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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所朕是不會讓你出事的,朕要的是薑和的妥協和慌亂,有這個就夠了。」他說著一把扯下鏡溪脖子上的麒麟玉,剛剛鏡溪掙紮的時候,玉從她的衣服裡掉了出來。

鏡溪下意識地就要去奪,卻被薑明輕易躲開,他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看你的反應,這塊玉真的很重要吧,讓朕猜猜,莫非是你們的定情之物?哼,如果朕把這塊玉摔成碎片,寄給薑和,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說不定他會以為你死了,朕倒要看看他怎麼鎮定下去!」

薑和看到碎玉會怎麼樣,鏡溪幾乎可以想像。這塊麒麟玉是薑和送給她的,意義非比尋常不說,還能調動西蜀的秘密軍隊,一定不能落入薑明的手中,怎麼辦?

「慢著!」鏡溪疾呼出聲,「你這樣做根本沒有用的,王爺根本不在意我,他最在意的是一直都是唐氏,你拿走這塊玉珮也沒有用!」

「是嗎?」薑明的眼中閃過一道詭譎的光,微微勾起的嘴角彷彿洞悉了一切,「看來朕的好侄子有許多事情沒有告訴你啊,嘖嘖,送了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你,卻不告訴你真相,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真相?鏡溪疑惑地皺起眉頭,什麼真相?難道這塊玉不僅僅是調動軍隊的憑證?

薑明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哈哈大笑兩聲,轉身離開了。

他走了之後,文燕有些擔憂地走過來,詢問道:「夫人,您還好嗎?」

鏡溪沒有說話,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木然倚在床頭。自從上次昏迷醒來,她的身子就弱了許多,方才跟薑明一番爭執,讓她此刻冷汗漣漣,身子一陣陣發虛。

文燕見她不肯說話,以為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看著她燭光下的剪影勸道:「夫人看開一些吧。」

「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鏡溪聲音沙啞地說道。

「身子要緊,夫人好生歇息吧。」文燕歎了口氣,悄聲離開了。她的主子始終都是是薑明,兩人立場不同,她雖然同情鏡溪,卻不能也不會多說什麼。

偌大的宮殿突然安靜下來,鏡溪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半闔著眼睛彷彿睡著了。過了一會兒,她慢慢翻身坐起,昏暗的殿內空無一人,隻有幾盞宮燈在晚風中搖曳。鏡溪坐了一會兒,試探著喚道:「文燕?」

她的聲音並不大,隻足夠在屋內的人聽到罷了,沒有聽到回答,她又一次喊道:「文燕,你在嗎?給我倒杯水來。」

還是沒有人回答,鏡溪這才放下了心,悄悄拿開繡了金線的枕頭,撥開床帳。昏暗的燈光下,鏡溪小心翼翼地摸著床頭小櫃外側坑窪不平的地方,那裡與梨花木的拔步床相接,不知何時掉了一大塊朱漆。鏡溪收回手,指甲裡藏著斑斑駁駁的紅漆,是她方才不小心摳掉的。

朱漆下露出一角黃色的布料。

鏡溪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她捏住布料的一角,一使勁,把藏在朱漆下的布抽了出來。朱漆紛紛剝落,鏡溪抖抖布料,把朱漆的碎屑仔細地掃回去,用枕頭擋住。

做完這一切,鏡溪又朝裡躺好,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塊布。這塊布不知道是什麼布料,又輕又薄卻很結實,在朱漆裡封存了那麼久都沒有爛。打開布,鏡溪才發現這是一個雙麵繡。明黃色的絹布上,一麵染上了斑駁的朱漆,用金色的繡線繡著一個奇怪的圖案,類似於某種印記,另一麵則繡著幾句話,仍舊是金黃色繡線。

「薑明毒殺先皇,人人得而誅之,先帝嫻妃胡氏絕筆。」

鏡溪心中巨震,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居然在一座廢棄的宮殿裡,找到了薑和生母的絕筆信。信中透露的信息到底是真是假,薑明真的謀殺了自己的哥哥嗎?鏡溪腦海中浮現出薑明扭曲的模樣,陷入了沉思。

如果薑明真的殺了先帝,事情一旦敗露,他必然要失去帝位,而最合適即位人選則是薑和。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他為何那樣喪心病狂,為了皇位不惜逼反自己的親侄子。他那樣處心積慮,不擇手段,都是因為他的皇位得來的不正當。

試問一個竊賊,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拿著偷來的東西,招搖過市呢?

這樣一想,似乎一切都說的通了。他對宋家無緣無故的打壓,何嘗不是擔心事情敗露,宋家會成為薑和的助力,威脅他的皇位。名不正,則言不順,他這樣疑神疑鬼,分明是在心虛!

藉著床頭昏暗的燭光,鏡溪打量著絹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下午聽到的那首詞,「拔步床,金線枕,萬千君恩在其中,君恩尚未報,香魂何處歸?」

莫非這「拔步床,金線枕」指的就是這塊絹布?鏡溪盯著金線雙麵繡暗自猜測,香魂很好理解,指的定然是嫻妃胡氏,那所謂的「君恩」指的又是什麼?那老嫗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說的又是什麼意思?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春雨,閃電伴著陣陣春雷落下,照得室內忽明忽暗。偌大的宮殿一片寂靜,寒涼的夜晚,有人心事重重,輾轉反側;有人獨坐窗前,回憶往事。

雨下了一夜就停了,地上濕漉漉的散發著新鮮泥土的氣息。鏡溪迫不及待地推開窗,看著晨光下生機勃勃的花園,眼神一動,轉身走到宮殿門口。

文燕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公事公辦的樣子:「請夫人回殿內歇息,剛下過雨,外麵的路很滑,夫人要小心身子才是。」

除了第一天,眼前這個人就再也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說話滴水不漏,明明是在看守你,卻讓你誤以為她真的是你貼身照顧的婢女。鏡溪明目張膽地打量著她,沒有回去的意思。

「看夫人臉色不好,還是回去好生歇著吧,奴婢燉了補湯,這就給夫人端過來。」文燕一點也不急躁,說出來的話彷彿是勸誡。

鏡溪換了個姿勢,斜倚在門框上,站的久了她有些累,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文燕,不慌不忙地跟她打太極:「我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況且快生的時候,要多在外麵走一走才好,你還是個小姑娘,哪裡知道孕婦的辛苦,生孩子可是跟一腳踏進閻王殿的事兒。」

「這……奴婢做不了主。」文燕遲疑了一下,薑明讓看好人,沒說不許鏡溪出去,但也沒說鏡溪可以自由走動,但是為了保密,她從不敢讓鏡溪輕易在人前出現。

「你主子說了不許我出去?」鏡溪嘴角噙著笑,「那你就去跟他說,我要去院子裡走走,他強行拿走我的玉珮,想來快要達到目的了,用不著再這樣關著我。」

文燕知道現在不是同情的時候,可是看著鏡溪眼角下的青黑,以及嘴角彎起的諷刺弧度,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頭:「請夫人進去稍待,文燕去去就回。」

鏡溪輕笑一聲,說出口的話有些尖銳:「你擔心什麼,你走了不是還有暗衛嗎?更何況我現在這個樣子,能走多遠?我還能走出這守衛森嚴的皇城不成?」

文燕不吭聲了,欲言又止地看看鏡溪,快步離開了。

鏡溪的身份文燕是知道的,本來以為她跟宮裡的主子一樣,強勢、狠辣、心機深沉……若不然,她怎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得到肅王的青睞?剛開始,文燕確實有些擔心,她雖然是薑明培養的手下,卻是第一次為薑明做事情,很擔心會把事情辦砸了。但是讓文燕意外的是,鏡溪總是一個人安靜地坐著,除了有關孩子的事情,鏡溪很少會麻煩她。

彷彿第一天那個鋒芒畢露的人不曾存在過一般。

監視時間很無聊的工作,文燕開始悄悄的觀察鏡溪。她漸漸的有些明白,肅王喜歡鏡溪的緣由。這樣一個人,處在這樣一個境地,卻不驚不懼,不慌不亂;書法、詩文、丹青……她似乎什麼都會,文燕甚至見過她比劃劍招。最後,文燕不得不承認,這位傳聞中的肅王妃果真聰穎過人,氣質出塵。

鏡溪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去。

窗戶仍舊是之前大開的樣子,昨夜一夜風雨,春花開了不少,也落了不少,五顏六色的花瓣慢慢地鋪了一地。鏡溪坐在窗下的小榻上,靜靜地等著老嫗的到來,今日應該會早些來吧。

☆、第八十九章 麒麟化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廢棄的宮殿後巷,人跡罕至,綠茵茵地長了許多小草。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侍女正警惕地望著四周,她身前蹲著一個身材消瘦的太監,藍色的太監服下擺被挽到腰間。

「怎麼樣,找到了嗎?」宮女有些急躁地問道。

「沒有,再等一會兒。」消瘦的人一邊蹲著往前走,一邊在牆上摸索著什麼,突然眼前一亮,興奮地說道:「找著了,玉蘭姐姐,還真有一塊磚頭鬆了!」

「噓,小聲點兒,別被人發現了。」宮女向四周張望了兩下,才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道:「真找到了?快把磚頭拿出來。」

小太監沒有吭聲,咬緊了牙關,猛地向外一拉,手裡多出一塊紅磚來,他呼出一口氣,不解地問道:「玉蘭姐姐,我真想不明白,柔妃娘娘那麼受寵,為什麼要往鳳儀宮湊,我聽說啊這鳳儀宮的娘娘是冤死的,鬧鬼呢!」

「你怎麼那麼多話?」玉蘭眼睛一瞪,訓斥道:「我們做奴才的主管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就是,哪裡用得著管那麼多,管住自己的嘴就是了。」

「是是是,我知道,這件事情要保密,放心吧,我不會跟別人說的。」小太監笑嘻嘻地應著,手下又掏出一塊磚來,「玉蘭姐姐救過我的命,我能幫上姐姐的忙就很開心了,不敢給姐姐添麻煩。」

玉蘭被他說的心裡舒服,放緩了臉色道:「知道就好,行了,別掏了,找著地方就行了,娘娘還等著我,我先走了。」

小太監拍拍手,站起身子的時候難受地捶捶%e8%85%bf,一邊往外走,一邊搖頭晃腦地說道:「玉蘭姐姐已經是柔妃娘娘跟前的紅人了,怎麼還要來幹這種事情,唉,真是搞不懂……」

如果鏡溪在這,一定會很吃驚,因為小太監口中的玉蘭,正是那日跟著沈柔去鳳儀宮的人。

小太監不知道的是,他走後沒多久,就有人過來偷偷扒開了狗洞。

應嬤嬤來掃花的時候,鏡溪正在想麒麟玉的事情,薑明的話讓她疑惑,她實在想不明白這塊玉還有什麼其他的用處,薑明說它很重要,那它到底重要在哪裡?

「麒麟玉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老邁的聲音突然響起,鏡溪驚訝地抬起頭,便見應嬤嬤站在窗前的海棠花下,渾濁的眼中似有淚花。(詩句借用《風雲》第一部)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鏡溪不由自主地重複著她的話,「金鱗,龍……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應嬤嬤卻似沒有聽見一邊,低頭掃著樹下的落花,唱起了幽咽的小曲兒:「紫簫吹散後,恨燕子、隻空樓。念閉月長虧,玉簪中斷,覆水難收。青鸞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