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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了進來,打頭的是兩個身形微胖麵容嚴肅的婆子,兩人推開門便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兩側,態度恭謹。

鏡溪認出這兩個人是一向跟在沈柔身邊的,心裡一凜,向畫屏使了個眼色,快步上前兩步,猶豫了兩下才問道:「兩位嬤嬤有禮了,這、你們這是……」

兩個婆子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目不斜視地站著,也不理會鏡溪。

「這二人這般不近人情,隻怕來著不善……」鏡溪驚疑不定,心裡隱隱猜到什麼,卻不敢確定,直到那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打頭的人,玉冠博帶,俊秀非凡,一雙惹人的桃花眼此刻銳利無比,眼角眉梢似乎都透著冷漠,不是薑和又是誰?他身材挺拔,要比一般的蜀人高出許多,一身白色蟒紋錦袍,貴氣逼人。

他身後一如既往地站著沈柔,因為喪葬,她也是一身素淡的打扮,乍一看竟與薑和十分相配。

何氏自然在列,生氣又焦急的虛偽神情難掩她眼裡的得意之色。偏生薑和在這兒,她又想裝的柔弱些,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她本來是個歌姬,長得有幾分狐狸相,後來雖然脫了賤籍,也難消她身上的那股風塵味。

鏡溪心裡莫名的不舒服起來,這股子鬱悶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因何而起,悄悄地在%e8%83%b8中蔓延,堵在%e8%83%b8口,讓人透不過來氣。

不等鏡溪上前見禮,何氏已經開始發難了,她一抬下巴,指著鏡溪對薑和道:「王爺,就是她!她偷拿了王妃的貼身玉珮,還被我的丫頭柳葉兒親眼看見了!」

沈柔冷冷地瞥了一眼何氏,皺起的眉頭很好地掩蓋了她眼裡的不屑與厭惡,「妹妹著什麼急?王爺還沒開口呢!」轉而溫柔地問薑和,「王爺,您看要不要先讓人審一審?」

「不必,」薑和目光冷凝,一進來便盯著鏡溪不放。

「參見王爺,參見側妃,」鏡溪適時地開口道:「不知妾身做錯了什麼,竟讓王爺這般興師動眾?」

「做了什麼事兒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何氏尖利的聲音響起,「鏡溪,做姐姐的奉勸你一句,做人呢,還是安分守己的好,不是你的就不要妄想,要不然會跌的很慘很慘!」

薑和並沒有讓她起身,鏡溪維持著行禮的姿勢難免覺得辛苦,這個懷孕一月的身體,跟她以前那個自幼習武的身體是沒法比的。鏡溪忍得辛苦,聽了何氏難掩得意的話,心裡的恨意蔓延開來,冷笑著反問道:「姐姐在說什麼?妹妹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

「妹妹這樣子裝傻是想糊弄誰?等東西搜出來,看你如何耍賴!」何氏不耐煩再跟鏡溪理論,轉頭對薑和道:「王爺,到底是不是她拿了玉珮,一搜便知。」

薑和坐在主位上,目光沉沉地看著不卑不亢的鏡溪,心裡突然有了一絲動搖,「何姨娘說你拿了王妃的貼身玉珮,是也不是?」

「何姐姐懷疑是我拿了玉珮就是我拿的了?王爺這樣問,難道不是已經信了何姐姐的話,又何必再問我是與不是?」鏡溪低著頭,臉上神情難辨,說出的話竟有兩分賭氣的味道。

何氏的臉色難看起來,心裡恨恨地想,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也敢這般明目張膽的勾引王爺!不知輕重的賤民,王爺心裡正煩著,你還敢這樣招他,一會兒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何氏擺出一副焦急的樣子,「王爺,真相到底怎麼樣,搜一搜就知道了,何必與她多費%e5%94%87%e8%88%8c!」

沈柔藏好心中的訝異,輕飄飄地瞥了眼難言心急的何氏,心裡嗤笑一聲,溫和地對薑和道:「王爺,聽鏡溪妹妹的意思似乎不是她拿了玉珮,您看……」

薑和冰冷的目光快要凝成了實質,他點點頭簡潔地開口:「抬起頭。」

鏡溪緩緩抬起頭,濃密的睫毛低垂著遮住了她那黑亮的瞳仁,秀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看著我。」

簡短的三個字,冷冰冰的命令。

鏡溪心中一歎,這個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冷硬,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是這樣冷靜自持,不動如山。

睫羽輕扇,不期然地,鏡溪想到了洞房花燭夜那晚,那時她還是唐蓉,被繼母嫁到西蜀遠離京城的她對自己的新郎毫無興趣,當聽到他用低沉沙啞的嗓音命令自己「抬起頭」「看著我」時,古井無波的心裡竟有了一絲顫動。

現在眼前的人還是那般豐神俊朗,器宇軒昂,說話的話氣與看著自己的眼神卻與那時大相逕庭,鏡溪心中感慨的同時,更多的是失落與傷感。

許是鏡溪眼中的情緒太過複雜,薑和壓迫的視線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他還不能明白,是什麼讓這個向來厭惡自己的女人眼中露出那樣柔軟的眼神。

「本王再問你一遍,她說的可是真的?昨夜你去靈堂到底為了什麼?不要妄想隱瞞,本王會讓你知道欺騙的代價。」

鏡溪仰頭直視薑和的雙眼,心中翻騰的情緒已經被她很好的掩去,「妾身昨日已經回答過王爺,全是為了悼念王妃,至於何姐姐說的話,妾身聽不懂,也不知情,王爺若是不相信儘管去搜。」

何氏一聽喜得心臟怦怦直跳,眉毛一挑,拈著手絹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王爺,快派人去搜吧!」

「且慢。」鏡溪瞧了何氏一眼,挺直脊背,逐字逐句地說道,「王爺,搜我的院子,可以,但是妾身有一個條件,還請王爺答應。」

「條件?」薑和犀利的雙眸危險地瞇了起來,很少會有敢跟他談條件,這女人膽子大得很,自己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妾身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配跟王爺談條件,但是……」鏡溪頓了頓道:「事關王妃葬品,非同小可,王爺聽信何姨娘的話懷疑妾身,妾身無話可說,但玉珮是在何姐姐清點葬品時丟的,焉知不是她監守自盜呢?王爺若在妾身這裡搜到了,妾身但憑處置,若是沒搜到也該去何姐姐那裡搜一搜,以防萬一才是。」

何氏隻當鏡溪心中不平,心道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待會便讓你明白什麼叫百口莫辯!隻聽她正氣凜然地說道:「王爺,既然妹妹這麼想,我做姐姐的也不好讓人以為我欺負她,不就是搜個院子嗎,妾身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人搜。」

「好一個『行得正坐得端』!」鏡溪微微一笑,眼裡寒光一閃,「既然姐姐這般識大體,又何必等我的院子搜完,姐姐那裡與我這裡一起搜豈不更好?畢竟時辰不早了,萬一天黑之前找不到玉珮可如何是好?」

☆、第七章 雲紋玉珮

「這……」何氏猶豫了,她早上被鏡溪戳到了痛處,覺得沒麵子才設計了這麼一出,一則為自己出出氣,二則趁機解決掉一個隱患。從她第一次見到鏡溪,她就擔心鏡溪會奪走薑和的寵愛,薑和本就不喜歡她,再有了寵愛的人,她的日子能有多難過,可想而知。好不容易解決了唐蓉,她不允許再有任何阻礙。

她出身教坊,對付男人很有一套,雖然薑和並不吃她那一套,但是她覺得隻要自己夠主動,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動心的,假以時日,一定能虜獲薑和的心。但是鏡溪的出現讓她警惕了起來,這女人樣貌身段都不輸她分毫,甚至比她更勝一籌,她開始害怕了,好在鏡溪之前還算安分,何氏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早上發生的事情再次讓她警惕起來,她心裡迫切地想把這個威脅扼殺在搖籃裡,之前答應搜院子,不過是因為她篤定玉珮在鏡溪那裡,有恃無恐罷了,可是若要一起搜……想到屋子裡藏得那些東西,何氏的心裡打起鼓來。

還沒等她想出拒絕的話來,薑和卻已經開口了:「言之有理,一起搜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何氏臉上的驚慌差點藏不住,她焦急地喊道:「王爺,不、不行……您這樣……傳出去了,妾身……讓妾身以後如何服眾啊?」

「服眾?」顯然她的哀求並不能打動鐵石心腸的薑和,「玉珮找不到,你還想有以後?」

聽了這話,不僅是何氏,就連鏡溪也顫了一顫,都說薑和性情冷漠,狠戾無情,這一刻她才清晰地感受到,那種從心底湧出的懼意,讓她渾身冰涼僵硬。

兩個月來的不聞不問,到底是讓鏡溪有些動搖,聽了薑和的話,心裡縱使感動,卻還是忍不住想薑和這樣做到底有幾分真心。

何氏嚇得冷汗直流,來時的得意心情一掃而空,她甚至還沒有嘗到勝利的快樂,就已經知曉了失敗的下場。用那麼重要的東西栽贓鏡溪,一旦事情脫離掌控,何氏開始有些後悔了……

很快她又覺得自己沒有錯,膽子大了起來。沈柔為了王妃的位子一定不會放過江蕙兒,等沈柔當上王妃,整個王府裡能跟自己爭得人也就隻有鏡溪了,況且這人早上竟敢那般取笑自己,一定不能饒了她!隻要除掉這個絆腳石,自己就有希望當上側妃……

「王、王爺,妾身是無辜的吶……妾身根本不知道玉珮是怎麼丟的!」何氏凶狠地瞪著鏡溪,「都是你這個賤人,偷拿王妃的玉珮不說,還要連累我。」那語氣彷彿在為鏡溪的行為憤怒生氣,又彷彿受了多大了委屈一般

鏡溪不為所動,靜靜地看著薑和,似乎在等他下命令。

「搜。」簡短的命令從薑和的口中吐出,在場的人都繃緊了神經。

「啟稟王爺,啟稟側妃,」方才站在門口,穿著鼠灰色坎肩的婆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老奴無能,沒有搜到玉珮,隻找到了這個。」她說著把捧在手裡的細絹呈給坐在主位的兩人。

「什麼?」何氏猛地抬起頭,「怎麼可能沒有搜到,田嬤嬤,東西明明就在她那裡?」

沈柔瞥了何氏一眼,傾身接過絹布,端詳了一番,疑惑地說道:「這個……這個不是蟬翼映雪天香錦嗎?」沈柔別有深意地看了何氏一眼,「怎麼會在鏡溪妹妹這裡?」

何氏冷哼一聲,斜眼看向鏡溪,「這蟬翼映雪分明是她拿玉珮的時候順手偷的,王爺明鑒,玉珮肯定是她偷的!」

薑和冷冷地掃了何氏一眼,又一言不發地看向鏡溪。

鏡溪心中暗嗤何氏愚蠢自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秀眉一挑,無辜地說道:「這絹布不是姐姐下午差柳葉兒送過來的嗎?姐姐這麼快就忘了?」說著瞄了眼薑和沉下去的臉色,「我還道姐姐是真心想與我和解,原來姐姐隻不過是敷衍我嗎?」

何氏哪裡是省油的燈,當下就撇清了關係,「哼,我可沒讓人給你送過這個,偷了東西還是快些承認的好,有些東西不是你的永遠也不會是你的,不管是玉珮,還是人,奉勸妹妹還是早點承認罷,也省的受那些皮肉之苦!」

鏡溪睫毛低垂,暗暗計算著搜查的人回來的時間,冷笑道:「王爺,王妃的玉珮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何姨娘去清點的時候丟了,實在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