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1 / 1)

裡不說,還跟著一個陌生男人亂跑,怎麼看都像不安於室的作風。再三思襯之下,鏡溪老老實實地把腳放回原地。

薑和還在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鏡溪,可鏡溪全部的精神都用來抵抗那突如其來的噁心了。

胃裡翻江倒海,額上冷汗漣漣,連手腳也一併跟著發軟,鏡溪害怕薑和看出端倪,不敢表現出來,一味強撐著。新得的這個身子並不怎麼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柔弱。不過是一杯茶功夫,鏡溪就已經難受的臉色發白。

鏡溪咬緊牙關,將新湧上來的一波噁心感壓下去,心裡忍不住感歎道:「懷孕可真真辛苦……」

薑和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很快就發現了鏡溪的異樣,隻當是她先前的病還沒好全。看著鏡溪蒼白的臉色,薑和心裡竟無端地升起一股怒意。

鏡溪容貌清麗不俗,堪稱絕色,當初何氏就很忌憚她的容貌。此時的她麵無血色,淚光盈盈,憔悴的身形宛若扶風弱柳,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縱使薑和心硬如鐵,見到她這幅樣子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強壓下心頭的異樣,薑和沉聲道:「若是身體不適,便坐下等吧。」

這實在是意外之喜。鏡溪黑白分明的眸子愣愣地看向薑和,直到坐在首位的男人皺起了眉頭,才慌忙謝了恩坐下。

鏡溪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柔若無骨的手掌悄悄貼近腹部輕輕地摩挲著,孩子似乎得到了安撫,鏡溪漸漸覺得沒那麼難受了。

整個房間安靜的落針可聞,放鬆下來的人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尷尬,畢竟這裡除了伺候的丫頭,就隻有她跟薑和兩個人。

沉默了一會兒,鏡溪想著自己今日的行為有些大膽,不大符合一個侍妾的標準,不由的心有踹踹,覺得還是解釋一下的好:「今日在花園散步偶然遇上了白世子,聽說宋小公子病了,妾身想著既然碰上了還是來探望一下的好,沒想到王爺也在。」

薑和聽了抬抬眼皮兒看了鏡溪一眼,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道:「本王知道了。」心裡卻莫名一鬆。

鏡溪噎住,忍不住在心裡問他知道什麼了,一時間覺得薑和真是這世上最難討好的人。

碰了一鼻子灰,鏡溪也不打算再開口了,也不敢再開口了——剛剛說了那麼幾句話,她又想吐了。

室內又恢復了安靜,過了好一會兒,薑和突然問道:「什麼時辰了?杜凡人回來了嗎?」

「回王爺,已經巳時了。」他身後一個小丫頭恭恭敬敬地答道,「杜侍衛在外頭,王爺有什麼吩咐?奴婢去叫杜侍衛進來。」

薑和放下手裡的茶杯,沖那丫頭擺擺手,「這個時辰本王也該走了,你今日不必跟著了。」說著抬腳就往外走,那丫頭自是細聲細氣兒地應了。

鏡溪聽了慌忙起身行禮,低聲地說道:「恭送王爺。」

薑和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鏡溪,雙目暗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才吩咐道:「跟世子說一聲,本王有事先離開。」

「是,妾身遵命,恭送王爺。」鏡溪恭恭敬敬地答道。

身前的人沒有再出聲,耳邊很快就響起了薑和離開的腳步聲,鏡溪鬆了口氣,慢慢站直身子走到椅子上坐下。無奈地想,這身子也太經不起折騰了些,才站了那麼一會兒就難受成這樣……

白繼墨一出來就瞧見鏡溪臉色蒼白地倚在椅子上,心裡忍不住有些慌亂,快步走到她麵前,擔憂地問道:「你怎麼樣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鏡溪搖搖頭,「我身體不好,在外麵久了就會這樣,世子不用擔心我,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倒是小公子怎麼樣?可好利索了?」

白繼墨眉頭皺了皺,不大贊成鏡溪這樣草率的對待自己的病,又聽到鏡溪詢問宋成玉,隻好說道:「你多多注意身體,至於成玉,不用擔心他,已經好個七七八八了,他這病來的急,去的倒也快。」

鏡溪心裡一陣激動,來的人竟然是成玉!想起他尚在繈褓裡時招人疼的可愛模樣,鏡溪心裡又是懷念又是欣喜。

「那……」鏡溪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我能去看看他嗎?你別誤會,我、我隻是比較喜歡小孩子……」

眼前的人柔弱的彷彿一朵剛開的白茶花,清亮的眼瞳裡帶著難掩的期待與緊張,分外惹人憐惜。白繼墨心裡一軟,溫和地應道:「當然可以。」

宋成玉病了一場不是很有精神,方才吃了藥又沉沉睡去。朦朧間,他覺得有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頰,那輕柔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心生依賴,小成玉忍不住在雙手掌上蹭了蹭,喃喃道:「娘親……」

鏡溪一走到床前就看到他酣睡的樣子,蒼白的臉上掛著兩坨紅暈,十分可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緊接著就聽到睡熟中的人迷迷糊糊地喊道:「娘親……」

鏡溪的手頓住,手下的小臉似乎有些不滿意,小腦袋不自覺地在她手掌裡蹭了起來。鏡溪輕笑一聲,安撫地摸了摸宋成玉的額頭才離開。

「小公子真可愛。」鏡溪想起成玉剛出生時小小的樣子,眉眼都溫柔起來,「既然小公子睡了,我也不打擾了,這就告辭了。」

「成玉很乖巧懂事,蓉兒以前也很喜歡他……」白繼墨目含懷念,說了兩句猛然打住了話頭,臉色也漸漸變得戚哀,沉默了許久,他才垂著眼睛低聲道,「你身子不舒服,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鏡溪知道他心裡在為自己的死難過,想要說些什麼勸勸他,又覺得說什麼都很蒼白無力,心中一時愧疚不已,暗暗歎了口氣,鏡溪道:「世子節哀……我走了。」

白繼墨強打起精神道:「我送你出去。」

鏡溪點點頭沒有拒絕。

「宋老將軍憐惜蓉兒早逝,又膝下無子,特意讓我把成玉帶過來,也算有個能為她披麻戴孝的人,往後逢年過節也不至於沒個供香火的人……」

鏡溪腦子裡不斷迴盪著白繼墨的話,腳下的步子有些不穩,夏蝶心驚膽戰地扶住她一看,才發現垂著頭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了,夏蝶大驚失色,「娘子,你怎麼了?」

鏡溪搖搖頭沒有說話,她從小沒了娘親,父親也不疼她,她最親近的人除了白繼墨就是外公宋應明。讓她萬萬沒想到的事,外公竟然為她做到這個地步,實在讓她不得不感動,這舉動已然是把成玉給自己做兒子了,成玉可是宋家的寶貝,外公如何捨得?表哥表嫂又如何捨得?

鏡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無法自拔,夏蝶擔憂不已,隻想著快些回去讓畫屏幫著勸勸。

正巧兩人走到花園門口,那裡有一條小道可以回到鏡溪住的院子,而且比往常走的那條道近得多,夏蝶想了想索性帶著鏡溪走了小路。

走著走著,夏蝶突然驚叫出聲:「哎呀,怎麼走到了這裡!」

被夏蝶這麼一叫,鏡溪翻滾的思緒稍稍褪去,她愣愣地看著小路旁那口長滿青苔的大井,疑惑地問道:「這裡是哪裡?這井邊怎麼散了那麼多紙錢?」

「都怪奴婢不好,本來想著早些帶娘子回去,誰知竟走到了這裡,好生晦氣!」夏蝶小臉蒼白,低聲對鏡溪解釋道:「估計又是誰做了什麼虧心事兒呢!」

鏡溪不明所以。

夏蝶扶著鏡溪快步往外走,略有些緊張地解釋道:「這個井裡以前死過一個丫頭,聽說是被一起做事的丫頭誣陷了,那丫頭不堪受辱後來投井自盡了,活著的那個心裡頭害怕,就偷偷來這裡給她燒些紙錢,求她原諒。」

「這井裡死了人,府裡的人都不敢再用,李管家就說要把這井填了,不過王爺沒同意,說什麼不可以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就端了珍貴的水源,說起來這個,娘子可能不知道,那個時候西蜀的日子比現在難過多了,多虧了王爺,百姓的日子才好過起來……後來大家為求安心,就來這裡點支香,燒些紙錢什麼的,大部分都是偷著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話間兩人到了轉彎的地方,鬼使神差地,鏡溪扭頭往後看了看那大井。恍惚間,眼前閃過一個粉色的身影,鏡溪疑惑地皺起了眉,是自己看錯了嗎?那個身影看著有些像秀兒……

「娘子你看什麼呢?」

「沒看什麼,走吧。」鏡溪搖搖頭,說不定看錯了,秀兒跟著自己的時日也不短了,這丫頭品性不錯,應該不會做什麼虧心事兒。

「你方才說什麼事兒多虧了王爺,我怎麼不知道?」

☆、第十二章 疑竇已生

夏蝶一聽來了興致,連方纔的緊張都消散了一些,嘰裡呱啦地說道:「說起來咱們王爺,西蜀沒有一個人不敬佩的,那時候咱們這地界偏遠,百姓的日子苦的很,好多人都餓死了,朝廷卻不願意管,有了什麼天災人禍的也隻能受著,直到王爺來了咱們西蜀。」

「王爺來的時候才十歲,年紀不大,氣勢卻不小,平日裡趾高氣昂的狗官見了王爺都低頭哈腰的,沒過多久,王爺就人辟出了好些良田分給百姓耕種,又親自帶人開鑿了井水供人引用,百姓們才過上好日子的……」

夏蝶喋喋不休地說了許多,鏡溪卻漸漸沉默了起來,夏蝶說的簡單,鏡溪卻能想到薑和的日子到底有多苦。小小年紀,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認識的人,不知道能相信誰……

那種苦楚,鏡溪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卻也能推己及人,曾幾何時,她也是一個人徘徊在偌大的相府裡,丫頭婆子都逼著她,偶爾有跟她說話的也都是藏著不知怎樣的惡意……這樣想著,鏡溪忍不住心疼起來,難怪這個男人那樣的沉默寡言。

回到院裡,巳時已經過了,天氣也熱了起來,火辣的太陽照得人汗流浹背。

畫屏把早就備好的酸梅湯端給鏡溪,一邊伺候著她喝下去,一邊勸道:「娘子如今的身子不同往日,也該注意些才是,外頭那麼大的太陽,您哪裡禁得住曬?下回再出去,還是趁著日頭不大早些回來吧,省的又熱又累的受罪……」

鏡溪喝了酸梅湯心裡覺得舒暢,也不覺得畫屏的話囉嗦,漫不經心地應道:「知道了,今日在花園見到定國公世子,一時覺得投緣就多聊了幾句,又聽說宋小公子病了,就想去看看,這才回來晚了,下次可不會,你別擔心。」

畫屏這才放下心來,見午時到了,忙讓芝蘭去廚房取飯。

晚上鏡溪又端著甜湯去找薑和,卻沒見到人,示意畫屏把湯交給杜凡,鏡溪端莊地行了個禮道:「勞煩杜侍衛,請杜侍衛帶話給王爺,再忙再累也別忘了注意自己的身體。」

杜凡好脾氣地回了個禮,「娘子說笑了,這都是在下分內的事情,說不上勞煩,娘子放心,不管是湯還是話,在下都會帶給王爺的。」

鏡溪笑笑沒再說什麼,沒有見到人說不失望是假的。許是夏蝶上午的話帶給她的觸動太大,鏡溪忍不住想對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