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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結 花匠先生 4074 字 1個月前

影,用力皺眉,「你知道我為什麼猶豫嗎?」

康誓庭想去拉她的手,卻被甩開。

「尤弼然問我真相,我說沒有真相,事實上這就是真相!」刑懷栩說:「你爺爺讓我不要傷害自己,不要傷害你,這一年來我也累了,所以我必須去看他,我要親眼看看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離開嗎?」刑懷栩神情激動,卻盡力壓低聲音,克製情緒,「我一直沒向你解釋這一年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你也從不問我。」

「我有病。」刑懷栩用力指著自己的腦袋,「我的這裡,出現了問題。從刑真櫟在我眼前跳下大樓那天開始,我就出現了幻覺,我能看見一個小孩,是刑真櫟小時候的模樣,他會和我說話,隻要周圍一暗下來,他就會出現。」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嗎?」刑懷栩冷冷問康誓庭。

康誓庭看著她,眼底的痛苦和她一樣深不見底。

「因為刑真櫟的死,我是有責任的,那天我其實有機會救他的!」這是刑懷栩最難以啟齒的秘密,是她心底最可怕的黑洞,「那天,我有充足的時間打電話報警,讓人安放氣墊,做好準備,我也有時間給我爸和夏薔或者嗣枚打電話,讓他們去勸刑真櫟。刑真櫟從小到大最在乎我爸對他的看法,他也最疼嗣枚最愛他媽媽,如果是他們,一定能讓他回心轉意,打消自殺的念頭。更甚者我也可以和他說話,親自勸他……可我什麼都沒做,我放棄所有機會,關掉了我的手機。」

刑懷栩麵向康誓庭,拉住他的衣領,「你知道那一刻我心裡在想什麼嗎?」

「我想,刑真櫟死了才好!」刑懷栩咬牙切齒,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想,如果沒有刑真櫟這個人,夏薔就不會耀武揚威,我爸爸會更加愛我。如果沒有刑真櫟,夏薔一定會痛不欲生,她害死了我媽媽,我為什麼不讓她也嘗嘗絕望的滋味?我想要刑真櫟死,我想他從樓上跳下來,如果是那樣,我一定很痛快!」

「我是真的想要他死,結果他真的死了。」刑懷栩哽咽,「然後爸爸也死了。」

康誓庭將她摟進懷裡,「刑真櫟的事不是你的錯,你爸爸的死更不是你的錯。」

「如果真的和我無關,那個小孩為什麼會出現?」刑懷栩說:「他的出現,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也是一個極端自私殘忍的人,我甚至沒有辦法向你開口,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你愛的刑懷栩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你不是一個可怕的人!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可怕的人!」康誓庭低下頭,讓刑懷栩直視自己的眼睛,「那個孩子不是上帝用來懲罰你的,他是你自己創造出來,是你的負疚感,你的良知,你的痛苦用來懲罰你自己的東西!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可怕的人,你隻會過得比任何人都逍遙自在,你連現在的痛苦都體會不到!」

康誓庭摸著她的臉,比任何人都堅定,「你是刑懷栩,是我認識的最好的人,儘管驕傲自負,偶爾懦弱逃避,但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刑懷栩眨眨眼,有溫熱的液體悄悄溢出她的眼眶,她更加用力抓緊康誓庭的衣領,將自己的臉埋進去。

☆、第80章 新的開始

第七十八章新的開始

刑懷栩敲響刑真櫟病房門的前一刻仍在猶豫,但她看了身旁康誓庭一眼,便又鼓足勇氣。

「進來。」門裡傳來的聲音似是夏薔,卻又不像。

刑懷栩推門而入,穿過衛生間和門櫃,在內室明淨窗旁見到夏薔。

夏薔正坐在窗下的簡陋沙發上看書,她臉上帶著眼鏡,拿書的手伸得有些遠。刑懷栩記得夏薔還年輕,近兩年未見,她竟然已經戴上老花眼鏡,舉止神態都像換了個人,眼角皺紋橫生,雙鬢添白,衰老的像場假象。

夏薔見到刑懷栩,倒沒怎麼驚訝,她慢慢摘下眼鏡,語速也緩的像個老太太,「嗣枚說你早就回來了,我猜你遲早也該來見見我和真櫟。」

刑懷栩轉向病床上的刑真櫟——他安安靜靜躺在白色被單裡,口鼻上罩著氧氣機,週身插滿導管,露在被子外的肢體瘦到脫形。

自從刑真櫟墜樓後,這是刑懷栩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他,她不自覺皺眉,始終認為床上的病人並非她記憶裡意氣風發的刑真櫟,倒更像個假人,或是她完全陌生的人。

康誓庭就站在刑懷栩身後,手掌悄悄抵住了她的腰。

夏薔從沙發上站起來,像是要給他們夫婦讓座,康誓庭擺擺手,示意不用。

「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刑懷栩問。

「對啊,一直這樣睡著。」夏薔說:「我其實挺希望他能像現在這樣一直睡下去,永遠不要醒過來。」

刑懷栩問:「為什麼?」

夏薔自嘲地笑,嘴角那粒曾讓許多男人神魂顛倒的梨渦也像被埋沒的枯井,毫無生氣,「公司破產就讓他接受不了現實,如果他醒過來,發現自己沒有了右%e8%85%bf,形如廢人,刑鑒修去世,刑家敗落,以他的自尊心,他隻會覺得生不如死,所以我寧願他永遠這樣睡著,至少在他的夢裡,刑家說不定一切沒變。」

「夢不一定都是美夢。」刑懷栩說。

「既然不是美夢,他為什麼不願醒?」夏薔反問。

刑懷栩張口結%e8%88%8c,竟不知如何回答。

「我以前自怨自艾,隻覺得自己可憐,到現在才明白,真正可憐的不是我,而是在父母的仇恨和自私裡成長起來的小孩,尤其那些天性敏[gǎn]的孩子,像真櫟,像刑柘,像你。」夏薔坐在沙發上,背弓著,這讓她看起來更加老態,「人家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為什麼如今我知錯了,也想悔改了,卻什麼都來不及了?」

「我明明還活著,卻像被打入無間地獄,永不超生。」夏薔說著說著,忽然咯咯笑了,「……我要許珊杉備受折磨得活,再淒慘得死……我要她這一生一無所有,所有她想要的,都終將毀滅,所有她厭惡的,都如影隨形……哈……哈哈……刑懷栩,你說你要把這些都還到我身上,現在我一敗塗地,你徹底贏了。」

「可我贏得並不痛快。」刑懷栩說:「你什麼都沒得到,我也一直在失去。」

夏薔緊緊盯著她,半晌後笑著搖頭,「你還年輕,刑懷栩,你還年輕,一切都來得及啊。」

刑懷栩輕笑出聲,「我沒想過到最後,居然要你來開導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夏薔轉向刑真櫟,苦笑道:「你看看他,再看看自己,還覺得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嗎?」

刑懷栩走近病床,俯身看刑真櫟蒼白凹陷的臉。

他的眼放鬆地閉著,如果不是一身病氣,確實像是睡著。

刑懷栩想起那個小孩,竟不由自主朝病房的各個角落望去。

康誓庭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夏薔奇怪道:「你在找什麼?」

天花板、牆角、床上、窗下,病房的每個角落裡都沒有那個小男孩的身影,刑懷栩視線搜尋了兩遍,終於笑了,「沒事。」

康誓庭擔憂地拉住她的手,刑懷栩轉身衝他笑,「什麼都沒有。」

康誓庭鬆了口氣,用力握緊她的手。

夏薔突然開口,「你當年挑唆我查刑鑾治自殺的事,還記得嗎?」

刑懷栩一怔,繼而點頭。

「果然像你說的,刑鑾治不是自殺,但殺他的人也絕不是我兒子,」夏薔說:「而是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是誰?」刑懷栩問。

夏薔神秘一笑,「我暫時還不想告訴你。」

離開病房的時候,刑懷栩最後看了刑真櫟一眼,那張昏迷不醒的成年男人的臉和過去一年陰魂不散的孩子的臉重合起來。

「真櫟,再見。」刑懷栩悄聲和他道別,「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如果你能醒過來,我們就和好吧,一言為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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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開始入冬,康誓庭嫌酒店空調製暖不舒適,又見刑懷栩逐漸放下過往,加之小九越長越快,便悄悄興起帶她們母子回家的念頭,但他不明說,隻在和刑懷栩商量小九幼兒園事宜時旁敲側擊。

刑懷栩對這個話題並不抗拒,卻也機智地沒給出任何正麵回應,這讓康誓庭許多時候哭笑不得。

尤弼然充當正義使者也多次來勸刑懷栩回家,「你到底還要在酒店住多久?這裡的每樣東西都透著股消毒殺菌的味道,一點也不親切!」

「住到我不想住了為止。」刑懷栩對此的回答千篇一律,「每天都有人收拾打掃,一日三餐送到門口,這邊的套房住膩了還可以搬到樓上的主題套房,又在市中心,再方便不過。」

「你要的這些,搬回家裡一樣可以實現!」尤弼然後來學聰明了,反駁刑懷栩,「難道你真要小九的童年全在酒店裡度過嗎?你總要給他一些家的記憶吧。」

刑懷栩至此終於改口,表示她會考慮。

這天週末,康誓庭喚醒小九要帶他去公園,臨出門卻遇上有人敲門,他一打開門,撲麵就被一大束艷紅玫瑰擋住視線,緊接著,他聽到王堯的歡快聲音從花後傳來,「栩栩!我回來了!」

砰!康誓庭重重關上門,震落幾片玫瑰花瓣。

小九瞠目結%e8%88%8c,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刑懷栩聽到動靜,走出來詢問:「是誰?」

「無聊的人。」康誓庭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王堯咚咚急切敲門的聲音。

「栩栩!你幹嘛啊?是我啊!」王堯喊道:「是我啦,不是別人!快開門。」

他敲門的聲響太大,小九摀住雙耳,看向刑懷栩。

刑懷栩皺眉,「吵到人了。」

感覺這門要被無止盡敲下去,康誓庭隻得開門,麵無表情看向不速之客。

王堯的笑臉在見到康誓庭後迅速轉為驚怒,他甚至難以置信地認真看了眼手錶,「現在是早上八點,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昨晚就住在這裡嗎?」

康誓庭冷漠道:「關你什麼事?」

王堯怒目而視,「怎麼不關我的事?」

小九摘下頭頂的棒球帽,捏在手裡轉圈圈,「可是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很久了啊。」

王堯聞言,幾個大跨步走到刑懷栩身邊,也顧不得將花送給她了,直接拉住她的手,「栩栩,你為什麼還和他在一起啊?」

刑懷栩反問,「他是我丈夫,是我兒子的爸爸,我為什麼不能和他在一起?」

王堯一時無言以對,抓耳撓腮,跳腳許久,才說:「