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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回她,任那人很是隨意地在他左側坐下,隨手折了根尾巴草把玩。

「……我喜歡林公子,你是知道的吧?」

孟玲瓏突然岔開話題,叫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也不等他答話,便逕自接了下去,語氣頗為愉悅:「那麼,你就來幫我吧。」

青年皺起好看的眉,神色有些不耐。

「為何我要幫你。」

孟美人轉頭看了他好一會兒,終於悠悠開口道:「你不是喜歡金鑲玉麼?」

☆、進退兩難

「你不是喜歡金鑲玉麼?」

「你也不想讓他倆在一起吧?」

他喜歡金鑲玉?開什麼玩笑?

「我當然……」

話說到一半竟然說不下去,為何不能就這樣否認下去?

青年怔了一怔,察覺到孟玲瓏逗留在他麵上的目光,立刻漲紅了臉反駁:「……我喜不喜歡她關你什麼事啊!」

孟美人卻不依不饒地逼近,瞅著他的眼神很是懷疑。

「你要不喜歡她,怎麼偏偏總跟她吵架?」

「……」

「你就不覺得她在你心中有一點點跟別人不一樣?」

「……」

「而且啊,我說這個,你幹嘛臉紅成這樣?」

孟美人看了看臉色快紅到頭頂冒煙的尹項天,對自己啟發的程度甚是滿意,頗為體諒地拍了拍他的肩,留心靈受到深深震撼的尹小哥一個人思考人生去了。

於是直到睡前尹項天都沒理清他和金鑲玉到底是怎麼個回事,好像隻要一提及關於金鑲玉的事,腦中就有太多的東西一齊湧出來,完全是一團亂麻的趨勢。

當晚尹小哥就做了個神奇的夢。

夢中的金魔頭一反常態的溫柔,紅著臉牽著他的衣角說:「尹項天,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那含水的雙眸清澈不已,唯隻映出他的身影。

尹項天就在一陣劇烈的心臟跳動中驚醒,臉上還殘留著夢中燒灼般的溫度。

夢中的青年從臉燒到耳根,訥訥執起她的手言道:「……我也喜歡你好久了。」

尹項天終究沒有正麵回答孟玲瓏的問題,亦沒有答應助她一臂之力。

饒是他與金鑲玉吵架陷入冷戰,他也與她有言在先,縱現下再怎麼不情願,他也無法與他人締結與之前完全相反的契約。

尹項天決定對孟玲瓏之舉持中立態度,既不幫之亦不阻之,然,就他和金鑲玉的約定而言,到底是違背了助她的本意。

他和她仍處於僵持的冷戰狀態,莫名氣苦的尹小哥突然很想看看她戀情無進展的樣子,是以向其證明他之前的所作所為還是頗有用處的。

這對於一個已及弱冠的男人而言,自然是個幼稚無比的出發點,而尹項天沒發覺,孟玲瓏不在乎,他二人就這樣形成了心照不宣的戰線。

這事就如之前一般發展著,隻原本尹項天刻意營造的二人獨處氛圍一下變成了四人同行的奇怪組合——左邊的金魔頭與林致遠,右邊的孟玲瓏和尹項天。

他與她間隔了兩人,總算不必兵戎相見,但總歸氣氛僵硬。與此同時,順利得到與夢中人靠近機會的孟美人很是滿意,那一路散發著可疑粉紅泡泡的姿態與左右兩端的低氣壓形成對比,林致遠倒依舊一份笑嘻嘻地好脾氣模樣,叫人有些摸不清深淺。

他四人就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中看了戲喝了茶遊了園,尹項天因著仍和金魔頭處於冷戰中,所以心情甚是不舒爽,整一日都一副怒瞪雙眼散發出殺氣的樣子,在茶館那會兒險些叫送茶的小二以為他是來挑事的,幸而在林致遠的大錠銀子的攻勢下放棄了報官的舉動,領了銀子的店小二臨走前都不忘投以青年一個畏畏縮縮的眼神,叫他心下更為惱火。

孟美人見勢不妙,終於在歸府後尋了滿麵不爽的尹項天來說話。

「……這樣下去情況不妙啊,你總和金鑲玉僵著也不是回事兒啊!」

青年皺著眉扭過臉去,顯然不願聽她提及這個名字。

「……林公子現下眼中隻有她……我得想個辦法叫她出醜,這樣林公子就不會喜歡她了!」

尹項天的眉都快皺成川字。

「這樣不妥吧!」

孟美人瞥他一眼,幽幽道:「我這可是給你創造英雄救美的好機會,你也不想總像這樣與她僵著吧?」

「……」

於是第二日林府內就出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為什麼我要陪你一起偷偷摸摸!」

頭上插著各種雜草枝葉進行偽裝的青年漲紅了臉,瞪向旁人的目光很是兇惡。

「而且!為什麼我要弄成這樣你卻不用?!」

尹小哥憤怒地揮起手臂上綁著的樹枝,驚起草叢中的一群鳥。

將臉塗抹得煞白的女子淡淡將他看著,神色很是哀愁。

「……所謂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說人話!!」

「你懂什麼叫助攻麼!」

「……」

尹小哥覺得為愛精分的孟玲瓏很是恐怖。

他二人天未亮就起了床,早早地蹲在出府必經之路上等了活活兩個時辰,除卻那忙碌的丫鬟家丁們,正主們的身影連個毛都沒出現。

更可怖的是身旁散發著哀愁氣息的白衣黑髮女人,若非他膽子大些細辨了一般,恐怕現下也會如常人一般尖叫著「鬼啊!」的跑走了。

孟美人自從偶然從尹小哥口中得知了林致遠可能有重口偏好的事後,毅然決然地把自己整成了金鑲玉二號,美其名曰:「決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從某種角度上而言,尹項天覺得孟玲瓏這般裝扮起來要比金鑲玉可怖多了……

等啊等……

等到日頭上中的時候,耐心被磨盡了的尹小哥終於暴跳如雷。

「!!怎麼還沒出來?!」

正掃著地的小廝眼瞅著草叢裡突然竄出來個紮著各種草葉的黑衣人,被嚇得險些心肌梗塞。

然接著起身的披頭散髮的散發著哀愁氣息的白衣女人直接將他唬得尖叫著跑走了。

「……怎麼回事?」

孟玲瓏撩開被枝葉弄亂而遮住麵頰的頭髮,投向尹項天的眼神頗有些困惑。

「……」

青年看著她這樣有著既視感的浮誇著裝,瞬間感覺失了所有力氣。

籌備好一切的孟美人算出了多種計劃的可能,唯沒算準金、林二人也有在府上聽琴喝茶的可能。

被這「黑白無常二人組」抓來詢問的小廝在極端驚恐中哆嗦著說完了這些話,就很沒種地暈了過去,直叫高大黑衣青年的麵色愈加黑了。

白蹲了一日的尹項天很是喪氣,卻又有某種莫名的慶幸,大抵是心下到底不願見金魔頭被孟玲瓏惡整,而叫情況更陷入混亂的境況。

他鬆了口氣回了屋,正打算躺上床緩一緩這蹲麻了的%e8%85%bf腳,便猛地見那門被刮開,接著飄進來個白衣黑髮的身影,直將尹小哥嚇了一跳。

「……你、你幹嘛!」

孟美人喘著粗氣猛地扒住他的手,瞪大了的眸子在遠處的微弱燭光下閃著光,活像剛從山林裡跑出來的——野獸。

「……我有新辦法了!!」

☆、契機

孟美人的改良版計劃隻用一個詞便可形容——欲擒故縱。

若說得俗套些,也就是傳說中「我喜歡你你不在乎,等我和別人在一塊你就明白我的重要」的雷死人不償命橋段。

「我要讓林公子看見我那不染俗世的美好與飄逸!」

她如是說著,眼中冒出的綠光卻叫尹小哥有著莫名不詳的預感。

孟美人為了將這戲演的徹底,拉上尹小哥作伴,可說將這一齣戲在林府內唱了個驚天地泣鬼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啊!天哥!你看這密佈的烏雲是多麼像你這雄壯偉岸的身軀!」

孟美人抬起特製白衣袍的寬大袖擺,髮絲在空中飛舞,指著那天邊的烏雲向尹小哥含情脈脈,任憑黑衣的高大青年在風中淩亂著,麵色快如衣衫一般色。

「……你確定這有用?」

尹項天瞪起眼,嚇退一幫圍著看戲的人,實在有些忍受不了地抽搐著嘴角。

孟玲瓏翻了翻眼:「那是自然,我特地請了燒爐最好的人來做特效,你就不覺這般很是與眾不同?」

尹小哥看向在遠處燒爐製造出「烏雲」特效的人,那人似有察覺般抬了頭,露出被濃煙熏得烏漆嘛黑的頭來。

「……」

「煙再給我燒得大些!」

於是扇風點火的人動作更加麻利了……

孟美人張開雙臂,很是享受地閉眼,做出一派鳥人即將起飛的姿態。

「啊!即便這天是如此之黑!我也想要飛翔!」

「……」

周圍人耍猴般看著他兩人的鬧劇,為孟玲瓏驚駭世俗的演技驚得目瞪口呆。

孟美人對周圍人陶醉般的表情很是滿意,當下演得更帶勁了:「暴風雨即將來臨!卻也阻擋不了我的夢想!我要在雨中飛……」

於是當下便幾桶水從天而降,將場中的幾人澆了個透濕,那燃著的爐底直接被澆熄,散發出了一陣白煙後便再無生息。

焦急的腳步聲從遠處響起,跟隨小廝而至的男人正是孟玲瓏心心唸唸的林致遠。

「少爺,失火源頭已被澆滅……」

林致遠驀然看見狼狽姿態的孟玲瓏和尹項天,頓時啞然失笑。

「這……下頭人同我說院中失火了,沒想到……」

孟玲瓏渾身僵硬著抿起下%e5%94%87,眼中迅速冒起水霧來。

「……致遠判斷失誤,向二位道歉了……」

他彎了身子拱了手,繼續道:「不知二位……可好?」

那水順著頭頂落了下來下來,叫尹項天一襲黑衣緊貼在身上,活像被扒了毛的烏鴉,一旁的孟美人論之狼狽,隻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尹項天黑著臉:「……你看這是還好的樣子麼?」

言畢,便聽旁邊的人嗚咽了一聲衝了出去,那落魄的背影顯得格外嬌弱。

然後……梨花帶雨奔出去的孟美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寬大的裙擺絆了一跤,那整個人摔出去的姿勢甚是銷魂,讓旁觀的尹項天感慨不已:有些人……的確就是天生當鳥人的料啊……

總之,最後看不下去這慘劇的林致遠將啕號大哭的孟美人抱走了,雖然這完全在二人意料之外,也終得一方受利的結果。

那之後……

一日過去了,兩日過去了,孟玲瓏出人意料地安靜著,未來再扯上他做些叫人跌掉下巴的事。

尹項天原以為她的種種計劃就此告終了,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天真了……

第三日太陽落山之時,孟美人依舊以驚悚的造型出現在尹小哥房中,差點叫他以為他再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嗬嗬嗬嗬!尹公子,好久不見!」

「……」

站在屋子陰影處的女人扭曲著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