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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囑咐道:「婆婆是知道輕重的人,娘子的事千萬不能告訴別人,王爺正為王妃的葬禮煩心,萬一知曉了,指不定怎麼發落咱們呢!」

何婆婆點點頭,正色道:「我雖然老了,卻沒有糊塗,放心吧,老婆子不會亂說話的。」

畫屏這才放下心來。一時夏蝶辦完事兒回來,問起鏡溪,畫屏也隻是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並不敢擅自告訴她實情。

一晃兩天過去了,鏡溪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薑和那邊也沒人再過來找麻煩。聽說何氏被亂棍打死後,柳葉兒也跟著自盡了。不過這兩個人顯然享受不了唐蓉的待遇,聽說還是李管家好心讓人拿了草蓆把兩人拉倒亂葬崗去,才不至於曝屍荒野。

夏蝶說這些的時候,鏡溪也就笑笑,細白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還未鼓起的小腹,大仇得報,她心裡此刻充滿了對新生的期待。

懷孕的事兒夏蝶已經知道了,鏡溪想著左右也瞞不住,索性讓畫屏跟她說了,以後行事也能方便些。夏蝶也算忠心,自從知道鏡溪懷了孩子,照顧她更加用心了不說,還時常尋些府裡的八卦來給鏡溪解悶。

一來二去的,鏡溪竟然也起了興致,她以前當王妃的時候,性子乾脆果敢,最煩彎彎繞繞的事情,可這王府裡哪件事不是七扭八拐的,哪個人不是九曲迴腸?是以除了非她不可的大事,她都不耐煩搭理,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去練功呢!

現在從別人口中聽著以前發生的那些大大小小,自己知道的不知道事情,聽著夏蝶說以前王妃如何如何,鏡溪竟覺得特別有趣兒,那種感覺挺新鮮。

「是時候準備一下了。」鏡溪端起手邊的熱茶啜了一口,瞇眼看著窗外火紅的夕陽,心想,懷了孕竟也不覺得熱了,往年這個時候早就熱得不知道躲哪兒好了。

想著想著,心裡又生出了一絲愜意來,「畫屏,快去把今個兒我讓你準備的東西燉上,晚上早一刻鐘開飯。」

畫屏正坐在一邊打絛子,聽了鏡溪的話,「哎」了一聲,放下東西往小廚房去了。肅王府太大,各院都有小廚房,平日裡都是自己解決三餐,除非遇上大的節日宴會什麼。

傍晚的風吹得人心曠神怡,鏡溪打頭走在前麵,身後跟著提著飯盒的畫屏。飯盒裡麵裝的是燉好的甜湯,銀耳蓮子冰糖一起燉的,鏡溪又讓加了百合進去,聞起來清香怡人,喝起來甘甜可口,夏天喝它解暑再好不過了。

太陽已經落山了,天色卻沒有完全暗下去,不遠處的柳枝隨著晚風來回搖擺,乍一看竟像是在畫裡。

「娘子,咱們現在過去合適嗎?」畫屏明顯有些躊躇,「王爺會不會在忙?萬一不見咱們怎麼辦?」

鏡溪步伐悠閒,一點也沒有感受到身後人的緊張,「這個時辰……誰知道呢,碰碰運氣吧,指不定就見著了呢!」

畫屏失望地「哦」了一聲,瞧了眼前麵的路,低聲道:「快到了,娘子。」

鏡溪點點頭,看著不遠處的建築,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都說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嗯,今兒個先試試看。

☆、第九章 男人的心

薑和疲憊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管事們都陸陸續續地告辭了,偌大的書房裡一片寂靜,門外傳來一陣得體的敲門聲,侍衛杜凡的聲音隔著門縫傳來:「王爺,晚膳備好了。」

薑和揉揉眉心,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許是沒有聽到薑和的聲音,杜凡再次敲門詢問道:「王爺,晚膳備好了,可要吩咐人傳膳嗎?」

門內一片寂靜,就在杜凡考慮要不要敲第三次門的時候,門開了。薑和麵無表情的俊臉出現在門內,杜凡乾咳一聲,抱拳道:「王爺。」

「嗯,」薑和抬腳就往外走,杜凡慌忙跟上,「王爺,定國公世子到了,他要見您。」

「什麼時候到的?」薑和眉頭一皺,「不是說明日才能到嗎?」

杜凡恭敬地答道:「是太陽下山前到的,好像是宋家的小少爺病了,路上沒有藥才快馬加鞭趕過來的,世子一來就忙著照顧宋小少爺,沈側妃見您忙得脫不開身就沒讓屬下告訴您。」

薑和點點頭,眉頭卻皺的更緊了,白繼墨為什麼要見他,他大概能猜的到,可他卻一點也不想見到白繼墨,「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吧。」

「是,屬下明白。」杜凡瞧了眼越來越近的飯廳,「屬下去吩咐人傳膳。」

廚娘的廚藝很好,眼前的飯菜精緻誘人,薑和卻沒什麼吃的胃口,草草地吃了兩口就擱了筷子,伺候他的丫頭秋扇柔聲問道:「王爺,菜不合胃口嗎?」

薑和搖搖頭沒有說話,秋扇眼波一轉,溫柔地勸道:「王爺再忙也要顧念自己的身子,您忙了一下午,不吃點東西怎麼行呢?」說著拿起一邊放著的筷子,大著膽子夾了一筷子菜,笑道:「王爺,來嘗嘗這個,奴婢特意吩咐廚房給您做的。」

薑和沒動也沒有阻止。

秋扇心裡一喜,隻當薑和默許了自己的舉動,忙將筷子往前送了送,滿心期待地看著薑和,那架勢竟是要喂薑和,「王爺,奴婢伺候您……」

「出去!」薑和緩緩抬起頭,目光冷冽地看著秋扇。

秋扇被他看得手一抖,筷子裡的菜掉了一桌子,「王爺……」

情意綿綿的雙瞳裡蓄滿了淚水,卻一點兒也勾不起薑和的憐惜,他冷冰冰地重複道:「出去,別讓本王說第三遍,你伺候本王的時間不短,當知道本王的脾氣。」

薑和的話似乎提醒了秋扇什麼,隻見她身子一顫,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王爺,王爺,奴婢知錯了,您不要趕奴婢走啊!王爺……」

說話間人已經淚流滿麵,薑和卻已經不耐地閉上了眼睛。秋扇心裡一涼,之前蠢蠢欲動的心思也隨之消散,她今日犯了薑和的忌諱,是不可能再留在薑和身邊了。

秋扇走後,杜凡走了進來,「王爺,秋扇她……」

「以後不用她來伺候了,換個安分點的。」薑和的聲音沙啞低沉,「撤了吧。」

「是。」杜凡喊來嚇人將飯菜收拾了,躊躇地站到薑和麵前,卻不知怎麼開口。

「還有什麼事兒?」薑和抬眼看向杜凡。

「這……那個……」杜凡眼神遊移不定,「西邊院子的鏡溪娘子要見您,手裡邊拿的有東西,屬下看著像是湯羹。」

「西邊院子……」薑和的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眼前浮現出一雙寵辱不驚的雙眸。

杜凡見薑和眉頭緊皺,隻當是不想見,心裡歎息道,我也隻能幫你到這兒了,王爺不願意見,我一個侍衛可沒辦法。

「讓她進來。」

「王爺不願意見,屬下這就……」杜凡頓住,「是,屬下這就請娘子進來。」

「嗯。」薑和皺皺眉,不知為何,聽到杜凡叫鏡溪娘子,他心裡竟讓隱隱有些不舒服。

鏡溪一進來就瞧見薑和撐著頭坐在小榻上,方纔她站在門口,瞧見丫鬟們端出來的菜,根本沒動幾口,能吃的飽才怪了。還有那個哭著走出去的丫頭,不是近身伺候薑和的秋扇嗎?

看樣子,有人比自己還心急啊。

「王爺。」鏡溪行了個禮,「妾身燉了銀耳蓮子羹,王爺喝一些消消暑。」

薑和抬眼看了看她,不置可否。

鏡溪笑了笑,從飯盒裡端出湯盅擺到小幾上,又盛出一碗放到薑和麵前,笑盈盈地說道:「妾身特意加了百合進去,王爺嘗嘗可還行?」@思@兔@在@線@閱@讀@

百合……

薑和慢慢坐直了身體,眼前的湯瑩潤清透,又添了幾顆紅色的枸杞進去,用瑩白的瓷碗盛著,單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為何要加百合?」

「百合清心安神。」鏡溪隨口道,「王爺近日事務繁多,勞心費神,加些百合正好,王爺晚上睡得可還好?」

睡得可還好?薑和沉默了,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鏡溪悄悄看了眼出神的薑和,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由的將方纔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

正當鏡溪心裡七上八下的時候,薑和卻突然端起碗喝了起來。鏡溪被他這動作嚇得心臟猛地一跳,忍不住悄悄觀察薑和的神色。

看著看著,鏡溪就發起愣來,薑和吃飯的樣子實在是賞心悅目。也難怪,薑和從小跟著太後長大,太後出身名門教養不俗,她帶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會差了?再加上薑和長相俊美,一舉一動都透著優雅和尊貴,很難讓人不著迷。

鏡溪暗想:「自己當年那樣死心塌地,少不了他這皮囊的功勞……」

一碗蓮子羹的份量並不多,薑和很快放下了碗。

「好喝嗎?」鏡溪露出一個笑容,手腳麻利地又給薑和盛了一碗,「王爺再喝點。」

薑和看著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心裡突然一陣煩悶,「放著吧,你先回去。」

還是唐蓉的時候,鏡溪並不是一個細心的人,不知是不是從小練武的緣故,不管對什麼事情她都是大而化之,小事更是不耐煩管。重生之後,興許是受了這個柔弱的身子的影響,她不知不覺就變得細膩起來。

就像現在,如果是以前,薑和讓她回去,她根本不會想什麼就會乖乖回去了。可是現在再聽到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鏡溪就是覺得薑和的心情不好,到底是怎麼了她說不出來,隻是悶悶地想:「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

然而她自知以現在的身份過問不了薑和的事兒,隻好壓下心裡的疑惑離開,「是,妾身告退。」

畫屏正站在門口張望,瞧見鏡溪出來了慌忙迎上去,「娘子怎麼樣?王爺喝了嗎?」

「嗯,喝了。」鏡溪回頭看著昏暗的房門,腦中閃現薑和麵無表情的臉,到底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

「那就好那就好。」畫屏拍拍%e8%83%b8口,「娘子的心思總算沒有白費!」

鏡溪笑笑,正要開口,就聽到一個溫潤的聲音惱怒地說道:「這就是閣下所謂的『忙的脫不開身』?肅王有時間與姬妾吃飯,便沒有時間見我嗎?還是說……他不敢見我?」

這聲音……

鏡溪的笑容僵在嘴角,腦子裡有什麼炸開了一般,震得她兩耳嗡嗡作響,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下來了,唯獨那個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腦海中迴盪。

這個聲音她有兩年沒有聽到過了,她曾經以為再也聽不到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再一次聽到……鏡溪覺得有些恍惚,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要不然怎麼會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呢

曾經她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這個聲音,但是這一刻——真真切切地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鏡溪才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這個聲音。是了,這個聲音,小時候為她驅散了童年的孤獨,長大了幫她撫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