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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下說完了「真情告白」,驀地覺得臉上燒得慌,突然又用力將她按到自己懷裡。

他二人就以這樣的姿勢僵持了好一會兒,突然聽懷中的人又好氣又好笑地開了口:「……你不覺得林公子和孟小姐很般配麼?」

「……?」

他驀地鬆開手,便隻看見她揉著被壓得通紅的鼻子,一臉微妙的表情。

「誰同你說我喜歡林致遠了?」

「但你不是……」

「我隻是覺得你那蠢兮兮的樣子甚是有趣,找點樂子罷了。」

尹小哥如遭雷劈。

氣氛靜了一會,突然見青年紅著臉開了口:「那,你的答案呢?」

金魔頭很是淡定:「尹項天。」

「嗯?」

「我可比你大上五歲。」

青年驀地顰眉:「那又怎樣?」

她看著他有些氣鼓鼓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心下覺得這的確是尹項天能說出來的話。

女人驀地笑了開來,眉目間有著些什麼綻開了,她抬眼望向他,眸中滿含一汪春水。

「嗯,你這主意還蠻有建設性,待我想他一想。」

他就這麼看著她展顏一笑的樣子,心中有著些什麼在蠢蠢欲動,竟鬼使神差的湊近了去,在她額上印下一%e5%90%bb,直教金鑲玉僵直了身子。

「……我等你。」

他輕輕將她抱著,像捧在掌心的珍寶般小心翼翼,而後喃喃著又說了一次:「……沒關係,我等你。」

僵在他懷中的女人漸漸鬆懈下來,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隻答一字:「好。」

夏風微撫,知了聲聲聲入耳。

距離上個寒冬,已然很遠了。

☆、應許之日

若說這世上一定要有著能做出剛告白就莫名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怪異行徑的人,那人就一定是尹項天沒錯。

而事實卻也正是,他在頭晚這麼表了情,第二日早就沒了蹤影,隻餘下擱在金鑲玉桌前的章子在陽光下微微反射出古樸的光芒。

連書信都未留一封,就這麼憑空蒸發。

她在見著了他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房間後,阻止了張伯要報官的舉動,隻說他是做自己的事去了。

她突然想起他出現在她麵前的那個冬日,高大青年就以這樣超出人們意料的方式突兀出現,卻又如那出現一般消失,叫人措手不及。

分明昨日說著要等她的。

金鑲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林府中少了那麼一個人,讓她突然覺得平日裡白白無聊起來。

她叫人將涼床搬到那株柳樹下睡了半日,隻覺蟬鳴聲惱人得緊,猛然起身喚來張伯,頗有些心浮氣躁地叫他收拾行裝,打算不日便歸洛陽。

張伯滿腹疑問就在自家主子的不善麵色中艱難嚥下了。

林致遠自然心下了然她的焦躁,隻叫人拿了些細軟和必備的行囊,便放她上路了。

若說還有著些不捨的,便是那不知何時又渾身散發著哀愁的孟美人了。

「唉……她就這樣走了。」

林美男仍舊是萬年不變的笑顏:「你很喜歡她?」

孟美人很是哀愁:「她若不在,我會很無聊。」

林美男笑得開懷:「放心,我會為你尋些樂子的。」

她就在他加重於最後幾字的句子上頗有些驚恐地瞪大了眼,方退了幾步,便被他一打橫抱起丟進屋「尋樂子」去了。

門外掃地的小家丁很是為近日裡愛上白日宣%e6%b7%ab的自家少爺的身體憂心。

馬車無歇,就這麼一路奔到了洛陽。

她永遠忘不了那日進城目睹的行軍陣仗。

官道被士兵們整齊得排出一道,為首的護國將軍穿戴著盔甲,而後跟著的高大青年著了一身亮甲革衣,長長的纓穗隨風微揚,身後背著的長戟銀槍在陽光下反射出錚錚冷光。

劍眉星目的青年眉宇緊皺,麵上不掩倦意。

「那不是尹小哥!」

張伯驚呼。

她沒說話,隻夾雜在其他百姓們間遠遠看著他英姿煥發的樣子,心裡有著些什麼驀然沉了下來。

「……據說本來皇上派宰相去的呢!沒想到這尹相年老力衰,竟病得快下不了床了,尹家隻好臨時改了意,派這獨子去了……」

「……這尹家少爺能行麼?沒聽他有過上戰場的經驗……可別年紀輕輕就白送了命啊!」

軍隊的號角突然響起,分明是烈日當頭的晌午,竟叫人生出些許寒意。

為首的將軍駐了馬,大聲道:「陛下親歷為民解憂,待周邊蠻夷如同親兄弟!今天下安定百姓安生,這西域胡人竟反犯我國邦,意圖佔我疆土!」

民眾的竊竊私語聲愈發的大了。

「今我領兵三萬!定將那達賴驅出中原!為我君王守我國邦!」

「守我國邦!」

士兵附和著,百姓附和著,唯有人群中的一雙眸一直將那馬上的青年看著,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那層層的人馬中。

記憶中的青年輕輕將她抱著,低聲在她耳畔言說:「我等你。」

車內的女人驀地攥緊手中的木簪,硌得手掌生疼。

有些話還沒來得急說出口,竟不知今生還有沒有這機會再讓她言明。

鐵蹄與戰火向來最是無情,燒遍了中原的邊境,亦燒遍了掛記著戰中人兒的心。

這一別,就是三年。

三年的時間足以將青年的稚嫩變成男人的剛毅,亦也能讓滿頭青絲的女人多生幾縷銀絲。

自打那日她從長安歸來,桃夭居的小廝婢女們都在目瞪口呆中艱難接受了自家掌櫃的不再濃妝艷抹的事實,儘管——剛開始目睹還有些無法消化,但這去了濃妝卻叫她更加清麗而平易近人,饒是失了些許氣勢,到底也不算樁壞事。

她在冬雪紛飛的時刻聽到軍隊大勝蠻夷的消息,又在蟬鳴之時盼得尹相獨子屢立戰功的喜訊。這麼四季輪轉的盼著,等著,轉眼又是一年春。

金鑲玉在等待中頭一次嘗到了肝腸寸斷的煎熬。

小廝們經常看見自家掌櫃的握著簪子發呆的樣子,四下流言飛起,卻有一言中的,的確是那「心上人」送的物事。

她這遭回來無心理事,直接把整個客棧的擔子全丟到荊歌頭上去了,雖說以往就很是清閒,這下卻有完全將權利轉給她的趨勢,直叫忙來忙去的荊歌頗有些頭痛。

除卻些許尚未完全定下來的事務得由她出麵,大多時候她是鮮少出門的,便是洽談商事,也不過隻在桃夭居解決。

今年的春季,雨水猶多,雖不至到暴雨澇災的程度,卻也總是陰雨綿綿。

就在那下著綿綿細雨的某日裡,身著銀甲的男人在小二的驚呼聲踏進了客棧。

李小二指著他的手顫唞不已:「尹……尹……尹!」

他尹了半天也沒將那名兒喚全,看著他那過於誇張的著裝,捂著心口險些昏厥過去。

男人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小二哥。掌櫃的在麼?」

「樓……樓上……」

「多謝。」

他抬手隻作一揖,往前走了幾步,便看見那熟悉的身影正與旁邊的人說著話上樓。

她仍是一身朱色曲裾,鑲了金的袖口,一如當年。

唯隻去了那厚厚的脂粉和滿頭的簪花,發上鬆鬆綰著那支沒有任何裝飾的桃木簪,整個人顯得更加清麗了。

他就這麼看著她,長久以來壓在心中的某種東西終於滿溢而出,叫他竟一刻再等不得。

「金鑲玉。」

他在下頭喊了一聲,女人的身影驀地僵住了。

「金鑲玉!」

他又喚了一聲,仰頭看著她走近欄杆,腳步不自覺向她的方向動了動。

「金鑲玉。」

他說。-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嫁我。」

廳中的男人一身戎裝尚未來得及褪去,神色猶有些疲憊,麵上甚至還沾著些許灰塵,唯那雙星目在燭光中愈發閃亮。

他看著她一步步下樓向他走來,終於在她站到他麵前的一刻又開了口。

他輕喚:「金鑲玉,嫁我。」

她看著他,突然伸手擦去他臉畔的一片灰,微笑道:「接下來咱們來討論一下嫁妝的問題。」

而後廳裡猛地響起盤子落地的聲音。

女人眉眼彎彎,突然笑得開懷:「今兒碎東西都不罰錢!」

一片砸碗砸盤的聲音接踵而至,廳中立著的二人相視一笑。

☆、一生一世一雙人

洛陽城內鑼鼓喧天,迎親的隊伍拖得長長。

那喜炮與嗩吶齊聲作響,馬車行至處撒了一地的喜糖,引得孩子們競相爭搶,倒將喜氣的勢頭做得足足。

若問這成婚者為何人……

「你還不知?這尹家大少可算二婚了!對像還是大他許些歲的桃居金掌櫃呢!」

謠言傳得紛紛揚揚,立馬而上的當事人卻絲毫不為流言所動。

諭旨下來的那刻,他便迫不及待地提前離了軍隊隻身返來,隻因心中的想念堆積到無法疏散的地步。那情感在見到她的麵容時甚至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於是他求了婚。

那之後,尹項天便趕去會見聖上。

坐在皇椅上的男人縱已古稀,卻仍保持著威嚴麵容,打量著階下跪著的人的眸中依稀透露出精光。

「尹少將,你如何先行離了軍隻身歸來?」

男人不卑不亢:「回陛下,臣心中有甚是念想之人,便先一步歸了洛陽。」

他又拱了拱手:「無將令擅離軍隊者自當受罰,還請陛下責罰!」

「哦?」老皇帝撚了撚鬍子,「想來尹少將早將此事想得周全?」

尹項天眸光閃爍,「臣擅自離職觸犯軍規,還請陛下剝去罪臣職責,以示嚴懲!」

男人的聲音迴盪在冰冷的大廳,許久不散。

皇位上的人默了許久,蒼老的眸中有微光閃過。

尹小哥就這麼隨波而退,用這句話將老頭子打拚出的一片天下敗了個淨光,可把尹老爹氣得差點再次躺床上下不了地。好在這一發喜事來得及時,硬是將陷入昏厥的尹相激得下地跑直溜,指著自家從軍回來的兒子罵得狗血噴頭。

「你這不孝子!趁老爺子我身體不好就自告奮勇地跑戰場逞威風了是吧?!」

「好容易打完仗了這一回來就把職位給辭了想怎樣啊?!」

「現下還竟然自作主張的要和那姓金的狐狸成親!你可問過一次我的意見?!」

男人摸了摸鼻子,低頭傻笑道:「……爹,您身體安健,真是再好不過。」

「……」

哪跟哪兒?完全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回答。

尹老爺子頹喪著臉坐下,整個人像被紮了洞洩氣一般,隻衝著牆上的掛畫歎氣:「孩兒他娘……項天長大咯,也不聽我這當爹的勸咯……」

站著的高大男人卻有些拘謹了。

氣氛默了一會兒,尹老爺子突然抬起晶晶亮的眼將自家兒子望著,壓低嗓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