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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聽說了最新消息沒?說掌櫃的昨兒還賞給他一個肚兜呢!」

青年的額上悄悄爬上幾根暴起的青筋。

「什麼?!!」

「你小點兒聲啊姐姐!」

他一把摀住她的嘴,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

「叫掌櫃的聽到嚼%e8%88%8c根可不得了!」

那丫鬟一把打下他的手,隻道,「掌櫃的也早已過了成婚的年齡了……這不久,不會就辦上喜事了吧?」

「那誰知道!」他對那無端的猜測不感興趣,忙揮了揮手把話題又轉回來,很是神秘地道:「聽說那小子歡喜的不得了,一不小心就把肚兜扯爛了,還喜滋滋的頂在頭上走呢!」

「誰會做那種蠢事啊!!!」

那突然傳來的聲音將那圍在一塊的四人嚇了一跳,轉頭看去的高大青年臉色已紅得快發紫,劍眉星目都扭到一塊,很是兇惡。

「呀!他聽到了!」

「不好!快溜!」

隻見眼前的人影一竄,掀起的一陣灰塵揚揚灑灑,徒留下臉色變幻莫測的尹項天。

「金、鑲、玉!」

再抬起臉來時的青年眸中若能噴得出火來,也能將她焚燒殆盡了。

房門被人粗暴踹開的時候,往頭上插著第三十九朵簪花的金鑲玉連頭也沒抬,繼續研究著怎樣以在發上節省更多的空間去插更多的簪花。

這於她而言無疑是更具挑戰性的行為。

「金鑲玉!」來人很是氣急敗壞。

「啊,你來啦。」

她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回答很是熟稔。

「你怎麼……!」

話音還未落,便見她放下手上的簪花,從袖籠中捏出什麼走來塞進他握緊的拳裡,神色很是自然。

「今兒務廚的夥夫請假了,」

依舊將臉抹了厚厚一層白色脂粉的女人仰頭看向他,接著道:「我想喝魚湯,你去買。」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買不來就別說了。」

她伸出尖尖的一隻指甲去點了下他的左肩,便看他吃痛似得縮出門去,很是自然地將門拍上,險些撞上他的臉。

尹項天隻得作罷。

他將濃眉皺成川字,很是莫名其妙地看了那緊閉的門一眼,便低頭看向她放到他掌心的東西——一個銅子兒。

「……」

青年拿著銅子兒很是狐疑地走了。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掌、掌櫃的!不好啦!」

陳伯跌跌撞撞地闖進門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姓尹的那小子……把人家的攤子砸啦!」

又是一朵簪花應聲而碎。

「尹、項、天!」

金鑲玉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陳伯將那惹事的罪魁禍首抓回來的時候,已是酉時。

灼華院已點上了大大小小的燈盞,遠遠望去如星火搖曳般動人。

然而心有罪惡感的尹項天自然不覺得這場景如何別緻……尤其——在看到了穩坐在院中椅上的金鑲玉後。

圍著厚裘大褂的女人翹著二郎%e8%85%bf昂頭看他,週身散發出的寒氣讓溫度驟降了幾分,站在一旁的女子與她著同款的披風,麵上笑意盈盈。

青年的眼神在移到她身上後有了片刻的仲怔,不時便移開了眼,瞥向一邊去。

「尹項天,你又幹得好事?」

女人的目光停留在懷抱著大魚的青年臉上,突然嘴角抽搐不已。

那魚似乎回應了她的疑惑,很是有力的擺腰甩尾,「啪啪」抽了他兩個耳光,聲音甚是清脆。

一旁的女子艱難地忍笑,整個人差點背過氣去。

「……還不是你要我去幹得事!」

青年很是懊惱,頭頂掛著的不知什麼植物的葉子掉了下來,臉又紅到了耳根,那狼狽的樣子哪還有半點少主的威風。

「……為什麼砸了人的攤子?」

金鑲玉的語氣有所緩和。

「還不是你來坑我!我隻拿那一枚銅子兒誰還願意賣我東西!」

尹項天氣急,「那賣魚的大伯隻道我要強搶他的東西,我一著急就拍了下他的攤板……」

「……」

沒想到那板子那麼不經拍,一下給劈成兩半了。他看著金鑲玉的神情,生生把後句話吞回肚裡。那魚兒似乎肯定他的言語,又一個翻身摔了他一巴掌,讓青年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去。」

「什麼?」

女人摀住臉發出的聲音太過含糊,他便皺著眉湊近了一步,試圖聽得更加清晰。

「抱著你的魚給我滾去罰站!!」

「……」

一月三日,正值深冬,大名鼎鼎的桃夭居掌櫃金鑲玉的院裡多了一尊懷抱著大魚的青年的冰雕……後世人為紀念大無畏的敢於反強權政治的青年的模範行為,決定為他取個名字——魚雷鋒。

「爺爺,那人為什麼會變成冰雕啊?」

提著包裹的陳伯連忙摀住小孫子的嘴道:「可不能瞎說,你若長大了不聽話,也會被掌櫃的捉去凍成冰塊!」

冰雕裡的青年驀地流下兩行淚……啊不,是兩行鼻涕來。

☆、荊歌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眼看春天就要來了。

尹項天被調到金鑲玉的手下由其親自指示著做事,實際上亦是變相了的看管他。

若說黑水街之前的事隻是他與她有著想法衝突而並非敵對,現下看來,她的各種命令無非是有意叫他難堪。

比如……

讓他在院裡與眾丫鬟一塊兒給她洗衣。

比如……

隻給他一個銅子兒叫他出去買菜、回來做飯。

更比如……

叫他給她縫衣補線。

「金鑲玉!你這女人怎麼這般不知好歹!」

粗暴的踹門聲驟起,青年憤怒至極的聲音緊接其後。

「洗衣買菜做飯也就算了!現下你還叫我來做這種事!!!」

青年臉紅脖子粗地舉起被紮了五個孔的指頭,很是不滿。

「哦~想來尹少主有更好的辦法籌了欠款來了?」

她連頭也不抬,每次隻一句,一擊必殺,正是將尹項天壓得死死的金箍咒。

「可惡!!」 黑色的身影又一陣風似地刮跑了,帶起的門猛地關上,發出的巨大聲響幾欲將人耳震聾。

這門釘得還挺牢。

埋頭於各式簪花的金鑲玉終於抬頭看了一眼門角。

下回一定要叫那釘門的木匠把院裡的所有門都重釘一遍。

她心裡想著,又埋頭挑她的簪花去了。

尹項天與金鑲玉結下的梁子已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然眾人的八卦之心不滅,就容易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後續發展,甚至有閒的蛋疼的丫鬟將那種種事跡編造成些許不同的添油加醋版本,同別的家丁在底下演出話本來。

「哦!尹項天!你為什麼是尹項天呢!」

塗了滿臉脂粉的少女演得很是入戲,猛地一轉身便有脂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洋洋灑灑掉下一片。

「否認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吧;也許你不願意這樣做,那麼隻要你宣誓做我的愛人,我也不願再做金鑲玉了。」

她話音剛落,便聽「噗」的一聲響,眾人隨著那聲轉頭看去,便見臉紅到耳根的高大青年端著茶杯的尷尬模樣。

他方忙裡偷閒來這找口水喝,便見了這麼驚駭世俗的一幕,登時便跟見了鬼似得噴了茶出來。

那少女見他來了,三個圈便轉到他的麵前,深情款款道:「隻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敵;你即使不姓尹,仍然是這樣的一個你。姓不姓尹又有什麼關係呢?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腳,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臉,又不是身體上任何其他的部分……。」

青年丟下茶杯落荒而逃。

要是金鑲玉真是那鬼樣子……一定是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這麼想著,邊自覺將人物帶入,不由深深地打了個哆嗦。

這整日整日地做事兒下來,倒將他的時間佔得滿滿,再沒空想關於當初出走的誌向和其他。拖她的福,他每日做精細活兒都累得全身酸痛再加上絞盡了腦汁和她鬥智鬥勇,便叫他一躺到床上就睡得跟死人似得,雷打不動。

尹項天突然覺得生活變得充實起來,儘管,那充實大多是她硬塞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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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過去,轉眼便到了一月兩次的休息日。

今天不用上工,因而他睡得格外長。待到睜開眼時,已是日上三竿。

金鑲玉早些吩咐了些,隻說了晚些回來用膳,便不見蹤影了。

他磨磨蹭蹭地起了床,自己打了水洗漱著,剛束好頭髮,便聽有人敲門。

「尹項天!」

李小二氣急敗壞的拍著門,態度很是不好。

「小二哥?」

高大青年懶洋洋地開了門,望著來人的眼神很是詫異。

「哼!」

李小二依舊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的模樣。

他丟給他一個粗布的繫繩小包,瞥向他的眼神很是不屑。

「這是……?」

布袋有些許的重量,他打了開來,裡頭正是零零散散的幾個銅子兒,統共不過十個。

「掌櫃的吩咐拿給你的小費。」

他翻了翻眼,過分的表情在他的高度看來有些好笑。

「……給我?她是不是叫我出去買些什麼?」

尹項天目瞪口呆,實在不相信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好事,再三確認。

「廢話!你以為我李小二願意給你送這一趟?」

「……」

「真不知道你使了什麼狐媚術,叫掌櫃的對你這麼關注……剛開始竟然還向我問你姓名!」

小二哥不知從哪掏出個手絹兒,咬得兩眼淚汪汪。

「……問我姓名?」

他撓了撓頭,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樣子冒著些許傻氣。

「你別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李小二一跺腳,又梨花帶雨的撲了出去,留下傻站著的青年很是莫名。

正是出了太陽的大好天氣,尹項天去廚房裡討了幾個饅頭,便飛身上了房頂躺著曬太陽,頭枕著手的姿態很是悠閒。

遠遠望去的天色是淺淡到微微發白的藍,偶爾幾隻不知名的鳥兒飛過,讓他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青年乾脆閉上眼哼起小曲兒,正曬著太陽微覺困意的時候,有女子的聲音傳入耳中。

「尹項天!」

站在房下的人正是前日站在金鑲玉身旁的女子,亦是頭回將他從柴房放出來的人。

她今日仍圍著狐裘,隻是內裡穿了鵝黃色鑲白邊的曲裾,很是明艷動人。

「你是什麼人?」

青年坐起身來望向她。

「我叫荊歌!」

她笑嘻嘻地答道,這樣坦然的行為反倒叫他紅了臉。

「我是金鑲玉的妹妹……也是桃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