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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籬山苦笑,“不得已罷了。草民沒有資格在陛下跟前說話,便隻能求個能和陛下說話的人,按理來說應該先找二殿下,但殿下還沒出宮,草民見不到人。或者應該求賢妃,但陛下賜婚可是光耀門楣的事情,我爹和賢妃肯定更樂意此事能成,他們此時不知道便罷了,若是知道,草民這婚事就更板上定釘了。所以思來想去,草民隻能去找鬱世子,他若願意幫忙,請皇後說句話,說不定能成。”

京紓說:“你去廟裡求菩薩還得上柱香,又打算拿什麼和鬱玦交換?”

“殿下不是知道麼,鬱世子看上草民了。”徐籬山輕笑,“草民要是出去賣,必得賣個好價錢。”

這話透過車窗,辛年不禁一聲抽氣,這徐六的嘴真沒把門的,對自己也毫不客氣。

車內安靜幾息,京紓將書本輕輕扔在麵前的紫檀小幾上,看向徐籬山,“為了賜婚,你就要賣了自己?”

“哎,雖是為了賜婚去賣,可真要賣成了,那不也有後續收益嗎?”徐籬山語氣輕鬆,“鬱世子雖有惡癖,但他身份尊貴,人也長得英俊,草民也不是不能忍忍。”

京紓說:“你娶個好姑娘,不比這樣好上百倍?”

“人家姑娘做錯什麼了,要嫁給草民?草民知道,陛下賜婚的事兒若傳出去,估計有不少家要趕著賣女兒孫女了,可草民是真心不想娶誰。這成了家,日子就不自由了,況且草民這性子,萬一哪日做錯了什麼遭來殺身之禍,把人家全家也給連累了怎麼辦?這罪過,得下十八層地獄吧?”

京紓說:“你已經做錯過了。”

“草民知道,所以更不能娶啊。”徐籬山說罷頓了頓,“殿下深夜召見,就是為了問草民這些?”

京紓提壺倒茶,說:“碰巧看見你的馬車,就找你問問,陛下的差事還是要儘早做好。”

哦,徐籬山在心裡拉長音,麵上卻不顯,隻說:“草民的心意已經全部告訴殿下了,鬥膽求問殿下是什麼態度?”

京紓瞥他一眼,“怎麼說?”

“若殿下並不非要讓草民娶誰,那草民就不舍近求遠了,直接求殿下,反之,”徐籬山為難地說,“草民得抓緊時間去明恩公府了,您知道的,草民是借著夜色偷溜出來的。”

“那倒是說說,你打算怎麼求我?”京紓說。

徐籬山麵色一正,“草民可以告訴殿下一個關於清澧的消息。”

“比起你打算給鬱玦的,實在太廉價。”京紓評價。

徐籬山拍著%e8%83%b8口保證,“是真的很重要的消息!”

京紓反問,“比你自己還值錢?”

“那肯定是比不上的。”徐籬山撓頭,為難似的,“但同樣的貨對不同的買主來說本就不值同樣的價錢啊,您和鬱世子喜好不同,草民賣/身給您不是玷汙了您如天山雪蓮一般的聖潔麼?”

京紓又是片晌的沉默,“徐六公子當真言行一致,生動形象地演示了什麼叫做高枝攀牆,我看上哪根攀哪根。”

徐籬山聞言愣了愣,隨即歎了口氣,“殿下,這攀高枝就是圖利,自然隨時變換。”

京紓說:“我既已應允放了雲絮,想來往後對你來說便是無利可圖了?”

“那還是沒有,殿下若願意賞個青眼,草民在蘭京也更好過麼不是?”徐籬山說,“況且殿下寬恕之恩,草民沒齒難忘,必然用心報答。”

京紓說:“徐六公子還是很會嘴上說好話。”

“畢竟草民的真心對殿下來說一文不值。”徐籬山露出一記豁達的笑,“殿下棄若敝履的東西,草民自然不敢再度奉上。”

這個笑並不真心,隻是表麵功夫。京紓摩挲杯沿,過了會兒才說:“說說那個消息。”

這就是買賣做成的意思了,徐籬山麵露喜色,連忙說:“清澧和三殿下相識。”

京紓指腹稍頓,沒問他消息從何處來,隻說:“幾分真?”

“十分。草民不是要在您跟前賣弄,但時間久遠,他們見麵時若是特意遮掩行蹤,也很難留下線索證據,所以您的人再厲害,查起來也必然要耗上一陣,草民這會兒跟您說了,您也方便麼不是?”徐籬山說罷頓了頓,“但清澧也是被哄騙利用了,還請殿下留他性命,就當是為了五殿下。”

京紓麵露不屑,“小五還要為彆人尋死覓活不成?”

那可是比尋死覓活可怕多了,徐籬山說:“五殿下對清澧正上頭,您若蠻橫地讓清澧從他身邊消失……五殿下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

京紓擱了茶杯,說:“沒出息的東西。”

徐籬山不敢搭腔。

“這件事我不好插手,你來做。”京紓問,“能做好嗎?”

徐籬山點頭,“殿下有命,草民萬死不辭。”

好恭敬溫順的姿態啊,京紓瞧了他片晌,突然喚了聲辛年。

辛年應聲,“主子。”

京紓盯著徐籬山,說:“去,殺了六公子的小廝。”

辛年還沒來得及答話,徐籬山已經猛地站起來,一頭撞上車頂,馬車整個晃了一下。他顧不上疼痛,撞翻小幾一下撲到京紓麵前,“殿下饒命!”

什麼情況,辛年站在車窗外,沒有立馬行動,直覺他家主子這命令有點奇怪。

“殿下……不知他犯了什麼錯?”徐籬山心中驚惶不定,難道京紓也知道“柳垂”的存在了?影子說了?是說了吧,畢竟影子忠誠為主,不該有所隱瞞。

“你也不想讓眾人知道我們做了一筆生意吧?”京紓打量著趴在膝上的人,語氣很輕,“我從不和人做生意,你猜若讓有心之人知道你搭上了我,你會不會有危險?”

京紓會這麼好心替他考慮?徐籬山直覺有鬼,搖頭保證,“他不會亂說的,絕對不會!”

“他這麼得你信任啊?”京紓狀若了然,“也是,畢竟六公子甚至願意和他成%e4%ba%b2。”

“我、草民亂說的!”徐籬山快速道,“草民一時情急才口出狂言,跟其他人無關!草民知道錯了,殿下……”

京紓說:“既然錯了,是不是要受罰?”

我□□祖宗十八代啊,敢情是找茬是吧,媽的老子明天就出錢給你建一座精神病院!不過,看樣子影子沒說?

徐籬山一邊痛罵一邊慶幸,深深地呼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殿下,您罰吧,隨便罰,草民這條賤命算什麼?草民一定要讓您高興,真的,草——”

他話音戛然而止,被突然捏上他下巴的手驚得哽了一聲,差點嗆住,但還沒結束,那手托住他的下巴,其中一根指頭在他的下巴上滑了兩下,竟然摸上了他的嘴%e5%94%87……臥槽,什麼情況?

看著徐籬山臉上那猝不及防的、沒有絲毫表演戲份的慌亂和懵然,京紓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拇指微微使力,按在了他%e5%94%87間,“你這張嘴,該好好管教,總是說些不該說的。”

“我……”徐籬山一張嘴,下%e5%94%87滑過京紓的指腹,他立馬停住了,又因為這樣突然停住,下%e5%94%87微翻,對京紓的指腹犯下了類似於“%e8%88%94”的罪過。

他不敢看京紓的臉色,也沒聽見京紓說話,頓時在心中真情實感地罵了句娘:天知道他這次真不是故意的!雖說他是為了欺騙純情肅王殿下而不惜給自己戴上一頂“基佬”的帽子、一口一個“我愛男人”差點給他自己都唬住了,並且對著京紓幾次三番口出穢語、手腳不太老實,但還沒到真用嘴調?戲的地步啊!

他自己都還暫時沒做好這種準備好嗎!

熟悉的寒流又在腦袋上畫圈圈了,徐籬山欲哭無淚,把下巴往後一縮,讓嘴巴離開了京紓的手指。他鬆了口氣,正想解釋道歉求饒三連,突然感覺寒流轉出了呼啦圈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抬眼那麼一看吧,京紓目光深冷,似乎對他的動作很不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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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籬山很他媽懵然地、為了剖析“肅王殿下他為何那樣”這一終極難題不惜以嘴犯險地又把嘴“%e4%ba%b2”了上去,然後寒流轉圈的速度竟然真的慢了一點。

臥……槽?

京紓也頓了頓,托著徐籬山下巴的手稍稍用力,讓他把臉抬起來,同時拇指滑開,落到他的嘴角,輕聲說:“把你的%e8%88%8c頭割了,會不會好一點?”

這話聽著像是正兒八經的疑惑,但恐嚇效果一點都不少,徐籬山抿了抿%e5%94%87,把臉往下蹭,那指腹就停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隨著他的動作滑過他的臉腮、鼻梁,最後,他用臉蹭開京紓微蜷的五指,貼上那掌心。

“殿下……”徐籬山呢喃,連呼吸都是一種近乎祈求的微弱,“彆嚇我了。”

第29章 彆鶴

徐籬山這幾天有些不對勁。

柳垂靠柱坐在廊下,今天的第七次看向裹著被子躺在臥房門前那張搖椅上的徐籬山,對方仍舊望著天,把“魂不守舍”這四個大字寫在了臉上,除了時不時抬手摸一下嘴巴,再沒有彆的動作。

“少爺!”突然院外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猗猗像隻小黃鸝似的飛進來,一下子撲到徐籬山跟前,“大喜事啊少爺!”

這一嗓子透亮,徐籬山被嚇回大半魂魄,覷著她說:“嗓門這麼洪亮,從明兒起你來當公%e9%b8%a1,給咱們院裡打鳴報早。”

猗猗知道他是嚇唬人的,也不害怕,嘿嘿一笑,說:“奴婢是來告訴您,後日千秋節,侯爺讓您隨他一起入宮為陛下賀壽!”

“什麼?”徐籬山那半邊魂魄也歸位了,稍顯驚訝。

雍帝不好鋪張,每年壽辰隻是小辦,因此入宮賀壽的人也得精簡,比如:外官不必%e4%ba%b2自入京賀壽,在京五品以上官員可攜家眷入宮赴宴。後者雖沒有明說,但眾人都默認隻帶府中嫡出兒女,畢竟就算不論身份配不配,有些家是生了個蹴鞠隊的,都帶上能坐得下嗎?

再說文定侯府,唯一的嫡出女兒已經嫁出蘭京,其餘的兒子都是庶出,其中徐鬆均雖有官職但如今也才從五品,因此往常文定侯也都是獨自入宮賀壽。

徐籬山尋思著這應該不是文定侯的安排,更有可能是上頭的意思。京紓答應替他解決賜婚之事,難道這是給他換了個獎賞?

“天啊,咱們府裡就您一位少爺能入宮,這是天大的殊榮!”猗猗一腦袋磕在徐籬山%e8%85%bf上,簡直喜極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確實是好事一樁,徐籬山斂去眼中思索,裹著被子起身往書房走,猗猗在後頭問:“您去做什麼?”

“備禮!”

徐籬山在書房埋頭備了兩天,第三日一到,他換了身荷葉綠竹葉金繡長袍,裹一件白色鬥篷先一步出門,柳垂抱著梨木長匣放進馬車,駕車去肅王府。

王府側門的侍衛早接到了命令,待看見熟悉的人從熟悉的馬車上下來,便拱手道:“徐六公子裡邊請。”

徐籬山頷首,跟著來引路的小廝走進王府,穿過幽深回廊來到側廳,裡麵的人聽見動靜連忙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