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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

酒液注入瑪瑙杯,徐籬山舉杯與藍袍公子對飲整杯,回味片刻,說:“好酒!”

藍袍公子笑道:“聞聽徐六公子好酒,我自然不能拿尋常俗物招待,何況你我相隔十八年才終於相見,實是喜事一樁,當以美酒相伴。”

徐籬山麵露疑色,“公子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

“還叫什麼公子?”藍袍公子拍拍徐籬山的手臂,“私下無人,小表弟叫我一聲表哥就是了。”

徐籬山如遭雷擊,呆了片刻才驚醒過來,慌忙起身行禮,“原是二殿下,我、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草民、草民……”他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一陣吞吞吐吐。

京瑉憋不住大笑,在徐籬山的目光示意中堪堪收斂,繼續演道:“小表弟著實可愛,都說了私下不必客氣,快坐快坐!”

徐籬山也繼續艸著大心眼的人設,憨笑著落座,“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二殿……表哥!”

“誒!”京瑉應了一聲,又拉著徐籬山示意身旁的男人,“方才沒來得及介紹。這位方修方敏言是我府中幕僚。”

徐籬山聞言“嗐”道:“既然是表哥的人,那方才就算我的不是,來吧,方兄。”他倒酒舉杯,“咱們一笑泯恩仇。”

二皇子%e4%ba%b2自說和,六公子也聽話配合,方修哪敢拿喬,立馬舉杯迎上去。他見二皇子對這位小表弟甚是%e4%ba%b2和,便也重新斟酌了一下態度,笑意柔和地說:“原是我失禮妄言,多謝六公子寬和。”

兩人喝了酒,此事便算揭過。

片刻後,堂倌端著精致菜碟魚貫而入,紅燒清蒸、酒釀糖醋、煙熏清燉等不同做法的鮮嫩魚肉搭配幾疊時鮮紛紛上桌,色香味俱全,很飽眼福。

徐籬山肚子咕咕叫,在京瑉的示意下拾筷吃魚,又聽京瑉問:“在侯府過得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適應?”

魚肉一抿即化,徐籬山咽下肚,言簡意賅:“還好,沒有。”

京瑉做足了表哥的派頭,說:“有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下人不敬你?欺負你?若是有,表弟不必怕,告訴我,我上門同舅舅說。”

“何必勞煩表哥出手?”徐籬山眉毛一橫,撒出一股子混賬氣,“好歹我也在安平城混了這麼多年,不會被輕易欺負。誰敢狗眼看人低,我就打誰!”

“你啊,好大的脾氣。”京瑉失笑,“不能讓人欺辱,可也不要去欺辱彆人,蘭京不比其他地方,要是踢到鐵板,小心遭殃!”

徐籬山滿心都是魚,略顯敷衍道:“嗯嗯。”

饞鬼!京瑉不理這個小表弟了,轉頭與方修對飲說笑,席間,他提起兩月後的雍帝壽辰,為賀禮發愁。

“陛下什麼稀世珍寶沒有,若送尋常東西,未免落俗。您是陛下的臣子,要為君分憂,您也是陛下的兒子,要孝順君父。”方修想了片刻,說,“今年禹州大旱,朝廷雖然撥款賑災,但那都是花在刀刃上的錢,不若您先送上珍寶,再請陛下將這寶物變賣成銀錢,送往禹州。如此一來,既能全了您的仁德美名,也能讓陛下覺得您心憂百姓,是有大孝心的人。”

徐籬山戳爛碗中魚肉,淋上一點辣油,把它吃掉了,緊接著“唔”了一聲。

談話中的兩人看過來,他擰一下眉毛,抱怨道:“這‘魚’看著乾淨,肉裡藏刺兒呢,冷不丁刺人。”

“你慢點吃……刺哪兒了,我瞧瞧。”京瑉抬手想掰徐籬山的下巴,被徐籬山反手摁了下去,像個沒長大的弟弟那樣撒嬌,“不痛的。我就是聽表哥和方公子談話,聽得太入神了。”

“不痛就好,給我小心點。”京瑉拍一下徐籬山的腦袋,不再訓這小馬虎。但他冷不丁被這麼一打岔,也沒了繼續談論此事的心思,遂轉頭朝方修說,“敏言,此事緊要,容我回去想想。”

方修笑著舉杯,和京瑉對飲,又開始說些彆的。期間他瞥了徐籬山一眼,對方正在剔烤魚片,似是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笑了笑,天真的,沒什麼深意。

看來這徐六公子方才並非話裡有話,方修收回目光,暗自鬆了口氣。

也是,放養在外的紈絝庶子罷了,這些年能不把自己姓什麼玩忘了就不錯了,從哪兒能生出慧眼玲瓏心啊。

第10章 籬山

宴席過半,方修臉頰通紅,嘴%e5%94%87泛白,已然是酩酊大醉,推著酒杯要與徐籬山劃拳。

“方兄醉了,再劃拳顯得我欺負你。”徐籬山對京瑉使眼色,“喝酒的機會多的是,表哥還是先遣人將方兄送回去醒酒吧,可彆出什麼事才好。”

京瑉點頭,推開方修塞過來的酒盞,讓身後的侍衛將發酒瘋的方修帶走了。

席間沒有彆人了,徐籬山伸手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儘。

京瑉坐近了點,說:“敏言不是旁人,何必在他麵前作戲?”

“你都說了蘭京不比其他,自然要小心點。至於那個方敏言,”徐籬山看一眼京瑉,嫌棄得很,“你從哪兒招來這麼個顯眼包,出的什麼餿主意!”

“幾年前在逸才樓認識的,那裡頭都是些有才之士。”京瑉還挺得意,“我當年可是三顧茅廬。”

“人家三顧茅廬抽了一張ssr,你抽了個什麼玩意兒?”徐籬山給京瑉倒酒,在京瑉懵然的目光中歎了口氣,“我請問你:禹州旱災有專門的官員負責,並且此事是金昭衛%e4%ba%b2自隨行督辦,此時還有一部分人留在懷中料事,若錢不夠,金昭衛不知道回稟嗎,還需要你來時刻憂思,盯著人家的差事?你是在質疑金昭衛以及它的頭頭——你的九皇叔,辦事不力或貪財枉法,還是陛下用人不明?”

京瑉猛搖頭,“我不敢,皇叔忠兄忠君,父皇任人唯賢!”

“錢多先前不知道捐,非要等到陛下壽辰再捐,還是拿賀禮捐,你不是顯眼包是什麼?”徐籬山說,“你這風頭出的,生怕彆人不知道你心中有想法是不是?”

“我沒想法!”京瑉說,“何況禹州受災時,我是第一時間就捐了銀子。”

徐籬山再倒一杯,強行和京瑉碰杯,仰頭乾了。

“陛下春秋正盛,你急著給自己賺仁德美名,你想乾什麼?陛下是天下之主,百姓君父,你比他還擔心他的子民,你想乾什麼?陛下壽辰,大喜的日子,你卻心懷叵測,大做文章,你想乾什麼?”徐籬山擱杯,“你個不忠不孝的,要造反!”

京瑉螞蚱似的乍起,驚道:“我不敢!”

“陛下是你的生父,知道你的秉性,也不至於真懷疑你彆有異心。但是你為什麼這麼做?你不敢,那就是受人教唆,誰啊?自然是你的身邊人。”徐籬山把螞蚱拽下來坐好,伸指頭戳對方的腦門,“堂堂皇子,身邊的幕僚不懂你,不知你,你還當寶貝似的捧著,就是有眼無珠、用非其人、聽信讒言——無能!蠢貨!憨包!你是想送這六個字給你父皇當壽禮嗎?”

京瑉猛地抱緊徐籬山胳膊,“六郎!”

“兒子可以再磨練,但若是隻有你犯錯,那就太難看了吧?而且這次比彆人多扣一分,下次要補回來就難了。”徐籬山撫摸京瑉的狗頭,“好哥哥,咱出門帶個腦子成嗎?”

京瑉虛弱地點點頭,枕著徐籬山的胳膊抓耳撓腮,“那我該送什麼啊。”

“一個原則:投其所好。”徐籬山用酒杯點著桌麵,“陛下不是貪享奢靡的人,尤其是在今年禹州才受過災的時間點上。我覺得吧,你就撇去浮華之物,在不磕磣的前提下心誠最好……這樣,等哪天天氣好,你讓人請我跑馬。”

京瑉遲緩地“哦”了一聲,說:“聽你的!”

“今天這事兒可得保密啊,誰都不能說。”徐籬山警告,“另外,我和您今日是頭一回見,五年前咱們沒在安平城偶遇結識過,這些年也沒書信往來過。”

京瑉態度極好,“都聽你的。”

徐籬山這才滿意。

酒過三巡,徐籬山拉開一點衣襟口,伸手夾了塊燒魚到碗裡。吃完,他放下筷子,打了個小嗝,閒聊般地說:“剛才說起你皇叔,我有點好奇。”

京瑉正在抿豆花,聞言連忙警告:“彆好奇!皇叔很不好惹,父皇都避讓三分。”

那尊煞神,鬼來了都得退避三舍喊一聲“大王,是您呀”吧!

徐籬山翻個白眼。

“你很怕他?”

“怕是當然怕,但也不隻是怕。怎麼說,皇叔待我們幾個侄兒雖不溫柔,但也說不上不好,畢竟皇叔本就不是慈祥和藹的人。”京瑉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慈祥和藹……徐籬山嘴角抽搐,覺得這個詞語確實和京紓好他媽的不搭。

“皇叔隻比我年長三歲,卻比我厲害得多,我欽佩他,也記得以前他教過我騎馬寫字,在忙碌時幫我修改策論,竭力救我於馬蹄下……總之,我也尊他敬他。”京瑉看徐籬山一臉若有所思,便說,“你應當是見不到皇叔的,哪怕見到了,記得恭敬謹慎相待就是了,皇叔何等身份,不會無故刁難你。”

徐籬山聞言扯出一抹商業假笑,“噢。”

可惜已經得罪了呢,刁難了呢。

不僅如此呢,這頓飯還是你皇叔讓我來的呢。

可是為什麼呢?

徐籬山轉著酒杯,京瑉對這位皇叔觀感極好,京紓對這個二侄子甚至還有救命之恩,兩人不像是結過仇怨的,那京紓為什麼要讓他來接近京瑉?

難道真的隻是一次單純的考驗嗎?

徐籬山看著杯中輕晃的液體,不對,若是考驗,京紓也不該選擇向來待人寬和、心眼子不多且名義上是他表哥的京瑉。

京紓到底想做什麼?

徐籬山想不通,抬手把酒杯喝了,掏出帕子擦了嘴,說:“嗯,吃飽喝足!”

京瑉說:“回來有一段日子了,錢夠花嗎?”

“暫且還夠。”徐籬山說著伸手挑了兩瓶沒開封的酒,連吃帶拿的一點不客氣,“我撤了啊。”

“晚秋寒涼,少飲!”京瑉操心道,“彆晃……慢點走,彆摔著!”

徐籬山揮揮手,頭也不回地出了雅間。柳垂守在門外,見他出來,便上前耳語:“肅王叫你去。”

徐籬山登時心累,媽的。

片晌,側對麵的窗簾掀開,紫袍男人倚著窗簷,饒有興趣地盯著徐籬山離開的方向,喃喃道:“醉玉頹山,臉頰生花……真美人。”

“世子爺,那人是文定侯府剛回京的六公子。”隨從打聽回來,在窗邊說,“叫徐籬山,樊籬的籬,高山的山。”

“如此美人,玩起來定然銷魂酥骨。”鬱玦放下簾子,“盯著他,彆讓不長眼的伸手碰臟了。”

第11章 柔腸

“今兒我從萼春樓出來後走香塵街,途中路過逢君歡,恰好看見徐六的馬車。”

冷風掃起漣漪,湖心亭中,莫鶯給京紓倒好藥,語氣頗為留戀。

藥湯濃黑,臭氣衝天,京紓讓它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