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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順眼,“銳氣太盛,需要嚼一百斤冰塊降降火,或去寺廟裡給菩薩磕七天七夜的響頭祈求消除穢氣,又或者找人抽他八百八十個嘴巴子。”

“良言可取。”京紓在徐籬山“你說啥”的目光中說,“這裡有卷《太上老君清靜心經》,你抄一份。”

抄書總比做彆的好,徐籬山真有點受寵若驚了——天知道他以為京紓會讓他去涮馬桶掃狗屎或者跪在肅王府前舉牌大喊一萬遍“徐籬山是豬”!

“好嘞,馬上給您抄。”他拿起經書,遲疑地指了指外頭,“草民去廊上抄?”

“就在這裡。”京紓說罷不再管他,徑自走到窗邊的榻上落座,叫了近衛進來,“五殿下今日在做什麼?”

“回主子,五殿下一直在府中休息,沒有發氣折騰。”近衛頓了頓,又說,“主子出京這段時間,下麵的人發現一件事情,但尚有疑點,本想等查清楚後再向主子稟報,既然您此時問了,屬下便先一同說給您聽。”

京紓抿了口茶,“說。”

近衛見主子仍舊不讓徐籬山避耳,便也直說道:“屬下等發現五殿下好似養了孌/寵。”

第8章 麵具

養妓/子孌/寵不是什麼稀罕事,可肅王府不興這個,五殿下府中也一直乾乾淨淨,如今突然來這麼一出,近衛一時真拿捏不準自家主子的反應。

京紓摩挲茶杯,“什麼來曆?”

“此人叫清澧,原先是萼春樓的一個小倌,約莫半月前被五殿下贖了去,自此養在王府。屬下說的疑點就在他的身份上。”近衛說,“萼春樓是蘭京最大的南風館,生意好得很,且樓中沒有賣藝不賣身的規矩,但這清澧在被五殿下贖走前未曾待客,還留了一副乾淨身子——清澧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便是因為他眸清似水,容貌秀美,但論長相比樓中頭牌分毫不差,他是怎麼在那些客人們的覬覦下被留到現在的,屬下等疑心其中有問題。”

“要麼是那萼春樓的老板打算養著他,尋個好時機賣大價錢,要麼就是特意為誰留著的。”京紓摩挲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派人盯著這個清澧,至於事情……先幫五殿下遮掩著,尋個時候讓他滾過來挨打。”

“是,屬下這就吩咐下去。”近衛行禮,輕步退了出去。

書桌後頭,徐籬山手腕不停,豎起的耳朵也悄摸地收了回去。這小八卦,他心說:你倒是問我啊,我清楚得很。

這清澧不就是原著中的主角受嗎?三皇子利用的小白花,五皇子強製的小可憐。至於他為何能在一堆%e6%b7%ab/魔手底下保住菊花,自然也是因為三皇子要養著他,專門把他留給五皇子,好讓他們三人上演原著中的狗血虐戀戲碼。

徐籬山回想原著,那五皇子跟京紓不愧是一對好叔侄,本就有點瘋性,後來又因為清澧的次次欺瞞背叛瘋性漸長。他登基稱帝後把清澧囚禁在深宮之中,沒想到清澧竟然因為京宣的死吞金自儘了,於是他更瘋啦。沒多久,京紓毒發暴斃,新帝徹底入魔,新朝血流成河。

此外,更讓徐籬山在意的是二皇子。

二皇子在這段三人虐戀大戲中始終是個局外人,可五皇子卻極嫌惡痛恨他,在登基後將他貶為庶民,幽禁折磨至死,為什麼?因為三皇子陰得一批,把“數次和清澧私會”這頂綠帽扣在了他頭上。至於三皇子為什麼能扣這頂帽子而他還真就戴穩了,原著中也沒詳述,一本短篇睡前讀物,能摘出多少有用信息?

不過就二皇子那個憨蛋兒,被人算計也不稀奇。

徐籬山歎了口氣,擱筆起身,“殿下,抄好了。”

京紓放下茶盞,“拿來我看。”

徐籬山拿起冊子走過去,雙手遞給京紓,說:“殿下,草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就彆講。”京紓翻看冊子,心想以徐籬山的年紀,能練出如此功底,毅力和心性缺一不可。

徐籬山假裝沒聽見,“您彆怪草民偷聽,草民的耳力畢竟正常。草民是想說那清澧不一定是五殿下養的孌/寵。”

京紓說:“那是什麼?”

“心上人唄。”徐籬山說,“您想想,五殿下從小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又向來潔身自好,至於這般急色?會不會是五殿下年輕氣盛、對清澧起了情愫,或是從前在哪裡見過,輾轉常思,終於重逢,所以才尋著機會將人帶回去,免得旁人覬覦?畢竟五殿下若隻想逞歡一時,何必冒著被您和陛下訓斥的風險將人帶回府中?養在外頭明顯更合適啊。”

他說這話,便是想引京紓去查清澧和五皇子的往事,從而查到“年少的五皇子在元淨寺外的山路上偶遇失足摔斷%e8%85%bf的小白花,好心相救,此後午夜夢回,小白花成了懵懂少年的白月光”以及“再遇時白月光已經錯認恩人,芳心錯許,被利用卻不知”這段抓馬的俗套狗血故事——至少趁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先把清澧和二皇子摘出來,順便讓三皇子那個老陰比算計落空。

“有點道理。”京紓把冊子擱在小幾上,“但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言多禍多,對你沒好處。”

“殿下願意寬恕草民,給草民改過的機會,草民是銘感五內,隻想做些微末小事,報效萬一。何況草民既然要侍奉殿下左右,那殿下無憂,便是草民的好處。”徐籬山話裡的殷勤恰到好處,“不過,草民也確有私心,那便是想千方百計地討您歡心,如此一來,草民尚能保全自身,若您一高興,說不得還能討個恩賞。”

京紓聞言不置一詞,隻叫了人進來,“把這卷心經拿去五殿下府上,讓他照著、仿著謄抄十份,靜心。”

“是。”近衛接過經書,轉身去了。

“至於你,”京紓轉眼,意味不明地說,“六公子能說會道,噀玉噴珠。”

徐籬山垂首淺笑:“草民真心實意。”

“六公子心寬。”京紓撥著茶蓋,“明明才在府中發了通脾氣,到這兒來卻很乖。”

這話一說,便是把“監視”二字擺在了明麵上,京紓不怕徐籬山知道府中有王府的眼線從而小心謹慎,防備於他。相反,他就是要讓徐籬山知道,知道了,卻無處躲藏,隻能接受。

徐籬山眼皮一跳,但那隻是一瞬間的反應。他笑了笑,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嘛。”

“二皇子喜歡吃魚。”京紓放下茶蓋,“七日後,‘逢君歡’有全魚宴,你去嘗嘗。”

徐籬山聽出這話中的意思,說:“草民儘力為之。”

“二皇子沒你心眼多,你若做不到,就是沒儘力。”說罷,京紓勾了下指,見徐籬山順從地俯下`身,任由冰涼的指腹抵住自己的喉結。見狀,他笑了笑。

這不是笑,徐籬山想。京紓臉上做出的隻是“笑”的表情,它不帶“笑”的情緒,無論善惡好壞……或許也是有的,隻是他修為不夠,暫時辨認不出那是什麼笑,從何來,隻能目光溫順地仰視著那張臉。

“美人笑”解了,可京紓還沒有活,他在痛楚折磨中撐了許多年,早已經把自己置身於無間地獄——一張人/皮/麵具,一副行屍走肉罷了。

屋裡很沉默,徐籬山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比平常更急切的、失控的。指腹擦過他脖頸上的那一圈勒痕,或許是太涼了,他不受控製地一顫,喉結慌亂地滾動了一下,輕輕擦過那截指腹,仿佛回敬。

京紓收回手,視線也從徐籬山眼間收回,落到彆處。

他說:“敢不儘力,我就殺你。”

第9章 吃酒

徐籬山假裝老實地在祠堂跪了三夜,直到管家來汍瀾院傳過文定侯的話,他便終於不用再去祠堂陪老爺子喝酒,可以不太光明正大地躺在屋裡喝。

從安平城打包的行李中有上好的藥膏,徐籬山日日塗抹,早晚一次,七日一到,脖子上的勒痕總算要散了。出發前,他又特意抹了一層雪玉膏做掩蓋。

準備就緒,柳垂駕著馬車出門,送徐籬山去逢君歡。

蘭京商鋪林立,各有手段。逢君歡是京中最豪華的酒樓,裝潢精致,用料講究,對尋常白衣來說是價高如山,不敢踏足,但樓中仍舊日日賓客如雲,座無虛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蘭京嘛,最不差有錢人。

徐籬山的酒就是在逢君歡訂的,因此那三層朱漆華樓門前的迎客倌見到柳垂便熟稔地上前來,招呼道:“小哥今日來得早。”

“我家少爺來吃全魚宴。”柳垂從懷中摸出七日前訂好的牌子,遞過去。

堂倌目光向後,看見從馬車上下來的徐籬山,眼神驚動,“徐六公子煙霞色相,當真古畫中人!”

這話徐籬山聽多少次都不膩,笑了一聲,柳垂便掏了塊碎銀子遞給迎客倌,對方假裝推拒,他便說:“千金難買我家少爺高興。”

迎客倌便順勢把銀子揣進了兜裡,將牌子檢查無誤,側身遞給領路的堂倌,“二樓九號席,客兩位。您二位裡頭請。”

徐籬山進入樓中,遙望珠簾香紗,人頭攢動。甫一入席,就有人在屏風前頭搖鈴,說:“叨擾徐六公子,我家爺開了好酒,請您同飲。”

“那我便叨擾了。”徐籬山看向柳垂,眼神示意:你留下來繼續吃!

柳垂不乾,轉頭叫來堂倌,讓他把這桌位置高價轉出去。

徐籬山剜他一眼,“有好吃的都不享受,餓死吧!”

柳垂沒說話,伸手將他推了出去。兩人被小廝引到雅間門口,小廝和柳垂止步,徐籬山獨自進門。

雅間酒香彌漫,聞之酥骨,徐籬山深吸一口,大剌剌地繞過屏風,笑道:“不知是哪位要款待我?”

他聲音清潤,在這滿室酒香中聽著彆有風味。

圓桌坐了兩人,其中一個文弱書生樣的年輕男人擱下酒杯,抬頭掃了徐籬山一眼,目光微動,隨後嗬了一聲,也不搭理徐籬山,先轉頭與身旁的藍袍公子說笑:“爺,這徐六公子當真如傳聞那般,絕色之姿啊!”

藍袍公子正要開口,已被徐籬山搶先,“就是你要款待我?”

年輕男人直勾勾地盯上徐籬山的臉,搖頭說:“徐六公子高看,方某也是客。”

“既不是主人,我問的就不是你,這位方公子怎麼搶話?真是失禮。”徐籬山語氣不滿,掃興要走。

“請留步。”藍袍公子起身上前,攔道,“敏言一時失禮,徐六公子莫要見怪。”

說話間,他伸手握住徐籬山的手腕,擠眉弄眼,表情抽搐。

徐籬山憋笑,隨後做作地清了清嗓,佯裝不願道:“公子盛情相邀,我也不好為著旁人拂您好意。”

那被叫作“敏言”的男人被下了麵子,心下不快,卻礙於藍袍公子的情麵不敢多言,兀自冷哼一聲。

“徐六公子大度。”藍袍公子引著徐籬山在自己的另一側就座,隨後吩咐身後的侍衛上前倒酒,對徐籬山說,“此酒名喚‘浮玉香’,最是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