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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的傷口,直到她嫁給薑和……那麼長久的陪伴,怎麼能忘了呢?

心口彷彿有一塊巨石壓著,讓人怎麼也喘不過氣來。

鏡溪站在青石鋪就的台階上,覺得過了好久——久到她以為已經過了一輩子的時候,她才找回自己的五感,耳邊傳來畫屏擔憂的呼喚:「娘子?娘子,你怎麼?娘子……」

鏡溪沒有回答,她甚至都不敢開口,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哭了,又好像沒有哭。不知道耗費了多大的勇氣,鏡溪握緊拳頭,緩緩抬頭看聲音傳來的方向。

白衣勝雪,麵如冠玉。

階下的人眉眼如初,卻不知為何,俊秀的臉上掛著顯而易見的憔悴,眉峰緊皺,一向溫潤的雙眼裡佈滿了憤怒,總是掛著笑容的嘴%e5%94%87也緊緊地抿著。

謊言被拆穿了,杜凡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他瞅了眼傻站著發愣的鏡溪,心裡稀奇地想著:「瞧不出來這小娘子還真有幾分本事,也不知給王爺帶了什麼可心兒的湯,竟沒有把她趕出來,王爺可是才發過火!」

慍怒的人順著杜凡的目光看向鏡溪。

鏡溪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墨哥哥,果然是你來了……

☆、第十章 青梅竹馬

鏡溪容貌姣好,尤其是那雙眼睛,生的清澈明媚,顧盼生姿,招人的很。

看著那雙眼睛,白繼墨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唐蓉出嫁那日向自己行禮告別的樣子,那年她才十六,穿著火紅的嫁衣,雙目通紅地望著自己說:「墨哥哥,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你是……叫什麼名字?」白繼墨愣愣地望著鏡溪,心裡的問題脫口而出。

「公子萬福。」鏡溪垂首掩去自己眼中的慌亂,攥緊袖口端端正正地行禮道,「奴家名喚鏡溪,是肅王的姬妾。」

「鏡溪……」白繼墨苦笑一聲,失望地垂下了眼睛,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自己果然是瘋了……

墨哥哥,對不起,讓你傷心了……鏡溪望著白繼墨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難受不已。杜凡還在一邊看著,鏡溪害怕被他看出異樣,匆匆行了個禮落荒而逃。

杜凡麵色平場地看了眼鏡溪離開的身影,轉而恭恭敬敬地對白繼墨道:「世子爺誤會了,王爺忙碌了一天,拖到這個時辰才得空來用膳,並非故意不見世子,還請世子諒解則個。」

垂下的睫毛很好地掩蓋住白繼墨眼中濃的化不開的痛苦,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杜凡,我今日一定要見到薑和。」

「這……」想起薑和的囑咐,杜凡為難地看了眼白繼墨,考慮著怎麼拒絕。

「讓他進來吧!」身後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門內的薑和淡淡地掃了白繼墨一眼,轉身向裡走去。

「是。」杜凡得了命令不再阻攔,「世子請進。」

白繼墨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望著打開的房門,走上台階進了屋。

門口恢復了平靜,晚風吹過,不遠處的竹枝簌簌作響。天色已晚,那些竹子們都簇擁成灰濛濛的一團,兩個嬌小的身影悄悄從竹子後麵走了出來。

「娘子,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裡偷看吶?」畫屏壓低了聲音問道。

鏡溪望了望昏暗的天色,沒有回答她,她神色哀戚,沉默了一會兒垂首道:「回去吧……」

第二日早上鏡溪帶著夏蝶去花園散步,她這兩天老覺得心裡懨懨的不想吃東西,夏蝶覺得她是悶的了,就勸她去花園散散心。

鏡溪本來不想去的,她現在實在懶得很,又吃不進去什麼東西,恨不得天天躺在床上睡覺,何婆婆說這是懷孕的人都會有的,過去了就好了。鏡溪沒辦法隻能忍著,可%e8%83%b8口實在悶得難受,想了想還是去了,沒準出去一趟就好了呢。

走了一會兒,鏡溪突然覺得%e8%83%b8口一陣翻騰,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便再也忍不住了,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俯身吐了起來。

夏蝶見她臉色蒼白,冷汗滿額,嚇得不輕,一個勁兒的自責不該帶鏡溪出來。

鏡溪正難受著,也無暇安慰她,被扶到涼亭下休息時才對她道:「不必這般自責,我這兩日%e8%83%b8中不暢,方才吐出來了才覺得好些了,更何況,何婆婆說了有了孩子都會這樣,哪裡能怪得到你?」

夏蝶這才好過了些,兩人歇了一會兒,夏蝶怕鏡溪無聊,又跟她講起了府裡的八卦,「娘子你知道嗎?定國公世子帶著宋將軍的重孫子來咱們王府了,宋小公子似乎病了,白世子照顧了他一下午呢!您是不知道,世子爺生的好生俊俏,一身白衣穿到他身上跟天仙似的,府裡的姐姐們光是看看都羞紅了臉!」

「是嗎?」鏡溪漫不經心地應了句,墨哥哥確實俊秀不凡,又是溫潤如玉的性子,到哪都容易讓人喜歡,隻是外公的重孫怎麼也來了?來的是誰?還生著病……

「可不是!」夏蝶興奮地說道,「真想見見白世子本人吶,聽說他這次來一是為了護送宋小公子,二是來為王妃送葬,聽說啊……」夏蝶突然壓低了聲音,「白世子跟咱們王妃從小一起長大,可是青梅竹馬的情誼,昨天他還去見了咱們王爺,話裡話外全都是為王妃抱不平,倆人差點打起來!」

原來墨哥哥昨晚去找薑和是為了這個……鏡溪沉默了。

「哎,娘子你快看!」夏蝶激動地拉了拉鏡溪的手,「是世子跟秦侍衛!」

墨哥哥跟秦烈?

鏡溪順著夏蝶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一個俊逸的身影正站在秋海棠邊,秦烈站在他身側,正神色凝重的同他說著什麼。

秦烈是鏡溪的外公大將軍宋應明送給她的護衛。鏡溪的母親難產死了,唐奉禮又娶了繼室,宋應明擔心外孫女受苦,就親自挑了人,好好地教了武功,等養成材了就送到了丞相府。

秦烈本是個孤兒,得了宋應明的教導,把宋應明當做恩人一樣對待。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宋應明給唐蓉準備的護衛,學什麼都很認真,很快就得到了宋應明的肯定。他十六歲的時候被送到丞相府,從唐蓉十歲的時候開始報話她,直到現在。

墨哥哥找秦烈應該是想知道自己怎麼死的……過了一夜,鏡溪多少冷靜了一些,再看到白繼墨時也不像剛開始那麼難以自抑,定了定神,鏡溪起身出了涼亭。

「娘子你去哪兒?」夏蝶從陶醉中醒來慌忙追了上去,「怎麼了娘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鏡溪搖搖頭,逕自向秋海棠邊的兩人走去。還沒走到,兩人已經發現了她,白繼墨停下了交談,瞧著鏡溪走過來。

「墨……世子。」鏡溪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悄悄地觀察兩個人的神色。夏蝶沒想到她會來見白繼墨,此刻反而沒了方纔的興奮勁兒,緊張地關注著鏡溪,生怕她出什麼問題。

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襲來,白繼墨不動聲色地壓下心裡的異樣,沖鏡溪點點頭,「你臉色不太好,身子不舒服嗎?」那語氣自然地好像兩人是多年的老友一樣。

他這話一說出來,三人都愣住了。

鏡溪不由的想起小時候自已不舒服,第一個發現的人總是白繼墨,之後他會陪著自己看大夫,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哄她吃藥……

「你怎麼了?」白繼墨見她不說話,忍不住又開口詢問。

鏡溪回過神來,垂下眼簾,抿%e5%94%87笑道:「世子果然如傳聞那樣溫柔體貼,氣度不凡……我之前生了病,這些日子才好些,氣色難免不好。」

白繼墨瞧著鏡溪麵色蒼白地站在那裡,心裡總是忍不住去擔心她,可是聽了鏡溪的回答又覺得有些失落,大約是覺得如果是唐蓉這個時候該撲過來抓著自己的胳膊撒嬌,比如說我想吃長安街秋雲齋的牡丹酥了,墨哥哥快去幫我買;再比如說我想去京郊騎馬,墨哥哥你帶我去吧……總之,都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說一些恭維的話,再乾巴巴地解釋兩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是白繼墨臉上的落寞太過明顯,連一向沉默寡言的秦烈都看出來了,看著他的時候滿眼都是擔憂,「公子……」

白繼墨驚醒過來,自嘲地搖搖頭,暗道自己在奢望什麼,明明昨晚已經隨薑和去靈堂看過蓉兒的屍身了。

鏡溪何嘗不明白白繼墨的心事,心裡覺得愧疚不已,卻又不敢跟白繼墨道出真相,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實在難以讓人相信。

暗自歎了口氣,鏡溪開口道:「世子可是在為王妃傷神?世子這樣實在是不妥的很,王妃為人一向豁達通明,從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苦,卻從來沒怨過什麼,如今她去了也算是脫離了苦海,世子又何必為她傷神?」頓了頓,鏡溪又道,「世子與王妃青梅竹馬,情誼深厚,世子為了王妃這樣失魂落魄,王妃泉下有知也該不安心了……」

白繼墨差異地看了鏡溪一眼,「你……與蓉兒很親近嗎?」

鏡溪心裡一跳,暗罵自己蠢笨,在外人眼裡唐蓉之前是丞相嫡女,後來又嫁給肅王做了王妃,怎麼看都是惹人艷羨的好命,若非親近的人哪裡會知道唐蓉的苦楚?

「我與王妃不過是數麵之緣,稱不上親近。」鏡溪腦子轉的飛快,「我……我欣賞王妃的為人,又受過王妃的恩惠,難免多打聽了些,還望世子不要見怪。」

「難怪……」白繼墨瞧了鏡溪一眼,正要開口,便見一個麵容清秀的紫衣侍女跑了過來,「世子爺,小公子醒了,您快去看看吧!」

「終於醒了,可讓大夫看過了?」白繼墨沉重的神色有了一絲鬆動,墨色的眼瞳仿若恢復流動的潭水。

「羅綺姐姐已經讓人去請了。」那侍女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兒,「世子爺,您快回去看看吧!」

外公的重孫?還有羅綺姐姐?鏡溪的眼睛暗了暗,瞅見白繼墨點頭要走,慌忙開口道:「可是宋小公子?聽聞他病了,我、我可不可以過去看看……」見白繼墨麵露疑惑,又慌忙解釋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想去看看他,畢竟是個小孩子,又跟王妃……」

鏡溪胡亂說了一通,卻覺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越解釋越沮喪,隻當事情沒有希望了,難受地低下了頭。

白繼墨看她喪氣的垂著頭,跟方才侃侃而談的模樣大相逕庭,沒由來的心軟起來,「想來就一起來吧!」

☆、第十一章 宋氏成玉

鏡溪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薑和,腳步一下子頓住,愣了片刻才低下頭道:「參見王爺。」

又是她?薑和墨色的眉微微皺起,深邃的眸子漸漸變得冷冽起來,這兩人何時這般熟稔了?

待兩人行了禮,薑和指著裡屋對白繼墨道:「本王方纔已經看過了,應當沒有大礙了,你去看看吧。」

白繼墨點點頭,道了聲:「失陪。」急匆匆地往裡屋去了。

鏡溪抬腳也想跟上,旋即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王妃了,可不能這般隨心所欲。身為一個侍妾不安分地待在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