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頁(1 / 1)

,他看到了,卻非要問,想從江聲的遮掩裡掩耳盜鈴。

隻要江聲說一句“什麼都沒有發生啊”。

哪怕是最虛假的語氣,最敷衍的口%e5%90%bb,蕭意都可以做到輕而易舉地和心裡的怪物和解。

和江聲身份的確定,近在咫尺的幸福和勝利,又心知肚明是虛假的一切,讓他感到急躁、惶恐、不安。

蕭意在短暫的等待中失去引以為傲的耐心,他撫著江聲的側臉讓他轉過臉來看著自己。注視那雙清透的眼眸,才能讓他感到一瞬間的安心,而後很快是千倍百倍翻湧的不安。

像一種燒傷。

“你生氣了?”江聲問。

蕭意%e8%83%b8腔裡擠出笑來,溫熱發冷的手勾過他的頭發,有些溫熱的%e5%94%87貼著江聲的耳朵%e4%ba%b2上他的額頭,“不,沒有。已經不再有什麼值得我生氣了。馬上訂婚了,你至少健健康康,平平安——”

江聲把手蓋在不安焦慮的未婚夫的手上,轉過頭,小貓一樣把毛茸茸的腦袋蹭在蕭意的臉頰,聲音輕輕,“你會原諒我的對吧?他怎麼說也是我的初戀,我真的很難拒絕他。”

時間黏膩地拉長。

蕭意感到極致的憤怒幾乎化成刀刃剖開他的%e8%83%b8膛,逼迫他承認江聲對他造成的傷害永遠真實有效。

他甚至憎恨自己過於敏銳的洞察力。

已經發生的事情,江聲沒有說“可是那時候顧清暉才是我的未婚夫啊”,也沒有說,“你少管我”。

他說的是,“我真的很難拒絕”。

意思就是 ,如果有下一次,江聲也不會拒絕。哪怕蕭意和顧清暉的身份已經顛倒,哪怕現在蕭意才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他的手臂橫在江聲腰間,半晌,稍微用力把他抱緊。

江聲卻覺得不夠似的,“對了,你說的,你一場婚禮,顧清暉一場,是認真的嗎?”

“……嗯。”

“那可以讓顧清暉排在你前麵嗎?怎麼說也是初戀,初戀……還是怪特彆的。”

“……”

蕭意沒有接話。

江聲的目光盯著鏡子,幾乎要把這上麵每一絲紋理都鑽研透徹似的,鏡麵映照出麵無表情的他的臉孔來,江聲甚至有一瞬間的駭然,眼皮都驚跳了下。

他總覺得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臉上。

“又或者,嗯,你和他身形也挺像的。你的禮服顧清暉未必穿不上,到時候你戴個麵具和我訂婚,我就當做是顧清——”

江聲的話音還沒說完,就驟然一頓。

鏡子裡蕭意抱著他,把他的臉按在%e8%83%b8膛,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摸他的頭發。染血的眼罩好像兜不住他的怨憤,泛著紅的淚滴從眼罩底下晃動砸落,而另一邊是清淚。

“阿聲。”

他的聲音有些啞,卻仍然是笑著的。

“那年被你扔掉的戒指,一直都沒有找到。也許被人撿走了,也許被泥水衝走了,也許被誰的鞋底踩進泥巴裡了。我的心意也永遠是最平凡、可恥、可笑,最應該被踐踏的,最讓你沒有負擔的,是不是?”

江聲有一萬句話可以反駁他刺痛他。他大可以添磚加瓦,叫蕭意一清二楚,關住他、囚禁他,隻會被他刺傷感到無窮儘的痛苦,隻能踩在玻璃渣子和刀尖上跳舞。

可又覺得好難說出口。

江聲有時候討厭自己不是個斬儘殺絕冷酷無情的壞人,有時候也討厭自己做不了一個能饒恕一切的大好人。

他握住蕭意的手,幾乎立刻就被那隻有些溼潤熱意的手反握住了。江聲沒有抽出來,隻是耷拉眼皮看了看。

他說:“我想起我和沈暮洵告彆的那天。”

蕭意的眼皮抖動了下,抱著江聲的手臂愈發收緊。

在江聲心裡,和沈暮洵的告彆發生在他最後一次去到那個簡陋的小屋,而不是綜藝結束的那天。

“那時候我和他說,我總不明白愛情為什麼總是會變成讓人墮落的毒藥,又或者沉甸甸的枷鎖,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總讓你們這樣痛苦。”

江聲抬起頭。

一雙烏黑漂亮的眼睛從發絲間隙顯露出來。很清澈,像湖麵,像鏡子,讓人一覽無餘地從中看見自己的樣子。

“隻有你。蕭意,你墮落,被拷上枷鎖,這樣痛苦,是我唯一一個不感到意外的人。”

蕭意嘴%e5%94%87翕張了下,“我……?”

“在我心裡,每一段感情都有過溫暖的時候,除了你。”江聲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良心會反複拷問自己。焦慮,不安,不舍,疑惑,反思,這樣是對的嗎,這樣是可以的嗎,這段關係是不是應該儘早結束?”

蕭意的手指又在發抖。

江聲靜謐無聲地看著他一會兒,輕聲道,“但……”

蕭意無數次覺得江聲是個索命的豔鬼。黑發白膚,乾淨剔透的眉眼,濃烈的昳麗。外貌在越是昏暗的時刻,就越是叫人驚心迷炫。

他的話語可以很傷人,也可以輕而易舉讓人體會到猛地衝上高空的歡愉。

“但。”江聲說,“讓我糾結的是什麼呢。”

蕭意幾乎不能言語,也忘記呼吸的方式。他張開嘴,隻能不斷吸氣,吞咽,而後輕笑,卻根本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呼出一口氣。

他的體內臟器幾乎膨脹炸開,耳廓隆隆發熱。

他察覺到江聲的畫外音。

如果你在最開始換一個方式和我重逢,也許我們不是這個結局。

第243章 完結章!(撒花!)

【尊敬的沈先生, 您好,我是蕭意。有一個重要的消息,思忖再三,我想有必要讓您知道。我和江聲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們在命運的安排下排除萬難走到今天, 誠心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婚禮將在4.24下午5點舉辦, 因時間問題無法將紙質邀請函派送到您手中,致以誠摯的歉意。[附地址]】

……

夕陽落下的藍調時刻, 天幕一片冷感的藍。花園內的路燈儘數亮起蜿蜒向遠方, 甚至看不到儘頭。

噴泉的水聲潺潺, 經過地麵的小小水渠流淌,通向莊園內的幾幢小些的副樓。江聲順著一眼就看到更遠些的地方,色澤豔麗的玻璃在陽光下閃爍著輝光。

“據說這座莊園的前身是一座私人大教堂。”

顧清暉站在他的後邊,“後來在一代代易主之下,教堂漸漸封閉,隻有基礎的保養,卻基本無人問津。”

江聲沒有回答。

蕭意在背後和婚慶工作人員做交涉, 低沉溫和的聲音若有若無地穿透過來。

而江聲呆如木%e9%b8%a1, 腦子已經無力有任何餘力轉動。精力好像都被榨乾,整個掛趴在窗台, 黑漆漆的眼睛木訥地盯著樓下安保員整齊巡邏的步伐轉動。

江聲總是有能力把有序有條理的東西按自己的想法打碎重組,乾擾一切想要禁錮他本性的行為。鬨起來的時候,旁人言行和理念總有一個要為他翻天覆地。

顧清暉之前覺得遺憾是理所當然的,是圓滿的留白。

現在卻開始無法忍受。

憑什麼留下遺憾的人是他?

所幸顧清暉確信自己已經在這三個小時的時間裡得到了完全的冷靜, 現在怒火和嫉妒都無法擊垮他的理智, 也理清了思路。

他和蕭意走到這一步是必然,但他和蕭意的合作根本上是利益掣肘, 不應受情感乾擾。蕭意想跟進S國法案開拓版圖,既有求於顧清暉也必定會受他的壓製——反過來也一樣,顧家有轉移市場的打算。

現在蕭意的所作所為卻給顧清暉一個強勁的信號:他要撕毀這場交情淺薄的臨時契約,那顧清暉也不會手下留情。

隻要他願意,可以給蕭意添上無儘的麻煩,讓他不得不離開莊園奔赴S國,進而延緩婚期。

思緒是理智的……嗎?

為什麼他對和江聲共處時候的安靜,都感到焦躁不安。

他腦海中萌生出無止境未發生的比較,出自江聲溼潤微紅不留情麵的嘴%e5%94%87。

“你在看什麼?”顧清暉忍無可忍地扯出話題。

江聲看了他一眼,“看花。”

“我以為你在觀察他們巡邏路線和換班時間,又在謀劃要怎麼跑出去。”

江聲瞥過他一眼,根本懶得搭理。

顧清暉看著江聲的眼睛。

桃花眼彎彎地懶翹起,睫毛好長,亮晶晶。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這雙眼睛和他年少時看到的一樣,永遠明亮,像被春天洗滌,有著夏季的熱忱。輕易俘虜他,又對他好;惡劣地戲弄他,又袒護他。

到今天,江聲的眼睛還是那樣明亮,他好像不會長大,不會變老。眼中有空白輕靈的歔欷,孤獨古怪地永遠活在自以為是的年紀,在自己小小的國度,花朵盛放的地方掌控自由的權柄。

變的是顧清暉,是蕭意,是任何人,也許都不會是江聲。這個世界的風雨理應為他繞行。

顧清暉無法平靜。

……未婚夫,未婚夫。

簡短詞彙在腦海中擁堵。

本來是他。

應該是他!

白手套捏著被江聲取掉的那枚戒指轉來轉去,攥緊,脖頸側麵的青筋繃起。

你也不想和他訂婚的吧?

這句話顧清暉差點說出口,但阻止他的並非理智和教養,而是更洶湧的情感。

他更想說的是,其實誰都沒所謂的是不是?

你隻是缺少這一個機會。

*

江聲在夜晚悄然從床上爬起,蕭意還在工作沒有回來,這就是江聲的可利用時間!

時間是擠出來的!

他拉開門,小心聽著“嘎吱”的微弱聲音震耳欲聾地響起。安保員僅僅在室外,室內蕭意還是給了江聲自由。

江聲花了時間把房子探索了一點,把布局牢記於心,順便著重觀察通風管道和各個窗戶。窗戶是沒有被封住的,大概顧清暉和蕭意都覺得江聲不敢往下跳。

哼哼。

他當然不敢!

但是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

夜色在豪宅中總是不那麼濃厚。

花園有著亮光,安保員站在庭院遠處,攥著對講機,看著掛在三樓水管往下爬的江聲。

他爬得很努力,挪動的時候抱著白色管道左看右看,表情認真,發尖也甩來甩去。

他愣了兩秒,才說道,“呃,是的,我找到他了。”

這位先生,有時候還真是精力旺盛。

江聲在長長的管道上小心翼翼地爬下來,踩在鬆軟草地上的一瞬間,就開始估量自己計劃的可行性。

他小時候可是很擅長爬樹的。躲貓貓的時候隻要爬到樹上,根本沒有人能找到他!

他正打算雄心勃勃地計劃一下路線,就感到有厚重的陰影籠罩過來。

有著結實大塊頭的安保員圍住了他,江聲一抬頭,四麵八方都是麵包人。

江聲:“……”

他退了兩步。

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