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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皺了起來,脫口道:「身子不舒服就在院子裡好生休養。」卻也沒提她見到秦烈的事。

鏡溪心裡有些打鼓,下意識地抬頭去看薑和,見他神色坦然才稍稍放心,不由自嘲道,他日理萬機哪裡會注意你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想來是等了許久心裡不滿罷了。壓下心頭的酸澀,鏡溪垂下眼簾,聲音低低地說道:「是。」

鏡溪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嗓子正好的時候,本來清笛一般的聲音被無意間壓低了,傳到薑和的耳朵裡竟多了一份委屈。難得的關心被人誤解了,薑和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然而惹他生氣的人卻隻顧著低頭傷感,一點也沒發現他的不虞。

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杜凡站在薑和身後,苦惱地想,這個時候也隻能靠他這個小小的護衛了。瞧了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巫月,杜凡大著膽子上前一步,硬著頭皮說道:「王爺,時辰不早了,您看……」

薑和淩厲的目光立刻掃了過來,杜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著沒發抖,卻不由地把頭垂低了一些,隻能聽到薑和冷冽的聲音:「巫月。」

巫月此時再看不出問題就是個傻子,聽到薑和叫她,慌忙應道:「是,巫月這就為娘子診治,還請娘子在這邊坐好。」

鏡溪自然不肯,仍舊對薑和說道:「王爺日理萬機,妾身耽擱了王爺那麼多時間,心裡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王爺特意請了巫月姑娘來為妾身診治,妾身、妾身感激不盡,卻不敢再耽擱王爺了。」說著瞧了薑和一眼,心一橫說道:「還請王爺去為正事忙碌,不要將時間浪費在妾身身上。」

鏡溪話剛落音,整個屋子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巫月有些擔憂地看向鏡溪,聽聞肅王性格冷漠,多年打仗,身上戾氣難消,這位娘子未免有些太大膽了,縱使傳聞不實,這樣拒絕也太明顯了些。

杜凡小心翼翼地觀察薑和的神色,生怕他一個忍不住,下令斬了鏡溪。

薑和的確十分生氣。他在西蜀待了十多年,除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還沒有哪個人有膽子拒絕他,就是以前的王妃唐蓉——那樣剛烈的性子,也不曾這般下過他的麵子。

薑和看著鏡溪的目光越來越冷,怒火都被他很好滴隱藏起來,外人隻能看到他繃緊的麵容,以及冷冽的眼神。他墨黑的眉毛微微挑起,隻有很少人知道,那是他發怒的前兆。

鏡溪被薑和那吃人一般的目光嚇得手指發顫,她從未見過薑和這個樣子,重生前薑和十分寵愛她,做什麼都由著她的性子,即便是那次發怒也不曾有這般可怖的眼神,他總能很好的克製自己。

☆、第二十一章 保住秘密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務正業?」過了許久,薑和才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話。

鏡溪知道自己這樣忤逆薑和,已經算是觸了他的逆鱗,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了下來,辯解道:「妾身不敢。」她早就料到那番話會惹怒薑和,不過要想避開此事,保住秘密,也隻能鋌而走險。

「不敢?」薑和冷聲反問,突然想起之前鏡溪在書房諷刺質問自己的情形,厲聲說道,「我看你敢得很!」

鏡溪知道薑和已經怒火中燒,再加一把火,這人說不定就會氣的拂袖而去,當然自己也將因此被冷落,之前的努力也都將白費——也許早就白費了。

定了定神,鏡溪終於開口道:「請王爺息怒,妾身隻是怕耽誤了王爺的正事兒,請王爺聽妾身解釋,王爺為了西蜀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妾身區區之體卻得王爺這般費心,委實受寵若驚,心有惶惶,妾身不善言語,失言之處還望王爺恕罪。」

這番話說的還算有理有情,薑和的臉色稍稍舒緩,盯著鏡溪的冰冷目光終於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他站起身走到跪著的鏡溪麵前,毫無預兆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鏡溪被迫抬起了頭。

薑和的手溫暖乾燥,那熱度順著鏡溪的下巴一路蔓延到臉頰,漸漸升溫,讓人有一種要被灼傷的錯覺。薑和的眼睛幽深黑亮,鏡溪不敢與之直視,濃密纖長的睫毛撲閃著,遮住了如水似露的眸子。

鏡溪的逃避樣子讓薑和心裡十分不舒服,他不悅地說道:「睜開眼睛,看著本王。」見鏡溪遲疑,又添了一句,「你不敢直視本王,可是心虛了?」

強忍著皺眉的衝動,鏡溪抬眼看向製住自己的男人,心裡有些挫敗。這跟她預想的不大一樣,她以為薑和聽了自己的解釋,會很立即離開,畢竟他是尊貴的肅王爺,他的身份,他的傲氣,他的尊嚴,都不會讓他再留在這裡。

眼前還是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鏡溪卻覺得有些陌生,她有些看不明這個人,心裡麵滿是疑惑。

迷茫的雙眼襯著消瘦的麵容顯得格外可憐,薑和捏著鏡溪有些硌手的下巴,心裡的怒火突然散了一些。靜默了片刻,薑和甩手鬆開了鏡溪的下巴,直起身子道:「天色不早了,本王還有些事就不留在這裡了。」說著大步離開了。

心裡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鏡溪鬆了口氣,就著跪著的姿勢行了禮,低聲道:「恭送王爺。」

再抬頭已經沒了薑和的影子,屋裡的丫頭都還垂頭跪著,鏡溪已經跌坐在地,這番耗費心神讓她覺得有些脫力。

「你還生著病呢,可千萬不能坐在地上,快起來。」巫月不知何時走到了鏡溪身後,微微彎下腰,想要把她扶起來。

鏡溪一愣,看著對方帶笑的月牙兒眼,鬼使神差地扶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巫月把她扶到小榻上坐好,有些擔憂地看著鏡溪,聲音溫和地說道:「我觀你麵色蒼白,%e5%94%87無血色,雙手握之冰涼,手心虛汗,乃是氣虛體弱之證,你為何不願意讓我為你診治呢?要知道不及早調養,氣血虛弱,精神不濟,傷及肺腑,往後隻怕要湯藥不斷,難以痊癒了。」

鏡溪靜靜地看著巫月,覺得有些稀奇,又有些懷疑,她之前並不認識巫月,對方這樣設身處地為她著想的樣子實在讓她忍不住想要防備。

巫月被鏡溪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好奇地問道:「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鏡溪搖搖頭沒有說話,卻也沒有再盯著巫月看。正巧畫屏端了茶上來,鏡溪趁機岔開話:「請。」

巫月水墨畫一般的眉皺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的這個病人有些棘手。她從小學醫,又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雖然年紀不大,醫術卻難得的高明。巫月十二歲就隨師父在外行醫,十六歲獨自行走江湖,見過各種各樣病人,遇到過各種奇怪的病症,深知一個不肯配合的病人會給治療帶來多大的影響。

沉思了一會兒,巫月再次開口勸道:「你可知道,你這症狀時間久了氣耗血虧,肢冷畏寒,甚者宮寒經亂,再與子息無緣,我看娘子並不像不愛惜自己的人,不願意讓巫月診治,可是因為巫月是肅王爺帶過來的人?還是娘子有什麼難言之隱?」巫月一番肺腑之言,隻盼著能說動眼前的人。

鏡溪卻隻聽進去一句話,遲疑地問道:「姑娘方才說什麼『再與子息無緣』,不知此話何解?」

巫月眼前一亮,覺得勸說起了作用,又想天下沒有哪個女子不想做母親的,因而詳細地為鏡溪解釋道:「女子宮寒經亂,本就極難受孕,即便是受孕了,體素氣血不足,胎失所養,極易滑胎。」說著看了鏡溪一眼,「你若有什麼難言之隱,儘管告訴我,我雖然是受了肅王的囑托,卻也不會罔顧你的意願,隻要你肯相信我。」

鏡溪沉默了,這手足冰涼的毛病從她開始孕吐就出現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鏡溪垂下眼簾遮住眼裡的掙紮,她不想孩子出事,卻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不敢冒險,身體或許能拖上一段時日,可薑和的怒火她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姑娘的好意鏡溪心領了,可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隻能辜負姑娘的心意了。」鏡溪已然下定了決心,「鏡溪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成全。」說著就要給巫月跪下。

巫月嚇了一跳,她素來心軟善良,哪裡禁得住別人這般懇求,慌忙扶住鏡溪,連聲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子有話儘管說出來,巫月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鏡溪卻怎麼也不肯站起來,非要讓巫月先答應她才罷休。一旁伺候的畫屏夏蝶也跟著跪了下去,巫月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隻得說道:「我答應你便是了,你快些起來吧!」

鏡溪這才願意站起來,巫月頗有些無奈地問道:「娘子想讓巫月做些什麼?」

鏡溪得了巫月的應允,稍稍安心,斟酌著開口道:「姑娘是王爺請來的,王爺說不定會向你詢問我的病情,鏡溪隻求姑娘不要告訴王爺我不願意診治的事情,王爺若是問起,請姑娘跟王爺說我並無大礙。」

巫月清秀的眉微微皺起,略有些不贊同地說道:「娘子要巫月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難的,隻是……請容我問一句為什麼?巫月實在是不懂。」

鏡溪定定地望著巫月,清亮的眸子裡閃動著不可撼動的光芒,她並不回答巫月的問題,隻是說道:「我心意已決,還請姑娘相助。」

巫月潔白的貝齒無意識地咬住紅潤的下%e5%94%87——那是她猶豫為難常做的動作,過了片刻,她才歎息般地說道:「我從小隨師父行醫,便沒見過你這般固執的病人,好吧,我答應你就是。」

看著鏡溪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巫月心裡的擔憂散去了一些,一時也不知自己這樣做是好是壞,隻得道:「我如今住在王府的清音小築裡,離你這裡還算近,你若是有什麼事兒,儘管遣人來尋我。」接著又跟鏡溪說了些食補的方子,囑咐她多吃些羊肉、烏%e9%9b%9e、紅棗之類的溫補之物。

鏡溪見她神色清明,雙目真誠,眉宇間又有一股世家女子沒有磊落灑脫,知曉她是真的想幫自己,不由得開口應下,連聲道謝。旋即又覺得有些羞慚,先前那般揣測這人的來意,又辜負了別人一番好意,實在是有些難為情。

巫月這才站起來,向鏡溪行了個江湖兒女常用的拱手禮,說道:「既然如此,巫月便告辭了。」

鏡溪起身將人好生送了出去,巫月見鏡溪臉上隱有歉意,溫和一笑,柔聲道:「此事於巫月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娘子不必介懷。」

鏡溪心裡有些觸動,她從沒有見過這般溫柔體貼的人,不由地笑了,亦溫和地說道:「姑娘宅心仁厚,鏡溪銘記於心。」

巫月彎著一雙月牙兒眼看向鏡溪,溫聲道:「娘子笑起來真美,瓊姿花貌,難怪惹得王爺這般掛心,巫月見過一次便再也難忘了。」

「他若真的這般掛心我就好了!」鏡溪暗暗想著,心裡一陣苦澀,卻不能跟巫月說,隻得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