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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腰對著瓷質鋥亮的花瓶微張開嘴。

一點微弱的藍色閃過,%e8%88%8c根下麵都被磨紅了。

他很快閉上嘴,盯著隻有輕微反光的花瓶看。

青年麵孔在花瓶褶皺下掀起波瀾。橫眉冷豎一臉凶惡不耐煩的樣子,卻愈發清晰地讓人感到,一種熱烈的生命力似乎在他的血管中湧動著,讓他蒼白脆弱的皮囊變得更加鮮活甚至瑰麗,屬於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特質如同鐘聲敲響。

他繼續往前走,路過嘩啦啦的噴泉。江聲臉上濺上一點水,不耐煩地立刻躲開,手指用力抹了兩下臉,順便飛快把一隻藏在%e8%88%8c頭底下的東西壓在手心。

堅硬的寶石硌著柔軟手心,江聲的心跳飛快。

在離開之前,蕭意當然要對彆墅內的物品進行清點和打包。對於一個玩魔術的人,江聲的手速經過特彆訓練,做點小偷小摸其實也很容易。

江聲偷到了一枚戒指。

屬於江明潮送的,那枚藍寶石戒指。

如果他沒有猜錯,戒指裡應該有一枚定位器。可千萬彆告訴他江明潮這種從來沒老實過的人,在這時候忽然老實了一次。

江聲稍微攥了下手,手心都有了些冷冷的汗。

“請等一下。”

江聲心臟猛一跳,轉過頭抬起眼皮,和全副武裝的安保小哥對視。

對方半透明迷彩綠的護目鏡下是一雙憨厚老實的眼睛,神情似乎帶著些懷疑。

“請讓我看一下您的手。”

江聲心臟咚咚亂跳,老實伸手,“怎麼了?”

兩隻白白淨淨的手掌心攤開放在他的麵前,掌心有著幾道深紅的掐痕。

安保顯然懷疑未消,似乎還有其他問題。比如讓江聲雙手舉高、看東西是不是被他藏在袖管……

但是把懷疑表達得太深切實在很得罪人。

如果這位以後真的是需要長期相處的老板的話。

何況江聲長得實在是……

安保頓了下,“沒問題了,抱歉。”

江聲收回手,袖管裡的戒指重新滑落到手心。

比他想的好應付,大概是覺得江聲看起來就很單純不會騙人,這張臉的確繼承了非常好的基因。

蕭意在之前的彆墅又或者現在的莊園,都安裝了不少信號屏蔽器。一旦進入監控區範圍內,定位器信號會直接失效。以蕭意和顧清暉的謹慎,車內應該也有安裝,飛機上當然不能有信號乾擾,但飛機落地後能被江明潮獲取的定位範圍還是太大了。

但好在無論是蕭意還是顧清暉,他們的時間都非常寶貴,不能二十四小時用來吵架、打架,以及被江聲折騰。

無一例外,他們都需要工作,工作需要溝通、聯絡,而他們的工作間內不會裝設這個設備。

並且他們不會排斥一個沒用的江聲走進工作間。

今天顧清暉和蕭意打架的時候,江聲不就坐在裡麵的椅子上嗎?

問題在於——

江聲看向門口。

雕像後的安保員站得挺拔筆直,腰後彆著檢測儀。

有檢測儀在,江聲當然不能把戒指放在嘴裡咬著。那應該是特質的檢測儀,不應該對戒指起反應。

到時候如果碰到他的嘴巴嘀嘀響,傻子都會發現問題。

那要藏在外麵?

江聲想過,但覺得不太現實。

到時候被什麼老鼠鼴鼠偷走了都算樂觀,如果是被清掃人員發現,江聲的麻煩就大了。

但由他自己帶進去,風險又很大。

江聲隻是會玩魔術,不是會變魔法。

除此之外,還有彆的方法。

但不是一般的冒險,比藏在外麵還要冒險。

江聲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前思後想左思右想冥思苦想了一陣子,才終於抬起頭。

他隔著兩人高的灌木看向二樓陽台,蕭意正靠在窗邊。眼罩遮住眼睛,愈發讓他顯得虛弱憂鬱俊美起來。

再往上,三樓的窗台。顧清暉的白手套扶在窗戶上,一隻手拿著手機通話。他戴著一副眼鏡,風吹動他棕褐色的頭發,陽光下發絲有著焦糖般的亮澤,就這樣靜靜垂著眼睛,看著江聲。

江聲穿的是一套寬鬆的小禮服,蕭意那棟彆墅裡全都是這樣的衣服,很合江聲的身材。

克萊因藍的內襯,黑色有流紋的外套,配著華麗的星星首飾墜下晃動的鏈條。下麵是體麵高檔的西裝短褲,短襪,和一副嵌著星星的銀白襪夾。

他翹著二郎%e8%85%bf,好像消氣了,手抬高點點他的腦袋,輕佻地招招手。

顧清暉一頓,稍微正了下`身,視線落在江聲的身上。

很快,電話掛斷,他從二樓下來走到江聲的身邊,兩個安保員則離開,到很遠的地方守著。

茂密的綠色灌木在風中如同波浪一般起伏,發出窸窣的響聲。

昂貴的定製手套上印著一隻金色徽章,丟棄在地上。

半懸空的修長小%e8%85%bf好像被握在手心抬高,角落的紅光很薄的一層,閃爍著映到江聲的小%e8%85%bf。

被人極度冒犯地,用指頭擠著點微涼的%e8%85%bf肉,探進環狀的襪夾裡。

……

顧清暉帶著江聲回去。

他的衣服有些淩亂,但一張清冷的臉上仍是麵無表情。

頭發略濕,鏡片上都是濕噠噠的痕跡。他捏著鏡框摘下眼鏡輕甩了下,一雙顯得冷極了的琥珀色眼珠抬起,看向二樓的蕭意,再低下頭,有人抽出檢測儀在江聲的身上掃動。

無異常。

隻有顧清暉路過的時候,尚未來得及收起的檢測儀紅光閃爍了下,“嘀嘀”的聲音刺耳地嗡鳴了一陣,被人為關閉。

江聲鬆了口氣。

進入室內,他的腳步卻驟然一頓。

顧清暉跟上,也一愣,極輕地冷笑一聲。

這裡已經提前擺好了數個托盤的訂婚方案。一些戴著麵具的工作人員從後門員工通道進入,安靜又緊張地坐在沙發上等待,準備幫江聲量體改衣。

之所以說是改衣,是因為的確是改。

貼合江聲體型的衣服已經穿在人台上,擺在了一邊——的確,能在彆墅裡為江聲準備一整個房間的衣服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江聲的尺碼。

高定的工期是很長的,畢竟是純手工,以精細的製作著稱——但,不遠處的人台身上,已經穿著一套聖潔端莊的訂婚禮服了。

而這樣的人台,扭頭一看,足有四五個。

男士西裝大同小異,設計師卻在每一套上都加了十分獨特的設計——或者是設計師設計的,還是蕭意設計的,恐怕也不好說。

顧清暉剛鬆緩平和下來的心態又開始緊繃,連他向來和情感持反方向意見的理性思維都開始有發怒的先兆。

“真是為了和我的未婚夫訂婚,煞費苦心。”他說。

“說笑了。”蕭意坐在不遠處,手裡的茶杯剛下。手指好像還微微有些抖,聲音卻和平常無異。

江聲隨手撥了下潔白禮服%e8%83%b8口的星星掛鏈。

他想起幾年前還和蕭意在一起的時候,在某個紀念日他求婚,戒指被當時想分手卻分不了的江聲扔出的那一天。

大雨裡,蕭意在草皮上打著手電翻找那枚戒指,甚至沒有給自己打傘。江聲站在窗台看到他在光芒映照下滿是水痕的臉,不知道裡麵有幾道淚痕。

“……”

他看向蕭意。

蕭意臉上已經清創貼好繃帶,讓他那張總是清俊的臉孔透出些虛弱的溫柔來。

江聲:“如果我說都不喜歡呢?”

蕭意並不意外,“不要緊。還有十幾套成衣方案,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現在打電話讓他們送過來。”

“蕭意。”顧清暉向來寡淡的聲音響起,有些沙啞。

蕭意轉過頭,目光落在他明顯不自然的嘴%e5%94%87上,目光溼潤眯起,幾乎有些陰惻惻了。

“江聲是我的未婚——”

江聲卻意識到這其實是個很好的機會,他放開衣服,靠在一旁抱著手道,“會辦宴會嗎?”?思?兔?網?

雖然和蕭意說話,卻不代表江聲對他有好臉色。

顧清暉轉頭,琥珀色眼珠望著他,眯起,喉結動了下。

蕭意:“會。”

江聲:“會來很多人嗎?”

蕭意:“當然。”

江聲和他對視兩秒,驀地直白開口,“你不擔心我趁著這個機會跑掉嗎?”

蕭意注視他,嗓音清潤,“你可以試試。”

江聲的心涼了半截,但仍然有火星在灰燼中燃燒著,“好吧。”

明明是蕭意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卻愣了下,然後才很快地調整了下表情,傳呼其他人來給江聲換衣服。

顧清暉:“江——”

江聲低頭把顧清暉的戒指摘下來,“啪嗒”一聲放在桌麵上。

顧清暉的聲音驀地一頓。

“有什麼辦法呢?”江聲抬起眼睛,烏黑清澈的眼眸彎起,“蕭意連衣服都準備好了,隻等人員入場。現在距離我想要的解%e8%84%b1隻有一步之遙,我沒有理由不同意啊。哪怕試一試,對我來說也是有價值的。”

蕭意說:“誰讓有的人沒有未雨綢繆的想法呢?”

明明他才是即將和江聲訂婚的人,江聲對著他卻是連笑一下也不肯了,表情很淡地扯過工作人員手裡的衣服,對戴著麵具的女孩子都有兩分好臉色,聲音放輕,“麻煩了。”

然後才鑽進房間。

蕭意沉默下來。發絲在他眉宇掃動,眼罩下的眼睛又開始充血,漸漸洇開紅色。

顧清暉在一旁,手指在桌麵上輕敲著,輕微的動靜引起蕭意的注視。

安靜的氛圍持續了一陣。

蕭意知道顧清暉當然不會甘心,後續他必定會遇到很多麻煩。來自這裡,那裡,很多地方,讓他目不暇接、難以應對。

可是……

眼睛的劇痛影響神經,蕭意的太陽%e7%a9%b4也鼓動起來。喉結動了動,半晌,他笑了聲。

試衣間,江聲坐在凳子上,卻聽到門被推開。

這裡甚至連門都沒有辦法鎖,江聲剛剛鼓搗了半天都沒成功。

蕭意站在不遠處看著江聲,而江聲笑起來,“怎麼了?不是同意了嗎,不是一切都在順著你想要的方向發展嗎?”

回應他的是蕭意的沉默。

神經質的溫柔的沉默。可以被感知到的陰暗,如同潮濕霧氣包裹住了江聲。

短短一天之內,蕭意和顧清暉的身份發生多次轉變,未婚夫的身份更是跟悠悠球似的蕩來蕩去。

上一秒還是顧清暉呢。

但現在,蕭意才是他即將訂婚的未婚夫,名正言順的,江聲承認的。現在放在鏡子前的衣服就是他們的訂婚禮服,哪怕以最挑剔的眼光來看也非常漂亮,設計者在其中應該傾注了許多心血吧?

蕭意靠近。

江聲麵前的鏡子裡有了蕭意的臉。他側著頭,眼罩下淚痣明顯,側臉如琢如磨,俊雅溫潤。

蕭意:“你和顧清暉,剛剛……”

明明他自己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