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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句,道霞扃霧鎖不堪憂。情與文梭共織,怨隨宮葉同流……」(詞宋代張孝祥《木蘭花慢》)

「嬤嬤若是知道麒麟玉的事情,請告訴鏡溪,鏡溪感激不盡。」鏡溪是真的急了,她不解地看著對方佝僂的身軀,迫切地想知道關於麒麟玉的事情,可應嬤嬤卻唱起了宮怨的曲子。

相思難解的小曲兒聲斷了,應嬤嬤停下掃花的動作,鏡溪心中一緊,殷切地看著她的背影。應嬤嬤卻不吭聲,沉默地望著眼前的開的絢爛的海棠花,又低下頭去唱道:「人間天上兩幽幽。暗淚灑燈篝……人間天上兩幽幽,人間天上兩幽幽啊……」

應嬤嬤的聲音蒼老而又哀慟,她重複著那句詞,彷彿想起了什麼不願意回想的過去。

人間天上兩幽幽?鏡溪反覆咀嚼著這句話,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來。她跌坐在小榻上,手慢慢撫上%e8%83%b8口,那裡貼身放著她昨日找到的絹布,聯想到絹布上的話,鏡溪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然而還沒等她想個透徹,文燕就回來了,她看到鏡溪失神地坐在窗前,不由問道:「夫人,您怎麼了?」

鏡溪猛地回神,耳邊幽咽的曲調不知道何時消失了,她下意識地看向窗外,應嬤嬤的身影也瞧不見了。鏡溪暗暗鬆了口氣,鎮定了下來:「我沒……成玉!」鏡溪猛地坐起,瞪大眼睛看著文燕手裡牽著的孩子,%e8%83%b8中突然充滿了憤懣。

「姑姑。」那是孩子特有的軟糯聲音,卻帶著恐懼與驚喜。

「主子讓我把小公子帶過來,好跟夫人做個伴。」文燕解釋道。

鏡溪沒有興趣聽文燕的解釋,她快步走過去,把成玉拉倒自己跟前,蹲下去扶著他的肩膀,關切地問道:「成玉,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繼而地轉頭盯著文燕,「薑明到底想幹什麼?抓了我還不夠,成玉還是個孩子,抓過來能做什麼?宋老將軍為他征戰沙場,他就是這樣報答宋家的嗎?」

文燕被她冷厲的視線看得不自在,把薑明的原話說了出來:「夫人誤會了,皇上隻是擔心萬一肅王殿下敗了,小公子會受到傷害,才派人把小公子接過來的。」

成玉眼睛睜的圓圓的,黝黑的雙眼看看文燕,又看看鏡溪,最後一把抱住鏡溪的脖子,哽咽道:「姑姑,成玉害怕,成玉好想你啊,好想娘親啊。」

幾乎是在這句話落音的那一剎那,鏡溪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把小成玉緊緊摟在懷裡,半是安慰半是心疼地說道:「別害怕,姑姑在這裡,很快就能帶你去找娘親了,乖,別哭了,嗯?」

成玉點點頭,任由鏡溪幫他擦乾了眼淚。

文燕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們,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被鏡溪用眼神瞪了回去,隻好歎了口氣道:「夫人千萬別誤會,主子也是好意,宮裡怎麼也比肅王府安全。」

「好意?」鏡溪嗤笑一聲,諷刺地看著文燕,清泉般的雙眼佈滿寒霜:「我是肅王妃,是肅王的人,宋老將軍的外孫在我夫君那裡有危險,在我這裡就沒有危險了嗎?他若真是為了保護成玉,怎麼不把人送回宋家?這廢棄的鳳儀宮能比宋家安全多少?」

鏡溪很少這樣咄咄逼人,文燕一時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鏡溪卻不願意這樣放過她,薑明的做法將她埋在心底的仇恨,全部激發出來,「哼,他打的不過是要挾的主意罷了,為了成玉的安全?真是天大的笑話,我看是怕宋老將軍臨陣倒戈才對吧!宋家世代忠勇,為了大薑國拋頭顱、灑熱血,何曾有過半點不臣之心?無端猜忌,這就是薑明的治國之道?」

文燕怔愣住,她隻是一個棋子,每日裡想的都是如何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對朝政並不瞭解,可宋老將軍的威名她還是聽過的,事實上大薑國沒有多少人不知道。對於薑明的做法,她真的沒有想這麼多,也想不了這麼多,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發洩了一通,鏡溪也冷靜了下來,暗笑自己竟這般沉不住氣,竟對一個婢女發起火來,「算了,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你下去吧。」

聽到鏡溪的話,文燕也收住了思緒,若是沒有主子,她早就餓死街頭了,有二心的人主子是不會留下的。

「那夫人好好歇息。」走了兩步,文燕又回頭道,「夫人之前說的事情,主子已經答應了,不過得有人跟著才行。」

鏡溪心中一動,壓下眼中的喜色,故作冷漠地說道:「他若是怕我跑了,大可以不答應,讓人跟著又算什麼?罷了,你去吧,我想靜一靜。」

文燕見她神色不虞,動了動嘴沒說什麼。

「姑姑,你還好嗎?」溫熱的小手攥住了鏡溪的,小成玉鼓著白嫩的包子臉關切地望著鏡溪。

鏡溪回過神來,摸著他的頭問道:「成玉,告訴姑姑,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小成玉歪頭想了想,答道:「是小茴姐姐,她說隻要跟那個哥哥走就能見到娘親,姑姑,小茴姐姐說得是真嗎?我什麼時候能見到娘親啊,好久沒有見到娘親了。」

是小茴!鏡溪隻覺得心臟遭到了重擊,失落地坐到小榻上,心中一片冰涼。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背叛自己的人竟然是小茴?為什麼為什麼?鏡溪不住地在心裡問道,卻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軍營裡,薑和正在同定北樓等人商議著接下來的戰事,杜凡匆匆跑進來,附在薑和耳邊說道:「王爺,不好了,小公子不見了!」

薑和的心中一沉,不動聲色地對議事的幾位將軍道:「此事稍後再議,你們先回去。」

幾位將軍麵麵相覷,卻在看到薑和凝重的臉色時,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噤聲,識趣兒地離開了。

「出了什麼事情?」定北樓率先問道。

「成玉不見了。」薑和沉聲道,「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杜凡忙道:「屬下已經讓暗衛去查了,王府裡守衛森嚴,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帶走,屬下猜測府裡可能有內應。」

「那這個內應一定對王府的環境很熟悉,而且應該是小公子信任的人,我建議先從照顧小公子的人查起。」定北樓分析道。

杜凡聽得眼前一亮,「是啊,定先生不愧是軍營裡有名聰明狡詐……呃,聰明過人,我這就去吩咐暗衛。」說著迅速跑了出去。

定北樓黑著臉看他跑出去,聰明狡詐?哼,早晚讓你嘗嘗聰明狡詐的滋味!轉頭卻對薑和道:「王爺,這件事情跟皇帝脫不了乾係,要不要通知宋老將軍?」

「要,怎麼不要?」薑和冷笑道,「有人自掘墳墓,本王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不要把話說全,讓外公自己去查真相。」

定北樓點點頭,心想,瞧瞧,這才是真的陰險狡詐。等宋老將軍發現了真相,他對薑明的僅剩那麼點忠誠,也該被磨沒了吧……屆時這場仗必勝無疑。

☆、第九十章 撲朔迷離

消息遞出去以後,宋家軍裡沉寂了好幾天。薑明的眼線幾次催促宋應明出兵,宋應明都已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這個理由實在讓人挑不出什麼錯處來,薑明的眼線雖然心裡著急卻也沒有辦法,隻好把情況上報給薑明。

宋應明冷眼旁觀,心裡卻愈發涼了。這次帶兵打仗,他本來心存猶豫,一方是自己唯一的外孫女,一方是自己效忠多年的朝廷,他心中著實掙紮了許久。最後忠君愛國的思想還是佔據了上風,宋應明本來打算幫助薑明度過這次危機,就辭官隱退,也不枉自己守護大薑國多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是方才心腹報告的話,卻讓他覺得被澆了一盆冷水,好一陣心寒。薑明的猜忌一直表現的很明顯,但是宋應明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把成玉從西蜀帶走,囚禁在宮中。宋家滿門忠烈,多少好男兒都戰死沙場了,到如今,也就成玉一個獨苗了,他這麼做就不怕老臣寒心嗎?

更加讓他想不到的是,原來自己一離開京城,宋家就被禦林軍圍了起來。得知這個消息時,宋應明的心中除了悲憤就是好笑,薑明的做法,讓他連日來的掙紮以及最後的決定,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這幾天來,他把自己關在大帳裡,思來想去,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宋家功高震主,隻要存在一日,就會被薑明猜忌一日,早晚有一日他會把宋家連根拔除!

宋應明並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他很快看清了形式,也想起了薑和說的話,心裡慢慢堅定起來。他慢慢坐起來,把守在門口的士兵叫進來:「去把幾位將軍叫進來。」

薑明的眼線最先趕來,他姓李,單名一個誌字,本來隻是個五品的小官,薑明為了方便行事,硬生生把他升到了三品。此人體態略微臃腫,乍一看倒也算得上魁梧。他得了薑明的命令,覺得自己比宋應明高上一等,時常做出一些愚蠢不堪的舉動。

比如此時,他見了到宋應明不但不行禮,反而趾高氣昂地指責道:「宋元帥,你藉故身體不適,故意拖延戰機,居心何在?」

宋應明冷淡看著他,並不答話,李誌見了更加氣憤,又喋喋不休地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宋應明都淡淡地聽著。

不多時宋家的家將趕來了,紛紛行禮道:「見過元帥。」

宋應明點點頭,等眾人站起身,他淡漠的臉色突然一肅,厲聲喝道:「來啊,李誌犯了軍規,速給本帥拿下!」

這些家將早就看李誌不順眼了,在軍中,大家一向尊敬強者,像李誌這種明明沒有本事,卻又喜歡擺譜的人,十分讓人鄙視。眾家將聽了宋應明的話,二話不說,上去把李誌摁倒在地,那繩子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李誌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宋應明你敢!我可是皇上派來的,你敢把我綁起來,我一定去皇上麵前告你一狀!」

眾家將一聽,方纔的興奮勁下去了不少,擔憂地看著宋應明。宋應明淡淡地瞥了李誌一眼,沉聲道:「聒噪!」

他話剛落音,眾人便嗤笑起來,李誌聽到後不免麵紅耳赤,咬牙切齒的又要說話,卻被人用一塊布巾堵住了嘴。那布巾上麵斑斑駁駁的也不知沾了什麼髒東西,一塞到嘴裡,李誌就覺得一股噁心的怪味直衝鼻尖,差點沒有吐出來。

眾人見了又是一陣哄笑,之後才問宋應明:「元帥,這個傢夥怎麼處置?」

「此人目無軍紀,非常時期竟敢往外傳遞消息,按律當斬!」宋應明麵色肅然,「李誌,你認不認罪?」

李誌聽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掙紮著想要辯解,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一個家將看了嘻嘻笑道:「看來咱們的李大將軍沒話要說,哈哈!」

宋應明居高臨下地看著李誌:「既然無話可說,來啊,把他給我壓下去!連同其心腹隨從一併關押起來。」

那笑嘻嘻的家將聽了,一把拎起李誌,暢快地說道:「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