了。

到了肅王府,徐籬山從側門進去,熟門熟路地去了主院。辛年正在廊下換燈,聽見腳步聲後轉身朝他頷首,目光微妙,隨後輕聲說:“主子在裡間看書,公子直接進去吧。”

這眼神讓徐籬山暗中警惕,難不成京紓今日心情不好?還是說他又被京紓抓住了什麼把柄?

徐籬山點頭回禮,在門前%e8%84%b1了靴,輕步進去。

京紓坐在書桌後,右手拿書,左臂撐著扶手,難得坐姿不那麼端正。徐籬山收回目光,熟練地走到一邊的榻上落座,拿起筆繼續寫昨夜沒有寫完的《蟬山帖》,剩的不多,他寫了小半時辰就全部完成,待筆跡全乾後拿起來呈去了書桌。

京紓放下手中的書本,拿帖子翻看起來。

徐籬山那不老實的餘光悄摸地亂晃,突然摔了個狗啃屎,隻見那本被擱下的書本封麵赫然寫著一列大字,倒過來看好像是俏徐六……風月記——京紓這他媽看的是話本嗎?徐六指的是他?還他媽是風月本?

許是徐籬山目光中的震驚太過洶湧,京紓有所感似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說:“寫得不錯。”

徐籬山竟然一時分不清他說的是《蟬山帖》還是那見鬼的話本,隻能乾笑著說:“殿下看得上就好。”

“《俏徐六風月記》,這話本是上個月裡蘭京賣得最好的一本。”京紓合上《蟬山帖》,往後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徐籬山臉上,“你看過嗎?”

誰他媽會看自己的風月話本啊,徐籬山老實搖頭,他都不知道有這本書好嗎?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寫他的話本還賺得盆滿缽滿啊!

“那我給你大概講講。”京紓說。

徐籬山受寵若驚,連忙搖頭,“豈敢煩勞殿下,卑職回去自己買一本徹夜研讀!”

京紓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講了起來,“初入蘭京、貌冠京都的風流公子在四方獵場上一舉奪魁,令鬱世子一見傾心,竟自願放棄以往手段多番追求,耐心等待。溫潤如玉的二皇子對這位小表弟一見如故,溫柔憐惜,在他舍身救自己於刺客刀下後更是心起波瀾,恨不得將其捧成心尖上的那顆明珠。張揚紈絝的五皇子與徐六郎也是一拍即合,玩起來很能儘興,常常結伴出行、深夜方歸……此外,還有那遠在安平城的刺史公子和褚家二郎也對離開他們日久的徐六郎思念不已——”

徐籬山忍無可忍地“噗”了一聲,抬手使勁揉了兩下耳朵,想把這些臟東西揉出來似的。

“為何做出這副樣子?”京紓被打斷後也不再繼續,轉而說,“這本子寫的不對?”

“當然不對!”徐籬山痛心疾首,“卑職要強烈批評這種拉郎行為!”

京紓說:“何謂拉郎?”

“把兩個沒什麼感情交集的人配成一對,大致就這意思。”徐籬山伸手指一下那話本,“就是這話本裡寫的那樣!”

“哦,”京紓說,“可我聽說你贈了鬱玦一罐香,這是要跟他有來有往的意思?”

徐籬山糾正,“是賣,卑職收了錢的,此事卑職也同您說過。”

“是麼。”京紓問,“鬱玦用的什麼香?”

徐籬山說:“詹糖香。”

京紓又問:“我用的什麼香?”

這啥意思啊,徐籬山一腦袋問號,謹慎地答:“蓬萊香?”

“聽你的語氣並不篤定,過來。”京紓讓徐籬山走到自己身邊,搭在椅子扶手上的那隻左手抬了起來,“認清楚,再答。”

徐籬山一愣,隨即彎下腰,鼻尖隔著一層薄紗似的距離、順著他的手背蹭到袖口,而後輕聲答:“回殿下,是蓬萊香。”

京紓手腕一轉就攏住徐籬山的後頸,稍一使力,徐籬山被按得往前傾身,一隻手撐住扶手,一隻手按住了椅背,驚慌地看著他。四目相對,京紓輕聲說:“你知道他為何問你買香麼?”

離得太近了,徐籬山屏氣,過了幾息才說:“……不知。”

“說謊。”京紓手指用力,握得徐籬山悶哼,“為了給你送錢啊,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畢竟他給你送了不少東西。”

徐籬山說:“他送的東西,卑職一分沒動。”

“他才不管你動沒動,他隻知道你收了,旁人也隻知道你收了,其中的分寸你不會不知道,可你仍舊默許了,默許你們之間曖/昧不清。”京紓盯著他,“徐籬山,你狀若被動地靠近鬱玦,到底想做什麼?”

徐籬山心裡一跳,把手下的木頭攥緊了,這個問題他不能回答,但撒謊也瞞不過京紓。

“……殿下為何這般關注卑職與鬱玦之間的事?不論我們關係如何,都不會妨礙卑職為殿下辦差。”他笑起來,“殿下莫不是吃味了?”

京紓沒有說話,徐籬山以為他會動怒,但他沒有,仍舊用沉而深的目光把自己盯著,然後戳穿了自己,“轉移話題?”

徐籬山挑釁,“殿下不敢答麼?”

“前段時日,二皇子派人去查了方修。”手下的人猛地一僵,京紓微微眯眼,“是你教他的?”

他語氣疑問,卻全然篤定,徐籬山深知瞞不過,隻能默認。

“方修在二皇子身邊很長時間,若無緣由,二皇子不會懷疑他,哪怕心生懷疑,以二皇子的性子也不會輕易著手去調查他,除非有人勸告了他,而這個人比方修更讓他相信。你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我直覺就是你,果然不假。”京紓好整以暇地看著徐籬山的眉眼神情,“一個從未見過的庶表弟,憑什麼得二皇子如此信任,還是說你們之間有些不足為旁人道的往事?”

京紓的嗅覺實在敏銳,徐籬山輕輕抿%e5%94%87,“卑職也不知。”

京紓接著說:“你告訴我淸澧是三皇子的人,也是為著二皇子。”

“殿下誤會了,卑職——”徐籬山話未說完,京紓突然起身拂袖,桌上的筆架硯台被掃落在地,劈啪砸在沉悶的薄毯上。徐籬山一驚,旋即跟著踉蹌兩步,被京紓推上書桌,他半倒在桌上,目露震驚。

京紓抬手攥住徐籬山的腰帶,把人往自己這邊一拖,讓他坐起來,隨後收回手,順勢按住了放在自己腰側的那隻右%e8%85%bf上,徐籬山整個人一僵,便不再動彈了。

“你接近我也不是為了你自己,而是二皇子。”京紓說,“徐籬山,我是該誇你忠誠為主,還是該讚你勇氣可嘉?”

第33章 初%e5%90%bb●思●兔●網●

書房陷入沉默,辛年在門外屏息。

徐籬山咬了下%e8%88%8c頭,強自鎮靜,說:“二殿下待卑職好,卑職也想他好。”

“文定侯都閒賦在家,輪得著你來操心?”京紓攏住徐籬山的膝蓋,使了三分力氣,“這些事是你該做的嗎?”

徐籬山疼得咬住嘴%e5%94%87,複又鬆開,啞聲道:“替二殿下清理門戶,卑職應當儘力為之。”

“這是你哪門子的職責?”京紓伸手摘下他腰間的牌子,語氣冷漠,“睜眼看看,你現在掛的是哪家的官牌?”

徐籬山臉色一白。

京紓雙手撐桌,俯身逼近徐籬山的臉,說:“你我之間的那些事,我可以陪你玩甚至不同你計較,但如今你踏入了金昭衛的門,心裡真正念著的卻不是陛下,仍是二皇子。”

雖說各個官署衙門裡的大部分官員胥吏都各有私心,但誰教徐籬山身份特殊,與太後同族,和二皇子沾著關係,又偏偏入的是直屬雍帝的金昭衛,其中分寸必得仔細拿捏。

徐籬山方才說的話是犯了忌諱,京紓若要計較,徐籬山立馬就得摘牌子滾蛋,他若想存心做點文章、小事化大,文定侯和二皇子也必須立刻向雍帝澄清衷心。巧的是前兩日常州敬奉絲綢入宮,賢妃竟然逾過中宮先挑了去,皇後雖沒有說什麼,但雍帝心如明鏡,定不滿賢妃不敬,若他有心借機打壓徐氏,這便是機會。

徐籬山並非心中糊塗,不知其中關竅,隻是被京紓突然發難攝住了神魂,又因其威壓逼人,一時腦抽嘴快,惹了事非。他暗罵一聲,顫聲道:“卑、卑職自認有私心,但絕無反心,請殿下明鑒。”

“私心,”京紓抬指蹭了下他輕顫的睫毛,“還是私情?”

好癢,徐籬山眨著眼睛偏臉躲避,“卑職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為雲絮回來,卻為京瑉停留,你愛自由放縱的日子,卻要為京瑉做這京中籠鳥。”京紓想了想,麵無表情地說,“當真情深意重,感天動地。”

“二殿下與侯府息息相關,卑職為他,也是為自己。”徐籬山搖頭,“殿下言重了。”

“是麼。”京紓把話繞回去,“二皇子為何一開始便如此信任你?”

徐籬山抓著桌沿,說:“因為卑職心誠。”

“是,你的真心全給了二皇子一人,他能不感動麼?”京紓說。

徐籬山一噎,而後說:“殿下今日多番苛責,到底是一心為公,還是也有私心?”

京紓不答,說:“安慶十八年,二皇子曾經去過安平城。”

他點到即止,在等徐籬山自己坦白,徐籬山知道這是京紓一早就派人去查過了,再隱瞞無異於火上澆油,也索性認了,“那日卑職的確與二殿下見過,但沒做彆的。”

“你承認就好。”京紓說,“這麼說,我派你去接近二皇子是鬨了一出笑話,惹你譏笑了?”

“卑職豈敢?”徐籬山說,“卑職雖然不敢揣測您的意思,但也知道您從前並未待二殿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