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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主掌事哦!」

荊歌俏皮地眨了眨眼。

「……」

原來是桃夭居的掌權大小姐。

「……你能不能下來說話?這樣仰著頭看你很累欸!」

青年臉上一紅,足尖一點便落了地。

「武功不錯!」

她的眉眼彎彎,清澈的眸子映出青年的身影,尹項天隻覺自己臉上更燒得慌,便不敢抬眼看她。

「……找我何事。」

「無事就不能找你麼?」

她又咯咯笑起來,聲音如銀鈴般清脆。

「你怎生這樣愛臉紅?真有意思!」

荊歌拍了拍自己坐處的左邊,示意他來坐,尹項天連連擺手,她便也未強求,隻自顧自說著。

「……和傳聞中相差甚遠啊。」

「什麼傳聞?」

難道是他昨日看到噴茶的那一幕?

她卻並未作答,隻又轉了話題道:「你在掌櫃的手下,可是飽受摧殘吧。」

未等他回答,便自言自語地點頭:「嗯,我瞭解……辛苦你了!」

語畢還甚是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叫他愣了住。

「你……瞭解?」

尹項天望向女子的眼神有些詫異。

「莫以為我是這個身份就不知這些,」

她豎起一根手指搖頭晃腦,「掌櫃的向來嚴於律己,以往我做了錯事,也會被她罰跪柴房呢。」

「嚴於律己?」

就憑她插了整整一頭的三十幾支簪花和厚的快掉下來的脂粉?

尹項天實在不敢苟同。

荊歌見他的神色便心下瞭然,隻搖了搖頭道:「掌櫃的是個好人。」

青年對她的言語回以沉默,氣氛冷了一陣,他剛想找點什麼別的話題,便又聽她開口:「你不是很擔心黑水街的流民麼?怎麼不去看看?」

尹項天心下詫異,然想到她的身份,便也覺她知這事也是正常,隻道:「金鑲玉將那地購下……也不知那些人現下在哪……」是不是還活著。

「聽說被安排到西街的城隍廟去了,說是搭了臨時住處呢。」

他聽她這麼說,便更覺奇怪,重重疑惑疊在他心頭,實在讓他不解。

「呀,時候不早,我得點賬去了!」

荊歌突然站起身來,「掌櫃的若是回來還沒點完……你懂的。」

尹項天很是理解的向她點點頭,心中更對金鑲玉多了一股排斥,這女人連自己的妹妹都不當人一樣對待,真是喪心病狂……

「抱歉啦尹小哥~下次再聊吧!」

她這麼說著,便提起裙角小跨步地跑了。

看著她背影的青年默默顰起了眉頭

☆、初見端倪

尹小哥又恢復了他那朝九晚五的做工生活。

金鑲玉依舊不遺餘力的使喚他,實在將「壓搾勞動力」這個剝削階層的慣有行為發揮的淋漓盡致。當然,她是特別針對他而言的……

尹小哥也曾兩次三番的上她房踹門進行抗爭,其結果當然是一瓢涼水將他的怒火澆了個徹底,饒是如此,青年也對屢次闖入金魔頭的閨房這件事樂此不疲,久而久之,他便發現了金魔頭的如下幾點特性:1、 金魔頭的空閒時間很無聊,不是在點金錠就是在點銀錠或者數銅子兒。

2、 金魔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鑽研梳怎樣的髮髻來插更多的簪花,或者在十隻手指上戴上材質各異顏色不同的戒指,其挑選標準以「不閃瞎你的眼誓不罷休」的十個關鍵字進行順序排位。

3、 金魔頭的大部分談商是由他人代替的,他幾乎未看過她翻過什麼賬本或者契條,更進一步的說,他連一本卷宗都未在她鑲玉居見過。

前兩點先不說,第三點尤其讓人詫異,就她身家百萬的程度而言,談商的很多契條對她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便隻說這桃夭居最簡單的賬房開支,就足以掌握著整個灼華院的命脈,他卻從未見過她屋裡有過這類商業機密的事物。

這個疑問一直持續到他第四次隨她出門商談,眼見了她從金邊紅錦緞的袖籠裡掏出一枚從未見過的沉木章蓋上契書的舉動,方明白惟那章才示意了她的首肯授權,才是具有契約效益的。

那木章是暗沉的發漆色,沒有絲毫的雕飾,卻隱約透露出古樸蒼勁的氣韻來,想來便是難得之物。

身前坐著的女人又將那木章攏回袖內,很是隨意地翹起了一隻%e8%85%bf,看得身後的青年頻頻皺眉。

這女人……坐沒坐姿!

他在心裡頭嘖了一句,很是鄙視。

「金……掌櫃……真是……頗具……慧眼……啊!」

對麵那年近不知道多少歲的白髮老頭兒顫巍巍地開口,硬是把短短一句話分成了六段,最後一個字倒是「啊」的纏綿悱惻。

「金掌櫃雖為女子卻魄力非凡,實在是讓人佩服、佩服。」

萬福錢莊的掌櫃拱起手來作揖,把奉承話說了個上天入地。

他隻開了這一個頭,後麵的話便如排山倒海般而來,使得原本安靜無聲的議事廳立即吵嚷起來,活像過了年的菜場。

「金掌櫃好啊!……¥&*#@」

「金掌櫃妙啊!……#¥@¥#&」

「金掌櫃呱呱叫啊!……!@#¥」

「金……」

那一大桌二十多號人紛紛開口,嘰嘰喳喳亂成一片的內容無一不是讚揚領頭的金鑲玉的決策多麼英明神武、多麼體諒人心、多麼……讓人感激涕零……

那場麵實在太壯觀,有些坐得偏遠的各大店舖的掌櫃甚至開始為離與金魔頭坐著的遠近位置開始爭吵,險些就要大打出手。

「姓張的!你這什麼意思!每次都是你坐得好位置,叫我離金掌櫃那麼遠!你就是成心吧!」

年近四十的綢緞莊朱掌櫃一失常態的優雅端莊,雙手叉腰的姿勢倒擠得臉上的細紋皺在一塊,離夜叉的姿態卻是更近了一步。

「你這老妖婆也太強詞奪理!我分明隻這一次坐在這……往常都是你……」

「廢話少說!」

一言不合便再不多言,朱掌櫃一手扯住張莊主的山羊鬍,很是帶勁。

「你……你!反了!今兒我倒要挫挫你的銳氣!」

張莊主反手扯住她的髮髻,叫那盤得複雜繁複的髮式被揉成未知名的形狀,散落下來的髮絲淩亂不已。

「死張老頭!」

「臭老妖婆!」

他二人越扯越來勁兒,隻周圍的各掌櫃的仍唧唧喳喳的衝著金鑲玉的方向探出身子說著些什麼,倒無人注意到他倆的舉動。那場麵愈加混亂,二人身後的小廝見勢不妙,便忙一人扯一個地分開兩人的廝打,臨分開前那老兒還挨了朱姓掌櫃的一大巴掌,臉上立時浮出一個如來神掌的紅印來。

於是好容易拉開的二人又怒罵著纏鬥到一塊兒去了。

一直抱手站在金鑲玉身後的青年眼見著這超出常態發展的趨勢,又是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樣。

眼前的身影卻連動都未動,隻一頭密密麻麻插了三十四支簪花的淩雲髮髻甚是紮眼。

「尹項天?」

「……?!」

她的聲音被湮沒在眾人的嘈雜聲中,而他看得實在驚呆,直到那抹了濃厚胭脂的煞白臉龐轉向他的方向,他才猛地驚怔回神。

「什、什麼?」

他低頭看向那在各種程度上都過於浮誇的臉龐,突然又見鬼似得瞪眼張口,那程度堪比頭回他驚訝到下巴脫臼的狀態,他又迅速摔了自己一個大巴掌,那力道比朱掌櫃甩張老頭的有過之兒無不及,因而那白皙臉頰立刻浮出一個鮮紅的掌印。

那疼痛分明是真實的,他捂著自己的臉又低頭看去,發現女人的表情還是那個狀態,幼小心靈受到巨大震撼的青年終於顫唞著手指向她。

「金、金魔頭笑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於是那抹藏在胭脂後的笑容登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其週身環繞著的低氣壓。

那嘈雜聲便突然停止,眾人以令人驚詫的速度以原姿態坐回位上——包括一直掐架的那兩位。

會廳又恢復了鴉雀無聲的狀態,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尹項天實在有些搞不清狀況,然縱遲鈍如他,也知現下這情況多少與他方才說的話有關,便隻得臉紅脖子粗地垂下頭去……裝死。

週身散發出恐怖氣息的女人驀地起身,叫那二十多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卻一副視若無睹的模樣。

「此事便如契上所言……屆時我會派人帶眾位看展……若無他事,鑲玉便就此告辭。」

她這麼說著,卻連讓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立時轉身走出了會廳,跟在身後的高大黑衣男青年畏手畏腳地縮著出了去,倒是一副焉了的白菜樣,徒留下幾十號人在沉思——

這金掌櫃,到底又怎麼了?

誰也不知她的心思,然黑水街商舖租賃的商談卻是在她的一句話下結束了。

那些原住在此的流民們若得知自己的宿處不過全憑一女人的隻言片語便為他人作嫁,不知又是什麼感受。

青年這麼想著,心情便有些沉重。然那仍逗留在他麵上的掌印甚是清晰,叫他看起來有著些許滑稽。

馬車一路顛簸,轉眼便能看見灼華院的大門,車頂的四角小鈴叮噹作響,稍稍將他從思緒中拉回神來。這一路如往常一樣無言,然尹項天多多少少也明白,坐在車廂裡的上司生氣了,其原因大概是他的失言。

福伯駕著馬車,瞇著眼哼起歌來,心情很是愉悅。

「大伯,有些好事?」

他尷尬著開口,試圖緩和氣氛。

「老爺子我剛添了個孫子,趕明兒就回家抱孫子去咯~」

福伯笑了起來,聲音很是豪爽。

「恭喜。」

青年憋紅了臉,實在想不出別的賀詞,隻好抱了抱拳。

「掌櫃的好心,不忍見我年老趕路,便允了我一個月的假。」

「那這趕車的活兒……」

青年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尹少爺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債務?」

那清淡的聲音如預料般傳來,卻讓尹項天如遭雷劈。

這身欠巨款的代價啊……就是接受慘絕人寰的奴役啊……

青年在內心淚奔。

福伯將金鑲玉扶下車,便折身安置馬車去了。跟在女人身後的尹項天撓了撓頭,實在不擅長尋找話題的行為,卻又莫名地想要挽回自己的失言。他為自己的這念頭嚇了一跳,忙又在心中將這想法打壓了回去。

這樣想來,其實方纔的金魔頭也還算有些人味的……

他這麼想著,便停下步子,眼見走向四角小樓的白氅背影越來越遠。

他看著她,腦中突然有片刻的停頓,無數塊破碎的東西在瞬間便合在了一塊,叫他鬼使神差的開口叫住她。

「金鑲玉!」

女人的身影頓住了。

「你是不是……」

他走近了去,微微垂頭看向隻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