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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帝,也就是薑和的父皇賜給妃子嫻妃的宮殿,而嫻妃正是薑和的生母。當年先帝薨逝,宮中無所出的妃子都按製陪葬,隻有嫻妃得以倖免。當時薑和的父皇擔心自己死後,嫻妃會性命不保,早早地寫下一道聖旨存放在福王府。誰也沒有料到,先帝連一個子嗣都沒留下就薨了,福王按照先帝的吩咐拿出聖旨,救下了嫻妃。

沒過多久,倖免於難的嫻妃就發現自己懷了身孕。聰慧的她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必定難容於薑明,便悄悄找到太後,希望能得到太後的庇佑。太後是個殺伐果決的女子,不忍心自己的大兒子無後,便留下了嫻妃。

後來嫻妃難產而死,太後為了掩人耳目,下令不許人隨意出入鳳儀宮。當時新皇登基,後宮新進了一批妃子,鳳儀宮也漸漸被人遺忘,久而久之就衰落了。

那是杜凡剛剛被選為薑和的伴讀,時常陪他在宮中走動,薑和帶著他沒少往鳳儀宮跑。鳳儀宮還留了一些老人,瞧見薑和倒也親切,時常拿出些自己做的點心給兩人吃。

後來薑和又大了一些,太後就不允許他再往鳳儀宮去了,杜凡跟著他的時日久,知道他其實很想去鳳儀宮,時常望著鳳儀宮的方向發呆。

「杜凡,你可還記得鳳儀宮的後巷?」薑和突然問道,臉上似有懷念。

「王爺,屬下當然記得。」杜凡道,「那時候太後娘娘不許您去鳳儀宮,咱們便藉著去禦花園的機會,悄悄摸到了鳳儀宮的後巷,又從後巷繞道宮門口,再後來宮門很少打開了,王爺為了進去,悄悄在後巷挖了個狗洞……狗洞?」杜凡的聲音猛地拔高了,驚喜地說道:「王爺,屬下知道怎麼聯繫上王妃了!」

他的意思十分明顯,薑和意識到他所說的辦法,跟自己提起後巷的初衷並不一樣,他隻是想提醒杜凡學會變通。儘管杜凡變通的方向有些偏離,他仍舊點頭道:「既然知道了,還不快去辦。」

有時候,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是,屬下這就去!」杜凡興沖沖地離開了。

「狗洞……哈哈……」定北樓垂頭悶笑,「想不到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肅王爺,還鑽過……啊哈哈……」

沒人能忍受下屬這樣肆無忌憚的嘲笑,薑和當即沉下臉,陰森地說道:「怎麼?你想試試?」

定北樓知道自己太過張狂,慌忙收了笑聲,連連擺手道:「不想不想,對了,我突然想起來糧草該到了,我這就去看看。」說著轉身就往外走,卻被薑和叫住。

「宋家軍就要來了,你去收拾好糧草之後,去跟江成風商議個對策,本王今晚就要看到。」

「是。」定北樓苦著臉應下,暗自懊惱自己得意忘形,怎麼會在王爺麵前笑出來,若是換做其他人,隻怕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現在好了,得去找江成風商議對戰之策,想到江成風見到自己就問巫月的樣子,定北樓煩躁地拍了怕腦袋,認命地走向糧草營。自作孽不可活啊,下午都過去一半了,得抓緊時間才行。

春意越來越濃,窗外的花園裡不知何時開滿了各色鮮花,蜂飛蝶舞,好不熱鬧。一個老嫗正彎腰拾落到地上的花。她年紀大了,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停下來捶捶後腰,她好像不是第一次來,對花園很熟悉。

鏡溪坐在窗邊,靜靜地觀望著。不一會兒,她瞧見文燕端著托盤從老嫗身邊經過,她停下腳步,笑著說了什麼。老嫗的聽力減退的厲害,側著耳朵聽了許多遍才聽清楚。跟所有耳背的老人一樣,她回答的聲音很大,大到鏡溪也能聽得到:「是啊,人老了不行了。」

文燕笑笑,沒再說什麼,視線突然轉到了鏡溪這裡,有些緊張地皺起了眉頭,老嫗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停留了一會兒又挪開了。等文燕走了,她突然又抬起頭,看向鏡溪。

鏡溪疑惑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手中麒麟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老嫗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手上。文燕就要進來了,鏡溪把麒麟玉帶到脖子上藏好,等著人進來。

果然,文燕一進來就先把窗戶關了起來,緊接著說道:「夫人,聖上說過,不許讓外人看見夫人,夫人為何要將窗戶打開?也不知應嬤嬤看到你沒有。」

「我看她年歲不小了,想必已經老眼昏花,應當沒有看到。」鏡溪毫不在意地說道。

文燕皺皺眉,顯然放心不下,鏡溪問道:「怎麼,你主子說過不許我開窗?」

文燕搖搖頭,自我安撫道:「罷了,應嬤嬤獨居多年,應該不會跟別的人說。」

「她不說別人就不知道了嗎?」鏡溪冷笑道,「前幾日那個柔妃不是才來過?」

「柔妃跟別人不一樣,她是皇上養大的,跟皇上情分非同尋常,是不會說出去的。」文燕脫口道。

鏡溪不以為然地說道:「難道她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了嗎?這宮裡哪有藏得住的秘密。」

「夫人有所不知。」文燕解釋道,「這鳳儀宮早年被太後娘娘下旨封起來了,除了宮中的老人,不許其他人隨意出入。」

「哦?」鏡溪來了興致,「這又是為何?」

文燕卻不肯再說了:「夫人別問了,這裡的事情文燕不能隨便說的,點心快涼了,夫人快吃吧。」

「知道了,放那兒吧,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鏡溪閉上眼睛,把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迅速過了一遍。

這裡是一處廢棄的宮殿,當年宮殿的主人跟太後娘娘有關係,能過出入這座宮殿的,除了文燕沈柔這些人,便隻剩下宮裡的老人。宮裡的老人……鏡溪的腦海裡閃現出那個老嫗的目光,如果她沒有看錯,那目光中似乎暗含著欣喜。

沒錯,就是欣喜,鏡溪猛地睜開眼睛,難道那個老嫗見過麒麟玉?或者說認識麒麟玉的主人?想到這個可能,鏡溪的心跳忍不住加速,掏出麒麟玉仔細端詳了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文燕已經識趣兒地離開了,鏡溪看到了希望,終於覺得餓了,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她休養了那麼多天,飲食也漸漸恢復正常,孩子快要生了,她一個人吃兩人的人份,食量漸漸大了起來。

文燕知道她的情況,每隔兩個時辰就會給她送份點心來。鏡溪不挑食,來者不拒,現在對她來說,什麼樣的食物都是一樣的。雖然被關了起來,她卻半點抑鬱的情緒都沒有,每天吃吃睡睡,好不愜意。

可是今天的點心似乎有些不大一樣,鏡溪把嘴裡的東西偷偷吐到手帕上,扶著腰進了裡間,在裡間的床上躺好,她才敢把藏在手心裡的紙條拿出來。心臟快速地跳動著,鏡溪知道機會來了,而且來的正是時候。

第二日,鏡溪照例打開窗子,故意把麒麟玉拿在手中把玩。

應嬤嬤果然又來了,拿著掃帚和袋子,彎著腰仔細地掃著地上的落花。走到鏡溪窗前的時候,她又一次抬頭,看著鏡溪手中的麒麟玉發愣。沒過一會兒,又死灰辦垂下了頭。

鏡溪看在眼裡,心中充滿了疑惑。她暗自記下應嬤嬤出現的時辰,在文燕回來之前關了窗。

下午的時候,鏡溪正在午睡,半夢半醒間,她聽到窗外傳來一陣短促的敲擊聲。本以為是錯覺,可是敲窗的人似乎很有耐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敲一次,鏡溪不得已睜開了眼睛。文燕並不在,鏡溪疑惑地走到窗邊,悄悄打開了窗戶。

窗戶下坐著的赫然就是那個老嫗,她手裡拿著掃花用的掃帚,靜靜地望著麵前的花圃。鏡溪嚇了一跳,正要開口,卻聽那個老嫗自言自語道:「拔步床,金線枕,萬千君恩在其中。君恩尚未報,香魂何處歸……拔步床,金線枕……」

她彷彿著了魔一般,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詞。

「拔步床,金線枕,萬千君恩在其中。君恩尚未報,香魂何處歸?」鏡溪疑惑地念了一遍,奇怪地看向應嬤嬤,「嬤嬤,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應嬤嬤瞧了她一眼,又轉頭看向花園,早上綻放的花此時都合攏起來。她雙目渾濁,卻透著異樣的光彩,鏡溪聽到她如同歎息一般說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哼,皆是君恩吶……」說著慢慢遠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鏡溪心中一震,感受到她說那句話時,%e8%83%b8中似乎充滿了憤懣和不甘,這老嫗到底想說什麼?君恩、君恩……她要說的事情莫非與薑明有關係?鏡溪大膽地猜測,一邊思索詞中的深意,一邊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文燕端著茶水進來,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問道:「夫人怎麼了?」

「沒事。」鏡溪隨口敷衍道:「我躺的太久了,想走一走。」

文燕聽了,倒是沒有懷疑。開始照顧鏡溪後,她特意向宮中的老嬤嬤詢問了孕婦禁忌習慣,有個老嬤嬤說,快生的時候,孕婦要多多走動,孩子才會好生。

☆、第八十八章 雙麵金絲繡

鏡溪一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她害怕文燕起疑,便借口身子不舒服,躺到床上去了。

熟料晚上的時候,薑明竟然過來了,他眼中佈滿血絲,雙目圓睜,凶狠地瞪著鏡溪。鏡溪被他看得發毛,坐起身來,警惕地望著他:「你想幹什麼?」

薑明突然笑了起來,不再是那種怪異的淡笑,而是癲狂的大笑。他雙臂大張,仰著頭,紅色的眼中沒有焦點,滿臉的瘋狂。鏡溪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笑,暗自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惹得他狂性大發。

等了一會兒,薑明終於笑夠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鏡溪的下巴,狠狠地盯著她,歪著頭說道:「他竟然讓朕請便,他居然不管你的死活,朕的好侄子真是好狠的心啊,你說是不是?」

鏡溪瞳孔一縮,冷著臉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用我做威脅是沒有用的,你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心裡卻鬆了口氣,還好阿和沒有任由薑明擺佈,看他的樣子分明已經瘋了,就算阿和妥協了,薑明也不會放過他們。

這句話似乎激怒了薑明,他怒喝一聲,一把把鏡溪推到床上。鏡溪慌忙抓住床沿,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護住肚子,她一側的臉頰被薑明狠狠地按在床頭。鏡溪扭動了兩下,冷冷地瞪著薑明:「放開我,你這個瘋子!」

薑明的神情扭曲,陰騭的眼神像毒蛇一般盯著鏡溪,他冷哼一聲,鬆開了鏡溪,突然之間有恢復了正常,「你們休想聯合起來騙朕,朕是不會上當的,我這就讓他知道欺騙我的代價!」

「你想幹什麼?」鏡溪抬起頭,忍不住向後退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下是塗著朱漆的床頭小櫃。這些東西都是宮中的舊物,小櫃受潮後彎曲凸起,上麵塗著的朱漆也有了脫落的跡像。

鏡溪的手心汗濕,手指上沾上了脫落的朱漆,突然她摩挲的櫃麵的手一頓,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睛,「你別忘了,如果我出事,你就等於沒有了籌碼。」

「朕當然知道。」薑明陰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