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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雜亂地披在她的身上,更別提她精心插上的三十幾朵簪花了。

青年想想她心疼那簪花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喂,金鑲玉!快起來了!」

平躺在地麵的女人毫無知覺,仍然緊閉雙眼。

尹項天湊過頭去看那張被沖刷得乾淨的陌生臉龐,突然覺得有些奇妙。

那張臉很小,五官也是清秀而小巧的,她仍睡著,隻這麼看去,甚至有些文氣過頭了,絲毫沒有抹上脂粉的那股強悍霸道勁兒。而那過於張揚的顏色,穿在這樣的她身上,實在是有些違和。

「……明明是好好的姑娘,做什麼要把自己折騰成那樣……」

他喃喃自語,看著她濃密的睫毛,有些明白她把自己整成那樣的原因了。

她長得實在太小巧,若是不用那些東西偽裝起來,隻怕即便像這樣叉腰生氣,也嚇不到人吧。

青年看著她的臉,突然就想掐它一把,然而他也確實地付諸於行動了。入手的觸感細膩柔軟,如同上好的白玉般溫潤,然而——「!!金鑲玉!」

他猛地縮回手。

卻是冰的。

尹項天的腦海中似有什麼閃過,便連忙翻過她的身子,叫她扶靠在自己身上。那從左肩直切到腰側的刀痕甚是紮眼,仍有未癒合的地方泊泊冒著血,早已染紅了她的衣裳。

青年的眉瞬間皺成川字,隻紅著臉道了一聲得罪,便撕開那片衣料。

濕潮的布帛發出撕裂的悶聲,尹項天便被他親眼所見的事物驚得瞪大了眼。

那沒入肌膚的刀痕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猙獰著,皮開肉綻地扭曲,有些凝固的地方已深得發紫,然他一動,傷口便又裂開,以可怖的麵貌流出鮮血……不僅如此,更讓他震驚的,是那些遍佈在後背上密密麻麻的陳傷。

因著日頭已久,顏色已經變暗了,如同一條條醜陋的蟲,纏繞在她的背上扭曲,叫人不忍直視。

「……這是……怎麼回事……?」

地上躺著的人當然不會回答他。

他滯了一會兒,便扯下一大片袍角,給她做了簡單的包紮。女人仍是昏迷中,緊閉的雙眼和愈發冰冷的軀體讓她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隻有輕微的鼻息昭示著她尚活著。

「……你為什麼要幫我擋那刀?」

他看著她睡著的樣子,輕輕開口。

「……我快不知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青年蹲下`身來,艱難地用一隻手將她固定在自己的背上,用衣物扭成繩將她與他綁牢,站起身時卻突然發現,以她的身形來說,這重量實在是過於輕了。

「金鑲玉,你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他喃喃自語,在察覺到背後的一片冰涼時,終於還是加快了步伐,尋找著二人的出路。

☆、第三件事

尹項天從未想過,當有一天金鑲玉不再與他爭吵著鬥嘴會是什麼樣子。

背上的觸感柔軟而冰冷,那是一直與他對著來的強悍的頂頭上司,是掌管著巨大家業的桃夭居掌櫃,也是喜怒無常總是將他整的很慘的金鑲玉。

他倆都不是話多的人,然而不知為何一撞在一塊就會產生眾多的話題——雖然大多都是無聊到極致的鬥嘴。

他抬了抬有些酸痛的左臂,很是小心地將背後的人放了下來,生怕將這過於嬌小的人兒碰碎。

他背著她走了不知多久。

從日中走到日落,從山坡走到高地。

周圍的景致慢慢過渡著,卻到底還是枯黃的已經沒膝的草桿和稀稀疏疏的樹叢。

一天一夜的逃亡早已讓他的體力透支,背著她走了半天,已快到他的極限。

青年看了看天色,終於決定在麵前偶然找到的洞窟中休息一晚。

在這樣的夜幕中行走,視野的範圍實在太窄……也太容易出現除追殺者以外的其他狀況。

起碼現下這樣的地方,不知是不是有著未名的野獸。

他彎下`身子,扯開掛在洞口的枯枝敗葉,用隨身的火石點著了乾木枝當做火把照明。

那洞口不是很寬,約莫一丈,洞身卻蜿蜒盤旋,深不見頭。

洞裡的壁上有水滴下,想來正是由於昨夜的那場大雨,叫水滲了下來。

洞內陰冷潮濕,抬頭望去的一片紅色圓點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可怖。

他拾了一塊石頭砸去,便立馬聽到「嘰嘰喳喳」的一片混亂撲騰聲,竟是棲在洞裡的一群蝙蝠。

條件簡陋,卻也容不得他多加挑剔。

他去外頭撿了些枯草桿和枝葉,費了好大勁才將那有些潮濕的柴草堆點著,火焰升騰而起,在黑暗處散發出的光芒很是明亮。

尹項天將金鑲玉抱近火堆來,尋了處乾淨的地兒讓她躺下,自己便一手拿著樹枝挑著柴火盤膝而坐,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鬆動了些。

火光照在女人的小巧的五官上,為她的臉鍍上一層淡金色。

仍然沒有要轉醒的跡象。

青年垂下眼,有些頹然。

她總讓他這樣感覺到自己的無力,不論是黑水街的賭約、還是昨夜的擋刀。

神思在瞬間飄得很遠,眼皮也越變越沉,過於勞累的尹小哥終於放棄了無謂的抵抗,低著頭沉沉睡去了。

那之後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柴火燒的劈啪作響,突然飛出的一枚火星將他燙醒,他才猛地睜開眼來。金鑲玉不知何時已然醒來,靠著巖壁抱膝而坐,這會兒正抬眼打量著他。

「……你醒了!」

這句問的是廢話。反應過來的尹小哥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

「……嗯。」

她竟然也回了。

他怔了怔,突然想到什麼似得開口:「……你的傷……?」

「暫時無大礙。」

她這麼說著,抿了抿%e5%94%87,尹項天才驀然發現她的臉上不知何時飄起的可疑的紅暈,打在麵上的柔和火光叫那清秀的臉龐便得紅潤起來。

他不敢多看,隻道自己扯她衣服給她包紮的事叫她尷尬,忙紅了臉為自己解釋:「我沒瞎看!」

「……尹項天?」

那聲音很是溫和,帶著些許疑問,叫胡亂擺著手的青年的動作頓了一頓。

「……我睡了多久?」

她突然發問,話題跳的有些快。

「……快一天了。」

他撓了撓頭,老老實實地回道。

女人卻又恢復了不言不語的狀態,叫氣氛又冷卻下來。

周圍很是安靜,因著不是夏季,蟲叫聲也甚少,隻依稀有動物掠過枝葉的聲音和著火焰的劈啪聲,迴盪在空蕩的洞%e7%a9%b4。

「咕~」

青年的肚中突然傳來某種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

「……」

「我、我去弄點吃的!」

尹小哥扭頭淚奔。

於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頭髮上插著各種草屑的尹小哥終於提了一隻……

嗯?你以為是兔子或者野%e9%9b%9e什麼的?

嘖嘖嘖……太天真了!沒見過世麵的人類啊!

因為那的確是一隻……

「……你就弄了這東西回來……?」

金鑲玉看著那東西,嘴角抽搐不已。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左手捏著的……分明是一隻肥碩的螞蚱……

「哈、哈、哈!我聽人說這荒郊野外烤這種東西也別有一番風味啊!」

「……」

明明是自己捉不到別的東西吧……

金鑲玉看著他蕩悠的右臂,心下瞭然,突然也覺得尹小哥是了不起的人物。

……大的都捉不到,這小成這樣的也被他想盡辦法逮來……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尹項天當然不會告訴她這螞蚱不過是他一掌拍空了鳥兒反而將之震暈了的附送品,俗話說得好,不要白不要,長久跟在愛佔小便宜的金魔頭身後的尹項天也自然而然地學會了這一手。但實際上……這用飢不擇食應該比喻得更恰當吧。

女人看向他的目光甚是嫌棄,尹項天也覺得這玩意實在太磕磣了些,隻好又紅了臉將那白送來的丟掉,左手在懷中掏了掏,竟也摸出幾隻野梨來。

「……那吃這個吧……」

嗯,沒錯,這野梨也是他順道拍下來的。

約莫是見識到了前者的情況,有了比較之後的金魔頭也默默地接受這個尚可入口的東西。

他將梨在衣上擦了擦,完全不顧女人詫異的目光,就一大口啃了下去,立時便又紅了臉將眉頭皺到一塊,眼中險些流出淚來。

「……這什麼!!這麼酸!」

金魔頭看著他的表情,默默地將手中的梨放了下來。

「……」

他隻啃了一口,便氣急敗壞地把那剩下的丟得老遠,那模樣倒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在耍賴。

尹項天心下堵得慌,隻覺接二連三的在金魔頭麵前丟人,很是沒有麵子,便乾脆氣呼呼地躺在地上背過身去,不知在生誰的氣。

金鑲玉隻覺好笑,看著那身影彎了彎%e5%94%87,略帶笑意道:「……尹項天。」

「……幹嘛。」

他將頭埋在地上,因而發出的聲音也是悶悶的。

「……我睡不著,你說些故事給我聽。」

……這貼身武衛除了給她洗衣買菜做飯教識字,這回又多了個講故事的新功能?

尹項天隻覺得這世道越來越不好混了。

「……你想聽什麼?」

「……說說你以前的事罷。」

以前?金魔頭怎麼突然對員工的生活史關心起來了?

他心下詫異,卻仍是開了口,說起年少的經歷。

「……我小時候在府上跟著各種先生學藝。因著是家裡的獨子,老爺子便對我格外嚴格,我甚少看見他對我笑……而娘親……」

剛開始說來有些停頓,然說著說著也叫他慢慢地帶起勁兒來,說到府上的趣聞時,便坐起身來,用著尚完好的左臂比劃著,神情很是得意。

「……那教書的老頭子迂腐得很,整日搖頭晃腦地撚他那搓稀疏的小鬍子,跟我說『這字念錯不念挫!』」

他學起那先生的神情語調,倒還真有那麼一點意思。

「……我討厭他得緊,老爺子卻總說這是教過皇帝的太傅,學問可高著。我不願撫他的意,便隻好裝傻子,在他教書的時候一直張口流口水,氣得他直呼『朽木不可雕噫!!』」

他說到整先生的事來,似乎回想到了那老頭氣得鬍子都豎起的表情,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而隔著火堆與他對坐的女人麵上,也微微露出笑意。

這一開了頭,便辟裡啪啦地講得一發不可收拾,他從年幼學藝的經歷一直講到離家前與父親的對抗,順便也把老爺子的各種惡習也毫無保留地丟撒了個徹底,完全不顧聽眾的反應。剛開始金鑲玉還甚是合作地應他兩句,到了後來也不知是他說得太沉迷而沒聽到,還是她實在沒有給他回應,反正就隻有他一個人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