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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大了充滿血絲的眼,手中握著的一掌寬的瓶子似有活物般的動靜,叫嚷著就要衝出那蓋著的黑布。

「不枉我這些日把這些可愛的孩子們逮來,明兒可要派上大用場~」

青年吞了口唾沫,深覺孟玲瓏是快為愛成魔了……

「……明天?」

他貼著牆進了門,離得她遠遠,很是驚恐地看著她手中動靜愈發大了的瓶子,下意識覺得那裡頭裝的定是什麼邪惡事物。

「明天可是林公子的生辰~」

她的神色一下變得很是夢幻,彷彿一提到心上人週身就能開出小花兒來。然,下一秒……

「我要一洗雪恥!叫林公子知道我才不是最差的!」

她惡狠狠地一瞪眼,一把扯過種在窗台上的花,在她掌心攥了個粉碎。

尹項天身為相府獨子,自小受眾人獨寵地長大,可說從未怕些過什麼;相反,便隻見他與自家老爹吵架時丟砸許多事物,其中的火爆脾氣也足以得見他還甚是年輕氣盛地囂張的。

然,自打出府來到金魔頭手下做事,尹小哥就漸漸發現了自己的很多弱點……

比如……婚姻恐懼症。

比如……孟玲瓏恐懼症。

再比如……金鑲玉。

他一隔多日未見她,事實上還介懷著那日的爭執,然這麼些天過去了,他的氣到底也消了不少,卻又因著孟玲瓏對他的「啟發」變得有些不敢麵對她,他又如何當打著怎樣的旗號去與她開口?這當然都還是個問題。

他心下還是有些怕她,卻又完全不同於剛入桃夭居的厭惡與恐懼,分明有什麼在冥冥中發生著變化,而他太遲鈍,抓不住那在腦中一閃而過的東西;況且,孟玲瓏當真是一刻也不讓他閒下。

林致遠的生辰就這麼在他複雜的心理活動下到來了。

林家世代從商,雖也遭遇過挫折,但到底早在林致遠這代前安定下來了,因著老祖宗的庇佑,家族也算富裕強盛。

林致遠是林同方的第一子,自然被托以掌管家業的重任,因此,便是他今日不宴請他人,也有眾多商賈上府來送賀,誰還不願提早將這掌事的哄得高興了?

於是這生辰宴就演變成了眾人心懷鬼胎的商業會談。

在此等情況下,金鑲玉便作為林致遠的女伴出席了。

她今日一身鵝黃夾白曲裾,袖口上紋了幾多牡丹,襯著那小巧精緻的麵龐顯得格外嫻靜。

「林少!恭喜恭喜!」

眾人見著正主,紛紛滿麵喜氣地上來道賀,見了同行的金鑲玉便調笑道:「呦!林少何時娶了個美嬌娘回來了?你這可不厚道,都未請咱喝一盅呢!」

林致遠微微一笑,回作一揖:「秦伯說笑了,致遠自小受您關照,若有喜事又怎能少了您這一盅酒?」

他回得滴水不漏,叫麵前的八字鬍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起來:「對也對也!」

說著,便轉了頭向金鑲玉道:「美人莫怪,我這粗人沒讀過幾本書,說話難聽了些!」

「秦伯哪兒的話。」

她微微一笑,「致遠早些日子便說您要來,連睡覺也甚不安穩呢!這不,總算左盼右盼地將您侯來了,這回可算能睡個好覺了!」

草叢裡的尹項天瞪著眼看著那一眾人被金魔頭逗得哈哈大笑,頓覺金鑲玉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又上了一個台階。

秦伯目露精光,撚著鬍子打量著莞爾一笑的金鑲玉:「你是誰家的女娃兒?當真機靈!這等容姿配與致遠也足夠了。」

躲在草叢中的青年莫名地起了怒意,散發出的殺氣叫一旁的孟玲瓏嚇了一跳。

林致遠正色:「秦伯莫玩笑。這位正是桃夭居金掌櫃。」

男人顯然吃了一驚:「桃夭居的金鑲玉掌櫃?」

金鑲玉微笑:「小女不才……正是在下。」

「如此!失敬失敬!」

周圍的人早在聽到桃夭居的時候就直了眼,一見他拱手,便紛紛效仿著向她作揖,神情頗為惶恐。

躲在草叢中的尹小哥內心莫名地膨脹起來,連頭都比平常高仰了半度:「哼!這老頭!誰配的上我們金掌櫃!」

孟玲瓏看著跟傻子一樣自演自戲的尹項天,眼神很是懷疑:「尹公子,你腦子沒問題吧……?」

☆、醉酒

尹項天自然對孟美人的質問很不以為然。

「喂!你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白浪費這麼久時間看戲,府上還有一堆事要他忙呢!

「你當真要浪費這麼好的時機,不去英雄救美?」

孟玲瓏又掏出那個瓶子,笑容很是奸詐。

「……我昨兒就想問你了,這裡頭到底是什麼?」

「……」

眼見著不遠處的商人們散了開去,隻留下金鑲玉和林致遠,孟玲瓏就瞅準機會將那黑布掀了一個小口,便立刻見一隻灰影竄了出去,直奔金鑲玉腳下。

那灰影,正是一隻碩大無比的耗子。

敢情她這幾日全躲到廚房裡抓了一瓶子這玩意出來了……

尹項天嚇了一跳,猛地按住她的手腕:「喂!」

「哈哈哈!晚了!我倒要看看金狐狸會是怎樣個嚇破膽的好反應~」

「你不要太過分……!」

孟玲瓏一把摀住他的嘴,很是得意道:「可不叫你壞了我的好事~」

於是在地上跑著的小灰滿載著其主人的心願,就在草叢中二人的緊張目光下出擊了。

金鑲玉似有所察般扭頭望來,然耗子的速度到底比她快一步,已然爬上了她的牡丹繡鞋。

接著……金魔頭神情很是淡定地抬起另一隻腳,對準耗子的尾巴猛地踩了下去。

「吱!!」一聲耗子的尖叫。

「啊!……」一聲孟玲瓏的驚呼。

耗子暈了過去,孟美人氣得兩眼淚汪汪。

「她、她竟將我的小灰!!!」

尹小哥一把打開她的手,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很是自豪:「哈哈!早跟你說了這種小東西沒用!」

對方可是金魔頭欸,什麼事做不出來?

林致遠見她駐足四下張望,便體貼地回過身來道:「怎麼了?」

金鑲玉將眼神定在那團草叢中:「……無妨,耗子而已。」

「……耗子?」

「……」

叢中的二人屏住呼吸,看著她尋了過來,眼見著就要靠近他們藏的地方,孟美人突然慘叫了一聲:「啊!!!!!!!!!!它爬出來了!!」

接著傳來青年的怒吼:「啊!!!!!!別扯我頭髮!混蛋啊!」

抹了蔻丹的手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過來!」

「死女人!說了快鬆手啊!很痛知……!」

「啪!」清脆的耳光聲。

「……你打我?!」

「它爬到你臉上了……哇哇哇哇!」

就在那片混亂中,一群灰溜溜的耗子從樹叢縫中吱吱叫著跑出來了,還有甚是不少的數量從那走近的黃綢鞋上爬過。

「你當初抓的時候怎麼不怕?!」

「那時一碼事現在一碼事嘛!!啊啊啊!別、別過來!」

樹叢猛地被扒開,互相糾纏著的二人衣衫不整地摔了出來,金鑲玉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

林致遠打著扇子笑嗬嗬地湊了過來:「啊呀,真巧啊。」

青年一把推開騎在他身上的孟玲瓏起了身,慘遭蹂躪的髮髻掉下一撮毛來。

「……等、等下!你聽我解釋!!」

「……」

「這是個意外!……不信你叫她說!」

尹小哥向一旁若無其事理著容姿的孟玲瓏投去求救的眼神。

「……嗯,我是中途被尹公子拖來的。」

「……你!」

沒、沒天理了!

漲紅了臉的青年怒瞪雙眼,眼珠子都快脫框了。

「哎呀~今天天氣真好~」

孟美人成功栽贓,哼著小曲兒走掉了。

「……我也剛巧有些事要辦。鑲玉,晚些見。」

林美男笑嘻嘻地搖著扇子走了。

尹項天欲哭無淚。

「……尹項天。」※思※兔※在※線※閱※讀※

「……什麼?」

「沒關係。」

「你不生氣?!」

尹小哥猛地跳起來。

「嗯。」

「太、太好了!我還以為加上前幾天的事……你一定會氣得要死呢!」

心臟飽受折磨的尹小哥驀地放下心來。

金魔頭笑得如沐春風:「怎麼會?」

「……」怎麼好像有哪裡不對?

「林公子今兒慶生,我也不稀送那些俗物。你就給我繡個龍鳳戲珠的枕套給他罷!」

「什、什麼?!」

「今晚之前要交給我哦?」

她頓了頓,週身環繞著的氣壓突然降到極點:「不然的話,我會生氣哦。」

「……」

總之最後尹小哥還是被丟回自己房裡以變樣的形式接受著懲罰。

捏著繡花針的青年緊盯著手裡的繃子,眼神似乎能將那塊布看穿。

龍鳳戲珠?什麼鬼?

學會縫上個補丁對他一介男人來說已經是相當大的難度了,現下她還真要將他培養成專業繡女?!

尹項天驀地回想起金魔頭那皮笑肉不笑的臉,不由打了個冷顫。

青年猛地低下頭,一針狠狠地紮了下去。

「金鑲玉這女人!不是分明還生著氣麼?!」

而且似乎比之前氣得更大了……

「做什麼要騙人說她不生氣了?!」

布上轉眼間多了幾個洞。

「……還想了這法子來折騰我!」

尹項天將那被他紮滿洞的布頭看著,神色很是哀愁。

「話說什麼龍鳳戲珠啊……我連個鳥頭都不會繡啊……」

他舉起針,又放下針,如此這般反覆著,終於在熬到了太陽落山之時下了第一道扭曲不已的線。

「很好!這就是龍身!」

青年瞪紅了眼,捏著針的手顫唞不已。

「……」

好個鬼啊!這分明隻是一道破線好麼?!這半天下去了就這一道線是怎麼回事啊!

尹小哥險些掀桌。

他正兀自抓狂著,猛然聽窗戶那頭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不由有些詫異。

「怎麼回事?」

青年走過去正要推窗,隻覺那窗框上掛著什麼東西般的帶著重量,他心下疑竇叢生,用了力將那窗掰開,卻猛然見個人影從那上頭掉下來了,還發出了「啊」的一聲低叫。

他站在窗口向下看,隻見著一個插了滿滿一頭簪花的頭頂,那髮髻因為各種原因已整個斜了出去,散亂不堪的樣子頗為狼狽。

尹項天有些莫名:「你怎麼在這?」

她不是做林致遠女伴去了麼,這時候應當正在晚宴吧?而且搞成這樣算怎麼回事?

底下的人晃了一會兒,許久未回他的話,他心下奇怪,便探出半個身子又衝她喊了一聲:「喂!金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