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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後翻車了 白走 4403 字 1個月前

過一飲而儘,放下杯盞後才微微歎息一聲:“也不知這雨何時能停。”

“秋雨最多兩三日便沒了蹤影,不必憂心。”

知道林落在擔心他們四人兩架馬車這樣停在雨裡,一時找不到附近能避雨的地方,晚上便會難以入眠。

可裴懷川不慌,隻又給他倒上一盞。

“來薑國遊曆半載又不是沒遇著過這般情形,蔦蔦還是頭一回這般慌張,是怎麼了?”

“我不喜歡飲酒,不喝了,你自己喝吧。”

這回林落沒接,搖了搖頭解釋:

“先前我們在馬車裡合衣而眠也就罷了,可如今采綠病著,馬車上又沒舒坦的地方給采綠休息,如何不擔心?”

兩架馬車雖是簡便易出行,但正是因為簡便,他們便沒有太多能夠休息的地方。

平日裡遊曆,有客棧就住客棧,沒客棧的話——

下雨時不是尋一處農家借宿就是趕路,實在不行便在馬車內合衣靠坐小歇一晚。

不下雨時便在破廟或者露天搭起小棚簡便睡上一晚。

從未有哪一日如今日。

清晨忽見采綠發了高熱,不能駕車了,裴懷川便讓林落來他的馬車內,讓秦景去駕車載著采綠。

而裴懷川則來為林落駕車。

他們預想的是趕忙在山間找到一處水源,好停下來為采綠淨手擦臉降溫,而後取水煮藥。

雖然在早間他們便用車上的水囊為采綠煮過藥了,但隨行水囊帶的並不多。

未成想半道便下起了雨,擾亂了他們的計劃。

這下水源有倒是有了,可附近都是林子連著土被雨混成泥,連塊平整乾燥地都沒有,一直讓采綠在馬車內躺不下隻能靠坐著也不是個事。

何況采綠僅是斜躺靠坐便得一人獨占一個車廂,而一個車廂最多坐得下兩人……

這樣過夜,又下著雨,不論是誰在車外守一夜,定是又要得風寒了。

憂心忡忡地看著挽了小簾的窗外,林落抿著%e5%94%87。

白皙的肌膚並未在旅途中被風沙粗糙,反而依舊嬌嫩,在煙雨山綠的清光襯托下,幾近透明。

偏生淡紅的%e5%94%87又潤了些許酒水,盈盈著純白細光。

是飽滿的欲。

喉間滾了滾,裴懷川拿起了林落不喝的那盞酒。

少頃,他道:“蔦蔦,你可還記得去歲書院中來的劉栐?”

“記得。”林落點點頭。

這人正是自薑國回來的那人。

裴懷川淺笑:“那你可還記得他在書院時說過他曾在薑國幽山隱居?你說巧是不巧,若是我們尋到那處,許還能在此小住一段時日了。”

說起此事,林落也想起了隻言片語。

劉栐似是說過路過幾戶農家上至半山腰,見有木欄處便是他隱居之地。

從特意請人上山砌了牆的小院右方向山頂走,還有登山的捷徑。

劉栐當時將此地告知便就是為了讓前來幽山之人若無歇腳處,便可去尋。

當時林落並未放在心間,沒成想他竟真會有用到的一日。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現下距劉栐回大景不到兩年,那小院應還能住。

連忙下了馬車讓兩個侍從留在馬車內,林落與裴懷川便去找尋那小院。

秦景原本是不乾的,奈何采綠還需要人為她換下額間的濕巾與喂藥。

這些事兒秦景自不會讓林落與裴懷川做。

隻好任二人離開。

“秦景也是辛苦,”轉身時,林落微微感歎一聲:“我們可一定得找到那院子。”

又是駕馬車又是方才冒雨看車輪試圖拉出泥濘,已是渾身濕透。

如若不好好歇著,也該風寒了。

一人一把傘撐著,二人便在瀟瀟雨幕中匿去身影。

*

“……有渰萋萋,興雨祈祈。”

在裴懷川哼念聲中穿過山林木間,終是在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泥濘裡的林落力竭之前,兩人到了一個與滿是樹木的山間格格不入的青牆黑瓦院牆邊。

林落本為終於到了歇腳之處心中輕鬆幾分,卻在看見小院外的草棚下摞著一堆明顯是新劈的柴火,與旁邊立著的一把破舊但斧刃仍然鋒利的斧頭之時,又蹙了蹙眉。

“這小院好像有人住了。”放緩聲音,林落立在裴懷川身旁道。

“不能吧,此處遠離城鎮村落,怎麼會有人住在此處?”

其實倒也不是不可能。

萬一是像他們一般前來借宿的呢?

裴懷川說完顯然也想到了,便又道:“蔦蔦,你在這裡彆動,我先進去看看。”

瞧瞧對方多少人,是否能讓他們在此小住。

畢竟這兒雖說是小院,但也不算太小。

若是人不多,勻出兩個空屋讓他們借住兩天應也可以。

心中百轉千回,裴懷川眯著雙眸,邁步踏進了並未被關嚴實的小院門中。

林落立在原地,看著裴懷川推門入內。

“你是何人?可是要借屋避雨?”

不過是剛看著裴懷川進了那個小院之中,一個背著竹筐的男童突然從林落身後走來,站至林落身邊詢問。

有些發愣的,林落打量起這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童。

男童撐著一把破傘,瞧著約莫九、十歲,麵黃肌瘦,身子單薄得很,看起來十分營養不良。

不過雖衣衫破舊,卻也乾淨整潔,青灰的麻布料子洗的有些泛白。

一路上不是沒見過這種小小的窮苦孩子,可這人挺直的脊背,讓他不禁稍稍蹲下`身,不以稚子相待。

有些遲疑的,林落問:“這位小公子,你……住在這裡?”

“嗯。”

輕應一聲,男童走到院子門口的屋簷下,將背後的竹筐放置地上,一邊動作著,他一邊道:

“你是來登高看風景的嗎?你的侍從呢?你怎麼會在下雨時上山?罷了,請隨我來吧。”

%e5%94%87紅齒白的林落還身著錦緞料子,縱使身上佩玉發冠很是簡素,但男童還是將他認作了貴公子。

“我也是剛來不久,屋子沒怎麼收拾過,等會我給你收拾一間出來,隻是沒有被褥。”男童說著,不待林落言語,他徑直往院內走去。

忽的想起裴懷川進了小院,林落連忙出聲:“哎,等等!”

林落快步上前拉住了男童的臂彎想要先解釋一下,而這時,巡查完屋子的裴懷川也從小院裡走了出來。

三人就這般在門口碰了麵。

男童看著這個突然從自己所住的屋中出來的男子,一時間有些愣住了,隨後他瞧著裴懷川走到了林落身邊,看著兩人應是相識,便霎時沉下了臉。

他掙開林落拉著他的手,與林落及裴懷川拉開距離。

男童麵色十分防備道:“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擅闖我家?”

“你家?”

林落正想出聲安撫這個戒備的男童,卻不料被裴懷川搶了先開口。

裴懷川絲毫不顧及麵前之人比他小之又小,他雖是麵上帶笑,卻有些居高臨下:“這兒真的是你的家?”

語氣不算太好,顯然是沒將眼前的男童放在眼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少見裴懷川對人如此,林落不免嚇了一跳,伸手扯著裴懷川的衣袖小聲勸道:“他雖隻是個孩童,可也是先來的,你彆嚇他。”

“沒嚇他,我隻是問問,畢竟看他身量不像是自幼流落在外的,但方才我進院中屋子找尋,隻見一間屋舍有人住,我感覺這孩子可能是和父母鬨了彆扭跑這山上來了……語氣重點看能不能讓他害怕回去呢。”轉過頭,裴懷川有些狡黠的對林落眨眨眼,聲音輕輕。

本就離兩人有些距離,周遭又有雨聲,被刻意壓低的聲音男童自是聽不到。

隻是看著兩人私語的模樣……

眼前之人畢竟是高出了不少的成年男子,男童眼中也明顯有了懼意,但他卻認真回答:“這兒確實不是我的家,我於一月前來此,來時此屋就已荒廢多年,我無家可歸,恰巧見此處無人居住,便借居於此……公子這般問我可是因為此處是你們的家?我有一點疑問,若是此屋是公子的居所,又為何多年不歸乃至荒廢呢?若是公子有證據證明此屋為公子所有,我自是立馬搬走,向兩位公子賠禮道歉。”

男童看起來並不是多大的模樣,雖渾身清貧,舉止卻是有禮極了,言行也有理有據,良善無錯。

裴懷川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他便道:“這兒也不是我的家,但卻是我一個友人的院子,怎麼證明呢……你所住屋舍內書架上的零散竹卷內文章落款都是一個名叫劉栐的景國人,我說的可對?”

男童聽了,靜默片刻。

如若說裴懷川是因為方才進去翻閱了那些竹卷才知曉了屋主的名字,但篤定屋主是景國人這事……

屋舍中沒有任何竹卷紙張寫過此事。

他知曉此事還是因為來時屋內銅盆中有半張未燃儘的黃麻紙,其上寫了諸多思鄉之句,以及痛斥薑國水土不好種不出菜。

寫完又燒掉的模樣瞧著是不想讓旁人看見他還會寫這般粗鄙之語。

男童看過之後便將其又點燃燒掉了。

所以……

想來眼前兩人應該真的是這小院主人的好友吧。

思及,男童低下頭,向兩人所站之處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占了你們房屋的,我立馬就走。”

說著,男童便向院中走去,準備收拾他寥寥無幾的東西。

在一旁一直聽著的林落見狀蹙起眉。

他覺著這般知書識禮的男童未必是像裴懷川所說那般。

於是他又上前拉住了男童的手臂。

林落問:“你不是說你無家可歸嗎?現在還在下雨,你又能去哪裡?”

腳步頓下來,男童轉過身仰頭看著林落,道:“無妨的,我一路漂泊至此已經習慣了,枕星宿月也未有大礙,公子不必擔心。”

男童身子瘦小單薄,脊背卻格外挺拔,謙遜有禮的語氣讓林落忍不住%e8%84%b1口而出:“你就住在這裡吧,我們一起做個伴,反正這屋子不是我們的,也不算小,我們住進來肯定有多餘的屋子!”

此話出口,林落心中未有悔意,反而愈發堅定將男童留下的想法。

於是林落又偏過頭,看向裴懷川,再次開口:“柏清,留下他吧……”

“這位公子,還是算了。”男童婉拒。

“我又沒說要趕你走。”裴懷川也發覺了些許不對。

“好了,我去讓秦景他們過來,蔦蔦,你就先在此看看哪些屋子能住人吧。”

方才裴懷川進去隻瞧了兩眼,並未細看。

說完,他轉身離開。

門外,男童還想拒絕:“這位公子,不用可憐我的,縱使無處可去,總也不會讓自己丟了性命,公子美意我心領便是了……”

“你這小孩,說話總是拘著禮,你可是讀過書?”

微微俯下`身摸了摸男童發頂,林落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